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招数用两遍, 不管用了!”瑞雪狠狠道,伸出修长的手指作势要掐昭东的粗脖子。
谁知后面竟真地传来姚知章磁性的声音:“张将军!张参事!”
瑞雪从头凉到脚心,天哪!真是他!此时真想在地上挖个洞转进去。羞红了脸,她徐徐转身,低头微微欠了欠身:“姚将军!”她心中把三哥、五哥骂了个透, 害我在他面前出丑!斜着眼狠狠瞪了一下昭东、昭华,两人顿时感到心底寒风嗖嗖。
“大小姐有礼!”姚知章连忙还礼,佳人即在眼前,他不由脸红了起来。看到二人的窘态,心细的昭华倒有了几分主意,“知章,如蒙不弃,可愿与我们把盏小酌一番啊?”
“在下不敢讨饶公子雅兴!”姚知章心里是一千一万个愿意,但碍于礼数只好回绝。
“何来讨饶,我们是求之不得啊!”昭华眼光瞄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瑞雪,心下寻思:雪儿,哥哥待你可是不错?刚才的仇忘了吧!
瑞雪看到哥哥的眼神,暗喜,心道:一笔勾销、前仇不计!
昭东可没这么多花头心思,直接拽了姚知章:“今日定要同你痛饮一番!”
喜福楼的雅间,四个人坐下,昭东叫了一桌子好菜,大咧咧地吃开了,他嫌酒杯太小,竟弃杯抱坛豪饮起来;昭华比较斯文,只是端着小酒盏慢慢品着美酒;姚知章虽然也是弃杯,不比昭东的抱坛豪饮或昭华的斯文小酌,而是用碗盛酒同二人对酒。瑞雪自小不胜酒力,所以杯酒未沾, 只是笑笑看着几个男人干杯豪饮。欣赏着姚知章的俊脸,心里甜到了极致。
这边瑞雪的一颦一笑都撼动着姚知章的心底。今日瑞雪着男装,在小女儿的娇羞中平添了几分英气,看在他眼里却是千娇百媚,更是另一番风味。
两人整顿饭虽然无甚交谈,但眼波交流中撞出阵阵火花。
昭华和昭东却密谋着为两人煽风点火。
第六节 技惊四座
饭毕,昭华提议前去观看新近进城的杂耍班,原本他对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很是不感兴趣, 但就着制造机会给有情人,他也乐成其事。
到了临时搭起的杂耍帐篷,才发现这里人果真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色人等都有。昭东买了几个荞麦饼,分给各人,姚知章贴心地接过荞麦饼,并帮瑞雪拍了拍外面焦热的外皮,掰成小块,“大小……少爷,这饼很烫!要慢用。”刚才说好瑞雪着男装不可以小姐称谓,要改口叫小少爷。他一时口拙又差点叫错了,脸“唰”一下子红到耳根。瑞雪好不受落他的关心,欢喜地咬着他递来的荞麦饼,欣赏着他绯红的俊脸。
锣鼓“咚咚咚”地敲开了,大家都雀跃地涌进大帐篷。只见一个粗壮汉子从后面提了一把大刀出来,吆喝着耍了一轮,“哈乎!”汉子把刀锋一转向内、横在胸前,“来!”大声吆喝了一声,从后面就上来了几个壮丁,人手一个大铁锤,“铛铛铛!”打在汉子胸口的大刀上,只见那大汉面不改色、纹丝不动,“喝!”一声发威使力,几个铁锤被弹到地上,那汉子身上竟无一伤痕!男女老少一起鼓掌叫“好啊!”瑞雪他们几个也一起鼓掌!姚知章怕人群窜动伤着瑞雪,稍稍别过身子挡在瑞雪身旁,瑞雪看到他如此护着自己,心里一阵惊喜,顿时心花怒放,“多谢将军!”瑞雪望着他英挺的侧脸柔声致谢,心中泛起阵阵暖意。听见佳人的嘤嘤燕语,姚知章心里一阵激动,心想甘愿一辈子就这样站着,为她遮风挡雨、呵护她、守候在她身边。台上的喧哗和人群的吵闹声打扰不了两人的心神交流。
昭东、昭华两兄弟被台上的表演吸引了,完全没有注意身旁瑞雪和姚知章的幸福。只见几个精彩的节目以后,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登上舞台,示意大家噤声,大家屏息以待,“接下来是我们最精彩的表演—飞凤仙子!”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鲜红的身影飘然而至,一瞬间就越上场中的一条细绳,身影一点都没有晃动,好像一片轻盈的火红羽毛。少女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从一双微蓝的大眼睛可以看出这个异族少女,而且一定是个美人儿。昭华看到少女在绳索上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翻腾旋转,有时如翩翩仙子,有时如鹰儿展翅,虽然忽上忽下,却不见少女有任何晃动,在那细细的绳索上如履平地, 神色淡定。他的眼睛不由睁大,这不是九天玄女下凡么?突然少女从绳索上飘下来,同那个精瘦的男人讲了些什么, 男人笑了笑,向大家宣布:“今日,飞凤仙子要做一个高难的动作,她将从台下选一人助她完成这个动作。她手中的红花落到谁的手里,谁就是今天的幸运儿。”众人争先恐后地高举双手,只见少女抛出手中的红花在天空划出一道彩虹,顺着彩虹的方向红花不偏不倚地落入昭华的胸中,众人发出“喔!”的羡慕声。 昭华正在纳闷为什么花会落在怀中,就被众人推上了舞台。
上到台来,只见红衣少女款款而来,躬身向昭华作了个辑:“公子有礼!”引他到了台前的一张木板前站定,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巾蒙在了昭华的眼上,接着呵气如兰地在昭华耳边轻声说道:“公子,等一下无论如何千万不可移动!”昭华被她在耳边发出的迷人气息撩到心猿意马,一时失神,只能听凭她摆布,只见她倒退几步,叫人用布条遮了眼睛,旋即从身上掏出几把柳叶飞刀,毫不犹豫地飞向昭华,台下观众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昭华感到耳边冷风“嗖嗖”,就听到台下喝彩声此起彼伏,待昭华解开他眼上的纱巾,那红衣少女走过笑颜盈盈地向他辑首,款款道:“多谢公子!公子好胆量!”,昭华转身看到木板上的飞刀,不惊反笑:“小娘子好刀法!”那少女见他面不改色、不瘟不怒,身体略略颤动了一下,旋即再次躬首嫣然道:“公子过奖!”却没有收回昭华手中的纱巾。待他下得台来; 昭东、瑞雪、姚知章皆赞:“五哥/参事/五弟,好胆色!”
之后又有不少歌舞吹奏的表演,昭华都心不在焉,心中一直闪动着那个红色的身影。从杂耍场出来, 几人又在市集逛了一阵,见天色已晚,才依依不舍地话别了。瑞雪望着姚知章的俊脸,心想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日再相见了;鼻子一酸;竟差点哭出声来。姚知章望着瑞雪他们的车架远去,心中也惆怅万分。
第七节 闲春虚度
回到太守府来,瑞雪掩人耳目的招数当然是被她娘亲识破了,吴夫人好不生气,但酌情她的确是为昭华解忧,又没有闯什么大祸,在张寿保的劝阻下,竟只罚她抄《女经》一百遍,兼闭门思过十五日。虽是这样的轻罚,瑞雪也叫苦连连,不要说十五日,一日她都困不住,这五日怎生是好?昭华、昭东慰解她,这几日会帮她解闷,她心情才稍转好些。刚开始昭华还日日过来探她,教授她些琴技;昭东有时也会过来,带些稀奇古怪的发明来“一起探讨”,渐渐地受罚的日子竟过去大半。但是昭华突然又被爹爹封了个中军校章枢密的官职,便极少来探她了。缺了这个伴儿,瑞雪越发难打法日子,每日除了和大小白玩耍,一时竟没了乐趣。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过去,转眼间已是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的时节。除去身上厚厚的皮袄,身子变得轻盈了许多,燕儿同瑞雪有时会聚在一处,只是二人之间已经不如以前亲密,那一晚之事对她们影响甚大,虽然瑞雪决口不提当晚她和昭庆看到的事,但燕儿也端倪出些不妥,只是不便言明。好在瑞雪只当是忘了,看到燕儿稍微开怀的笑颜,她也把这个秘密深藏在心。只是昭庆和昭阳还是找着各种不同的借口不回家。吴夫人似乎发现孩子们的异样,但也无从头绪分解孰是孰非,也只好叮嘱二人要多回府叙天伦,兄弟二人只是点头应允,但也始终食言。
瑞雪闲暇无事正懒懒地爬在窗前晒太阳。这些日子只能从三哥处打听到一些姚知章的事,虽然在意姚知章是否有向哥哥问起她,但碍于女孩子家的矜持,又不好开口,昭东为人憨直,她不问,他也不会主动向她提起姚知章的点滴。瑞雪实在是闷得发慌,心想如果四哥在就不会这样了,突然想起了昭阳, 不知不觉他也离家月余了,不知几时会返来,久不见他,瑞雪反倒怀念以前斗嘴的日子,想到他、二哥和燕儿之间的纠缠,瑞雪心想他大概是不会回来的吧!燕儿时常有意无意地向她探听四哥的近况,但是瑞雪所知的也不多,怎能答她,看到她日渐消瘦的样子,瑞雪又是担心,又是生气:担心她身体每况愈下;又生气她让哥哥们反目,离家不返。红颜祸水,谁说不是真的呢?
正在长叹短嘘之时,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敲了一下头。“哎呀!是谁?”瑞雪痛得眼冒金星大怒。回头看到一张嬉皮笑脸熟悉的脸,“四哥!”瑞雪大喜忘记了头上的包包,扑到四哥怀里,“哥哥回来了!”泪水不禁流了下来,“哥哥终于回来了!”她自小和昭阳最亲,虽然平日里斗嘴不停,但是兄妹间的感情却是最深的。
“哟?我以为我不在,没人跟你斗气,你开心得不得了,怎么会伤心了呢?”昭阳不改一贯的作风打趣她道,“惹你哭,我看我还是走为上策吧!”
瑞雪怎舍得哥哥,抓住哥哥的手哭道:“哥哥勿走!雪儿好想你啊!”
看到她真的哭了,昭阳不忍再作弄她,抚着她的头怜爱地说:“雪儿乖!不哭,哥哥哪里都不去了,在这里陪你!”
瑞雪拉着昭阳问个不个停,她好开心哥哥回来了。突然昭阳兴高采烈地对她说:“瑞雪!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他转身在门口招手叫道:“冰心!过来啊!”
只见一个白衣的美貌少女款款步入堂内。
第一节 初来乍到
“冰心!这是我妹子,瑞雪。”昭阳拉着少女的手来到瑞雪面前。
“瑞雪,这是韩冰心,你还未过门的二嫂!”昭阳兴奋地说着,脸上尽是欢喜之情。
“二嫂?”瑞雪大吃一惊,“你怎么……什么时候订的亲???”她的嘴夸张地大到可以放下一颗大鸭蛋。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稍后我再细细同你讲!”昭阳摇摇头,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雪儿?可以陪一陪冰心吗?我还要先禀告爹娘,迟点才能带她过去拜见他们。所以要有劳你陪一下她,好吗?”
“你还没有向爹娘讲!!”瑞雪又再大吃一惊,眼珠子都差点跌了出来。
“来之前有修了一封家书给娘,只是没有详述,所以才要先见过二老,再让冰心过去拜见他们!”
瑞雪差点晕倒,这个哥哥还真是不按理出牌,时常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 现在可要看娘亲可否顶得住这个惊天的消息,瑞雪心里暗自替昭阳感到担心。
哥哥走后,瑞雪端详着这个似水一般的女孩,冰心,真是人如其名,明媚皓齿,白里透红的肌肤,身上的装束不娇不媚,素净得体,好似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 好一个标致人儿,难怪二哥如此钟情。她跟燕儿完全不同,燕儿热情似火,她温柔如水;燕儿活泼开朗,她娴淑恬静。瑞雪一时失神,我如何就想起燕儿了呢?正了正神,亲切地拉过冰心道:“冰心姐姐,路途颠簸,辛苦你了,喝口淡茶歇息一下吧!” 然后抿嘴一笑,“稍后便可话我知,你如何遇见二哥的,可好?”冰心听到昭阳的名字,羞怯地低头浅笑。
茶过两盏,冰心和瑞雪熟络了许多,便委委道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原来,昭阳离开太守府上山寻他师父,半途遇到一群强盗手持利刃背着抢来的财物形色匆匆地赶路。昭阳与他们搏杀,贼人不敌仓惶落跑,遗下一些东西,只见一布袋中隐隐有声, 打开一看,正是一昏厥的妙龄少女。昭阳将她带回师父的茅庐,少女醒转过来,说自己是山下韩家庄庄主韩世元的女儿韩冰心,被山贼虏来,说是要她做压寨夫人。昭阳师父遣了一个弟子到韩家报信,希望韩家知道小姐平安,派人来接她返去,谁知送信的人尚未踏进韩家半步就被人辇了出来,只是交给他一封韩老爷的亲笔信。韩冰心看了信后即刻昏了过去,原来韩老爷说韩冰心被山贼所虏有损名节,韩家不能收回这不贞洁的女儿,以免有辱家门,叫她自此断了韩姓,从此两不相欠。这韩冰心是侧室所生,母亲早丧,韩老爷平日里对她也是不冷不热,家里甚至连下人都对她不理不睬,虽然如此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她历此大难,父亲竟如此绝情,弃她不顾,自然是心灰意冷,真个儿去寻死。昭阳救了她,劝要她自强,绝不能轻生如了绝情家人的意,倒要好好活着。 之后昭阳陪她、开解她,她也慢慢开朗了许多,昭阳待她甚好,少女心事自然是芳心暗许,只是昭阳避而不见、装作不知。不日,昭阳偶感了痢症, 冰心日夜伺候在他身边,他大病痊愈,心内感激,这才接纳了冰心的一片真情。两情相悦,相互交托终生,昭阳正是携冰心前来拜见父母,希望爹娘应允,能给冰心一个名分。讲到这里冰心眼里尽是泪水。
瑞雪也觉得她孤苦无依甚是可怜,看到她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免感叹难怪哥哥拜倒在这温柔似水、我见犹怜的美人裙下。
到了晚膳时分, 仍不见昭阳身影,瑞雪和冰心不免焦虑。忽然门外下人传话,说是要小姐和冰心姑娘一起前堂用膳。冰心不见昭阳前来,心中忐忑不安,瑞雪见状只好拉着她惊慌到冰冷的手边走边说些宽慰的话,定定她的心。
进到前厅,只见全家人都已到齐,冰心吓得差点没昏厥过去。瑞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惊恐,我爹娘都是甚好说话的!”心想也只能这样劝慰她了。近到二老跟前,冰心欠身行礼,吴夫人只是淡淡说:“免了吧!”,张太守一声不发,只是抬了抬手。昭阳站在父母身旁,眼带关切地看着冰心。
“开饭!”吴夫人吩咐下人。
张家人齐齐坐下,昭阳本来要坐在冰心的身旁,被吴夫人犀利的眼光逼了回来,只得乖乖坐在昭东和昭华中间,冰心同瑞雪、燕儿坐在下首。一顿饭谁也没敢吭声,蚊子掉下来都有声,下人们也小心谨慎地伺候着,生怕一点差池就被这无名火给销毁殆尽了。
饭毕,冰心、昭阳被召入内堂叙话。许久不见出来,外面的人议论纷纷,都在揣测夫人老爷会如何处置冰心。瑞雪很是担心,不愿回房,在堂下守候着他们。突然有人拉了拉瑞雪的衣角, 瑞雪反脸一看,来人不是燕儿是谁。
作者题外话:语言上的把握还是不好,希望各位给点意见吧!多谢了!
第二节 惊情示爱
燕儿胀红着一张玲珑的俏脸,结巴地问道:“雪……雪儿,那个,那个冰心姑娘,你可知是什么来头?”
终究是冲着昭阳来的,瑞雪心中不悦,只是淡淡地答道:“是二哥要娶的姑娘啊!”
“这个……这个,我知道。我是问她是怎样的人?今日你不是同她倾谈了许多时辰吗?就不知她怎样同二叔相识的?”燕儿还是不死心。
看到她的样子,想到她令哥哥们反目,瑞雪不免烦厌,“我同她初次见面,怎会不知礼数问长问短?嫂子如想要知晓,不如自己前去相问吧!”说完拂袖离去,留得燕儿独自愣在后面。
燕儿听出瑞雪话中不悦之音,也不好再厚着脸皮探听下去。怅然若失地回到潮阳居。心中烦闷,便吩咐下人备酒对着茫茫月色自斟自饮,她虽略长昭阳,但两人自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知父母偏偏把她许给昭庆。大婚当日她知道事已至此,皆不可挽回,收拾了少时朦胧的爱意,心里想就此做昭庆贤惠的妻子,怎知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