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木疑惑的挑眉。
“就是那个年轻的阿姨。”云澜吞下果肉,口齿便的清晰起来,“我前一步走,她后一步就到的……”
“你是指我吗?”
话被身后的声音突然的打断,云澜下意识扭过头。
门口,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女人,有着极为漂亮的脸庞,保养得当,脸上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若不是她眼中的岁月沉淀太多,穿着打扮太过成熟,看起来完全就是和自己同一辈的。
她手中捧着一束花走进了房间,后面还跟着一个助理摸样,带着银边眼镜的职业男人。
“妈,您怎么又过来了……”电视声音太大,他又是在和云澜聊天,一时间竟然没有听见脚步声和推门的声音。
这个又字,语气就相当微妙了。
云澜听到这句话明显的愣住了。
但是景母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自顾自的走到床边的,将花递给一旁的助理,对着云澜说:“你是澜澜?”
没有咄咄逼人的贵气,也没有试探的客气。
“是的伯母,我是云澜。”云澜倒没想过景木的母亲看起来这样的年轻,也这样的大方简单。
在她的想象之中,景母应该像前世自己的母亲一样,有着精致的妆容和精致的衣着,从走路姿势到说话语气,都能代表所谓的贵妇。
“和景木交往,辛苦你了。”云母语出惊人,真情实意的说。
一旁的景木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
“辛苦……”云澜重复着这两个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那个木头性子,能够发现他的好,你的确够辛苦的。”景母从一旁的苹果洗干净的苹果盘子里找出一颗苹果,拿在手中,也没有削皮的打算,放在嘴边咬着就是一口:“这个以后别给木头送了,浪费。”
景母说这话一直是含笑的,而且有着恶趣味的一本正经。
云澜看到这终于看出一点苗头了,她原本以为景飒姐那样的性格是特例,但是没有想过,原来源头出现在这里……
或者说,景木的性格是特例?
“妈”景木的口气不知不觉强硬了一些,“您能不能说点正常的?”
“有你这么个不正常的儿子,你期望我能说出什么正常的话来?”景母侧过头终于正视景木,冷笑着看着他说,“我甚至怀疑你现在连自己家住哪都忘了吧?几年了,我见自己儿子一面还得等我儿子受伤住院,你说我是开心好呢,还是难过好呢?”
像是戳中了景木的痛处,景木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得沉着个脸,抿起了嘴角。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云澜只能一脸茫然的站在一旁,对于这样一对相处模式的母子,云澜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澜澜,你看,木头他这个脾气……”景母细心的看见了云澜的表情,眼角一挑,说,“我认识的少年俊杰很多,其中比木头有情趣,有气度,有体贴的多不胜数……你要不要考虑看看,换一个男友?”
一旁的助理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低头敛目,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景木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母亲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各种不靠谱,但是说话绝对算话……
☆、96景家,何时团聚?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景母这半辈子是喜忧参半。
大女儿从小就显示出假小子的状态,因为是军式家庭,倒也没有刻意的压制这样的个性。
所以;景飒就是一个移动的麻烦制造机,打架,斗殴,比赛;飙车……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她之后的学业事业都比同龄人要强上很多。
与景飒相比,景木则完完全全是另一个极端。
景木从小就很出色;从来不用任何人为他操心。
他有着极好的天赋;超强的意志力;以及景家几代以来血脉中所持有的自我坚持,当然,还有那不知道像谁的冷漠性子。
以至于他提前毕业,抛开家里安排的职位,成为一个最基层的新兵时,全家上下都被蒙在鼓里。
这么多年来,老爷子嘴里嚷嚷着景木这个不孝子孙,即使回家他老人家也会亲自动手赶人。
但是每每在消息中,看到景木又一次立功,他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整个人都会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这两年,景木越发的成熟起来,行事、作风、思路、风格都在老一辈中获得极高的评价。
可以说,她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出面干涉景木,是她一直在不断的告诉自己,景木自己选择的路,没有路的时候,他自己也硬生生的走出一条……
云澜这个名字,也随着和景木长时间的出双入对出现在景家的面前,景老爷子第一时间调出了云澜保密S级的档案。
看过之后,对云澜各项都很满意。
其实对于景家这样的家族来说,娶进门的媳妇除了性格气质人品要好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景家,完全不需要也不屑于联姻这一方法。
有了景木父亲暴动死亡的例子在先,景老爷子对云澜高阶乐医的身份异常的有好感,更何况,光冲着她能让景木有现在这样的改变,就值得去争取了。
于是,景老爷子找来了景母,两人一合计,还是决定先顺水推舟的观察看看,若是两人的感情不是像他们所想的呢?
那么岂不是又将景木往身边再一次推远了呢?
这一观察,又是两年过去了。
爷孙两个,中间那道坎一直没有人先迈过去,但是,将来总要有人跨过去。
“…那女孩看起来真不像是小地方生养出来的。而且,我当场邀请了云澜来我们家吃饭,。”
景母坐在沙发之上,一边讲述着在病房里的事情,端着一杯绿茶喝着,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笑了起来。“您不知道,景木那块木头听到我要给云澜介绍男人,慌张成什么样。”
景老爷子穿着一件白色宽大的丝绸长袖,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满头乌发看不大半根银丝,他眼神矍铄,看起来很是随和,只是眼角不时闪过的锐利,依稀能看出这个曾经在军部呼风唤雨的老人,当年是何等的气魄。
景老爷子表情很轻松:“只有成家了,才会更了解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他是景家下一代的掌舵人,无论他愿不愿意,整个景家都是他的责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景母听到这句话,有些莫名的心酸,若不是景木任性,这些年他完全可以将景家一半的事物接受过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老爷子年龄大了,还要每天忙到深夜。
她说:“爸,你放心吧,景木会成长为合格的继承人的,这些年我们放任他,给他所谓的自由,放眼整个世家巨流,谁家会有这等的举动?他在军部打滚了这么几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规则。我倒是觉得,他应该庆幸是出生在景家,堂堂一家继承人,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共度一生,我们周围有几家能允许?”
“我又没有说什么,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老爷子老神在在,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景母,“景木是个好孩子,但是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无论他怎么躲,注定还是要回归到原点。你不用担心,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可以慢慢等着,他到可以不愿意,我即继续培养景木的孩子就是了,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在宽慰景母了。
“您老就慢慢宠着他吧。”景母转笑,说,“到时候云澜过来,景木一定也会跟着过来,您和景木好好的聊聊,都十年过去了,爷孙两个有什么说不开的。”
景老爷子随即慢慢闭上眼睛,是啊,岁月不饶人,眨眼间就是十年过去了,景木长得越来越像他父亲。
希望,那一劫他可以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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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内。
云澜正在归纳探病的人送来的花和礼物,一转身,又看到景木盯着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云澜干脆拉了一个凳子坐在景木的旁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你都这样看着我一整天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景木摇摇头,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为了你母亲的事情?”云澜略微一想,自从云母走之后,景木脸上的表情就没有轻松过,大概猜到了症结所在。“当时答应考虑去你家,也是不好反驳长辈的面子,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亲自和伯母说的。”
在前世的中国,情侣双方一旦到了双方见家长的地步,基本上就差不多算是定下了,如果双方满意,接下来就差婚礼了。
所以对于云来说,或多或少她还是有些忐忑的,她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来确定自己的感情。
“是我自己的问题。”景木眉头轻轻的皱起,带着难得的一丝茫然“自从入伍之后,我就没有回过家,这一次,我不知该以什么的心情回到那个地方……”
云澜心里算了算,惊讶中带着一些不解:“有近十年了……”
也怪不得云母昨天是那样的态度,任谁自己生养的儿子长大后十年都不愿归家,都不会有什么好的脸上。
“那么,你的考虑是?”云澜看着景木复杂的神色,问。
景木低头思索了一下,看向云澜,抬起手揉了揉云澜的头发,说:“我痊愈之后,先回家一趟,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
云澜有些歉疚,她要是事先了解好情况,就不会莽撞的去答应了,也幸好,云母大概是希望景木陪同去,并没定下什么时间。
看着云澜明显低落下去的神色,景木是时候的转移话题:“你的表彰进行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云澜好气又好笑的吐出一口气,之前怎么没有听音司局提起过自己半分呢,现在眼看弄巧成拙了就把自己推上去,还美名要给自己这个“编外人士”相应的表彰和嘉奖。
甚至将自己所有的信息公布的彻彻底底,多半是为了转移群众的视线。
现在,云澜别说出门了,就连在医院内走动的时候,稍稍不注意都会被认出来。
景木对事情始末知道的比自己好清楚,现在问,明显是调侃来了。
“还能怎么样,表彰大会举行的时候,我“被因事缺席了”。”事实上她们倒是过来联系过,只是被云澜拒绝了,才会先斩后奏来这么一手。
其实云澜现在出身于军校乐医系,同时隶属于军部,音司局表面上看起来是所以乐医的一个联合组织,但是稍稍有那么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军乐医和音司局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属性。
那么,即使给自己表彰,也应该是军部吧,什么时候轮到音司局了?
云澜倒是没有想过,到了下午她在学校时,军部的人还真的过来了。
“云小姐,我们家将军要见您。”年轻军官说的话一板一眼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但是那种眼神……
就像是居高临下看着,虽然云澜感觉得出他是无意的,而是因为天生家庭优渥的原因。
但是那种眼神,的确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揍人的冲动。
“抱歉,我还有事。”连自报家门都不会的人,云澜懒得在这浪费时间。
说完,就在年轻军官惊讶的目光中扭头就走。
他像是反应了过来,连忙几步向前走,长手长脚的人下一秒就拦在了云澜面前:“云小姐,在交谈之中不擅自离去,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吧?”
云澜将拎着的琴盒背到后背之上,冷眼看向来人:“礼节只给有礼节的人准备的,抱歉,你是谁?”
云澜如今在学校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不光是乐医系的学生对她很尊敬,就连其他系的男生也,对这样云澜年轻的大乐医,抱着极大的关注和善意的喜欢。
可以说,云澜的风头完,全掩盖住了这一届颇有实力学生会主席。
所以刚刚她被人拦下来的时候,视野内,很多人已经自发的停止了走动,注视着他们。
现在她没走几步就被再一次拦下,近的几个人已经围了上来,问:“学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云澜看着对面皱着眉的男人说:“我不想他继续再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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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云澜坐在市中心的咖啡馆内。
她往咖啡中冲入浓浓的牛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还生气呢?”罗阳倒呵呵一笑,抬头纹清晰可见,鬓角的几根银丝钻了出来,“那小子今天可被群殴了一顿,怎么你看起来比他还不爽呢?”
其实并没有收到伤害,即使是多对一,在军部这么些年,到底不是白待的。
云澜实话实说:“您自家的下属自己清楚,平时我倒也就算了,谁叫我今天心情不好。”
俗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他好死不死撞枪口上了。
“你的性格,这两年倒是越发真性情了。”罗阳这下倒是真的乐了,前几年这小丫头人不大天天绑着个脸,极为少年老成,现在看到她这样的一面,倒是更富有生机了,“你前两年性格看似冷清,但是压制自己的个性和想法有些过了。”
云澜放下搅拌的勺子,平静的说:“人每时每刻都在成长,我又不是个例,最重要的,我前两年,和您又不熟……”
罗阳一顿,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这倒是实话,若不是自己半掩着事实下着个套子,云澜也不会进军部,她倒是没有怪自己,不过现在看起来,怨气自然还是有的。
越这样,他就越不好开口,云澜怎么说也是大乐医了,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潜藏的能力。
虽然她本人对此没有什么自觉,但是靠之前那一套软硬兼施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罗阳不说话,云澜自然也不会开声,她端起咖啡静静的喝着,表情淡然恬静,仿佛心无旁骛的在品味着。
她一点都不急。
过了许久,就当云澜喝完一杯咖啡,准备叫服务员续杯的时候,罗阳终于开了口,说:“这是我一个私人的请求。”
云澜点点头,示意罗阳继续说下去。
“我儿子叫罗曙。”一打开话头,接下去,就简单的多了,“我晚年得子,难免会溺爱一些,幸好他跟着我在军队里摸爬打滚着长大,虽然有些倔强,但是身手和学识都超过了我年轻的时候。”
溺爱就从小把他丢到军队里半放养着,这要是不溺爱,还得了?
“后来,他从军校毕业之后,却没有像我所想的来到军部,而是继续拿到了更高的理论课学位,留任在了学校之中。”
说这一段,罗阳眼神中带着一些沮丧和淡淡的疑惑。
“那么之后呢?”
“前几天,他作为带队的老师,带着学生去参加三校联赛。前几场还好,他的学生输赢各半,成绩不错……可是前天,正当他在赛场上观看学生的比赛时,在赛场上晕倒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我辗转了几个顶尖的医院,都束手无策……”
云澜听到这,也大概明白了罗阳过来找自己的目的,有些疑惑说:“我不会半点医术,这您知道的……”
“若是医生能解决,我今天就应该请一个医生来了……”罗阳苦笑着解释道,他现在也是求门无路了,按照自己儿子那种植物人的状态,若是持续一辈子的话,他根本不敢想象。
“相关仪器能检测出罗曙脑电**动异于常人,有一个老医生对我说,他的大脑或许是受到了精神力的攻击”
“精神力攻击?”云澜不禁提高了音量。
或许,对这个世界大部分人来说,这个提法相当的可笑,他们眼中的精神力,无非就是乐医治的时候,那虚无缥缈的感觉。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的精神力不仅能够渗进人体内部进行攻击,还能实质化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