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阿南面对的不仅是敌人的机器人,还要提防地下自动武器的威胁,四面都是火光冲天的爆炸,炸飞的金属块散得满地都是。一个又一个的1号、2号机器人在阿南面前倒下了,可九个游戏高手也只剩下三个。在一堆冒烟的破铜烂铁中,阿南看见黑人布莱克横卧其中。在电脑游戏中,他死了,月球黑夜的严寒使他的皮肤变得苍白。可怜的孩子,约翰会马上将他从游戏机中揪出,一脚踢出WBE的大门。这样,黑孩子布莱克那些用奖金替妈妈治病、修一栋不漏雨的大房子的所有梦想都化为灰烬了。
形势变得越来越不利了,仅剩的三人中又有一个在月球环形山的凹地里被2号机器人的多管电磁炮轰成了齑粉。“可恶!”阿南暗暗咬牙,现在,继续往里冲太危险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脱离敌人满是自动武的防卫阵地,将敌人的2号机器人引出来,单打独斗。显然敌人出动了所有的2号机器人,只要消灭了它们,其它的东西就不足为惧了。
“僚机,注意,立即撤离防线!”阿南大声呼叫唯一的同伴,两架机器人飞速退回。现在,只有密切配合,才有胜利的希望。
不出所料,十二个2号机器人追了上来,六比一,形势危急。
阿南和僚机沉着应战,他们配合相当默契,相互掩护,伺机进攻。一团又一团的蘑菇云冉冉升起,飞散的金属块上,不时出现IBA的鹰头标志。
“阿南!救我!”突然,电脑传来僚机一束紧急信息。阿南挥动激光枪,面前的一个2号机器人立即碎成了两半,他迅速朝僚机奔去。
僚机横卧在环形山的中央,受了重伤,满是窟窿,除了生命舱,其它的一切装备都被打得稀烂,四周还可辨别出三具IBA战斗机器人的残骸。他的对手,一个舱门标有十五颗黑星(这象征着已打下了十五架WBE战斗机器人)的2号机器人,站在山顶,机器上的多管电磁炮正缓缓抬起。透过生命舱厚厚的玻璃,阿南发现僚机的驾驶员,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孩子正用一种极度惊恐、害怕的眼光看着他。不就是一场游戏吗,何苦这么认真。阿南救不了他,多管电磁炮的炮弹太快了,阿南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打成满天飞舞的金属片。
战场上只剩下两个人,阿南和这个舱门上有十五颗黑星的2号机器人,而且,阿南的机器人已负伤多处。此时,火红的太阳已在天边露脸,属于月亮的夜晚马上就要离去。
这是最后一战,环形山圆圈形的山顶上,阿南和这个王牌机器人静静地站着,等待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山顶的那一刻。那一刻,便是他们一场恶战一决生死的时候。成功失败在此一举,虽然是一场游戏,阿南总觉得这个对手似乎是有生命的。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山顶时,一束密集的炮弹向阿南射来。
完成任务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单靠阿南一个人要再冲进IBA的原子能采矿厂,几乎没有希望。阿南现在想的唯一件事,就是如何消灭他的对手。
跳跃、奔跑,各种战术、谋略,阿南倾尽所能,仍不能将对手置于死地。对手似乎清楚他的一切战术,阿南不仅没有占到便宜,自己的机器人还被激光枪烧了几个窟窿。
“真是见鬼了!”阿南想起只有自己的妹妹阿美才有这样的能耐,但那是不可能的。眼前的这个机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有人操纵,还是最先进的游戏软件,只有消灭了它,才能弄个明白。
王牌2号机器人似乎并不急于消灭阿南,而是一步步地慢慢将阿南的武器装备打坏,慢慢将他的精神拖垮。
阿南已跑了很久,离IBA的基地很远了。现在,荒凉的大地上只有他们两人。
阿南的机器人终于不行了,各系统很快将难以维持,敌人却没有受到多大实质性损害。探测显示,他正在一公里外,慢慢向阿南靠近,看样子是准备用飞弹作最后一击了。阿南忽然心生一计,那是他在游戏机上与妹妹阿美作对抗游戏时采取的一个谋略,他将一门基本完好的电磁炮藏在生命舱的旁边。不出所料,对手的一枚追踪飞弹喷着火飞了过来。“管他呢,赌一回吧。”但愿像他第一次使用这个谋略赢了妹妹阿美一样。这个谋略,就是大森林里的野生动物经常使用的一种逃生手段——装死。
阿南将反应装甲对准导弹飞来的方向,他不跑开,也难以跑开。导弹轰的一声爆炸,反应装甲保护了生命舱和唯一的一门电磁炮。阿南的战斗机器人解体了,金属片,各种部件,碎裂的武器散得满地都是,生命舱被气浪冲出了百多米,翻倒在柔软的沙地上,一动不动,灰尘、石块漫天飞舞。
对手显然不敢轻敌,隔得很远,不断用雷达扫描着满是金属碎片的战场。阿南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着。
灰尘早已散去,双方还是在耐心等待着,等待着最后一幕的开场。
“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游戏,太出色了!”
对手显然用完了所有的导弹,他没有再攻击,如果他再靠近,就处于阿南电磁炮的火力范围之内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对手终于按捺不住了,在他雷达范围内,满是碎裂的金属碎片,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阿南从屏幕上看见对手放出的战场无人侦察机慢慢向他飞来,这意味着对手在作最后的侦察。太好了,只要不露出破绽,胜利就有希望了。
无人侦察机从生命舱上飘过,电磁炮和生命舱的一部分都被埋在沙土下,伪装得非常像一块大的机器人残骸,无从觉察。无人侦察机转向了别处。
无人侦察机飞走后,又过了一会儿,在天边地平线的尽头,太阳升起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片飞扬的尘土。那是对手的战斗机器人,它渐渐走近阿南机器人的一大片残骸。
“近一点,再近一点。”越近,阿南的危险就越大,希望也越多。
对手的机器人终于走进电磁炮火力范围,它也慢慢抬起它的多管电磁炮。看得出,它受的伤也不轻。现在,它的胜利就在眼前,电磁炮瞄着已成残骸的生命舱,只要两秒种,它的舱门上又会增加耀眼的黑星,它将永远是当之无愧的王牌机器人。
生命舱旁的沙地猛地卷起一阵狂暴的风沙,火红的电磁炮炮弹就像一束束射出的激光。然而,这并不是IBA战斗机器人装备的电磁炮在开火,那是阿南生命舱旁那门唯一的电磁炮射出了所有的两百发炮弹,发发命中,对手的机器人四分五裂。在阿南的屏幕上,放大了的图像里,满是飞舞的金属碎片。对手机器人中央的生命舱被炸开,在天空中打了个转,直直地落在沙土石块遍布的大地上。
在变成一堆碎玻璃的生命舱里,阿南猛地看见了妹妹阿美的脸!
五
第二天,在WBE地下实验区,阿南闯进了约翰的办公室。
“约翰!你骗我,其他的游戏实验者呢?”
“别激动,小伙子,他们都已经被淘汰了,回国了,只有你一人通过了游戏。虽然没有毁灭基地,但是,我们决定再给你一次实验的机会,原来的奖金仍然有效。怎么样?”
“根本没有人能通过那样的防线,进去等于是送死。除了我,所有的人,他们都没有被淘汰,也没有回国,他们在那条防线里战死了!是吗?”
“傻孩子,这些都是游戏啊。”
“不是游戏,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们驾驶的机器人是真的,手里的电磁炮是真的,被毁灭的基地是真的,我们杀死的所有的那些人,也全是真的!我竟杀死了我的孪生妹妹,天啊!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真可惜,小伙子,我们还希望你继续有所作为呢。你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吗?还是让我来慢慢告诉你吧。”约翰悠闲地点上一根烟,靠在皮转椅上,“大家都知道,WBE和IBA是死对头,暗地里发生一些小冲突是在所难免的。很久以前我们就发现我们战斗机器人的驾驶员心理很不稳定,我们无论如何也消除不掉这种该死的对死亡的恐惧,而且,这些卖命的雇佣军要价也特别的高。经过一番琢磨,我们推出了‘毁灭机器人’游戏,这游戏和我们战斗机器人的操作方法几乎是一样的,你明白了吗?”
“你们借用游戏来挑选驾驶战斗机器人的高手,然后又把我们骗到这里来为你们卖命,卑鄙无耻!”
“对啊,而且几乎不用花什么钱。可是IBA也知道了这个秘密。”约翰的胖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惋惜之情,“如果只有我们知道这个妙方,那该多好。参加战争的人都以为在玩游戏,头脑清醒,一点都不怕死,真是最出色的战士。”
“难道他们的生命在你们眼里一钱不值吗?”
“什么,你们这些落后国家的草民?”约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在头上插根草标,贱价卖给我我都不要,你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你们也有法律,我马上就会去告你们。”阿南扬起手中的微型录音机,“这就是证据。”
“小伙子,你的录音机在我们有强磁场干扰的办公室里是没用的,而且,要知道WBE是凌驾在法律之上的。”
阿南试了试录音机,果真失效了,里面只有嘈杂的吱吱声。对面,约翰的胖脸开心地笑了,笑开了一朵花。
“可是,这个东西还有用。”阿南从身后掏出一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射线枪。射线枪指向了约翰的胖脸,狂笑凝固了,极像一尊泥塑的人像。
尾声
阿南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处终身监禁,并永不得减刑。
在狱中,阿南所有牵涉到WBE和游戏实验的书信都被电脑卡下并销毁了。从父母的来信中,阿南得知在他离家出走后,妹妹阿美也被一个叫山姆的外国人带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父母花光了所有的储蓄也找不到她,她就这样失踪了。阿南没法告诉父母妹妹的下落,他也不忍心将真相告诉父母。狱中并没有虐待,只是阿南很想念他那在大洋彼岸的贫穷的家。
阿南所在的国家曾一度禁止“毁灭机器人”游戏,可不久游戏又恢复了,坚持禁止游戏的总理也在巨大的压力下引咎辞职。
WBE公司和IBA公司不久又推出了第二代“毁灭机器人”游戏。
某发展中国家的小城市,约翰又出现了。有必要说明的是,他是WBE无性繁殖技术“生产”的两百名市场调查员中的一名(当然,有一名已经不存在了)。这两百人就像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完全一样。眼下的这个约翰正走向两名刚从游戏机房里出来、兴高采烈、手握花花信封的少年。
这个胖脸上堆满笑容的家伙也用甜蜜蜜的声音招呼他俩:“你们好,孩子们!我叫约翰,是WBE公司的市场调查员。”
作者小传
王能,男,73年生,属牛。挺爱电脑。却只会简单操作。挺喜欢飞机军舰什么的,又讨厌战争。平时最主要的爱好就是看书,对科幻小说特着迷,从识字起便如痴如醉,至今仍秉性难移。
一天,坐在电脑前胡敲时,忽然萌发奇想,就写成了这篇小说。没想到自己竞斗胆把它寄给了老编,更没想到会被发表。切勿见笑,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