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能启口。
身为她豢养的男宠,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根本就是地与天、泥与云的差别。
她是月国的女皇,一生背负着月国的宿命。
同时,她也是月国的女神,他能碰触到她,已经是上天的恩宠了,更别说……他还想要自私的占有她的一切。
由他一人独享她的所有,那简直是痴人说梦,甚至是会遭到报应的。
「那是因为我的双眸,蓝得像海一样,才会让陛下有这样的错觉。勾起淡然的笑痕,回答。
「是吗?她轻笑一声,习惯了他这副淡漠的模样,「但我却觉得,每当你凝视我的时候,总是温柔得像是大海在拥抱我。
他的心跳,因为她的话,而多跳了一拍。
「你知道吗?她又继续望着他,道:「十岁那年,我母后去世,我沉浸在丧母之痛,却又被女官、大臣们拱上女皇的王位,那年的我根本不想当女皇……」
「陛下……」他皱眉,她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可是五年前,我见到你的那一面,我发现当女皇也不错。」
她咯咯的笑着,像个顽皮的女孩,「如果我当了女皇,就能拥有你,那么我就当女皇吧!」
他的大掌将她轻揽入怀里,让她贴在他的胸口。
「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她像是轻喃,也像是叮咛,要记住,这辈子只有我能拥有你,你记住了吗?
「我一直都谨记在心。」他温柔的回答。
「你颈上的金锁项圈,是我的自私,是我对你的束缚。还有满满的爱。
她的爱是沉重的,于是她要让他明白,她的爱就像金锁项圈,除非她放手,否则他永远都要承受着
她给的一切。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将下巴抵在她的红发上。
此时的他,多么想要回应她的爱……
可是,他的身分不配,也不能。
像金锁项圈紧箍在他的颈上,好比他紧跟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每晚都在寝宫里等待她的召唤。而这也是他藏在心里已久的秘密——
他,一介男宠,已深深爱上月国的女皇了。
第二章
月姬儿在御书房里,忙得连口茶都没空喝。
她正批着宫内大大小小的公文,尤其今年她刚满十五,邻国各地的君主不断派使者上门,希望能与她联婚。
联婚?
呵!那些邻国的君主只想捡现成。月国的疆土是她凭着超人、超龄的能力打下来的大半江山,岂是那些小国又没有能力的君主可以觊觎!
想要人财两得?只能说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令她不齿。
面对这成堆的求婚公文,令她的眉全皱成一团,几乎快拢成一座小山。
突然间,一名身着紫金色官服的女官,优雅的来到御书房。
「女皇。」女官朝她福身。
「云丹姨。」她一见到来者是云丹,便扬起一张笑颜上前迎接,「难得午后你有时间来瞧瞧我。」
云丹是她的母后的左右手,两人感情如同亲姊妹般,也曾与她的母后南征北讨过。
自她出生后,云丹便卸下将军之任,成了宫中的女官,辅导、教养公主之责。
换句话说,云丹是她的军师,也是她的师父,更是她第二个母亲。
云丹遣下宫女,留下她们两人独自在御书房里。
「我的小公主,你最近可好?」云丹被她拉着往一旁的贵妃椅的软榻坐着,摸摸她的脸颊,发现这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似乎又瘦了一点。
「不算好,但也不太差呢!」月姬儿展露一抹笑容,毫无女皇的一点骄气。
「最近你刚过成年礼,我听闻邻国一堆君主都派使节来求婚……」云丹挑了挑柳眉,「不过,都被你轰了出去?」
呃……月姬儿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莫非云丹姨是来问罪的?
「这样也好。」云丹没有任何怪罪,「但是,最近我听说,你挺宠幸一名男奴?」
「我喜欢他。」月姬儿的性子敢爱敢恨,没有别扭的左右其词,反而很大方的承认。
云丹放下手上的白玉琉璃杯,「你和你母亲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一提到她娘,月姬儿脸上的笑容又扬起,变得更大、更有自信。
「可是,我不希望你对男宠放太多的感情。」下一刻,云丹说了一句重话。
当下,月姬儿美艳的小脸一沉。
「你要纳几百个男宠,云丹姨是眉都不会皱一下。」云丹捧起月姬儿妖艳的脸蛋,轻声的说:「不过,整个后宫,你就独宠他,我怕你对一名奴隶付出太重的感情,对你不好。」
月姬儿抿着丰润的唇瓣,「就算他是奴隶又如何?他就是有本事取悦我,我就是只喜欢他。」
「你明知道后宫订下的规矩。」云丹皱眉,「男宠进宫后,都必须服下饰『锁心药』才能服侍你,可你却让他成了例外……」
锁心药是月国御医开出的药帖,是一帖能让男子与女子正常交合,却无法正常激射种子的药帖。
然而长期服用锁心药的男宠,心脏会像是被人用力捏住般,最后暴毙身亡,才被命为锁心药。
她怕失去他,所以,她从不让皇左戒服用宫中的禁药。
「云丹姨,你今天不是特地来对我说教的吧?」月姬儿板起一张脸庞,也开始拗气。
云丹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你这个月的月事迟了吗?」
月姬儿心一惊,心跳漏跳一拍。
「在我未找御医为你诊断身子之前,我想要问问你,若真怀了孩子,你该怎么处理?」云丹挑眉,望着还是个孩子的月姬儿。
生下来!她很想这么直接回答云丹姨,可是她知道这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月国虽然是女帝掌权,但对于皇室的血统也非常看重。
女帝可以拥有后宫男宠数千,但能让女帝怀下孩子的,定是皇族,要不然就是像她的爹,是朝中的贵族,最后成为女皇的男后。
因此,她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与奴隶所生下的!倘若她真的有了身孕……那男奴只有一个下场——死。
而她肚里的孩子,也会被女官们无情的打掉!
不知为何,在这当下,她竟然想起了皇左戒的蓝眸……蓝得好湛然、蓝得好寂寞,却又教她不知不觉的跌落他的蓝眸之中,徜徉在蓝眸的每道紧紧跟随的炽热眸光……
「还有,」云丹又打断她的思绪,「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母亲在你出生之前,就答应龙腾国的联婚。」
这像一道雷,劈在月姬儿的头顶上。
「原本我们与龙腾国为邦交,或许联婚就可以不必履行,但这几年龙腾逊国的王子们争权夺利,已俨然分成好几派,而我们的立场虽然不变,可若是龙腾国的王子要求联婚,月国不能失约。」
「那下场呢?」月姬儿烦闷的皱起双眉,头一次觉得国家大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月国必定会卷入龙腾国的内战。」云丹分析着战况,「为避免引起战事,这联婚非履行不可。」
月姬儿此时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接踵而来的繁杂事令她的眉又纠结在块了。「云丹姨说的事,我放在心上了。」她从软榻上起身。
「御医那边……」见她想离开,云丹又开了口。
「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决定该怎么做。」以及……心理准备。
月姬儿留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开御书房。
云丹闭上嘴,没再挽留她。
如果……她真的有了与左戒的孩子……这个问题,不断在月姬儿的脑海里迥绕,而她的小手就抚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只是这孩子留不得。她咬着唇瓣。一想到孩子的下场,她头一次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划了一刀。
若她真的怀了孩子,该不该告诉左戒呢?他又会做何反应?这五年来,他的情绪如同大海般难测,不曾见过他大哭、大笑,甚至大怒过。
如果他知道她要扼杀他所给予的小生命,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震怒?
还是……他的脾气依然淡淡漠漠的,最后总是依了她的决定?
月姬儿突然觉得全身好冷,胸口总有股想要作呕的冲动。她独自一人在宫中的回廊漫无目的走着,却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后宫的花园里。
赤眸一抬,才发现离皇左戒的寝宫不远。
而在寝宫的外头,有名女官正与他揪扯不清,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
她眸一眯,认出那女官是安达丽,是母后生前最得力的将军之一。
安达丽的长相虽然平庸,但身材比起她高姚、健壮许多。
安达丽在沙场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可她的野心却不甘只当个将军卖命。在上任女皇仙逝之后,安达丽强力想要将自己拱上女帝之位,可惜那年月国正面临内忧外患,不得不
与月姬儿先出征沙场,平定北夷各国后,回到朝中打算谋权夺利时,却被刚即位的月姬儿释了大半的军权。让月姬儿在战场上已夺了她三分之一的军权,以及三分之一的兵权,她所剩下的军兵,只能防御外侮,并不能起兵攻打邻国,更不能募兵篡位。
最后,她像是被牢笼关住的大熊,虽然无法与月姬儿正面迎敌,但在姬儿看不到的地方,依然会作威作福。
例如,她在五年前也与月姬儿一样,好眼光的看上皇左戒这名小奴隶。
她厚着脸皮与月姬儿讨要这名小奴隶,可月姬儿没依了她,擅自将这名小奴隶纳入自己的后宫,另赐几名男奴给她。
但她要不到东西就是不甘心,所以这五年来,她总是背着月姬儿,一遇上他就是好好调戏一般。
不是想要诱他上床,就是要勾引他服侍她。
可不管她用软、用硬的手段,就是无法逼迫皇左戒屈服。
「我说你这小男奴,最近身价一夕爆红了?全宫中都知道女皇独宠你一人。」安达丽见到皇左戒,总是垂涎他的男色。
比女人还要美的脸孔,高瘦却结实的身材,总是让她心动不已,可这男奴却一点也不知好歹,不将她看在眼里一分。
「安大人。」皇左戒福了身,便垂下一双好看的蓝眸。
「怎么?难得你今天没有侍寝,还是被打入冷宫了?」安达丽上前,攫住他的下颚。
「安大人,请你自重。」皇左戒握拳,别开了脸,不愿其它人碰触他一丝一毫。
「暖床的男奴还敢拿乔!」安达丽嗟了一声,「我看上你是你的好福气,哪天等你年老色衰,被女皇弃之一旁时,我瞧你还不跪着求我收容你!」
他不发一语,只是闪躲着安达丽的动作,以及忍受着她言语上的挑衅以及羞辱。
「下贱的奴隶。」安达丽见求欢不成,一扬手,便上前在他光滑的脸庞上掴了一掌。
啪!这一掌,让月姬儿皱了眉。
「安大人。」她再也忍不住,从角落走了出来,「不知朕的宠奴哪儿得罪了安大人,非要安大人亲自动手?」
安达丽一见到月姬儿,连忙收回手,脸上一阵尴尬。
「女皇。」虽然不甘心这年轻小娃儿坐上了女皇之位,但她还是得表面上还是得要服从。
月姬儿来到皇左戒的面前,发现自己为他苦思费心保养的一张俊颜,竟然浮起了五指痕,可见安达丽的力道有多么重。
「安大人倒是说说看呀。」月姬儿皮笑肉不笑,语气冷硬了起来。
「这……」安达丽皱了双眉,不知道该拿什么借口搪塞。
「不过可怪了,这里可是朕的后宫,安大人怎会逾越了界线,还让朕瞧见刚刚的一幕呢?」月姬儿的声音愈来愈低沉,小手握得死紧。
她虽然贵为女帝,但是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就算她有多大的宽宏,也无法原谅这故意找喳的女人。
「是奴才不对。」皇左戒在一旁总算出了声,「是奴才不该在宫内闲晃,又巧撞安大人。」
他在宫中五年,当然知晓安达丽对女皇早有二心,可不应该因为他而让君臣之间的嫌隙愈裂愈大。
「这……」月姬儿还想出口教训安达丽时,却觉得头一阵昏眩,胸口闷得更厉害了。
欲出口的字句被她咽回喉间,可眼前却袭来一片黑暗,令她的脚步不稳踉跄起来。
若不是他眼捷手快将她扶住,恐怕她会双脚一软跌往地上。
「女皇?」那冷漠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紧紧的拥着她瘦弱的身体,「你怎么了?」
黑暗袭来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许多,来不及回他的话,她全身像是被抽物了力气,晕了过去。
「来人啊……」
兰御医将月姬儿纤细的手腕放回暖被里,接着便离开床边,一旁站立难安的皇左戒急忙递上前去。
寝宫内还有一接到女皇昏倒消息的云丹,也匆匆赶来。
一张俊美的男色该是与平常般冷漠难测,但此时却崩解变成难以解读的担心表情。
「兰御医,女皇生了什么病吗?」他着急,于是问着。
「女皇因疲劳过度,稍嫌睡眠不足,休养、调养几天即可。」兰御医一双眸子在云丹的身上转呀转的,似乎还有话没说出口。
「就这样?」他的大掌抚上月姬儿的额,望着她睡得安稳的小脸,还是有些不相信。
兰御医沉默一会儿,最后又开口,「有关女皇她肚子——」
「剩下就交给我吧!」云丹上前,打断兰御医的话,「左戒,你就在寝宫里好好照顾女皇,等女皇醒了,再吩咐宫女端来药膳给女皇补补身子。」
「嗯!」他的心思整个挂悬在月姬儿身上,没有发现云丹与兰御医之间的诡异。
云丹将兰御医请出寝宫外,两人来到寝宫十几步外的假山后头,见四周没有人,才停下脚步。
「兰御医,你可以老实说了。」云丹两道眉尖有着深深的褶痕,似乎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为女皇把了脉,发现她的脉象紊乱不已,虽说是她最近身子有些孱弱,造成她一时气血不顺而昏眩,但……」兰御医有些难言之瘾,不知道是否要说出真相。
「但她有了身孕,是吧?」云丹脸色凝重,为兰御医接下这么一句。
犹豫一会儿,兰御医点了头。虽说女皇有了身孕是件喜事,但是孩子的爹是谁,却会引起一场皇室的轩然大波。
「嗯!」兰御医点头承认,却没有再多问什么。
云丹咬着下唇,双手互绞在一起。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女皇竟然怀了暖床男奴的骨肉,这若是传出去,不仅会点燃朝中大臣的不满,也会引起后宫一阵不平。
因为女皇对皇左戒实在太特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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