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格罗弗都预料到了。“我们所有人都失去过自己的亲人,很难克制对天顶星人的仇恨。但是,这种仇恨情绪必须克服!毫无意义的互相毁灭必须中止!”
寒冷荒凉的阿拉斯加地底深处,在最下层UEDC总部基地里,海因斯上将用遥控器关掉电视。
他转身对着女儿,摊开手掌,“他疯了!我不明白,格罗弗怎能在这个时候奢谈和平!”
丽莎立即站到格罗弗一边.不仅因为格罗弗是她的前任指挥官,她绝对相信格罗弗的判断。“父亲。这是我们避免毁灭的惟一方法!如果我们还不考虑和平,那就意味着地球和人类的终结,你难道想这样!”
他突然变得脸色苍白,“丽莎!”
“对不起,父亲,”她对他说道,“但你们必须立即停止‘超巨炮’的计划。”
海因斯上将捻熄手中的雪茄,避开女儿的凝视,“‘超巨炮’的发射日期已经定下。现在谁也不能更改。”
第十章
我听到旁边有人在说,“结婚”这个词来自天堂。我没有接话,幸好也没有其他人接下话头,说出“蜜月”这个词出自地狱。我在心中哼着无声的圣歌,为这对新人,为我们所有人。
——简·莫莉斯,《太阳的种子,银河系的守护者》
格罗弗仍旧紧紧吸引着他的听众。
“为了实现和平,每一位市民都肩负重担。我们必须面对这个挑战,学会更加宽容。我不是要求你们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我只是说,我们要伸出友谊之手。现在就有一个和平解决的机会,我们要竭尽全力实现它。而在这里,麦克斯和米莉娅,已经为我们树立了榜样。
“天顶星人是一个强大和智慧的种族。让这个庆典成为我们渴望和平的象征。我们要仿效麦克斯和米莉娅:他们是今天的英雄,我们明天的希望!”
过了一会,人群才意识到他已经演讲完毕,格罗弗回到座位,让这对新人重新成为众人的焦点。
大厅内突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五彩纸屑飘撒在太空堡垒形状的婿礼蛋糕周围,每个人都向麦克斯和米莉娅欢呼致敬,祝贺他们结为夫妇。
人群同时也向格罗弗致敬,为地球人和天顶星人的友谊欢呼。
舰桥上的“黄金三人组”不由自主投入了三名天顶星前间谍的怀抱——维妮莎和高大结实的布朗、小珊米和利克,琪姆和紫头发的康达。
欢乐的人群举杯祝酒,为和平致敬。
格罗弗希望这一刻能够永存——他希望当欢呼和喝彩声停止之后,人们的承诺和决心仍然不会政变。
天顶星最高统帅多尔扎的司令部像一个悬挂在漆黑太空的巨大巢穴。其体积不亚于一颗小行星,这颗覆盖着重重装甲的人造卫星大到无法想像,远远望去,似乎能将布历泰的旗舰和数十万艘飞船都容纳其中。天顶星的超级舰队正在它周围集结,这支舰队庞大得令人难以置信,布历泰的军队与之相比简直成了侏儒。
多尔扎,这个日渐年迈的领袖,他的身材即使在天顶星人中也几乎是最高大的。此时,他正在司令部里踱步。几名部下笔直站立面前。多尔扎停下脚步,俯视着他们。
“我们不能再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它已经对天顶星军队造成了重大威胁。看来我们低估了这些微缩人的力量。”
结果表明,深受布历泰信任的智囊艾克西多的判断是正确的:天顶星人的先祖曾留下遗训,禁止与微缩人进行任何接触,大家都知道他们这么做必定有其道理,只不过直到现在人们才弄清其中的缘由。
在多尔扎眼中,这些地球人已经变得比因维德人更危险。如果不立即消灭他们.天顶星人将面临灭族大祸。
“太空堡垒已变得极度危险,不能让它继续存在。我命令你们竭尽全力消灭SDF-1,即使这意昧着毁掉佐尔的大部分秘密、失去宝贵的知识。超级舰队很快将完成集结,准备出发。”
几名舰队指挥官右拳击胸,齐声吼道:“是!”
多尔扎露出一丝可怕的冷笑,我们将把他们的母星地球夷为平地,一劳永逸地清除威胁。
婚礼大厅内响起一阵鼓乐,主持人请出林明美。瑞克·亨特坐在台下,双臂抱在胸前,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甚至比他们初次相见时更加漂亮——乌黑发亮的秀发、蓝汪汪的双眸,天生的动人气质。她穿着一件金色的旗袍,左边大腿处有一个高高的开叉。
她拿起麦克风,甚至还没开口,人群就停下了刀叉。明美向两位新人表示了热烈的祝贺,接着唱起她最热门的歌曲——《可曾记得爱》。
瑞克回想起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的情景。当时他和明美困在SDF-1上一个偏僻的货舱里,濒临绝境。他就是在那里爱上了她,以为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美妙的声音伴随着动人的旋律和感人的歌词,让来宾们如痴如醉。
瑞克看见米莉娅羞涩地握住麦克斯的手。三名天顶星前间谍正拥抱着舰桥上的小妮子。康达、布郎和利克已经开始成功地融入地球人的生活。
克劳蒂娅努力克制自己的泪水。自从在罗伊死后,她一直没有流过泪,但明美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魔力。瑞克看到泪水沾湿了克劳蒂娅的脸颊。
瑞克透过观察窗望向无垠的太空。罗伊,他最好的朋友,已经永远离去——还有贝恩·迪克森和成百上千的战友,还有多少人要离开他们?人员伤亡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数字。
在冰冷的阿拉斯加地底深处,丽莎重新打开电视,观看庆典。看到明美展露魅力,她感到无比绝望:自己怎能梦想与她竞争瑞克的爱?我怎能和她比?她是那么明艳动人,她的歌声——就像某种奇迹。
婚礼的转播同时也被天顶星超级舰队截取,它们就如数百万只嗜血的深海怪兽从太空深处游出,饥渴地寻找目标。
指挥舱内,布历泰抬头望向屏幕,“这个女人的声音——可以令男人悲伤。”他以沉重的语气缓缓说道。艾克西多担忧地望着他。
就在明美准备演唱下一首歌曲时,一个紧急信号取代了她的影像。多尔扎的一名参谋官出现在屏幕上,朝下望着他们
“布历泰司令,请原谅打扰,我给您带来了多尔扎总司令的最高指示”
布历泰笔直立正,伸出手臂,“嗨,多尔扎!”他从明美的歌声里清醒过来。
“总司令命令你对SDF-1展开全面进攻。”参谋官通知他说.“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飞船完全毁灭。传达完毕。”
参谋官消失了,屏幕上重新出现明美演唱的影像,“嗯,阁下?”艾克西多低声问道。
布历泰阴郁地盯着明美,“最后时刻来了,我感到难过。我根本不想承担这个任务,艾克西多。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我告诉你,这是真的。”
明美天籁般的歌声加深了他的悲痛,他强迫自己关掉屏幕。
忠心耿耿的艾克西多以洞悉一切的眼神关注地望着他的主人,他想对布历泰表示关心和理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布历泰的旗舰并不是惟一具有接收装置的飞船。整支舰队几乎每一艘飞船上的情形都一样:一群群庞大笨重的巨人战上聚在一起,观看聆听明美的演出——当然,他们也听到了格罗弗的演讲。当第一声作战警报响起时,这场天顶星人的荣誉之战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抗。
“我不想作战。”一名身上挂满勋章的战斗囊飞行员抱怨说。他正盯着掌心里一个细小的物件,脸上流露着珍爱。另一名站在身后的飞行员凑过来,想看清楚是什么,但第一位色行员立即合上了手掌。
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因为他不想弄坏那个微小的明美玩偶,这是布朗和其他人叛逃之前送给他的。这名机师一直在聆听玩偶的歌声,直到它的电池耗尽。他无法解释这种吸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看到SDF-1的毁灭,他以前的战友此刻正在那艘飞船里过着快乐的生活。
简洁严厉的天顶星语言几乎没有词语能表达这些想法,但这并没有改变这名飞行员的感受。
在他们周围,巨人士兵跑动着穿上战斗装甲,从枪架上抓起武器,上好弹药,准备总攻。甲板在战斗装甲厚重的钢铁肢体下震动不已。
刚才凑过头来的第二位飞行员飞快地向第一位飞行员摊开手掌。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他手里也拿着一个微小的明美玩偶。他再次把手合上。当一个反对战争的人发现面前的同伴也有同样想法时,他的感觉将会大不相同,心中的希望之火将燃得更旺。
“我有一个感觉,咱们好像是去打自己人。”第二位飞行员道,勉强将自己的思想纳入天顶星军人的范畴。
军士长和军官怒吼着催促忙乱的士兵,快,快,快!甲板打 雷般响起阵阵轰响。
一名已经披挂完毕的军士长觉察到有点不对劲,他命令暂停 出发,举起手中的镭射枪走进宿舍。
“你们知道在战斗中违反命令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倾听两名战斗囊飞行员交谈的士兵中有一半产生了动摇,他们想起格罗弗的演讲和明美的歌声。不过,他们同样也清楚军士长所说的惩制是什么,与它相比,死亡已经算是最舒服的。
一名旁观者说道,“他说得没错!我们必须服从命令!”
“出发吧!”其他人喊道,他们开始行动,三三两两跑向自己的战斗岗位。但那第一位飞行员却段有响应.他望着其他人离去后背靠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陷入沉思之中。最后,他向前伸出手,久久地注视着掌心里微小的明美玩偶。
超级舰队开始变换队形,数百万艘巨型战舰在太空里一字铺开,攻击一触即发。
婚礼大堂内,当格罗弗拿起手中的通话器回答舰桥的呼叫时,凄厉的警报声已响彻全船,格罗弗大声宣布,“各位!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们收到了红色警报!”
宾客们乱作一团,他不得不提高声音盖过人群的喧闹:“所有军人立即向战斗岗位报到。平民必须响应紧急征召,或者进入庇护所。太空堡垒将面临着全面攻击。”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是敌人第一次集中所有兵力向太空堡垒发起总攻,最终的结局,恐怕没有人会有疑问。
“愿上帝保佑所有人。现在,立即行动!”
除了少数人不知所措外,大部分人都很快行动起来。船上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战火洗礼,对这一次袭击,他们保持着从容和冷静。
“黄金三人组”咽下口中的食物,和三名天顶星男友拥抱一下,疾步向舰桥跑去。
向门口跑去时,瑞克·亨特回过头望了明美一眼,他没有时间停下来安慰她,虽然这是他此时最想做的事
麦克斯站起身时,一名值勤军官在奔跑的人群中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麦克斯,你不用执行任务。这是舰长的命令!”说完,他继续向门口冲去。
麦克斯缓缓解开蝴蝶领结,松开衣领。他深深叹息一声,察觉到米莉娅正望着他,他转过身,“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袖手旁观,亲爱的。”
她脱下婚纱,“当然不能,壶克斯,我和你一起去。”
他凝望着她,“啊?”
米莉娅站起身,“我见过你们的变形战机,还飞过一阵子,记得吗?我可以和你们的飞行员飞得一样好。”
“不——”
“在我们的盟誓里,我发誓要永远陪伴着你。从现在起,我们一起战斗。”
他清楚地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场战斗了。太空堡垒防御军需要动员一切力量,米莉娅的加入将使他们如虎添翼。他握住妻子的手,他们眼中的情意甚至比交换盟誓时更加炽烈。
“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他说道,“即使我们会死在一起。”
“噢,麦克斯!我决不会让你永远离我而去!”
“我也是。”他飞快地吻了她一下,两人手拉着手一起朝门口跑去。“这就是我们的蜜月之旅,”他边跑边说。
“我想你并不了解一名真正的天顶星勇士的决心。”她微笑着。
空空如也的大厅里,婚礼主持人仿佛变成了石像,一动不动。对他来说,这场婚礼是在SDF-1上的两年里最完美的一件事。这是他最擅长的工作,而他也尽了最大努力。
此时,他坐在混乱不堪的婚礼大堂里,双腿颤抖。他趴在桌上,头埋在双臂下。麦克斯和米莉娅的婚礼象征——那个直立的太空堡垒模型蛋糕,正在头上俯视着他。数百万艘天顶星战舰向他们逼近,他抽泣着,像船上每个人一样在心中默默祈祷:“上帝啊,请你拯救我们吧。”
第十一章
多尔扎,我的老朋友,亲爱的看护者,总有一天,天顶星人的质朴将成为你的噩梦。
对你来说,一切都那么简单:眼睛看见目标,双手举起武器,手指扣动扳机,能量光束消灭敌人。于是你得出结论,如果眼睛看得更清,双手更加稳定,武器运转正常,一切就都将完美无缺。
在引起那一连串动作的无数因素里,你没有看到其中微妙的关联。是什么让大脑命令眼睛去瞄准?是什么让体内的神经元令双手保持稳定?作出射击的决定?是什么动机使天顶星士兵服从命令?
哎,你会把这一切称为诡辩!但我告诉你:某些薄弱环节你没有看到。
——佐尔临死前对多尔扎所作的评价(知道此事的仅多尔扎、艾克西多和布历泰三人)
前舷再次打开,升降台将战机送上飞行甲板。SDF-1和代达罗斯号、普罗米修斯号航母上的弹射组军士发疯似的将所有能飞起的战机全部送上空中。跑道、船腰和船首的组员不停工作着,他们的生命处在恒久的危险之中。在战机发射时,稍有不慎就会机毁人亡,尤其是在这无风的太空。
变形战机也升上飞行甲板,展开为了节省空间折叠起来的双翼和尾部副翼。引擎像魔鬼般发出怒吼,变形战机分寸把握得不差毫厘,避开其他发射中的战机,急速升上空中。
瑞克·亨特率领骷髅中队升空时,格罗弗从长长的观察窗里望着他们。其余的战机中队依次跟在后面,展开一场对抗天顶星人总攻击的战斗。
“愿你们个个都能平安归来。”格罗弗喃哺说道,嘴里叼着他那根老式的楠木烟斗。不过他在心里知道。这个愿望太奢侈了。
瑞克现在指挥着整个飞行大队,虽然有的人军阶比他高,但是论战斗经验之丰富,他的确无人能及。
“保持战机模式,直至收到我的指示。”他下达命令,“我们现在正接近拦截区域。”
担任他的僚机的是麦克斯,米莉娅坐在后排座位上,穿上了太空堡垒防御军的制服,头上戴着“思维控制头盔”。
在天顶星人的重型战舰展开致命攻击之前,敌军的战斗囊先头部队蜂拥而至,它们的任务是削弱目标,尽可能清除并压制敌方反击火力。
瑞克的自行机炮猛烈开火,发出的声音像一把电动小圆锯,只不过上千倍地响亮。高密集导弹连成一条弹道曲线,刺穿一个又一个囊形的战斗躯壳。敌人在一团红热的火球中被炸得粉碎,消失殆尽。
变形战机的队形被冲散,机师们尽可能地互相支援,他们旋转机身,与敌军展开格斗。战斗囊部队像一个无法阻止的云团不断前进,绝望的变形战机在“云团”里左冲右突,不惜代价阻挡敌军前进的步伐。
格罗弗焦虑不堪,飞船正在维修,主炮无法发射。而飞船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