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对提升音沐效果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喜悦,但是景木不一样,他常年身处一线,看多了因为乐医不及时而暴动死亡的事件,其中一部分,还是他亲自动的手。
若是真像云澜所说的那样,那么,之后所有的军队包括平民,暴动的几率应该会直线下降。景木本就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样一想着,就顺手把某个心绪不宁的人拥入了怀里。
窗外,半空中黄茫茫的视线开始慢慢的清晰起来。
乌云,笼罩住了整个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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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被一道惊雷所吵醒,随即刮起了大风,
云澜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上,正准备将窗户关上。
一只手快如闪电的从窗外伸了进来,五指弯曲成爪样,直取她的脖子。
她下意识往后一倒,单手撑在一旁的沙发上,左腿一个旋踢,右腿紧接着踹了上去,对方身影一闪,云澜的双腿狠狠撞在玻璃窗上。
“砰!”
大块大块的玻璃四碎开去。
对方似是知道云澜的能力,一击不成马上撤离,还没等云澜凝起精神力,身影一闪,就从窗外不见了……
门外的护卫撞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云澜披头散发的站在窗前,裤脚处,被鲜血所浸湿。
于此同时,多名资深的乐医,将领,技术人员同时受到了攻击,几栋大楼也遭受了轰炸的威胁,多架飞行器自燃爆炸,放置的仓库被流弹彻底烧毁……
离B市最近的X市,发生了同样规模的暴动。
景木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以牙还牙。”
☆、大结局【一】
“少主;属下不明白。”汇报了最新的战况之后;九夜单腿跪地,迟疑的问。
“嗯?”首座之上;左子良端着红酒,闻声抬起头来,印着杯中的红酒,银色的瞳孔闪着异样的光芒。
“为何不趁现在将整个基地迅速迁移出去……”而是一边疯狂进攻,一边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正面和军方对上,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只是;暗藏在城市地下的最重要的基地被翻找出来;突如其来的暴丨露在军方的视线之中,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
待到回过神来,军方已经求得了后援;制定了政策,甚至开始先发制人……
即使他们利用催化暴动迅速的反扑上去,即使他们清晰明了的掌握着对方的战术弱势,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景木带领的这支先头部队留下来。
再拖延下去,后援部队一到,就已经说不清最后的结局了。
在他看来,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迅速撤退。避开与对方的直面交锋,然后徐徐图之。
左子良笑了笑,看了一眼一旁的〃十字〃成员。他们或坐着或站着,个个面无表情。
多年的磨练后,即使是他,也很难从脸上看出自己属下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目光定格在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说:〃八索,你觉得呢?〃
八索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例行一般的一串咳嗽,他消瘦泛白的手紧紧的抓住一旁的椅背,看起来像是会随时昏厥过去。
待到他起伏的胸前慢慢平复,确是话题一转反问:“九夜,你还记的归是怎么建立的吧?”
九夜一愣,慢慢垂下眸,他怎么会不记得。
归的创始人们,原军方第二军区第十四集团军,所扮演的角色很不幸的,就是政治的牺牲品,战争的炮灰,或者说替罪羔羊。
那是一段被军方连云锦一同抹掉的历史,那是一支从所有文籍资料中彻底消失的队伍。
那一场兵败如山倒的战役后,整个华国都被亡国的恐惧所笼罩,作为打了关键性败战的地十四集团军,甚至还没有有效的撤退,就被一波又一波的讨伐声所淹没。
乐医的压制,公民的反弹,两方都不能得罪的情况之下,军方很彻底的就将那一支部队给卖了。
弃车保帅。
前一刻,他们还因为守卫这个国家,因为别人的过错出生入死,看着战友一个个马革裹尸,血溅沙场,即使被外行人的乐医所指挥,他们依旧服从命令,无畏生死。
后一刻,他们就拿来平息民众的怒火,背上所谓的叛国之罪,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很多时候,死并不可怕。
只是当选择只剩下,要么屈辱的去死,要么屈辱的活着的时候,他们最终选择了真正意义上的叛变。
归,仅仅一个字,代表了多少前辈们的念想。
而现在,作为新一代掌权者的他们,所谓的血海深仇,所谓的恩怨,他们虽然依旧铭记于心,甚至刻在骨子之中。
归从到之前的狼狈逃窜到如今的鼎盛繁荣,整整几代人都蜷缩在阴影之中,见到的是人造天空,看见的是人造光源,吃的是最基本的营养液……
这么多年的厚积薄发,求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光明正大的生活在这块陆地的任何一个角落。
不必再掩饰身份,不必归而不得,不必被乐医和军方所控制。
“所有你们的心态我有所感触,完成几代梦想什么的……”八索倚在椅背上,看着周围所有的人脸上的表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原先建立者的血脉,也不是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归,到底会少了些或这样或那样的情感。
“这些日子,大家或许已经看到了我鼓捣的那些成果,催化暴动的药剂,代号C6。对于兽人而言,这无疑就像是生化武器,没有遇到,心里已经产生了畏惧,所以你们才会一连再的取得胜利。所以,你们才会认为纵使双方实力相差再大,我们也会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说到这他苦笑了一下:“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C6不仅不是生化武器,而能够令兽人长时间产生抑制暴动抗体的药物。”他的研究本就是朝着这个方向的,阴差阳错造成现在的局面,回想起来,也让他觉得世事无常。
话音刚落,周围几人的瞳孔孟的收缩,平静的表情一点点的龟裂。
“是的,你们想的没错,随着时间的增长,药物对军方的影响会渐渐减弱直指消失……”
最后一句,左子良接了过来:〃所以,你们想的什么为了先辈的遗愿之类的……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伟大,只是我们,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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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
这一个字如同天上的乌云一样,迅速的笼罩了大半个华国。
在所有人都认为它会退而守之的时候,它却抱着同归于尽的姿态,在一夜之间,将整个国家的经济最发达的南部,搞得天翻地覆。
就连景木,也在大规模的突袭之中,不得不避开对方围剿式进攻,且战且退到边缘的城市。
这一次试探,显现出的东西比想象中的多。
“伤亡情况如何?”景木绷紧着脸色,手臂上还裹缠着白色的绷带。
因为手臂崩的太紧,伤口被撕裂后鲜血不断的往外渗出,他却似毫无所觉般坐在椅子上发问。
桌子周围,围着坐的一圈大小的军官们,不少人也同样挂上了彩,神情凝重而沉痛。
“不太乐观。”苏晨拿着数据分析回答,“除了最先撤出来的乐医和后勤人员之外,战斗力牺牲超过三层以上,这还是今天早上的数据。”
虽然心里有准备,景木眼中的厉色在一瞬间加重了:“援军什么时候到达?”
“分三路赶来的援军有两路已经被归阻拦了。”苏晨嘴角扯了扯,最后无力的垮了下去。“剩下的一路刚刚突破重围,在没有后续的阻挠之下,明天中午才能到达。”
满室沉默,一天24小时,在时刻变幻着的战场有着太多的变数。
时间不等人,他们也等不起。
景木率先打破沉默:“既然援军暂且指望不上,那只有自力更生了,苏阳,你先将现有的情报和大家说说看。”
景木旁边的苏阳点点头,他打开三维的立体屏幕,首先出来的是一张清晰的照片——
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消瘦的身体,苍白的肤色,清秀的脸庞,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内敛着光芒。
“这人名叫八索,‘十字’军中排行第八。通过收集到的DNA比对发现,他是前任华国科学院院长之子,天生基因缺陷者,二十年前在灭门惨案中失踪。据消息显示,他子承父业,在基因研究这一块上拥有过人的天赋,现今在归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一次归的反扑就是他全权指挥。而且——”
苏阳手一抹,画面切换。
他指着云澜交上的引发暴动的药剂图片说:“现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就是他的杰作。”
这句话一出口,就是平时面对死亡也笑然面对的一群大老爷们,此时也不禁暴跳而起。
“艹,老子弄死他!”
“这小兔崽子别让我逮住,不然我剁碎他!”
……
理智的人回过神,找到头绪看向苏晨,问。
“断后的队伍?”
苏晨:“全军覆没……”
即使早已经料想到,但是听到这个信息的一刻,所有人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不可能!”左下角,一个年约40岁上下年纪的军官突然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断后的队伍拥有丰富的经验和精良的装备,加上我们之前布置的烟雾弹,在这么短时间内连追上都难,怎么会……除非……”,
“暴动。”
原本他们认为带上了防毒面具,进化空气之后就能够将药效隔离开去,从而降低催化暴动药剂的威胁率。
现在看来,对方的药剂也早已经上升了几个级别,这样的做饭没有本质上发挥作用。
景木顿了顿,他将目光投向四周:“不顾伤亡的攻击,大概是因为我们恰巧触碰到了他们的逆鳞。他们既然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建造出一座城市,就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将整个基地搬空。”
在场的人都失去了声音。
归是华国心间上的一根刺,尖锐而刻骨铭心。
看着意料之中的情形,景木没有温度的笑了笑,
〃我们除了了胜利之外只有死亡,并没有第三种选择。”
两军对垒,最重要的是士气。在大规模暴动之下,联军一而再再而三的狼狈退败,士气跌到了谷底。
对于乐医而言,退守后方的她们,工作才刚刚开始。
云澜坐在椅子上,拿着精神力修复液的手上下不住的抖动着,双手因为不断重复着大量的动作,麻木到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知觉。
云涛眼神黯了黯,走上前,接过云澜手中的药液,像小时候他做过无数次的那样,递到云澜嘴边。
她也不扭捏,现在她空空荡荡的脑海之中,突突的刺疼的厉害,眼前都是模糊的。
要不是云涛接着,这一瓶药液多半会撒一地。
她就着云涛的手,喝了一管药液,却没有质的好转,皱着眉说:〃不够!〃
云涛没有任何犹豫的打开第二管。
〃不够!〃
第三管。
……
一直到第六管喝完,云澜打了个饱嗝,终于摇了摇头说:“现在可以了。”
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她这才看清楚,自家的哥哥身上还穿着带着血渍污垢的衣服,头发因为汗水一撮撮的荡在额前,眼中沉着的都是担忧。
云涛因为身上血图腾的压制,对归暴动的催化近乎免疫,成为了保护云澜的第一人选。也承担了云澜在进行音沐压制的时候,暴动兽人的强大攻击。
“哥,你先去休息一下,第一拨退下来的士兵音沐现在处于扫尾的阶段。在下一波士兵退下来之前,你得充分恢复过来。”云澜缓了一口气说,:“正好,我也去睡一下。”
看着云涛踏出门,云澜这才拨通了通讯器。
云澜和景木。
一个是战前的临时指挥,忙于大大小小战役布局,冷静的向第一线发出一个又一个命令。
一个是后需的乐医首席,穿梭在这个那个营地,统筹安排乐医的同时,更要身先士卒的进行一场又一场的压制。
于是,两个同样忙碌的人,竟是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了。
“云澜,有事?”景木虽然有些疑惑云澜这个时段接进通讯器,但是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眼中的锐利还是退了退,绷紧了那么长时间的神经终于度短暂的缓解。
云澜正低头打开资料,直接开门见山说:“我把资料发给你,你先看看,就目前来看,乐医压制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被药剂催化暴动的速度,这样下去不仅仅是战力消耗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士气……”
她边说着边抬起头来,目光扫过景木的手臂,声音突然的停了下来,她眉头越皱越紧:“你受伤了?”
作为指挥能受伤,要么就是军队快被全灭了,周围保护他的人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要么就是他亲自上阵了,而且去的还是第一线……
怎么看,都是后者。
“没什么大事,只是轻伤。”景木下意识将手臂藏在了背后,等反应后自己做贼心虚的动作,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资料我等会就看,你继续说……”
云澜刚刚才见证着一个个生命的挣扎和抗争,景木的伤,严格算起来,还真是轻伤。
虽然这么想着,刚刚那一瞬间的慌乱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只要一想到现在这样的格局,或许一个意外,景木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心脏就会猛然的收缩一下。
她抬起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这样的感受,真是,伤脑筋。
她将一些异样的情绪压下,敛起表情说:“因为暴动催化的加剧,既定的援兵又未到达,士气下降的有些严重。这还好,我担心的是因为暴动催化的冲击性太过直观和强烈,很多人连面对的勇气和欲望都没有……等到这样的情绪蔓延开来,我们这场战就可以直接认输了。”
“这个问题刚刚也有人提过。”说到正事,景木恢复了眼眸暗了下来,“最后的决议是,除了心理医师全程跟进之外,我会派遣精英小队迎战,无论如何也要先胜利一场再说。后方的援兵正在想办法赶来,乐医和医师也在调遣之中,只要熬过去这段……”
剩下的话他没说下去,但是两人都明白,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熬不过去。
一个被军方三番五次围剿都安然无恙的组织,他们有最了解军方的将领,掌握着军方最机密的文件和弱点,而且有最先进针对基因弱点的“生化武器”。
现在归倾巢而出,仅仅靠景木这支只剩下一半战斗力的队伍,不是赢不能赢的问题,而是能撑多久的问题。
“你不应该跟来的。”景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云澜,眸中的光点相互交织着,最后晕成浓浓的一团。
云澜挑着嘴角,带着一抹少有的稚气,说:“景大团长,什么时候还学会这样悲伤春秋了。”她若是留在后方得知景木和云涛面临这样的情况,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