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牛子走后,林道突然低声说道:圣女,在下林靖,罗所门左护法。今日事出突然,若继续留在阎罗教恐对圣女不利,而今日也不失为离开阎罗教的良机。后山之事正是在下趁机所为,此时教内之人大部分已赶往后山。我几日前飞鸽传书给罗所门,戴品长老现已在山下颐城等待接应我们,我们此刻便趁乱离开吧。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林道架住,向阎罗教大门而去。
飞鸽传书?难道是那天我拣到的那根特别的羽毛?今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了,我刚刚哭完,一心要离开阎罗教,离开巧克力。可是真的就这样跟林道走了,反而生出一丝留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通往阎罗教大门的路上,几乎没几个人影,林道在放倒守门的人后,我们便顺利地离开了。
下山时,我才想起包袱落在了房间,本想回去取,可是心想,林道如果此时回去,必是无命而归,于是只得暗暗心疼,我的心头肉啊~
林管事,不,林道,哦,林靖。我正烦恼如何称呼他,只听林道说:圣女,如果你习惯称呼我林道,就叫我林道好了,这名字我也用了十年了。
林道,记得上次你说后山山谷里的人服了意涣散,已失去内力,可今日为何又恢复了?
当日我离开罗所门,刘清护法给了我两种药方,一种是‘意涣散‘,另一种是‘清神明‘,可解意涣散。八年前,我对钟苎说我制出此药,建议阎罗教捉些江湖恶人来代替教众挖矿,而我则凭借此事慢慢升至管事。其实,我那时建议使用意涣散,就是为日后救圣女离开阎罗教而做的长远打算。
林道,你认识风迢吧。林道可是小时伤了小条子童稚之心的那个林靖?可林道如此温柔体贴,我不相信他是那种忍心伤害他人感情的人。
林道脚下一顿,随即说道:我幼时无意间伤了他,所以十年前我主动要求潜伏到阎罗教,就是为了风迢。他的幸福就在圣女你的身上,而只要你愿意,你一定能给他幸福。能和你在一起生活的男人必定会幸福的。林道说到最后一句,声音艰涩。(作者:林道啊~你好糊涂!)
刚刚,钟苎他……他不会追来吧?我心中仍对那掌耿耿于怀,可又怕听到林道伤害巧克力的消息。
我只是用‘一日清梦‘使他昏睡而已。他已中了克制武功的毒,以他现在的情况很难胜我。其实在你下水取秘籍的前日,我便已着手安排如何带你离开阎罗教了。我将钟苎浴池中的一盆牡丹换成了我用‘年少无忧‘特殊养殖的牡丹,并借他人之口向红婆婆透露了你已到阎罗教的消息。因红婆婆与钟苎素来不合,能牵制住他的一部分精力,甚至于伤到他,而且红婆婆见你之后,不久便会离开尘世,这样阎罗教便失去了一大高手。此外,我又在两名武功高强的苦役的午饭中放了清神明,他们恢复武功后一定会制造混乱,牵制住牛溪。我也趁此来验证清神明是否有效。这样做,一是为最后的离开做准备,二是如果下水之日发生变故,这也不失为一种简单的布置。可奇怪的是,年少无忧虽使钟苎回到年少之时并暂时忘却武功招式,可他却有了其他异能,让人仍不能轻视,于是我在伤愈转日便将牡丹取回。钟苎此次上街莫名中毒实乃意料之外,不过却恰好顺应了我的计划,故此我们定能返回罗所门。
林道竟然如此深谋远虑,心思缜密,颇有刘爷爷的风范。潜伏在阎罗教十年之余,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天?如此考虑,对我的两次舍命相救,难道都是为了补偿当年对小条子的无意伤害?还是另有原因?林道你到底有多善良呢?
林道,我第一次听你的名字是在海边村庄,那时我按刘爷爷的计划躲在小牛子的床下。你可知道?
按刘护法的处世作风,我知他有可能将你留在村中,所以教内人撤走后,我便又重返村庄,果然见到你!林道说到这里一顿,脖子开始泛红,继续说道,我暗中保护你,直到你和雅竹公子一起上路,我才返回阎罗教。
林道不会看到我洗澡了吧?
林道,你留胡子也是为了掩饰身份吧?现今已离开阎罗教,可否刮掉胡子?如此谦和善良的人,留着胡子实在不搭调。
林道微微一笑,抽出匕首,几下就将胡子刮干净了。没想到去了胡子的他竟是彻底地改观,简直是癞蛤蟆变青蛙!不,是火鸡变凤凰!端正俊逸的五官去了胡子,瞬间儒雅尽现,那入鬓长眉和狭长微眯的双眼透着他的温厚亲和,薄唇微微带笑,俨然一名气质书生!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想不到你也是个校草级的人物!惊觉失言,连忙改口,花非花,雾非雾,想不到你也是个气质儒雅的书生。林道淡淡一笑,拔步继续赶路。
很快,我们到了颐城,在一家客栈见到了戴品长老。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人林嫂。我一愣,难道林嫂不是奸细?奸细另有其人?
第二卷 第38节:为何你们偏偏选今日
林嫂摸着我受伤的头,心疼地说:圣女,让你受苦了。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对你。可为何你们偏偏选今日离开?偏偏今日?林道随即恭敬地上前请安,唤道:母亲!
我们四人即刻起身回罗所门。刚出城,忽然一人从城墙上飘然而下。
定睛一瞧,竟是巧克力!他不是中一日清梦了吗?
巧克力的衣袍满是血迹,眼眸已是妖艳的赤红,手持一把长剑,仿佛浴血的战神。他的视线穿过其他人,直直地落在我身上,赤裸裸的哀怨让我如芒刺在骨。那爱恨交织的痛苦从他的血眸中渐渐渗入我的心里,令我心中一阵绞痛。
巧克力用剑指向林道,厉声说:要么今日你杀了我,否则想使我昏睡而脱身,是万万不能的!林道也抖擞地抽出软剑,摆出应战的架势。
此时,我才心惊地发现巧克力身上满是一道道的血口子,难道是他为保持清醒而自己割伤的?鼻子一酸,我值得你如此固执和坚持吗?
林嫂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拉住巧克力,哽咽着说:我儿,你就放圣女走吧,你已如愿取得秘籍,就不要再为难她了。何必要折磨彼此,让两人都痛苦呢?
巧克力竟也是林嫂的儿子?!林嫂转头对着一脸愕然的林道说:他就是和我们失散二十多年的你的孪生弟弟,林冰!
巧克力比我更是惊讶,用怀疑的眼神等待林嫂的解释,而向来镇定自若的林道此时一反常态地抢先问道:您不是说林冰于二十年前就死了吗?而且,您既知他是我的弟弟,当年我来阎罗教时,为何不告之于我?
巧克力本来看向林道的阴狠眼神,现下又增添了几分嫉妒,冷漠地质问:母亲,您同我讲兄长已于十年前夭折,原来并非如此,而是从罗所门潜到阎罗教来‘照顾‘我了。
在两兄弟的压力下,林嫂幽幽道来:娘本是山遥国的林贵妃,当年身怀六甲之时,皇上突然声称,若我产下皇子便废皇后改立于我。皇后乃当今山遥国太子之母,那时太子年方五岁,皇后得知此消息后郁结在心,不久便一病不起,终在你们出生当日郁郁而终。可林冰不知为何出生时竟是红眸,且额头长有一颗血红色的朱砂痣。你们出生十日之后,太子来探我,告知皇上请来大师占卜,说林冰乃一邪铸剑师转世,会给国家带来祸事,最后决定处死林冰。
说到这里,巧克力微低下头,眼中充满愤恨和痛苦,随即看向我,神情复杂难懂。
林嫂继续娓娓道来:我本不信太子所言,于是去找皇上求证,却恰巧在殿阁之外亲耳听到皇上要将你们兄弟两人一并处死的绝情话。心灰意冷之下,我决定带你们私逃出宫。本来苦于无路,没想到太子说顾念与你们两兄弟本是同根,不忍见你们枉死,主动提出助我离宫。当年皇后家族在朝野很有权势,而且自小便给太子培植亲信。本来由于皇后之死,我无法相信太子,但当时除了接受太子帮助之外,我也是别无他法,所幸最后如愿逃至海远国,并在太子的安排下于一山庄落户,学做厨娘。
平静地过了几年后,就在你们快满四岁的时候,我无意间从庄主那里听到,皇上已知晓我们母子的落脚之处,正派人欲将我们追回。我连夜带你们逃出山庄,中途在一家客栈投宿,半夜林靖突然肚子疼,我便未吵醒林冰,带林靖去茅厕。恰巧那时追兵赶至,我已来不及返回房间带出林冰,只得和林靖藏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捉走了林冰,我便以为林冰定是难逃一死。
巧克力此时双手紧握成拳,手指泛白,看向林道的眼神饱含妒忌怨怼,而林道则别过视线,微露愧疚。
后来我和林靖被罗所门的萦馨圣女收留,十年前林靖又被派至阎罗教。直至七年前,偶然间听刘清提及阎罗教教主成名之役时眼眸曾有瞬间变为红色。之后,几经查证,我方才确认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我和林冰相认后,发现林冰再不是以前开朗活泼的性子,反而像极了林靖安静内敛的性子,言语间流露出对林靖的怨恨,于我也并不亲近。我对林冰心怀愧疚,所以提出助他娶到圣女,得到那绝世武功。而我也知林靖为何留于阎罗教,再加上萦馨圣女于我有恩,所以我向林靖隐瞒了此事。我又恐林冰知晓林靖之事,兄弟反目,便对林冰谎称,林靖已死于十年前。
淅淅沥沥听了大半天,总结下来就是,人家说性格决定命运,非也。其实我看就是排泄功能决定命运。(作者:你到底听到重点了没?)而且又被我淘到两位有皇家血统的。提到这里,我忍不住要批评山遥国皇上你几句了。找这么多老婆也就罢了,我不怪你,(作者:轮得上你怪吗?=_=)可你还四处播种,收获完还随处瞎放。皇上你喜欢播种没关系,问题是你得把你的责任田管理好啊,菜地没事就被人偷运出几棵大白菜,这样就不好了吧!(作者:什么和什么啊!把两位流落民间的皇子比成大白菜!=_=)
没想到林道和巧克力竟是孪生兄弟。那今天不也同是巧克力的生日?那腰带,那蛋糕,此时想来,也难怪巧克力当时异常愤怒。我不由得内疚地偷瞥了巧克力一眼。
本想指望圣女嫁给林冰后夫妻恩爱幸福,也许你们兄弟两人便不会有对立的一天,可终究还是躲不过。幸亏戴长老通知我你们要离开阎罗教的消息,带我一同前来。林嫂瞄了眼我头上的布,又是一声长叹。
林嫂,要不要来杯水?这古代人怎么都是平时不说话,非要把话存起来一口气说完,有利息拿吗?刘爷爷、小条子、红婆婆都是,难道在罗所门呆过的人,都这般无敌啰嗦?罗所门以前是女儿国出身的吗?唐僧大哥曾经做过我们的倒插门女婿吧!总之,我们罗所门前途无量啊!
戴品是唯一一位从头至尾面无波澜之人,此时也仍是悠然安详地静观事变。
第二卷 第39节:死,我们同做鬼
巧克力愧恨地瞟了眼我头上的伤,然后转向林嫂,冷漠地说:母亲,您勿须多言。我十五岁那年便发下重誓,此生再不做被离弃之人。今日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带走她!希望母亲您不要横加阻拦。
林道面露难色,沉思片刻,立下决心,对林嫂说道:林冰他不配娶到圣女,先前罔顾圣女性命帮他取秘籍,之后又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被教内人所害险些丧命,而今又重手伤了她。况且,风迢他……母亲,如果林冰执意要带圣女回去,那我也只能不顾手足之情了。然后转向戴品,冷静地说,请戴长老带圣女先行一步。
看着遍体鳞伤的巧克力,想起我不知他生日而造成的误会,和那个锁潇湘,再想到林道处处为我着想的那份体贴,我也是左右为难,不愿他俩之中任何一人被伤。本欲出言阻止,谁知戴品长老却瞬间移至我身边,借拉住我的动作暗中点了我的哑穴。与此同时,巧克力也迅疾出手,点了林嫂的穴道。
我怒视戴品,他淡淡一笑,随即便挟我而去。下一刻,巧克力便朝我冲了过来,林道横跨一步挡住狂怒的巧克力。只听两剑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林道和巧克力抵着对方的剑,眼中均是拼死相搏的坚定。戴品趁机携我飞身疾行。
我揪心地回头顾望,只见林道的表情决然而复杂,随后朝我淡然一笑。而巧克力睚眦瞠裂,额上青筋暴起,满是痛恨的眼眸渐渐变得艳红,视线死死地锁在我脸上,竭声怒吼:生,你是我的人,死,我们同做鬼。就是变成鬼,我也要把你带回我身边!
巧克力的话在我脑中轰鸣着,让我无法思考。那仿佛受伤野兽般的嘶吼声回荡于耳畔,良久,良久,直至神志恍惚。
深夜,戴品带我到了下一个城市。一入城,我们便直奔客栈,他将我带到二楼的一个雅间后,便从外边将门关上了。
雅间内背对着我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他轻轻地摇着手中的玉扇。听到我进入房间,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到他的容貌后,我低呼了一声,心瞬间跌入低谷。
山遥国太子!只见他轻摇玉质折扇,蓝眸带笑,戏谑地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是吧,圣女?
我是接力棒吗?一路传下去,现在到了山遥国太子手里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继续待在阎罗教呢!真是歹命。有人说:女人像球;二十岁的女人像足球;二十个男人跑着抢;三十岁的女人像篮球;十个男人跳着抢;四十岁的女人像乒乓球;两个男人推来推去;五十岁的女人像高尔夫球;被男人一棒打起,能扔多远就多远。我怎么感觉我像橄榄球呢?只要被男人抢到就死不撒手,其余的人一拥而上围堵这个人。
戴品这老狐狸竟然是太子的手下。这罗所门,奸细比阎罗教的还多,除了林嫂,还有戴品,以前还有那红婆婆,哎!等哪天我再回罗所门,先得搞个大整顿再说。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自古佳人多薄命。就算是百年才出一个圣女,你们也不用如此大费尽心机地抢我吧。而你此时劫我,恐怕就要与罗所门和阎罗教两派作对,何必呢?
太子冷笑出声:自古佳人多薄命?说得好!怪不得你一直都这般命好,安然无恙呢。
晕,我长得有碍你们国容啦?总要践踏我对外貌的自信。幸好我的自信是坚不可摧的。以前就有很多人否认我是绝世美女,但是我毫不在乎,我的朋友当着我面的时候把这称作自信,背着我的时候会在前边加上盲目。
太子得意地说道:至于阎罗教和罗所门,那还要多亏你从中相助。两派中的高手现都因你而受重创。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我心一沉,垂下了头,不知道巧克力和林道现在怎么样了。
太子见我神情沮丧,冷漠地说:你可是在担心钟苎和林道?见我抬头看向他,嘴角轻勾出一个弧度,问我,你说到底他俩孰生孰死呢?
我心咯噔一凉,无论他们谁因我而死,我都不会好过。我愤怒地回道:他们可是你的弟弟啊!
弟弟?太子嗤笑出声,眼中充满仇恨,他们的生辰正是我母后的忌日!他们的死就是对我母后最好的祭品!太子的一身白衣刺痛了我的眼睛。
可当年是你助林嫂母子逃出皇宫,保住性命的,而今又为何想置他们于死地?
当年?我等了二十多年了!如果你再不出现,恐怕我真要等不下去了,现在好戏终于可以开始了。太子的蓝眸闪过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恻,随即又恢复了那份安闲,轻抿了口茶,调侃我道,当街向男人表白真是勇气可嘉啊!恐怕也只有你这个女人才做得出。
难道那天看到的执扇公子是他?他去集市干吗?那时为什么不动手?难道……难道是你给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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