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说,丹那迪恩驾驶着战斗机,傍晚时到达飞行学院,他先去安排食宿,在走出大厅的时候,两名穿猴皮衣挎子弹袋的人从阴影里蹿出来,说他被捕了,把他带走了。远处还埋伏了一小队那样的人。
他们把丹那迪恩押上一辆陆地车。拉兹开车,把他送到了那个国会大厦,就是古城里圆顶被粉刷一新的那幢大楼。他们把他送进法院,第一星球长立即给罗列了一大堆罪名。如扰乱委员会工作计划,挑起战争等等;可是后来,第一星球长仔细看了看他,说:“你不是泰勒!”第一星球长把卫队长叫来又询问了一番。然后他让丹那迪恩发誓不挑起苏格兰与他族的战争,就把丹那迪恩又放出来了。
丹那迪恩回到飞行学院之后,我把字条交给了他。他现在很好,让我提醒提醒你。
“这就是说,”科尔总结性地说,“他们认为是你回来了,他们一定是到处派了眼线,他们要抓的是你!我们得抓紧干活,小心点,越早干完越好,我们要尽快把你弄出这块危险的地方。”
乔尼和安格斯吃了些科尔带来的食物,然后睡了四个小时。科尔也回到他自己从前的老房间,戴着面罩睡了一会儿。
天亮之前,他们又开始了,而且加快了速度。科尔放上了另一张唱盘,播放着捶捶打打,敲敲碰碰的音乐。他们所进行的工作跟那声音可真是太不协调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眼睛”--图像发射器安装到不会被看到或探测到的地方。
他们在铅色玻璃房顶上的合适位置凿了许多“子弹孔”。房顶最高的部位玻璃颜色最深,阅读器就得安在那儿了。
“子弹孔”周围必须造出些星状纹,那些头发丝样的裂纹能使它们看起来像是子弹从外部射进来。他们不仅在特尔的办公室房顶上制造出一些子弹孔,还在其他房间的房顶上也造了一些出来,这样就不显得特尔的办公室特殊了,特尔也就不容易起疑心了。
他们把阅读器和发射机放进小孔,然后用单向透明罩把小孔修补起来,再多加上些玻璃胶粗略地补在周围的裂缝上。
每个阅读器都有一个铅包的可变光缆簧片,一起被放在一个微型铅盒里。看上去的效果像是一个粗心的工人马马虎虎地把小孔修补过,但修得非常不精致。特尔办公室的两个房间都被安上了诸如此类的阅读器和发射机。
“他不会想到的。”科尔呲着牙说。“他害怕的是呼吸气被用光,而空气钻了进来。”
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完成了房顶阅读器工作,用探测器和接收机试过,效果很好。探测器打开时,它们就不再有探测功能,好像不存在一样;一旦探测器关闭,它们就开始正常工作。
他们开始了管道作业。这回可真得捶捶打打了。他们要把铅包--簧片阅读器装在房间里的管道内,阅读器从黑暗的管道内向外能看见工作间的相当一部分地方。他们把阅读器分别装入管道入口和出口。科尔个子虽矮,力气很大,他弯弄铁片就像在折叠纸张一样轻松。
科尔把管道连接处处理得很巧妙,每当他们进入或走出的时候,管道就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如果用手碰,它们看起来就像要散架,马上要四分五裂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它们都是被钢板焊接在一起,异常的坚固。
阅读器装好测试之后,他们把管道摆放到原地,打开了循环器气泵。夜已经很深了,他们毫不在意地一直工作下去。到晚上一点钟的时候,整个的呼吸气循环系统修复开通了。
他们追赶时间似的毫不松懈,接着开始了下一步,就是怎样把所有阅读器上的内容集中起来清楚地传送到几英里外的飞行学院。
所有的阅读器都只能在几百英尺以内的距离内工作,它们的动力装置必须在几百英尺以内,接收它们的信号也必须在几百英尺以内。它们还分别有各自的频率,这意味着一个非常庞大繁杂的电线系统。
乔尼在探测器上又多加了一个遥控开关,让它来操纵多路电线盒。这很简单,很容易办到。难办的是很难使信息集中传送到飞行学院。他们采用了陆地电波以解决这个难题。陆地电波与空中电波的不同就在于陆地电波只能通过陆地传送。发射与接收的天线就用天线杆埋入地里即可。陆地电波有不同的波长波段,不会被任何探测器探测到。地球上的塞库洛使用陆地电波并不广泛,乔尼他们只好自己动手,把大量的零件组装好,将普通的无线电电波转化为陆地电波。
正值秋天,天仍然很黑,安格斯和科尔急急忙忙地回飞行学院去安装接收机的录像机。他俩把一部机器装在一个卫生间里,另一部装在一个废弃的电话亭里,第三部装在教学祭坛前一块松动的瓷砖下面。
乔尼在这边把电线盒埋在房子外的地面下。他心里准备好了,只要有人问他,他就说“在找电缆”,但是这话没用上,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整个世界都睡着了。乔尼把燃料箱也埋进去,里面的燃料能用半年多,燃料箱外裹了一层防水布。然后他把陆地天线也砸入地下,再覆盖上草皮。没人能看出来那一块草地被人动过--这要感谢他作为猎手的高超技艺。
乔尼又回到房子里检查了一遍,每个铅包簧片组都运转正常,阅读器已通上了电,随着电线盒的开关而受到操纵。乔尼通过它们向科尔和安格斯发出了信号。
乔尼忙忙碌碌地摆放好桌子,把桌子焊牢,又把板子一一放回原地。
八点钟的时候,安格斯和科尔悠悠荡荡地回来了,看起来像是按时来工作的样子。他们插好门,然后不约而同地对乔尼咧着嘴笑了。
“效果良好!”安格斯说。“我们看到你在忙碌,甚至能看到你焊接管上的编号。所有的十五产阅读器都能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他猛地甩出手来,手里拿着一个视盘。“这儿是所有的录像!”
乔尼将录像释放了一遍,确实很清楚,连微小的颗粒都能看清楚,更不用说读数字了。
他们三人都深深地舒了口气。
安格斯用手搭在乔尼的肩膀上,指着门对他说:“前面的这些活需要有你的才智,下面的事就简单了。不过是使特尔相信,说服说服他就是了。你现在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科尔把他们组装好的探测器放回到原地,把壁橱里的东西摆放得跟从前一样。他一边动作着,一边对乔尼说:“我叫你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一架飞机,已加好油了,就停在机库大门对面的地方,编号的最后两位数字是93。一切都准备好了,你走吧。他们想抓的是你,他们不会抓我们。”
安格斯又说道:“我们再用四十五分钟就能把剩下的这些事情料理好。罗伯特命令你离开这里--也命令我们让你尽早离开。”
科尔锁好了壁橱,又开始把壁橱一角撬歪,使它看起来像被捣弄过而最终又没被弄开。“再见吧!”科尔用很强调的口气说。
是的,剩下的活不多了,他们很快就能干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乔尼想过之后说道:“我在飞机里准备好等着,一切都弄完后去告诉我一声。”
“你赶快走!”安格斯说。
乔尼向他俩敬了个礼,走了出来。他俩在他身后又把门锁上了。乔尼先到查尔的房间去收拾东西。那时是早晨8:23,他已经晚了两个小时了。
第三节
那天早晨五点钟的时候,布朗·利穆普确信他已找到了泰勒。
这段日子以来,布朗·利穆普真是食不甘味,寝不安眠,连静静坐一会儿都不可能。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瞪着狂乱、执著的眼睛,唯一的信念是抓到乔尼,惩罚乔尼。
下午三点的时候,布朗·利穆普似乎看到胜利在向他招手。他从一部录制仪里抽出了一张拍摄得很清晰的飞行照片。这部录制仪自从被搬进国会大厦,他就经常埋怨它的操作太复杂,一旦录制不出他所希望的画面,他就对它敲敲打打。近一段日子,他一直通过这部仪器搜索从苏格兰飞出的每一架飞机。这张照片上的飞行员一定是乔尼,瞧,他又在高地上空玩弄他那些小技艺了,让飞机在空中跳跃翻腾。照片是无声的,可是布朗·利穆普却觉得耳朵被飞机的响声震疼了。是的,就是泰勒,穿着猎装,没错!
布朗·利穆普笨手笨脚地操作着机器,往回翻找那架飞机的航线,他总是区别不开那些塞库洛数字,不过还好,他总算拍摄下那个飞行员的照片了。
那不是泰勒,布朗·利穆普很失望,但也意识到自己太不理智。泰勒怎么可能用手臂乱挥乱舞呢?上次在营地见他的时候,他一条腿跛着,拄着拐杖走路,右手臂受伤,根本不会动。
下午4:48的时候,布朗·利穆普又从仪器里抽出了另一张照片,一架飞机飞过维多利亚湖上空,在湖边降落,一个人从飞机上下来,在湖边投掷石块。那人穿猎装,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胡子。天,是泰勒!但转念一想,那不可能是泰勒。那人用右手投掷石块,而且走路的时候,很平稳,显然不是跛腿。
布朗·利穆普气哼哼地把照片扔下了,正在这时,拉兹闯了进来,似乎有什么消息要向他汇报。布朗·利穆普问他知不知道有两个泰勒,同时出现在相距遥远的两个不同的地方。
“我正是想说这事。”拉兹大声叫道,“其实有三个苏格兰都长得跟泰勒很像。特尔告诉我们应该根据泰勒脖子上长期戴颈圈留下的伤来找。我搞不明白斯道麦朗为什么老把领巾竖得那么高,裹住脖子。他以前不这样。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突然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他是用领巾遮掩那伤痕!泰勒现在就在营地,他冒充斯道麦朗!”
莫名其妙,他们居然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布朗·利穆普立刻行动起来,他已一次又一次听到过拉兹关于伟大的军事领袖希特勒的宣传,又受到了特尔的有预见性的点拔,他早就预谋好了一切,等待这一时刻。
两天前,他与史尼斯将军最终达成协议。每人每天一百元的报酬是有点太高,但布朗·利穆普认为付给史尼斯将军是值得的。
两个突击队被派到了乔尼家所在的村子。他们扫荡了那个村子,把人们统统赶到了山的另一边。他们根本不听村民们的强烈抗议,有可能制造事端的五个年轻人被布朗·利穆普招收到了飞行学院,其中三个学机械操作,两个学飞行驾驶。至于老人和孩子,布朗·利穆普根本不屑于考虑。他们为来年冬天播种的庄稼和准备的一切全被毁掉了。布朗·利穆普跟他们宣称,让他们迁移是为了挖掘和清理村子地下的古老的战略基地。
他们在泰勒家的房子里埋藏好了地雷和炸弹,设好了陷阱。布利岗提爆破专家向布朗·利穆普保证,只要乔尼一开门,就立刻会被炸成碎片。
他们打算等乔尼一出现,就告诉他他家所在的地下有旧矿井,有一个已经爆炸,乔尼一定会不听警告,自己开门去看,那么一切就都成定局了!这样布朗就不会因为泰勒的死而担任何责任或受到谴责,从而引起众怒民愤。这位第一星球长自己也搞不清这到底是他的主意还是特尔的主意,但不管怎么样,都不失为一条妙计,充满了政治智慧。一定要为国家和民族除去这个穷凶极恶的罪魁祸首泰勒,同时要保证使国体政体所受的影响压缩到最低限度。布朗·利穆普想到这些的时候,会有一种强烈的意识,他认为自己已成长为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比古今往来的许多知名人物毫不逊色。
下午六点,布朗·利穆普命令史尼斯将军,撤换营地的看守与警卫。学员们被永久地从营地里解除出去了,他们在飞行学院的学业将不再受到打扰,国家现在有了专门的保安部队。到八点钟,营地将全部换上布利岗提人值勤。
布朗·利穆普收到紧急报告,跟“斯道麦朗”一起的那两个人离开了营地,向飞行学院去了。营地值班员已将此做了记录。
突击队队员们都已拿到了发放的潜水式机枪。拉兹接受了简洁的命令。他带着两个身背潜水式机枪的布利岗提士兵去营地,他要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只要“斯道麦朗”一出现,就把他抓起来,然后把他带到这里的法庭。拉兹被警告,不要跟泰勒冲突,发生战斗。泰勒将在一两个星期后,受到世界最高法院的审判,那将通过官方的正式的手续。这种“缉捕”和“审判”都是布朗·利穆普查字典查找出的办法。经过审判后,再把他带到那个村子,把他引入设下的陷阱,说不定到时候押送他的学员和俄国兵都得跟着他一块被炸死。
拉兹曾说:“趁他现在在特尔的办公室,我马上把他抓住。”
布朗·利穆普说:“不行,特尔说他能识破乔尼的鬼把戏。你现在抓他,另外跟他在一起的那两个会帮他;我们要抓的只是罪犯泰勒。一定要平和地稳稳地把他带来控告他,然后再把他引到村子里的炸弹上去。尽量礼貌地对待他,满足他的合理要求,不要急于求成,避免引起骚动。”
“也不要再把办公室损坏了。这一项是特尔的要求。”
拉兹记住了要点,带好两个士兵,检查了他们的潜水式机枪,上了一辆装甲陆地车,向营地开去。
布朗·利穆普又告诉史尼斯将军:“让你的士兵们隐藏在营地内不要被人发现,今天早晨务必提高警惕,保持高度注意,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要开枪。
史尼斯说能办到,但士兵们都只关心报酬问题。
布朗·利穆普根据古代法官的长袍样式给自己做了一套法官服,准备在正式场合穿,现在他拿出来套在身上,他不时走到窗口向外望望,最后站在一块破旧的裂了缝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为一生中所忍受的谩骂和羞辱,报仇的时间到了!
第四节
乔尼向查尔的房间迈进去两步,一支乌黑的潜水枪枪管顶在了他的左肋,另一名布利岗提从椅子后冒出来,端着另一支潜水式机枪瞄准了他。
拉兹从床后站出来,手里举着手枪对准他。
“我们来不是为了要杀你。”拉兹说。然后他把布朗·利穆普的话加上自己的润色说了一遍。拉兹从布朗·利穆普的嘴里听到的乔尼全是怎样地狡诈,怎样的有欺骗性,怎样地危险,所以拉兹以为要抓到他一定得像希特勒一样有手段有办法。“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是一个完全合法的正规程序,是委员会的命令要逮捕你,这些是委员会派出的部队。”
乔尼进来的时候,忙着摘空气面罩,否则他能够闻到布利岗提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奇臭无比的气味。
安格斯和科尔还需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就能把特尔办公室的一切“修整好”。这些臭家伙有可能去那办公室,把他俩也抓起来,他一定得拖过这一个小时去。
乔尼意识到拉兹和那两名布利岗提已经在这儿呆了一会了。乔尼让科尔捎工作服的时候,科尔已把斯道麦朗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捆成了一堆,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可是现在,那捆衣物被翻得散落开,铺了一床。从非洲和飞行学院带来的食品袋也被拎了出来。安格斯的东西很少,工具袋他随身带走了,所以这些东西显然只是一个人的。
站在乔尼身后的布利岗提,朝同伴一使眼色,把乔尼的枪从腰间掏了出来。
乔尼耸耸肩,心想:一定要拖时间!“你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你今天上午要到委员会,你受到委员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