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还来不及庆幸,女监考官一边迅速爬起来将云澜护在身后,一边怒骂到“傻呆着干吗?还不滚出去!”
云澜这才清醒了过来,她不是小说里动动手指头,就能力挽狂澜的女主,这一切的一切早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有多远就跑多远!
云澜看着地上淌着着鲜血生死不明的考生,咬着牙,撑起自己还在打颤的双腿,拼了命的想往门外跑去。
“啊!”就在云澜已经跑到门前的时候,身后传来女监考官尖锐刺耳的惨叫声。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云澜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在考场的时候,她选择的不是回头而是继续逃跑的话。
那么,之后发生在她生命里的种种,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开来?
此时,云澜听到惨叫声顿住了脚步,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去
那个并不高大的女人,前一秒钟还以瘦弱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后一秒却像是被剖开肚子的鱼,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浓重的血色像是泼在了云澜的视网膜上,她的眼前被血色晕开,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视线都是一片刺目的鲜红。
那些前世背叛的伤痛,那些死亡的恐惧,那些到达新世界的茫然,那些不甘,那些无奈,那些……
绷紧了几个月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崩断,有什么从身体最深处挣脱开层层束缚,赤裸裸的被暴晒在烈日之下。
云澜抱着脑袋,所有的负面情绪从喉口冲出,声带急速的震动和空气达成共鸣。
“啊~”
随着尖叫声的响起,考场像是凭空出现一场飙风,一面又一面的玻璃破碎成渣,一张又一张的课桌粉身碎骨,纯白色的墙上粉末簌簌的向下掉。
已经扑倒藏獒的黑色豹子痛苦的倒在一旁,翻滚着,两只前爪试图抱住脑袋,有鲜血从他的耳中溢出。
藏獒先是被黑豹重伤,后又经过声波摧残,终于支持不过去,头一歪,昏了过去,生死不明。
几秒钟过去,云澜自己的耳朵里鲜血顺着脸颊滑下,但是云澜并没有停止,或者也可以说,她现在毫无停止的意识,她睁着血色的双眼,表情狰狞和绝望。
所有的负面情绪将她的脑海充斥满,她潜意识除了发泄之外,还是发泄。
这时,一道黑影从窗台跃入,他皱着眉,迅速的绕道还在尖叫不止的少女背后,一记手刀砍到她的脑后,少女眼一闭,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手上。
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幸好我赶的及时,这么下去非得同归于尽不可。”他打量了一眼像是经历过地震的考场,感慨颇深:“啧啧!小小姑娘家的……破坏力着实不小……”
**********
【十七岁少年暴动,专家呼吁家长学校减压!】
【一死三伤,国考日不得不说的秘密】
【考生天降横祸,公民强烈要求考场乐医随行!】
……
……
当外界的新闻都在大肆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而事件主角之一的云澜,正躺自家的床上,手拿着录取通知书发呆。
“云澜同学,教育局和音司局对此次事件都深感抱歉,为了弥补因为此次事件而错过高考的学生,教育局启动了紧急预案。我们结合了你平时所在学校的平时成绩和C+的乐感天赋,通过合法的渠道联系了相关的学校,加上政策上允许和补助,恭喜你,你被华天军校录取了。”
即使云澜再没有常识,她也听过华天军校的大名,华国最顶尖的三大军校之一!
因祸得福这种事云澜还能勉强接受,但是一旦演变成天上掉馅饼的话,说没有原因连她自己都骗不过自己。
于是,她将通知书往往床上一撩,将刘海别在脑后,淡淡的说:“说吧,你们的需要的交换条件是?”
见云澜一脸“你有企图”的表情,上门做安抚和善后工作的政府人员有些哭笑不得,换做普通的学生,哪管其中有什么曲折,早已经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三尺高了,哪会像现在这位这样,戒备的像是他要谋财害命似的。
但是还是不得不感慨这位小姑娘对人情世故的理解。
要不是上面几家不能得罪的人同时给了自己上司压力,这么普通一个小姑娘,没有家世没有地位,肯定只能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有苦都说不出。
哪会像是现在,连那么高的“补偿”,都要说的像是公事公办一样。
当然,上面那几家放出的口风都是不想让这位知道。
于是,他低头,似是而非的解释了一句:“受伤的人当中有人背景不简单,加上媒体渲染和群众的反应,我们上司压力很大……”还不是因为你,他一边腹诽一边接着说,“所以在制定这次弥补政策就略略宽松了些……”
云澜明白了,感情她能上大学还是占了别人的光。
“那么,我能改挑音乐……不是,我能挑选乐医学院么?”
某人无语,“华天军校的乐医专业,是王牌专业。”
于是,云澜满意了。
一旁的云母也满意了。
这段日子,她像是坐在过山车上,起起伏伏的路程让她都没反应过来。
从之前云澜命悬一线的大悲,到云澜醒过来慢慢恢复的大喜,到葛家要求解除婚约的大彻,再到这次得知云澜出事生死不明的绝望,云母几度都被打击的昏厥过去。
而现在,云澜不仅不仅毫发无损,还已经测出了C+的乐感天赋,并且被华天军校录取。
云母甚至能想到,云澜之后的日子,将会是何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云澜就是住在这?”
刚刚送走政府的工作人员,窗外突然想起陌生男人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有着一种不可形容倨傲。
云母下意识皱眉,“葛启聪?”
他怎么来了?
☆、6协议,婚约解除
葛启聪,葛家二少,葛氏家族唯一的嫡系继承人,对于云家来说,他或许还要加上“婚约的对象”这样的头衔。
良好的家世,优秀的学业,虽然不时带着少年特有的不驯,但是却没有一般纨绔子弟的奢靡之气。
优秀中带着桀骜,一如既往的葛启聪
但是,云澜却不是之前的云澜了。
照云澜照如今的路走下去,不说大富大贵,像其他正常女孩子一样,幸福快乐过完一生还是完全可以的。
云母看的比什么都清楚,也就淡了巴结讨好的意思,打开门后,却只是立在那,既不上前迎接,也不招待对方入门。
只是淡淡的说:“葛二少,你屈驾大老远跑来,有何贵干?”
到底是平民,知道没有利益可图,翻脸比翻书还快!
葛启聪心下闪过不屑,但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和这样的人斤斤计,开门见山的说:“您和家母商议好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兑现承诺。”
承诺,自然是指云母答应自行去云家老爷子那退婚。可是这些天,云澜突然受伤,云家乱的像锅粥似的,到底没把这件事想起。
云母看清了葛启聪眼底压制不住的轻视,心下感慨之前自己果然是魔障了,看到周围听到响动出来看热闹的街坊四邻,不得不放缓脸色,侧身让开门,说:“事关我家阿澜的名声,你们进来谈吧。”
“不用了。”葛启聪拒绝,与其进去听对方的拖字诀,倒不如速战速决已绝后患。爷爷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再晚点日子,恐怕他会被生生捆绑着去结婚。
至于云澜的名声?
那样卑微到泥里的人,有名声这两个字吗?
“我们就在这谈吧。”葛启聪轻轻摆手,他身后,佩戴着金丝眼镜的西装男子上前了一步。
“您好,我是葛家的私人律师。”他一派职业作风,将一张合同递了过去,公式化的说:“今天将会监促两家协议的达成。”
意思也就是说,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从小到大,若问葛启聪最讨厌的人,那就莫过于云澜这个名字。
他也知道像自己这样的身份,不可能随着他性子胡来,最正常的就是娶回自己母亲这样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
但是大家小姐毕竟是大家小姐,她们虽然像是一个模子里打造出来,但是永远不会像云澜那样,自卑,无能,不会看人眼色,永远一脸讨好的笑……
卑微到尘埃里。
她的存在时他头上的一个笑话,他绝不允许,让这样一个人,再成为葛家头上的一个笑话。
所以,他所想要做的,就是将两人所谓的可笑婚姻扼杀在摇篮里。
“协议?”云母打开合同,有些疑惑,云葛两家的婚事是老一辈口头定下的,照理说没有什么书面上的协议。
到底是年轻气盛,葛启聪眼中的不屑已经愈发明显,口气也愈发不善起来:“就是你们答应退婚的条件,通俗点说……”他冷哼一声:“你觉得卖女儿值得什么条件?”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突兀的响起。
葛启聪头歪偏了过去,脸上还带着几分错愕,他擦掉嘴角的血渍,正过头看向眼前的少女。
削瘦的肩膀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睡裙,长发如泼墨似的披了一肩,凌乱的刘海下一张小脸是大病初愈惨白,明明同样是那个发育不良的丫头,一双墨色的双瞳却亮的惊人。
也漂亮的惊人。
“说完了?”少女挑眉似是有些不耐。
“你……”葛启聪你了半天却没有接下去,他很想一巴掌回敬回去,但是他所受的教养和自尊都不允许自己对女人动手。
云澜不理气的发抖的葛启聪,这种人她见多了,所谓的上流社会,多的是要面子不要里子的人。更何况这么多人围观,料想他也不可能拉下面子打女人。而且为了不让人知道,他貌似也只带了个律师过来。
没错,她就是看准了他没有打手才下的手!
云澜从云母那拿过所谓的协议,随意翻了几页,看着上面列着一堆房产,大学,金钱,甚至连男人都包括的协议……
啧啧,真是下够了血本!
她“唰唰”几下将协议撕个粉碎,随意的扔进一旁垃圾桶,目光寻找了半天,最终伸出手对律师说:“请给我纸笔。”
接过律师从包中翻出的白纸和笔,云澜不忘道谢:“谢谢!”
然后将纸张贴在墙上,刷刷的写下几行字,继而利落的将它拍在葛启聪的身上,淡笑着说:“说完了的话,你可以滚了!”
趁着葛启聪还没有反应过来,云澜拉着云母进门,然后重重地甩上大门。
“碰!”一声巨响。
标准的闭门羹!
门外的两人面面相觑了半晌,这才在围观人的指指点点中走出小巷,迅速上车走人。
车行了十分钟左右,律师打扮的人看着依旧发呆的好友,顺手抢了他手上的纸张。
原本一脸公式化脸慢慢展开,他的肩膀慢慢抖动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笑叉了气,他边咳边笑,说:“你家老爷子定的小媳妇甚是有性格啊!”
摇晃的车厢中,只见纸条上的字迹清秀玲珑,却又不失干净利落。
【葛启聪优点不突出,缺点甚是明显,实非云澜之良配,故婚约废除,特此为证。——云澜。】
这边葛启聪如愿以偿却五味杂陈,那边云澜也有些后悔。
事实上,当她推掉葛家的大笔钱的时候,就后悔了。 看着通知书信封内所附缴费单子上那一串惊心动魄的零,云澜甚至想,是不是现在回过头,还能追上那笔钱?
“分手费”神马的,那是正当收入……
☆、7应聘,音沐师
这个世界和前世相差无几,高考之后,紧接着的是漫长的暑假。
云涛因为勤工俭学没有回家,每天一条的短信和客厅上挂着的全家福,成了云澜对自己哥哥所剩不多的了解。
为了凑足云澜的学费,云母每天起早贪黑,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工作,每当云澜要求同行的时候都会被驳回,而且态度极其强硬,以至于反对多次均无效。
所以,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背着云母,偷偷跑出去找工作。
每当云母出门没多久,云澜也背着背包出门,在街头晃荡了很久,除了临时工外,找了很多用人单位不是要求学历,就是要求几年以上的工作经验。
而且就是临时工,也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若论琴棋书画甚至厨艺,云澜自认为还有些心得,但是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带孩子……
屡屡应聘,而后屡屡碰壁,三番几次后,就是再乐观,云澜也不禁有些沮丧。
坐在中介公司的角落里,云澜在通讯器上翻找着下一家中介的路线,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谈话。
“都三天了,还没有人应聘吗?”男人似是有些焦急。
“音沐所的待遇你也不是不清楚,没水平的你们不想要,有水平的根本不愿意去你们那。”女人耐心解释。
男人苦笑:“上次暴动后,音沐所的几位音沐师受了重伤,就再也不愿意来音沐所了,现在所里音沐师都成稀缺产品了。”
“去政府过了么?”
“找政府有什么用,政府除了拿出高额补贴之外,实质上的事情一点也没做,说乐侍乐医不归他们他们管辖。”
“也是,音司局独立于政府,那试试音司局?”
“怎么没去,可人家一句所有的乐医月侍都是自由身,就把我堵的找不到南北。”男人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那么多人天天排着长队候在音沐所大门前,眼巴巴的等着,我看着就觉得心酸。”
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是单身一个人的,失去母亲却还没有结婚的青年,失去妻子却不愿再娶的男人,没有娶上妻子的单身汉,无子女的孤寡老人……还有那些临时出差的,旅游的,工作的,考试的……
为了能让这样的人也能正常的获得音沐,政府成立了半公益性的音沐所,只要公民花极低的价钱价钱,就能获得日常必需的音沐。
普通女人无论等级的高低,针对一家一个到几个的兽人,每日的小音沐还是不难完成的。
但是一旦要给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上百个人做音沐的话,最起码得4阶以上的乐侍。
而6阶已经是能压制暴动的乐医了……
云澜虽然不清楚音沐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职业,但是,和“乐医”“乐侍”两个字眼稍稍一联想,云澜也能明白个几分。
云澜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微笑暗地里却踹踹不安的向两人走去。
“您好,请问你们招人么?”
那人一愣,先是高兴,但是看清云澜的尚还稚嫩的脸,又有些纠结了。
这么小,能顶事么?
当然,事无绝对,也保不住有些天才在暑假实践练手,虽然……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澜并不出色的外貌,虽然这位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所谓天才那种傲气。
呼……,华都准备调过来的音沐师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完成交接,再耗下去,音沐所都快被那些暴躁的兽人们给拆了,只要有丁点可能,他都该去试试不是么?
男人满脸的络腮胡挡住了他的很多表情,但是云澜从他眼神中还是很容易看出不信任。云澜苦笑,别说其他人,身处这个异界,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你的乐阶是?”
摇头,这个她还没有测试。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只要是女性公民,对自己的乐阶应该都是了如指掌吧,她这是这是不愿说么?也对,有些人很忌讳这些,他只好接着问:“你有相关工作经验吗?”
继续摇头。
“那你自备乐器了吗?”
继续摇头。
标准的一问三没,男人有些头疼,这货就是来耍他的吧!连乐器都没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