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孤单,手中的那道光
云澜依旧记得;那次火车之上;景木濒临暴动边缘之时;理智却依旧好的出奇。
这段时间的学习,她好歹明白了;能自己生生压制住暴动的人,其意志力几乎是强大底到了一种不能想象的地步。
而现在,景木自我意识皆无;从侧面来说,也说明了景木的暴动程度,已经强到使他的意志力彻底崩散了。
而且苏晨的脸色已经说明了,景木应该等不了那所谓的乐医到来。
她能够发脾气、索求回报、甚至是打一顿对方来出气……但是前世20几年的教育已经深刻入骨。
她不能见死不救。
虽然,能不能救还是未知数。
大概是从哪里顺来的风琴;不像军特制的那架一样简单朴素,云澜手上这架,上面有着精致繁复的雕花,边角处,一只签名式的蝴蝶翅膀展翅欲飞,上面镌刻着一个特殊的符号。
云澜的指尖按了几个音,音质好的出乎她的意料。
不难看出,这是一把高质量的,私人的琴。
身上的伤口说重不重,擦了药后冰凉一片,但是风琴的边角碰到伤口,依旧实打实的让她倒抽凉气。
云澜抱了几次都没有抱稳风琴,正当皱着眉头的时候,苏晨递过来一张椅子,云澜看过去时,上面还细致的放上了靠垫。
她看了一眼对面已经醒过来,挣扎着要站起来的雪狼,也没有再逞能,坐下去,将琴摆稳。
将所有的琴键都熟悉了一遍,云澜看着那边的惨状,淡淡的开口:“那不是你们团长么……这么关着没有关系吗?”而且还是伤痕累累的情况下,凝固的血渍撒了一地,那和她身上的皮外伤不同,前右肢上的白色毛发都被鲜血浸透了,即使压制下去了,失血过多的话,似乎也不好吧。
“是团长自己要求的。”苏晨不忍再看那边,说实话虽然知道云澜曾经在团里压制住了3级的暴动,但是景木的战斗力和那位新秀比起来,高的太多。
所以,成功是否,他一点底都没有。
但是他还是看着云澜,向前两次来的乐医一样,认真诚恳的说:“拜托了……”
云澜冷哼了一声,救人是一回事,但是讨厌人又是另一回事,现在看到后方这群人,她都觉得碍眼,尤其是惹她一身伤的参与者还在其内。“我说,不相干的人可以出去吗?”
苏晨无动于衷:“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认为我们还是呆在这比较好。”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扭头对后边全备武装的一群人下命令:“5队的人全体撤下。”
雷翔看着云澜的脸色,动作干净利索的将手一挥:“5队,跟我撤!”
“景团长还有多长时间醒?”该走的人都走完,云澜问道。
药物压制暴动时,兽人连兽性意识都是模糊的,更边说是人性意识了,此时音沐根本没有用处,所以药物一般是用来拖延时间等待乐医时使用的。但即使这样,这药物的价格也是极其昂贵的……
苏晨看了一下通讯器的时间:“按理说,还有半个小时,但是老大他……”
不能按常理推断么?
云澜顿了一下,没有再理会,右手一挥而下,从第一个音一溜串的直接扫到最后一个音。
“噌”
试音结束。
像是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四周沉寂的似乎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胸腔的心脏迅速的跳动着,一下下的撞击着,宛如时间的倒计时。
雪狼终于停止了无用功式的挣扎,它半趴在地上,侧过头似是在冷冷的注视着这边,硕大的瞳孔里,血色一点点的浓郁。
有低声的狼嚎从他的喉咙里断断续续的溢出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越来越高昂。
突然,声音瞬间一拔高。
所有人的神经随之一绷紧,瞳孔猛的收缩起来。
只见它后腿着地,突然间窜了起来,如同闪电一般,从密室的那头出现在人们视线之前!
“砰!”
狠狠的撞击在了护栏之上,又被狠狠的反弹回去,所有人似乎都听到了,那仿佛裂骨的咔咔声!
很好,就趁现在。
云澜深吸一口气,顾不得身上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十指伸缩一下,贴上了琴键。
闭上眼,将所有的思绪全部都放空,云澜的脑海里是白茫茫的一片。
音起。
【丛林里,到处都是陌生的景物。
天渐渐暗下,路的尽头渐渐消失在荒野,你抬头看去,那是一片重叠的陌生的森林。
光线一点点的收敛,你抬头仰望,最后一丝光线从深林中消失,大片大片的黑暗袭来,席卷了你视线里所有的一切,包括你自己,也不见了。
整个世界似乎就剩下了你一个人。
黑暗中,你跌跌撞撞的走着,没有方向,一步步的,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但是,找不到出口,
慢慢的,你走不动了,你坐在黑暗里,慢慢的抱住了自己。
你突然想起,路边的大树总是古木参天,阳光不能投射出半分,有大片大片的阴影落下。
你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看人来人往,看着别人在奔跑嬉闹,看着别人大哭大笑。
你像一个局外人一样,他们的世界喧闹的似乎是一个梦境,你只是静静的伫立在这里,犹豫着不敢上前……
你在害怕。
你在孤独……】
云澜的指尖依旧在不停的跳跃,脑海里纯白色的雾状体,慢慢的慢慢的开始起伏,慢慢的,慢慢的,频率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脑像是突然席卷出一阵飙风,有白色雾状体顺着音符,一点点的扩撒。
半透明的,云澜的脑海中像是劈开了两部分。
一部分音乐场景依旧在继续,小男孩坐在树底下,目光孤独而空洞。
一部分像是看见了现实中的所有场景,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得悲伤,开始舒展开了冷硬的五官,开始收起了眼中的桀骜……开始慢慢的沉入音乐里。
雪狼慢慢的停止了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撞击,身上鲜血淋漓,却依旧立在原地,看着她,血色的瞳仁里黑红交织一片。
云澜的指尖突然一跃,节奏开始加快。
【风起了,你闻到了夜来香的味道,抬起头,有一只萤火虫落在了你的眼前。
微小的,平时你不屑一顾的光亮。
它轻摇着翅膀,慢慢的飞了起来,风掠过树梢,你听见了树枝沙沙作响。
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着那一点细微的光亮,一步步的跟上。
脚下的路依旧磕磕碰碰,依旧起伏不平,每次你狠狠的摔在地上,都会慢慢的爬起来。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是你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你闻到了阳光的味道,你听见了别人奔跑嬉闹,听见了别人大哭大闹。
然后。
你看到有一束光落在你的手上。】
音落。
《songs from a secret garden》中文翻译秘密花园,曾在世界广为流传,云澜大学的时候曾和谈钢琴的师兄合作过。获得过学校音乐节的第一名。
因为这曲子太过忧伤,被两人改编过。
云澜认为,每个人都要找到,你所向往的那一道光。
云澜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硕大的黑色双瞳,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自己,身上血迹斑斑,却似是毫无所觉。
云澜感觉自己像是要陷了进去,猛的反应过来,连忙抽回自己的视线,撇开头。
然后她听到一声轰然巨响,像是什么倒地的声音,等候在门外的军医鱼贯而入。
苏晨看着云澜,复杂的说:“整整一夜,老大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云澜感觉到脑袋像是放空了一样,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她摆摆手,不想说话。忍着疼痛将风琴递给了一旁的苏晨,打开一旁人试图过来搀扶的手,有些不稳的站起来。
缓了几秒钟,她看着苏晨,刘海被汗水濡湿,脸色惨白但是面无表情:“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这一次,是苏晨亲自送的云澜。
他看了云澜几次,似是有话想说,挑了几次话头,云澜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开始放亮的天空,没有答话,也没有反应。
后视镜中,容貌并不起眼的少女,裹着毯子,目光空洞,似是没有回过神来。
苏晨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对方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龄,纵使天赋再高,先是“绑架”受伤,后又是看到满场血腥,最后还耗尽精神力进行压制……
纵使有再多的借口,也不能抹杀他这次处理不当,给对方的伤害。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笔债,也不知道怎么还才还才会让对方舒坦些。
当然,首先开刀的就是5队……
剩下的,是不是让老大自己动手?
去医院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意料之中的皮外伤。
苏晨趁云澜检查的空隙,买来了一套女式的衣服,云澜看着自己身上已经不忍目睹的睡衣,默默的接了过去。
女医生似乎对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感慨颇多,嘱咐着注意事项时,嘱咐着嘱咐着就会扭过头将苏晨数落一遍,类似于“乐医居然伤到手了”“你是死人吗?怎么照顾人的”……
甚至还私底询问云澜要不要报警。
云澜其实很想点头答要报警,如果他们敢冲进军部逮人的话。
☆、风波,后续?
时值午后。
阳光灿烂的撒了一地;整个世界都被光明所笼罩;若大的城市,生机盎然。
仿佛;夜里的黑暗惊吓,夜里的死亡阴影,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从医院出来,又在飞行器缓了一段时间。
云澜的精神终于一点点的恢复过来,待到了学校附近停下,云澜的脸色除了有些休息不足的苍白之外;已经回到了平常的状态。
她避开了苏晨的搀扶;眼神都没有看过他,自顾自的从飞行器上走下来,一不小心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她眉间皱成一个川子,停了下来。
一旁的苏晨面带愧疚,提议说,要搀扶着她或者干脆背着她进学校。
被云澜果断拒绝了……
苏晨这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医生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后没有缓过来?
难道还嫌她在学校里接受的目光不够多么?
想想也知道,如果那样进去的话,明天学校论坛该被【脚踏两只船,小魔女音战原是替天行道】之类的帖子淹没了。
遂,云澜缓了一下后,还是咬着牙,将苏晨的目光抛在背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进了学校。
人缘失败的另一种好处就是,云澜失踪了整整十几个小时赶回学校后,除了通讯器上接到的学校系统送来的,显示自己因旷课被倒扣操勤分的讯息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不久前,以为自己永远都不能回来了。
想到这,她嘲讽的笑了笑,也就是说,自己如果是真的被什么人人道毁灭的话,死在某个角落的时候,学校这边估计都没人察觉。
云澜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似乎该多交一些朋友了。
只是看着一路上自己被认出后,别人复杂的目光,云澜不得不把这个念头暂且搁浅。只是,前提是得有人敢和她搭讪吧?
既然已经旷课了,云澜索性就多旷几节。
云澜回到公寓,打开冰箱拿了一支标配的营养药,提着从医院带来的外伤药走进房间。
房间里,被切开的玻璃窗户依旧明晃晃的摆在那里,风呼呼的灌进房间,掀起窗帘被鼓吹的猎猎作响,原本放在书桌上的资料书籍被吹散一地。
她将营养液一口灌进口中,把包装的塑料小袋扔进垃圾桶中。忍着不适,弯下腰去捡起四散的资料,捡完整理好,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走到书桌前面,准备将资料放回原地。
那是……
云澜的目光投向桌子角落的那个盒子上,没有华丽的颜色,没有精美的装饰,一个包装朴素原本被资料压在底下的盒子。
云澜搜寻记忆,想起来,是那次在医务室呆了一个星期的时候,孟然特意带来的,说是景木那冰山送的。
当时她并没有太过在意,由于对景木本人并没有多大的好感,对他的礼物自然就更没有好感了,收下后随手就扔在了角落里。
但是现在,她看着那只盒子半晌,眼前突然浮现出对方那双幽黑深沉的双瞳。
然后鬼使神差的拿起盒子,拆开包装的同色丝带,打开了盒盖。
映入眼帘的是,六支并排的玻璃状液体药剂并排在柔软的垫子之上,一支蓝色,三只绿色,剩下的一粉红一金黄,因为云澜手上的动作,摇晃着的相互衬托的不同颜色的液体,煞是好看。
明明连瓶子都是一样的药剂,云澜却单单的,将目光定格在蓝色药剂外面贴着标签上。
“基因修复液”
如果不是重名的话,眼前这小小的东西,可是云涛不惜以身犯险忙了那么长时间才能得到的东西。
可想而知,剩下的五支也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货色了……
如果是为了报答火车上那次的话,作为曾经的音沐师,云澜自然知道这报酬已经高到恐怖了。
火车上的那次根本云澜根本就不是自愿的,到现在为止,他把景木的定位还定在“神经病”。但是对方看似淡然,却是记在了心上。
云澜想起夜里,黯然的灯光下那一室的血迹斑驳,和自己一度打算袖手旁观的心态。
突然觉得,手中的盒子,似乎都重的都拿不住了。
她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将盒子放在抽屉锁好。
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片纯白,慢慢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当时苏晨说那段话的时候,她还是回头了,不然,这份礼拿在手里可不仅仅是重这一感觉了。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早上。
云澜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痛的感觉,她抬手按压了一下额头,明显的感觉出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不得不说,科技和医药总是共同进步的。
抬眼看向通讯器,上面除了学校操勤分被倒扣的消息之外,还有一条。
“安好,勿念。云涛”
细数一下,云涛已经整整“失踪”两整天后,第一条讯息
。
好吧,法律是没有规定云涛必需天天和她报道,但是那天在天网看见云涛之后,他便失踪了两天,说没有联系她自己都不信。
但是现在景木团里自己已经乱成一团,她现在是连一个打探消息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景木那座冰山现在怎么样了?
在医院被热情的医生灌了那么多的恢复精神的药剂,又睡了整整大半天。
云澜的脑子似乎前所未有的清醒,为了自己那原本就不多的操勤分不再倒扣,她起身洗漱了一番后,对着镜子换完药。也懒得做饭,灌了一支口味独特的营养液后,拿着书本就准备出门。
然后,门后面坐着的不明生物,“砰”的就朝云澜倒了过来,云澜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不明生物从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眼睛,看了一眼云澜,嘟囔着说:“你醒了啊,我敲了半天的门。”
“敲了半天门,我没开门后?”
“我就继续睡啊。”
云澜被逗乐了,感情是在自己门前继续睡啊,弯下腰将玉晓拉了起来,顺手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问:“你消失了这么多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晓打了一个哈欠,似乎这才清醒了一点,声音大了一点,但是有些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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