《老少爷们拿起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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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少爷们拿起枪-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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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啊,这不到处都闹游击队吗?日本人经常吃亏。他们先是在板桥坊到李村再到山东头那边挖了防御壕,把游击队挡在市区以外。最近又准备来个大扫荡,扫荡完了就想在这一带挖防御壕了……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机密事情,跑码头的都清楚。嘿,昨天我得到确切消息,小鬼子运了不少弹药存在朱家营村后面那个水库旁边的仓库里……”  “明白了,得了军火卖钱,”卫澄海打断他道,“你这是先来刺探刺探情报的?”  “对!”熊定山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一股绿光,蛤蟆吃食一般嗖地舔了一下舌头,“顺便也来泄泄火。”  “泄什么火?”卫澄海无聊地盯着熊定山双唇间露出的土黄色板牙,微微一笑。  “找老相识嫖一把啊,”定山没皮没脸地笑了,“刚才我听一个兄弟说,在东北卖大炕的张金锭回来了。”  “郑沂你再没有他的消息吧?”卫澄海皱一下眉头,转话道。  “我已经跟他联系上了,最迟大后天就回来了。这小子有种……”  熊定山说,前几天他和史青云在城阳杀过几个日本兵,收获不大,就带着史青云回青岛联络以前的兄弟。这几天,史青云不知道因为什么不见了踪影,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熊定山很郁闷,一个人孤单得厉害。后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两个从崂山“拔了香头子”的兄弟,动员他们跟着自己干,这两个兄弟同意了。可是定山总觉得这二位不顶事儿,心里一直惦记着史青云和郑沂。打听到郑沂是回了老家,定山就安排一个兄弟过去找他,动员他回来,毕竟多年以前他们俩一起跑过码头。不几天,那位兄弟回来了,一脸崇敬地告诉定山说,郑沂在回老家的路上当了一把武松。他走到潍县的时候遇见一个上坟回家的伙计,一路走,那个人一路哭,哭得很蹊跷。郑沂就问他,什么事情这么伤心?那个人说,街上的一个恶霸将他的羊肉馆霸占了,他爹跟恶霸理论,被恶霸活活打死了。郑沂说,那你咋不去官府告他?那个人哭得更厉害了。郑沂知道这年头没有什么官府帮老实人说话了,就让那个人带着他去找那个恶霸,三拳两脚给打成了肉饼。  “后来呢?”卫澄海很想念郑沂,心一抽一抽的,巴不得他赶紧回来。  “我兄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安顿好老娘,想要回来呢……唉,他不打算跟着我混了,想跟着你和老巴。” 
上卷 忍无可忍31(7)   
   “知道。当年你走了以后他就成了老巴的人,不过他跟我更对脾气。”  熊定山的眼珠子转了几圈,脸忽然放出光来:“刚才我说瞎话呢,他也没说不跟着我干啊。我兄弟对他说了我的意思,他说,如果熊老大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说——这是他的原话,真的。”卫澄海说:“那也应该啊,谁还没点急事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香瓜似的手雷递给熊定山,“拿着这玩意儿,我刚从鬼子那里‘顺’的,这玩意儿关键时刻好使。好了,先这样吧。记住了,千万别去找朱七,那兄弟拉扯着个老娘,不容易……他四哥是我眼瞅着‘躺桥’的,你这么干对不起我。”熊定山将手雷揣起来,念叨了一句:“这次如果成功了,不缺这个,没准儿连机关枪都有了……妈的,他不容易我容易?”慢慢将眼珠子瞪了起来。卫澄海摇了摇手:“再见。”  熊定山垂着脑袋喘了一口粗气,望着远去的卫澄海使劲挥了一下拳头:“操你个奶奶的,老是别着我。”  马车旁的一个瘦高个儿冲定山打了一个口哨,定山几步蹿了过去,一挥拳头:“这么跟我打招呼?”  瘦高个儿慌忙跳上车:“赶紧走吧,天已经晌了呢。”  马车嘎啦嘎啦走远了,卫澄海转回头来,盯着模糊的一个黑点笑了:“这个混蛋对我还有所顾忌。” 
上卷 忍无可忍32(1)   
   由仙家寨通往流亭机场的那条土路旁有一家带院落的饭店,饭店似乎刚刚忙碌过,一个穿得油脂麻花的店小二在忙着晒桌布。门口前方的路很窄,也就一架马车的宽度,四周是一片绿油油的麦地。麦苗儿经过几场透雨的滋润,噌噌地长,这阵子几乎过膝高了。黄澄澄的太阳刚刚升到东南天边,东边路头上就走来了几个挑着担子的汉子,打头的正是一身虎气的卫澄海。身上的衣服单薄了,跟在卫澄海后面的大马褂更像一只掉毛的猴子了,他扛着一个行李卷呼哧呼哧地走。  华中推着一个装满杂货的车子,往前紧赶了两步:“卫哥,玉生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好了在饭店门口停车的吗?”  卫澄海回头笑笑:“放心,巴老大推荐的人都很妥实。”  华中推着车子忽悠忽悠往前赶:“对,上次我们去崂山‘别’烟土也是玉生开车的呢,那伙计很妥实。”  “各位老大,进来歇歇脚?”饭店门口的那个小二一溜小跑地奔了过来。卫澄海用担子隔了他一下:“正想过去吃呢。”小二慌忙转身:“来啦——五位!”饭店门口走出一个腆着大肚子像是老板的人:“各位是去十蜡子赶集的吧?刚过去一拨人呢,快进来,咱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天上飞的没有凤凰肉,地上跑的没有板凳肉,海里游的没有龙王肉……”大马褂打趣道:“腿中间夹着的呢?”“这……哈,小哥逗我玩儿呢,”老板干笑道,“不过那玩意儿咱也有,牛的,驴的,羊的……各位要是想喝点儿酒的话,我这就吩咐给你们炒菜。”卫澄海在院子里搁下担子,用草帽扇着胸口,迈步进了饭店:“不错,收拾得挺干净。老板,不麻烦了,来几个火烧,再来盆羊汤就得,我们吃了就走。”  招呼大家进了一个单间坐下,卫澄海信步踱到了院子,冲忙碌着的小二一笑:“生意不错嘛。”  小二回了回头:“马马虎虎,逢集的时候生意好些,平常就那么凑合着吧……都是让日本人给搅和的。”  卫澄海唔了一声:“日本人也经常过来?”  小二应道:“大半年没见着个鬼子影儿了。这地方‘妖’得很,什么人都有,鬼子来了容易吃亏。去年这个时候,青保大队的人在前面的马虎岗设埋伏,跟鬼子打了一天一夜,枪炮声跟过年五更放鞭炮似的……打得那叫一个惨啊,连飞机大炮都动了,炸弹咣当咣当响。鬼子死了不少人,青保大队死得更多,全是被鬼子飞机给炸的,尸首还没来得及拖回去,鬼子的铁车就压过来了,漫山遍野都是血和肉……鬼子胜了归胜了,可是打那以后也仔细了,轻易不到这边来,不过飞机倒是经常来,在天上轰隆轰隆地飞。前几天有架黄毛鬼子……就是美国鬼子的飞机从这里掉下来了,我亲眼看见那个绿眼睛的鬼子被警备队的人抓走了。警备队的二鬼子想打他,日本鬼子不让打,‘哈依哈依’地带走了,他们好像怕美国鬼子呢。”  卫澄海看报纸知道美国人跟日本人开战了,心里有些憋屈,他奶奶的,在我们家里打你们的仗。  看来小二说的这个美国鬼子是飞错了机场,被日本人给打下来了,卫澄海的心里更是憋屈。  胖老板用围裙擦着手横过来,一把推了小二一个趔趄:“你在这里胡咧咧个啥?干你的活儿去!”  卫澄海劝阻道:“他没跟我说什么,消消气。”  老板嘟嘟囔囔地说:“这孩子就是贱气,上次跟一个便衣队的胡咧咧,没让人家给打死。”  卫澄海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么凶?这还了得,赶紧报告宪兵队啊,抓了这个混蛋。”老板哼了一声:“老哥你没听明白我的话,他那是替日本人出气呢。”卫澄海作猛醒状,拍了拍脑门:“哦,是这样啊……便衣队可真够扯淡的,都是中国人,这是干什么嘛。哎,刚才小伙计说,你们这边还有警备队的人来?警备队可是真正帮日本人干事儿的。”老板斜了他一眼:“老哥,你还是少打听两句吧,这年头装哑巴不吃亏,”顿一下又笑了,“是啊,警备队的人经常往这边出溜。” 
上卷 忍无可忍32(2)   
   卫澄海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伸个懒腰道:“警备队的人来这里吃饭你可得好好伺候着,得罪不起啊。”  老板道:“那是,那是,不敢得罪,这年头。”  话音刚落,门口悄没声息地闪进两个面无表情的汉子:“老板,吃饭啦。”  卫澄海冷眼一看,心里有数了,这是打前站的来了。那两条汉子不用细看也知道是两个当差的,面色阴沉,眼睛左右踅摸。老板似乎也看出他们不是一般的客人,忙不迭地将他们引进了里面。一个高个子转回身瞅了卫澄海一眼,卫澄海做出一付憨厚的样子冲他笑了笑,那个人皱一下眉头,转回了头。两个人在柜台边溜达几步,挑开门帘往华中他们坐的那间扫了一眼,闷声不响地坐在了外面的一张桌子旁边。卫澄海嘟囔道:“这天说热也就热了,这才五月呢。”说着,出了院子。  随着两声汽车喇叭响,西面摇摇晃晃驶来一辆带棚子的绿色卡车。  卫澄海在心里笑了,好,玉生终于来了……舒口气,坐到门口的一个凳子上,歪头打量。  那辆车在离卫澄海十几米远的地方吭哧两下,咣当一声停下了。  穿一身城防队衣裳的玉生皱着眉头打开车门跳下来,看都不看卫澄海,绕到车前,一把掀开了车盖子。  单间里,卫澄海让彭福和华中坐下,捏起一个火烧,边啃边小声说:“大家待在屋里别乱动,估计一会儿唐明清就来了。还照咱们昨天商量的来,”脑袋往大马褂那边一偏,“马褂,什么样的锁你都能开吗?”大马褂啪地一拍胸脯:“除了玉皇大帝后宫的锁我没开过,什么样的锁我全能对付!”卫澄海推了他的脑袋一把,笑道:“先别吹牛,拿到货才是真汉子。”大马褂一撑桌子,噌地蹲到了凳子上:“不瞒哥哥说,兄弟我打从十三岁出来闯,就专门干溜门撬锁的活儿。想当年兄弟我……”“这个倒是真的,”华中笑道,“没认识马褂之前我就知道江湖上有个自称‘当今鼓上蚤’的人,传说这个人神得要命,有一次把一个当铺的保险柜都扛回家了……”“打住打住!”大马褂急了,脖子上的青筋几乎凸成了筷子,“你那是表扬我还是刺挠我?我有那么笨吗?我还不是吹,保险柜我开过不下三十个……”卫澄海瞪了他一眼:“吃饭!”  大马褂吐一下舌头,呱唧呱唧喝起了羊汤。外面传来一阵嗡嗡的汽车声。卫澄海的眼睛一亮,屏一下呼吸,迈步出门。眼前的小路被阳光一照,有氤氲的雾气弥漫,这些雾气与麦地里的雾气汇合,像早晨的大海。雾气很快散尽,东面出现一辆土黄颜色的小车。小车渐行渐近,卫澄海的心也跟着有些发紧,手心捏出了汗。卫澄海在城里见过这样的车,前面可以坐三四个人,后面是一个很小的车斗,封闭的车斗上横着一块大刀片子那样的铁板,铁板两边一边挂着一把螃蟹大的铁锁。  卫澄海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胡乱打量,小车忽地擦过眼前,连车里坐了几个人都没有看清楚。  卫澄海下意识地摸了后腰一把,后腰上的匣子枪似乎想要跳出来,蹭得卫澄海的心异常踏实。  大马褂凑过来,摸一把卫澄海的腰,卫澄海会意,将枪抽出来,轻轻塞到了他的手上。  大马褂把枪掖回了门后的一只麻袋里,动作猴子一般利落。  一辆破旧的马车沿着路边的小沟挤过卡车,渐渐走远。  “前面怎么回事儿?让开让开!”一个戴着日本兵帽子的脑袋伸了出来,喊声类似鸡打鸣。  “抱歉啊老兄,没法给你让路啦。”玉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  “怎么了?”车门打开了,一个梳着瓦亮三七开头型的高挑汉子跳了下来,“车坏了?”  唐明清!卫澄海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好啊,一切照旧!这家伙今天穿便衣了。几天前,张铁嘴带着卫澄海在警备队的大门口张望过匆匆出门的唐明清。那天他穿一身灰蓝色的军装,尽管显得很威武,但远没有今天精神。玉生用一块破布擦着手从车底下钻了出来:“车坏了,没看出什么毛病来,捣鼓半个多钟头了。”唐明清背着手绕着卡车转了一圈,目不转睛地盯着玉生看:“兄弟是张司令的人?”玉生点了点头:“是啊。今天去拉了一车粮食……”唐明清摇了摇手:“就你一个人?”玉生愁眉苦脸地说:“后面还有一车弟兄呢,他们的车就更‘刺毛’啦,在大西头的岔路上也抛锚了,我着急赶路,就先……”“什么时候能修好?”唐明清不停地看表。“难说,”玉生摊了摊手,“暂时我是没有办法了,只好等后面的兄弟了。” 
上卷 忍无可忍32(3)   
   “还等个屁!”戴日本帽子的人跳过来,跑到车厢旁用力一推,“推到地里去!”唐明清舒展一下眉头,看似同意了这个想法,征询地瞟了玉生一眼。不好!走近小车的卫澄海猛地站住了,如果真是那样,我的计划可就全乱了!脚下不由得踌躇起来。玉生的脸看不出表情,漠然一瞥日本帽子:“朋友,我不管你的主意出得如何,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太礼貌了。”  “你想让我跟你怎么礼貌?”日本帽子横着脖子往前走,“我告诉你,今天老子心情不好,找麻烦我整死你。”  “兄弟,别跟他一般见识,”唐明清用胳膊隔住日本帽子,冲玉生一笑,“不过他说的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唐教官,”日本帽子似乎对唐明清的态度有些不满,一打唐明清的手,“耽误了公务,吃不了兜着走!”  “这里有我,”唐明清不看他,继续跟玉生说话,“麻烦兄弟一下,小弟公务在身……”  “这可是个好办法!”早来的那个高个子凑过来嚷道,“把他的车推到麦子地里,咱们的车不就过去了吗?”  “哈,这伙计真能闹,”卫澄海悠然踱了过来,“这么大一个家伙,还装满了货,你有多大的力量?”  “你是谁?”唐明清蓦然转过了身子。  “这伙计也被这辆车耽搁在这里了,”高个子说,“他们是去赶集的,推着车子过不去。”  “哎呀老总!”玉生猛地一膀子撞开卫澄海,冲唐明清大声嚷嚷,“对,应该先让小车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卫澄海一怔,斜眼来看玉生,玉生把脑袋一别,猛力冲卫澄海一眨眼,卫澄海霍然明白:“对对,应该这样,大车坏了,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够动起来,应该让小车先过去。”说着就想走。唐明清伸手拉了他一下:“慢着。我问你,你是哪里人?”卫澄海做茫然状,一摊手:“我是板桥村人,平常做个小买卖养家糊口……”故意啰嗦道,“我家穷,没有地种,我就整天踅摸着哪里逢集,好去‘挣生’点儿钱。”“你不是庄稼人。”唐明清的眼睛一眨不眨,刀子般直刺卫澄海。  “我没说我是庄稼人啊,”卫澄海做出一付懵懂的样子胡乱笑,“家里没地,我怎么种庄稼?”  “你是个‘跑码头’的。”唐明清斜着眼睛看他。  “码头?跑过,跑过,”卫澄海摸了一把头皮,“前年我在码头上扛过大包,后来不干了,没活儿呀……”  “唐教官!”日本帽子嘭嘭地踢车轱辘,“你跟个‘迷汉’(苦力)啰嗦什么?耽误了大事,谁都吃罪不起!”  “你们来了几个人?”唐明清不理他,瞪着卫澄海不动声色地问。  “咳,老总这是缺人手呢,”卫澄海转身就走,“我们有三四个人,我这就喊他们过来帮忙推车。”  唐明清横身挡住了卫澄海:“告诉我,你到底是哪里人?”卫澄海收起了笑容:“老总,你拿我当贼了吧?”唐明清转到卫澄海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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