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安瑞尔,阿帕奇来了。”陈萍压低嗓音说。天空上传来“隆隆”的马达声,就好像有人将大号的哑铃在楼上的水泥楼板上滚动一样。
安瑞尔立即拿起夜视望远镜,在空中搜索着。“是一架美国A-10强击机,不是阿帕奇。”
“把它揍下来,安瑞尔,这种玩意儿你还没有揍下来过。”
“嗨,我当然想把它揍下来。”安瑞尔放下夜视望远镜,打开他的《暗刺》系统,麦克风式的“微波激射”发射装置上的铱金发射头立即发出“丝丝”的响声,隐约地还能看到像蓝色的勿忘我一样的电弧光。这家伙挺恐怖的,如果真的当麦克风去采访人,这弧光会把人的牙齿烧焦。
“你给我,我来揍它!”陈萍蹲下来,她想从安瑞尔手上夺过这麦克风一样的家伙,而正此时,“轰”山崩地裂的一声,一枚“地狱火”导弹在离他们仅有三米远的坡坎上爆炸,泥土、杂草四处飞溅,一棵碗口粗的榨树被炸断倒向他们。安瑞尔机警地把陈萍往地下一按,用自己的身体趴在她的身上。他们趴了足足有十分钟,陈萍在安瑞尔下面叫起来:“把我压扁了你!”
再没有第二枚导弹射来,安瑞尔从陈萍身上爬起来,拉起陈萍,帮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受伤了没有?”
“没有……也许有。”
“倒底有没有?疼吗?”
“啊,我浑身都疼。”
“看来你没有伤。”安瑞尔急忙去检查《暗刺》系统,他们得益于躲在大枫树的树干后面,有几块弹片将大枫树皮给削去。《暗刺》系统是好的,它仍在“丝丝”地发射“微波激射”,安瑞尔将它关了。这时候,美国的A-10强击机也没有影子了。
“安瑞尔,他们发现我们了吗?”陈萍心有余悸地说。她捂着丰满的胸脯,目光幽幽的。“我的心现在还在狂跳。”
“狂跳好,够刺激。哦,一定是发现我们了,但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是难民还是猎人,总之他们是发现我们了,才会给我们一枚‘地狱火’,这玩意儿的射击精度真高啊,要知道这是在夜里,假如没有这棵大枫树……”
“是飞机发现我们了吗?”
“不!是美国的间谍侦察卫星,在巴尔干上空悬着50颗间谍侦察卫星,它们能够清晰地分辩出地上的汽车牌照,所以,它看见我们了。”
“但这是夜晚。”
“对于曲棍球间谍侦察卫星来说,它可以看清地上一块手表已经几点钟,我们被它搜索到了。”
“那就赶快走吧,安瑞尔,它已经看到我们了。”
“不!最安全的办法是呆在轰炸过的地方装死,你别到外面站着就是,我们就呆在这里,头上有棵大树呢。”
“卫星有红外照相机。”
“外行了,曲棍球间谍卫星也奈何不了云雾,这里很安全……”
安瑞尔看看夜光表,已经是地拉那时间5月6日凌晨1点20分,月亮再一次钻进了云朵,山谷里好像有一只牛蛙在“昂昂”地叫。远处又传来“隆隆”的马达声。安瑞尔以为又是一架A-10强击机,它的速度远比阿帕奇要快。一会儿,他听出是阿帕奇的声音。
“陈萍,这次你来吧,揍下它!”
“算了,安瑞尔,别误了事,我发现如果揍不下它,它就会往这边发送导弹。”陈萍拿过武器袋,掏出扎斯塔瓦冲锋手枪,她趴在大枫树的树干上举枪瞄准天空,嘴里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我用枪能把阿帕奇击落吗?”
“不可以,阿帕奇简直是空中坦克,它能够抵挡23mm的高爆弹和穿甲弹的攻击,你这扎斯塔瓦冲锋手枪子弹打它就像汽枪子弹打在母猪肚皮上,只能够给它挠痒痒。”
“嗨,这个比喻一点都不优美。”“趴低点,千万别让它反击了,它就是不用地狱火导弹而是给我们一梭子炮弹也够我们受的。”安瑞尔打开《暗刺》系统,他趴在地上,右手拿着“微波激射”发射装置,左手拿着夜视望远镜,紧密地注视着夜空。蓦地,安瑞尔大吃一惊!阿帕奇绕过一个山头,紧贴着树稍朝着这边飞来,感觉就是冲着他们来的。阿帕奇的螺旋桨掀起巨大的树浪,辇起好大一群鸟在山谷里惊慌失措地乱飞。
“我打飞行员……”
“趴低一点!”安瑞尔话音刚落,阿帕奇“哒哒哒”一串机炮,炮弹落在大枫树的树干前面,炸得树屑纷飞,弹片在空气中飞翔,发出连续的“舅舅”的声音,仿佛把光滑的夜空拉开道道口子,疼痛的空气在叫。
“老天爷,他们发现我们了。”陈萍拖着哭腔说。
安瑞尔用夜视望远镜敲了陈萍的光头一下,在急忙趴下时,她的鸭舌帽掉在了草地上。然后,他不再理睬陈萍,全神贯注地将发射装置瞄准阿帕奇……这时候大约是在1点28分,只见那阿帕奇在夜空上晃了一下,与上次在达伊特山的比泽军事训练基地击中的那架阿帕奇的反应一样……哈!阿帕奇的操纵系统完蛋了!阿帕奇作了一个右斜侧飞,像舒马赫驾驶赛车在F1赛道上疾速拐弯一样,但它马上来了一个左斜侧飞,机头正对准安瑞尔他们……一件连上帝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阿帕奇在机头对准安瑞尔一刹那,它的右翼导弹挂架上一枚地狱火导弹尾部喷出火光,这是朝他们发射地狱火导弹,可是,悬挂地狱火导弹的挂架却没有打开,这时间不足三秒,只听到“轰”的一声,天空中爆起一个巨大的火球,这火光照耀着安瑞尔,他感到额上很热。“击中了!可怜的家伙……”陈萍抬起头,巨大的火球坠落到树林里,那片树林立即火光冲天。
“我们快走!”安瑞尔爬起来,匆匆地收拾起《暗刺》系统,一把拉起陈萍。“马上会有搜山部队过来。”
他们钻进了森林。
安瑞尔知道已经暴露了目标,因此,他不再走空旷的野地,他拉着陈萍的手,借助地球卫星定位系统一直向东走去,准备越过阿马边境进入马其顿,从马其顿再进入与北约战略思想不是那么一致的希腊,到塞萨洛尼基乘飞机去日内瓦……这也是他们的预计行动方案天空露出猪肚白时候,他们来到阿尔巴尼亚与马其顿边界。边界有巡逻哨和固定哨,偶尔会有一两个阿族难民与哨兵争执。安瑞尔从树林里面接近边界,马其顿是个只有173万人口的国家,国土只有25713平方公里,北约空袭以后,有数十万阿族难民涌入,另外有2万联合国维和队部进驻,它的边防哨所也增加了一倍。
“我们必须趁着现在天没有完全亮进入马其顿,天大亮以后,巡逻哨就会大大增加,还会有北约的巡逻哨。”安瑞尔想着办法,是装成难民蒙混过关呢还是……装成美国记者过关?应该装记者。“陈萍,我看这样,我守在这儿,你先空手过去,你说是来专门采访边界哨所的,把他们引进哨所或者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再见机行事。”
“好的,我要带枪吗?”
“不!边界哨所有金属探测仪,你拿《暗刺》系统,这便携机和发射装置看上去是记者的玩意儿,小心点儿。”
“没事,他们能抓我吗?嗨,我是美国护照。”
“千万别大意,这里面说不定有中央情报局的特工。”
“那又怎么样?”
安瑞尔想想,说:“亲爱的,你说的是对的,你去探一下,我见机过去,我这武器不能丢。”说着,他们交换了身上带的装备,陈萍将手枪交给安瑞尔,接过安瑞尔的《暗刺》系统背在肩上。
安瑞尔伏在林子里的一棵阔叶白杨树后,左手执着意大利伯莱达M92S手枪,右手执着扎斯塔瓦冲锋手枪,他瞄准着哨兵。
陈萍大摇大摆地朝着哨所走去。她在离哨所100米之遥时,故意地摘下头上的鸭舌帽,露出她那见习尼姑式的光头,待离哨兵约10米远时,才将鸭舌帽戴上。哨兵见陈萍走近,“咔嚓”拨开锃亮的德国沃尔特MP-K型冲锋枪的保险,此枪口径9mm,全长368/653mm,重量2800g,弹容32发,其威力大大强于安瑞尔的扎斯塔瓦冲锋手枪。
“噢,士兵先生,早晨好。”陈萍别着粗嗓门跟哨兵打着招呼。
“早晨好。”哨兵警觉地回答道。
“我能通过吗?”陈萍已经站到哨兵跟前,她再次摘下鸭舌帽露出光头。
“证件。”哨兵问。
陈萍拿出证件递给哨兵,哨兵一看,是美国CNN记者,便将证件还给陈萍,然后说:“先生,例行公事,我们要检查你是否携带武器和毒品。”
“可以。”陈萍将背包递给哨兵,哨兵一摇头,他身后的另一位哨兵走上前来,弯腰将背包打开,翻检了一遍,见是便携机、麦克风、锂电池及一个信号放大器……便搁下背包,走到陈萍身边。“先生,对不起,例行公事,我要检查你身上带的物品,是否有违禁物品。他要搜身。陈萍顿时紧张起来,不过,她身上没带枪,安瑞尔还是有远见,但是,她……可不习惯人家搜身,她回头朝树林望了一眼。执枪哨兵看见陈萍在搜身前忽然神色紧张,立即将手中的德国沃尔特MP-K型冲锋枪对准陈萍,陈萍见此,她紧张得小腿肚子开始软起来,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徒手哨兵抬手搜索陈萍的腰间,两腿和背部,忽然,他的手搜索到陈萍的胸脯,那哨兵大吃一惊,用马其顿语怪异地大喊:“他有乳房!他不是男的!”说着伸手到腰间去拔手枪并跳到一边,此时神经绷到了极点的陈萍双腿一软,她居然没出息地“咚”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哒哒哒……”没等哨兵做下一步动作,安瑞尔的枪从树林里射出一梭子子弹,两个哨兵像木桩倒下去。安瑞尔随之饿狼般从树林里冲出来,这个哨所只有两个边防哨兵,被安瑞尔击倒后,再没有动静。安瑞尔冲到陈萍跟前,一把拉起她,递给她一支手枪,然后抓起地上的背包冲入马其顿共和国。“快,陈萍,你的腿像煮熟的面条。”
“我从来没有想到边防哨还要搜身。”陈萍气端吁吁,但她的腿渐渐有力起来,她跟上了安瑞尔的步伐。
“没想到的多着呢,我们往树林里去,一会儿后面的巡逻部队就会追来。”他们跳下公路,隐身于森林中。
“老天爷,我们跑了多远啊!”进了森林,他们放慢了脚步,又走了一般,陈萍索性不走了,靠在一棵毛榉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休息5分钟。”安瑞尔看下手表。“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离哨所越远越好,到希腊一切就好了。”
“但是,我们得去抢一辆车,我可不能再走了。”
“是的,我们去抢一辆车。”
“不!我现在就不走了。”陈萍顺着树干滑坐在地,她吃力地扒下鞋子,袜子上已经沾了血,陈萍脱下袜子,脚上满是血泡。
“亲爱的,要我背你吗?”安瑞尔看见陈萍脚上的血泡,他不由地感动起来,陈萍真是一个好女孩子,她一直没叫苦。
“我走!”陈萍咬咬牙,忽然仰起她的秀丽的脸笑笑,说:“我们去希腊。”天空上响起“隆隆”的战机声,科索沃方向,隐约地传来爆炸声,但是林中却还有鸟儿在啼鸣。
“不!我们去日内瓦。”
“是吗?安瑞尔,我想纽约……”
安瑞尔的脸上一阵抽搐,他怪异地看了陈萍一眼,想想说:“那就一起去吧,但是,我还要返回贝尔格莱德。”
森林外响起一阵枪声,不知道是谁与谁发生了冲突,陈萍站了起来,她拉着安瑞尔的手,朝着南方森林深处走去。
第十三章黑色诱惑从长岛回来,千年规划署化解了人事危机,只是雅典接爷爷的电话后请假回伯尔尼,苏成与莱特先生交换了意见,两人重新回到过去的座标,相处平安无事。这期间明尼苏达州发生一起千年虫事故,一家眼镜公司的电脑验光系统发生紊乱,导致数百名顾客因验光不精确而配错了眼镜,遂引发民事诉讼。苏成跑去作了一项调查,意外的是顾客获知是千年虫这玩意儿捣乱,便原谅了眼镜公司,多数人只作了更换处理。苏成将情况向莱特先生汇报,莱特先生沉默不语,抬手将《世界编程与网络法》草稿修改议案的汇总交给苏成,莱特先生也不再提起迁址日内瓦,他显得十分忙碌,像忽然加薪的NBA球员,脚底的弹性系数骤然猛增。苏成重新进入《世界编程与网络法》,立即染上莫名的烦躁症,心里有些空落,忽然感觉自己很孤独,身边没有朋友,安瑞尔走了,陈萍走了,雅典一走,生活中发生朋友危机,翻出从前的通信录,老朋友的面孔已经发绿。拿过《世界编程与网络法》的修改议案,只见字母蚯蚓般蠕动,思维跟它们勾搭不到一起。他链上因特网,希望找个适当的BBS找人过它几招,滑鼠滑来滑去,找到北美自由论坛,才发现这里已经成了语言垃圾站、粪缸……叫骂声震天撼地,集性器之大全。唉,这时代人被恶劣情绪撑得像发面。从北美、欧洲、亚洲各地的网站转了一圈,居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BBS,见鬼,全球的网站以天文数计,居然没有一个好去处!悲哀啊悲哀!遂想起陈萍的个人主页,于是打开收藏夹点了进去。人如鸟飞去,倩影网中留,还是美丽的萍妹……萍妹,你现在在哪里?我好想你!苏成把唇贴向显示屏,唇被冰了一下,哈的一团汽,却是有若雾里看花……自新年相聚后,苏成再也没有见到陈萍,茫茫人海,此一别天涯难相见啊,可能再也见不到萍妹了。或者说,萍妹已作他人妇,再也不是自己的萍妹。苏成一帧帧地翻阅陈萍的写真照,依然青春依然美丽,主页上没有增加萍妹的新内容,这是因为她去了贝尔格莱德啊!苏成反复欣赏萍妹优雅的侗体,心中体验着近在网前,远在天涯的滋味,但仍不由地心潮澎湃,轻轻地轻轻地呼唤……这网中的人儿,你下来嘛!网络网络,世界是一张大网,然后是无数的蜘蛛的小网,这些小网网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思想:新干预主义臭虫、新技术主义螳螂、开放的社会蚊子、民族主义黄蜂、福利主义天牛、第三条道路蟑螂、新保守主义蜗牛、环境主义金龟子、全球一体化绿头苍蝇……等等等等,在迈入二十一世纪的关口,这些网在努力地网罗着各自的队伍,谁能将他们统合?美俄中英法……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各行其事,这些主义的虫子能酿出全球皆大欢喜的一团蜜?
日子像爆玉米,一粒粒的生玉米爆成玉米花,过程就完结了,不可以再重爆一次。苏成的思维仍像没有水泥的沙浆,无法集中和凝聚,明明白白想着应该尽快将
《世界编程与网络法》完善之丰富之,交付表决,以完成历史史命,可是……可是,思想随风飘走,生命只余下一个空壳。苏成抓起电话打雅典的手机,雅典的手机居然就没有开机。接着,他给雅典发了一个E-mail,问她何时返回纽约。忽然,他发现艾妮站在身边,她像一条美丽的蚂蝗……嘿!
艾妮小姐,你好。你好,苏成先生,我希望能从你这里获得一些帮助。
艾妮小姐的姿态像柯达模特,当苏成把视线像扫描仪在她身上拖过,她挪换了一条腿站立,她的右手斜撑在桌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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