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不住,也不开口,无声无息的就扑了过去。刚刚掠到那人身前三米处,忽然感到石窟之内漫天铺地的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硬是将他的身形压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溅起老高的水花。
但是这股压力却并非是由那人所发,而那人看到胡成武气势汹汹的朝他扑来,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等到胡成武落到地上后,阴森森的笑了一声,这一声笑便如他的人一样,听起来寒气直逼心头。
只是场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这声冷笑。那股突如其来的压力充满了残暴疯狂与霸道,不少弟子抵抗不住,脸色苍白的跌坐在水里,血红色的泉水在此刻看起来更象是鲜血。
凤凰门主与蛊神还有剩下的九大长老这些功力较高的人,立刻便察觉到这股压力的来源,正是石台上还在喷涌出泉水的泉眼,只见泉眼中的泉水如同它初次喷涌出时一样,忽然仿佛打开了水龙头似的,“唰”的向上喷射而出,高高的射向石窟的顶端,落下来时,丝丝的水雾在空中逐渐的形成了一团血红色的幻影。
首当其冲的是坐在石台边上的四长老,在水柱喷出的一刹那,他身子一晃,紧跟着闷哼一声,显见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喷出一口鲜血后,四长老却似乎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他冲着凤凰门主一笑,低声说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换没说完,瘦小的身体忽然有如被人大力抛起一样,呼的飞了起来,半空中,四长老凝聚了身上最后一点精力,大喝一声,“成武,快……”哗啦一声,四长老的尸体掉在已经积到了差不多几近半米深的水面上,右手却仍然直直的指着山下的位置。
胡成武厉声惨呼,“师父!”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石窟内不断响起的临死前绝望的叫声所掩盖。
上空那团血红色的水雾,呼啸着疾冲而下,所到之处无论蛊神门下还是凤凰弟子,都只能发出一声惨叫,毫无抵抗之力的瞬间变成一具干尸,而那团水雾也变得越来越充满了血腥之气。
在场的绝大多数两门的弟子,都经历过十年前的争杀,可以说是身经百战的,但那股压力实在是恐怖强大到了极点,就算是凤凰派弟子比蛊神门人多了一些自身的修炼,但还是好象普通老百姓见到了九五之尊的皇者一般,早就紧张无措的要么全身僵硬,要么是浑身发软,不要说什么神煞决了,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眨眼间的工夫,将近三百多人的凤凰与蛊神门下弟子,就死去了大半。还能撑下来的,除了凤凰门主和蛊神以及九大长老这些绝对的强者外,便是两门弟子中真正的精英。但是包括凤凰门主和蛊神在内,心头的震惊与其他弟子并无不同,那团血红水雾中包含的气势,是那么的凌厉与无坚不摧,尽管满是血腥和残暴,但却让人怪异的生不起反抗之意,仿佛等着它取走你的性命,竟然是种天经地义般的事情。
不约而同的,凤凰门主与蛊神双黄以背相抵,剩下的凤凰派九大长老和蛊神门下几个高手,组成了一个圈子,将两人护在中间。
“徐兄,想不到你我之间今日竟有并肩一战的机会。”蛊神苦涩的说道,他与凤凰门主背靠着背,这等情形,半个时辰前是任谁也无法想象出的,但是现在他却只能选择将自己生命安全的一半交给对方。
凤凰门主的感叹也是一样,第一次没有对蛊神喊他“徐兄”表示反感,“蛊神,你可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很大的水雾散发出的气势,充斥在空旷巨大的石窟内,凤凰门主也第一次的感觉到了,任由他使出神煞决中的哪一种,都无济于事。
凤凰门主蛊神齐齐看向了站圈外的那人,“虽然我很想杀了你们,但这次真的与我无关。”朦胧中那人似乎摇了摇头,“我一向对你们这样的人有兴趣,所以是你们召唤了我。”他又阴阴的一笑,在凤凰门主蛊神都不禁抖了一下中,伸手一指那团横冲直撞的血雾,“那是太岁之气,受神凤之灵被冲撞后所生的太岁之气。”
“阴魔宗,你是阴魔!”孙溪忽然尖声叫了起来。他终究还是在外奔走了数年,自己又是凤凰派的弟子,于是对其他门派的消息关注的总是会多了一些,是以知道阴魔宗。传说中这是个极为奇怪的门派,他们是从佛家十阴身之说中衍生而出的,世间一切的贪婪欲望之情,都会吸引他们,难怪会突然的现身在凤鸣山上,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凤凰派和蛊神门的弟子全无生机了呢?孙溪汗如雨下,就连出声提醒凤凰门主的力气都没有了。
亲眼看到自己的师父四长老,甘手凤凰派一众的误解,只为解救一脉相承的门人,最后却落得个横死的下场,胡成武一阵茫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四长老的尸体,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凤凰派的弟子正在不断的倒下,而血雾那夺人心魄的压力都在悲痛之中没有感受到了。
孙溪强忍着如山一般的压力,一步步向胡成武靠去,用尽全身一丝气力,肩膀重重的撞向了他。“胡成武!”从四长老临死前的那声呼唤中,孙溪隐约推断出四长老甘愿献出生命的举动里大含深意。毕竟四长老还是凤凰派的长老,既然是他料知了这一切的结果,那么他最后一声的“成武,快……”应该便是一种指引,一种可以保留凤凰一脉的指引,四长老说过的,“幸好凤凰一脉能有所留。”
被信息一撞,胡成武清醒过来,诡异至极的压力立刻便占据了他的心神,但是幸好四长老那一声大喝在他的心头分量极重,迷乱中,他仍然不忘大喊一声,“神魔将阵,大家快走,去神魔将阵。”
这一声大喊成了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句话,那团血雾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冲向胡成武,“神魔将阵”四字一出口,胡成武便成了又一具干尸。
那团血雾发出“呜”的一声长啸,气势更旺。胡成武身为四长老的嫡传弟子,又在十年前与蛊神门不断的血战着,一身修为还真不在孙溪之下。胡成武变成了干尸后,血雾的威慑力立刻便增加了一分,它似乎也知道功力高强的人对他大有益处,这一次它直接冲向了凤凰门主蛊神和九大长老他们,对旁边酸软无力趴在地上的孙溪,他竟似失去了兴趣一般。
此时突然现身出来的阴魔,依然鬼魅般的站在那里,眼神紧紧的盯着那团太岁之气无情的屠杀着凤凰派与蛊神门的弟子,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嘴里边居然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似乎那团不断壮大的太岁之气,是一道精美无比的菜肴一样。
这是他阴魔一宗独有的特征,只要是人的七情六欲到了极点后,都会吸引他们。佛家言论中十阴身中的各种欲望,对阴魔来说都是种极大的诱惑。只是不知道,在“玄武遁”发动之时他消失不见后,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实是让不解。
血雾愈来愈浓,漫天的萧杀之气也渐渐的控制了众多人的心神,恐惧、恐惧、还是恐惧,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初的血愿。但可惜的是,陈枫卫飞还在神魔将阵之中。
必然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神魔将阵的用途并非护卫神凤龙脉那么简单?”卫飞想不出神魔将阵还能再起到其他什么作用来。
陈枫脸色沉重,“神魔将阵的确是用来护卫的,但却不是护卫神凤龙脉,而是护卫凤凰派弟子们。”
卫飞不以为然,“还不是一样,护住了凤凰派就等于护住了神凤龙脉。”
“不是!”陈枫摇头,“我说的是凤凰派弟子,而非凤凰派。这个神魔将阵固然是与神凤龙脉有关,但也绝不是间接的护卫它。”
卫飞一阵烦躁,懒得再去绕圈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他妈的就直接说了吧。”
陈枫更懒得在这个时候和卫飞斗嘴,“简单说就是神魔将阵的设立,就是为了保护凤凰派的弟子,但是这个保护却是针对神凤龙脉而来,只因对凤凰派而言,唯一能威胁到他们安全的,惟有神凤龙脉。”
“你是说,你是说……”卫飞一楞,随即变得结巴起来。他已经不再是对修道风水一无所知的门外汉了,在悟性上有的地方甚至还超过了陈枫。这一点连陈枫都觉得奇怪,有一些东西他略加点拨,卫飞立刻便能举一反三,仿佛这些知识早就装在他的脑子里,而陈枫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适当的环境和因素刺激下,唤醒他的记忆罢了。
只不过,卫飞和陈枫一样,两个人的懒散不相上下,陈枫在他父亲陈天豪的强压下,不得不进行修道的修炼,但尽管如此,陈枫仍然只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那些杂七乱八的东西。好在陈枫的父亲陈天豪也是半斤八两的水平,要不然旗门到了他手中连多少代都没了记忆,因此只要陈枫拿出了旗门典籍中的东西来,陈天豪也就当儿子过关,反正他也不知道旗门的真正精髓是什么。这就是为什么陈枫满脑子杂学,于阴阳五行四柱奇门遁甲金丹大道佛学密宗,都无所不知,却偏偏自身毫无基础的原因。
于是到了他与卫飞角色换位的时候,卫飞就纯粹是身边有个百科全书,自己才不动脑子呢,但这并不代表卫飞的天赋不如陈枫。神魔将阵的作用真正是为了保护凤凰派弟子,但在湘西隐忍了千年之久的凤凰派,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呢?
“你是说神凤龙脉根本就是无法保住的?”醒悟过来的卫飞立刻便意识到这其中的严重性,“那股太岁之气……”
“不错!”陈枫点点头,“太岁之气因此而反扑,这才有了神魔将阵,这一刻它突然的生机勃发,便是神凤龙脉的龙气已经遁走,一直压制在这里的太岁之气也因此而追回到神凤龙脉孕育之处,所以这片树林才恢复了常态……”说到这里他忽然发现卫飞开始一磨拳擦掌的,不禁奇怪起来,“你怎么了?”
卫飞满脸的兴奋,“原来你说的千年之局是这个意思啊!我原来还一直都以为谢甘明玩的那个三龙大遁,是风水布局里面的经典,没想到这个更厉害……”他十分期待的接着说道:“胖子,我们的运气还真是够好。”
的确如此,如果说前面的“三龙大遁”是灵宝门在新开铺建巷就开始设立的话,这个凤鸣山上凤凰派神凤龙脉的跨度,就足足拉长到千年的距离,尤其是凤凰派列先的心机。
他们一早就知道了,凤鸣山中的灵气是道神凤龙脉之气,却还是留下了隐隐约约的《青凤歌决》,故意的让后世子孙以为那是神凤留给凤凰派的灵宝,从而甘心的隐在山中护卫神凤龙脉。同时他们也布下了神魔将阵,以此来留住凤凰派的血脉。但是凤凰派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这种做法并不能简单的视之为牺牲精神,预留了这么个神魔将阵,就是说他们对于神凤龙脉受惊扰,而产生太岁之气这样的结果是有预见的。
一个门派或者说部落的领袖,有什么理由对着自己的门族玩弄这样一个延续千年的谎言布局?千年的时光可以产生出任何一种引发这个布局变易的因素。谢甘明那样的精心布局,不还是在一日当中,就因为西藏米拉日巴卓玛的出现,而导致了“三界外”法阵失控,面对血愿的凶险危机。当然,这一切的背后也可能是个更大更复杂更有准确性的布局。
陈枫卫飞想到的便是,在医院内偶语昏迷的小女孩小洁,为了借助她卫飞在通灵时,看到了被“梦魇”之法困在“奈何桥黄泉路”阵中的常立。原本以为只是谢六对常家的报复行为,却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灵宝门从建立新开铺巷就开始了,“三龙大遁”也是谢甘明用来对付旗门传人的。
而眼前的凤鸣山神凤龙脉呢?似乎从陈枫卫飞踏入到湘西境内,就开始了一个早已经编排好了的剧情。时间上刚好是蛊神门与凤凰派约定休战十年后,即将面临的新一轮争夺战;地点则是孙溪与庄圣私约的临江酒楼;而两人私约的原因,就是在这个敏感时期,凤凰派的弟子中连续横死八人,且死因不明的直指庄圣的蛊神药功。
于是此后,陈枫卫飞被孙溪带进了凤鸣山,在知道了陈枫是旗门传人的身份后,孙溪兴起了让陈枫帮忙查看,凤凰弟子真正死因的念头。陈枫卫飞找到了因神凤龙脉而应生的太岁之气,或者说是太岁之气发动,才使得两人推测出了神凤之灵是道风水龙脉。
这时候衡山宫黄玉真人追到凤鸣山,陈枫卫飞被孙溪送入神魔将阵,黄玉真人硬撼太岁之气,引发神凤龙脉提前摧醒,最终飞遁而去。因此如果说前面发生的一系列,陈枫卫飞是恰逢其时的话,那么现在发现了这是个布了了千年之久的局,两个人是任谁都无法相信,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与他们无关的。旗门……这次的神凤龙脉飞遁,一定是与旗门至少是陈枫的出现有着某些牵连,只是陈枫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呢还是必然呢?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陈枫卫飞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惊疑不定。上一次还有个谢甘明存在的理由,虽然还不知道谢甘明真正的用意,但至少谢甘明说出了灵宝门原来是旗门分支的秘密,想来总该是历史上前辈先人留下的恩怨纠缠。但是这一次就纯粹的与陈枫没有关联了,那完全是蛊神门与凤凰派之间,因为所谓的神凤之灵起的争斗,或者是说凤凰派自己布下的这么一个局。那么促使凤凰派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陈枫的出现与这件事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卫飞……”陈枫边想边随口叫了一声,然后又摇摇头苦思起来,他本来是想问问卫飞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应,能给他一些提示和帮助,但他知道卫飞的通灵,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早就有所反映了。只是陈枫的心中总是飘过一丝抓不住的念头,仿佛剥去这层云雾便能找到本原,却无能为力,禁不住烦躁起来。
卫飞明白他的意思,“别想了胖子,旗门还有谢甘明不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答案吗,我们还是赶紧出去,早晚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说着说着,他又有些兴奋起来。
陈枫皱了皱眉,“这个时候最好别出去,外面说不定早已经血流成河了,你认为你能抵得过太岁之气吗?”他看看上空,树林里依然空气清新,微风拂面,却无法辨别出天色几何,“这会儿怎么还不见凤凰派的人躲进来,难道我们的推论是错误的?”
卫飞感受着神魔将阵发动后那丰沛的灵气,这才发现正是这些举之不完用之不尽的灵气,使他不自禁的兴奋,同到陈枫的话,他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一个让自己都忍不住发喊的念头升了出来,“胖子,难不成这个神魔将阵并非是为了保护凤凰派弟子,而是为了保护……保护你这个旗门传人?”
陈枫的脸色煞白了一下才恢复了正常。一瞬间产生的无力感让他有种恍惚。随着“柳灵郎”、血愿、龙门派行游,以及千机术文子俊,再到卓玛谢甘明,还有现在的凤鸣山神凤龙脉飞遁,陈枫从中完成了一个心理上的逐渐演变的过程。
他当初接受成为旗门传人的主要原因,是完全基于儿子对父亲的敬畏之情。十二年的修炼中,陈枫没有排斥和怀疑过这些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修道之说,他从和卫飞一起成长的老宅中搬走上四,不过是个刚满十多岁的孩童,还是个不可能形成自己人生观的年龄,但在一种少年人特有的逆反心理下,陈枫选择了另外一种表达方式,他只对自己喜欢的那些东西才下工夫去研习。
因此陈枫和卫飞重逢时,还处在一种朦胧的状态里,他并不知道旗门存在的价值,已经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