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晓得,我妹妹现在似乎正竭尽全力在歌咏自己的喜悦,你也真是罪过,如果至少对我妹妹随便做些什么的话,她也不会一个人空虚地在玩庭园盆景上投注心力吧。”
优弥朗声道:
“《默示录》知道我的存在唷,那种程度的能力那家伙也有。什么都没说就表示,我在这里做什么只会得到无关紧要的结果吧,反正,只是在这里说些连茶也没的茶余饭后的闲聊而已。”
“不好意思呢,不过我没有端茶出来的打算,春奈如果在的话,或许至少会端杯白开水出来。”
“真可惜。”
他露出又是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可惜的笑容。
“而且啊,高崎先生,在这里的我所不定不是真实的‘拔水优弥’,这种说法如何呢?所以《默示录》才不把我当一回事,你有办法否定这种理由吗?”
“你的意思是你是复制的家伙吗?”
“我是说不能消除那种可能性,这是对你而言所说的唷!如果在这里的我是你的印象具体化,你应该无法区别我跟我的冒牌货,因为跟你对我的印象一模一样的形貌,即是现在在这里的我,你可以断言自己没有产生出我来吗?”
“我既不想看到你的脸,也不会祈求你出来。”
“说的也是呢,不过啊,高崎先生,现在这所学园流行的复制型思念体,并不是刻意让他出现的东西唷,想着稍微有点熟、或想变熟的人,就那样照着所想的属性出现变态的那种情况确实存在,不过啊,高崎先生。”
优弥顿了顿,像在演出般微笑。
“那么,为什么春奈小姐没有出现呢?你最希望出现,不分有意无意之间所想的是你那位可怜的妹妹不是吗?不只是你,你另一位重要的妹妹,若菜小姐最渴望的是自己分身的春奈小姐不是吗?你认为呢?”
佳由季勉强保持冷静。
“我跟若菜都知道她已经死了。好几年前,在我们的面前死了,那是现实,坚不可破的日常现象,所以春奈变成幽灵,是非日常非现实的事,从以开始就错了。”
“不过EMP学园不适用常识,那并没有错,日常生活不会有复制人大量产生的事,而且啊,高崎先生,幽灵啦、灵体啦,PSY网络的不当撷取啦,那种理由根本无所谓吧?春奈小姐一直在你身边,直到前一阵子,都在你的周围飞舞,你想要当作没有那个令人激赏的妹妹吗?”
“不。”
佳由季视线落到右手掌,看到那只手紧握住。我才不会揍他呢,他如此下定决心,优弥故意说些像是在挑衅的话。
“我不知道春奈想做什么,我想应该什么都没打算要做吧,她只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孩。那家伙的时间在六年前停住,我跟若菜的时间流动着,就只是这样而已吧。”
优弥的表情丝毫未变。
“我记得之前我好像也说过,认为是偶然的事情,背后存在着必然性唷。”
“很像是闲着没事,自以为是哲学家的人会说的话。”
“先不论是不是诡辩,我对于现在这所学园发生的现象很有兴趣,不,纯属兴趣,不像上次有什么企图唷?这是我的真心话,所以请想成我现在在这里是由于个人的探索心所致。”
“谁会信啊?”
对于狠狠说着的佳由季,优弥淡淡笑道:
“春奈小姐的事很遗憾,老实说,我自己也觉得遗憾呢,跟你的那位妹妹只能够交谈那么短暂的时间,我的内心深感羞愧,明明有更应该跟她说的话,却无法说了,只能说遗憾。”
佳由季随便回应,这不是因为没有想到适宜的话语。
“是吗?那还真可惜。”
什么都不想思考,就佳由季看来,春奈的消失无法责怪谁,如果有应该责怪的家伙,他早就来回打那家伙耳光三十此了。那无法怪任何人,那只不过是让佳由季产生混乱的事件。不过如果这里有另一个自己在的话,他会毫不迟疑揍那家伙吧。
优弥流利地滔滔不绝道:
“EMP能力很明显不是进化过程内的现象,对人类而言完全没有必要。要点火只要划火柴用打火机就行,要快速到远方,搭汽车或电车就好。超能力并非作为以突变喂基础的自然淘汰、适应环境的一环而产生,这显而易见。我们存活在认为这种能力无意义的世界,这种能力对世界而言也是不需要的力量。那么,为什么这种能力会产生呢?”
“天晓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希望有一天能够明白,我曾经期待春奈小姐是不是能成为契机,那位小姐应该在最接近核心的地方,我心想着PSY网络里不知道会不会有线索,所以我真的非常失望。”
优弥微笑地说道。
“我到现在也还会想说要是我有春奈小姐那样的妹妹就好了,我的妹妹是真琴那样的家伙,就像是考自己的意志也无能为力的命运一样啊。唉,说不定这只是隔壁的草地看来比较绿的心态。”
当然,佳由季并不认为真琴是个比较好的妹妹。
“你是真琴的哥哥,这么说你比我大吧。”
不过优弥微微摇头。
“我跟妹妹虽然相差一岁,不过同一学年,所以跟你也是,以年度来说的话,是同等地位,很可惜,不是双胞胎。”
那是稍稍的安慰。因为真琴如果是同卵双胞胎,有两个这种家伙的话,佳由季从真琴那里受到的精神痛苦也会变成二倍吧,这是正确无误的预想图,他随即又想:没有想人产生出真琴的复制……产生更正经一点的真琴吗?就在此时,房间的门砰砰响起。
“喔喔!为什么!门锁上了唷!喂~舍长大人!我的ID打不开这扇门,你要是上锁我会很困扰的唷!”
佳由季帮他打开门后,宿舍走廊上站着熟悉的黑白组合,不过黑丝的茉衣子(优),她跟早上一样散发着柔焦的影像处理效果,同时凝望着高大的白衣脸庞,出神地润泽了双眸。
在佳由季站起、打开门、回过头的时间内,优弥消失了,大概是有不想见到宫野的原因吧,又或者是看到了幻影,这二者之一。
宫野大步走进来后就盘腿坐着,茉衣子(优)静静漾出像是黄花龙般的微笑进来,佳由季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干嘛,她就开始张罗起茶杯。
“嗯?”
宫野唇边歪起道:
“好像飘着什么不当的气息呢,舍长大人,有想到什么不合时节的客人吗?”
“就是你吧。”
“我是终年无休的,不能跟集结相提并论,三百六十五天All days ing happy!”
“如果你身边的人也是那样就好了。”
“就是那样没错吧,因为我的打算是一边走一边散播幸福!”
“回自己宿舍的禁止令解除了吗?在这种状况下,我想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了,快点回去啦。”
“那可不行。”
宫野狂妄回答道:
“是这样的,我们的男生宿舍D栋,似乎出现了几个我的冒牌货,那样的话,我的房间应该让给他们吧,而且我的茉衣子在这间房间出现,为了讨个好兆头我要继续留在这里!”
擅自泡起红茶,笼罩在神圣光辉的茉衣子微笑道:
“高崎先生,请喝茶,虽然只是粗茶。”
接过杯子的佳由季凝视着几分钟前优弥所坐的地方,那家伙的话,会帮我赶走宫野吗?
茉衣子(水、桃)愕然地像锡制娃娃般呆站着,然后慢慢在连结走廊的正中央蹲下。
“你没事吧?”
完全没听到滋从背后对她说话,最大级的冲击波翻弄着茉衣子(水、桃)的脑海。刚刚目击到的光机是如此不合道理、难以相信,不想信心自己所看到的,不想看到。
从二楼的连接走廊可以清楚看见中庭与校庭的样子,在草坪绿意盎然的中庭,似乎很闲的学生们像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般地群聚。是觉得这种状况下还上课太蠢了吗?还是自己的位置早就被像自己的某个人坐了?还是在外面徘徊的是复制人们?那些事对茉衣子来说全无所谓。
“啊啊啊啊……”
茉衣子发出呻吟,颤抖着弯曲的背。在蹲下的两名黑衣少女后面,站着滋跟类。类像是在搜索着该说什么话,眼神在空中飘移不定,滋出声安慰道:
“这也没办法,光明寺,因为你有许多隐性崇拜者。或许该高兴也不一定呢,嗯,正向思考吧,这正表示你这么受欢迎不是吗?呐,光明寺,这不是很好吗?”
“一点都不好……”
像是没气的温汽水般的声音萦绕在地板上,趴下的两个茉衣子背部上下起伏。
“多么、多马、多么…不知羞耻啊,我、我、我、我的冒牌货居然有……这、这、这、这、这么多……”
“……为什么我必须受到这种对待呢……呜呜呜……”
距离茉衣子们走出妖击部》社团教室,开始搜索校内还不到五分钟,但这样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晕眩了。特别是在刚刚俯视的中庭光景,那是最糟糕的决定性一击,感觉就像是打了一记满垒全垒打却不知为何只得了八分的感觉。
“不合道理……”
“精神似乎要崩溃了……”
茉衣子对于服从宫野的、脑袋有问题的茉衣子(对宫野而言是“优”)的姿态真心环抱厌恶感,在真琴信号下登场的茉衣子(女仆)让她张口结舌,在旁边的茉衣子(对系水蓝色缎带来说是桃色的,对系桃色缎带类说是系水蓝色缎带的),尽管还是无法认为是自己,但跟那些相比的话,要破例说比较像样也行。
如果告诉她该祈祷的神,不管是怎样的邪神,茉衣子都会成为虔诚的巫女吧,前提是如果那样就能够终结自己的分身们的话。
希望就到此为止,这样就好,虽然不好,但这样就好,拜托就这样……!
可是并非就此结束,光明寺茉衣子得知自己是如此被学园内的男学生或女学生所‘梦想’的人,被视为茉衣子的人型意外地在打范围出现,从社团教室到这里来的之前便已观察完毕,其中的高潮便是中庭草坪的样子。
“啊啊……”
茉衣子二人像是浸在盐水约两小时的※一反木棉(译注:日本民间妖怪)般崩落。
“滋先生,类小姐,我好像快死了……”
两个茉衣子所看到的,简单来说就是自己的复制身影,而且还是一堆,这是怎么回事啊?在中庭穿着各自喜爱的黑衣的‘茉衣子们’,多到一手数不完,而且那些居然大部分或站或坐在男学生旁边。
不知为何,茉衣子们看起来各自跟男学生们相处得非常融洽,而且看来那似乎并非错觉。
“真令人羡慕呢。”滋是打算安慰崩落的茉衣子们吗?
“我也希望自己那里有谁出现呢,唔,哎,不是光明寺也没关系啦,不过还是女生比较好吧,但如果出现男生也没办法。嗯,可惜,到了明天房间里会有谁呢?变得有点期待今天睡觉了呢。”
滋一边搔着下巴,一边道。
“不过,如果是讨厌的家伙就头痛了吧,这是怎么样呢?会出现自己所想的人吗?还是是随机的呢?光明寺你觉得呢?”
茉衣子们两手撑在冰凉的通道地板,边喘息边道:
“……我怎么会知道,硬要我说的话,我也不想知道……我、我、我的心脏已经疲乏……”
类似乎很担心地弯下身道:
“那、那个……请请请、请振作一点,茉衣子同学,那个……”
茉衣子(水、桃)从两旁紧搂住娇小的类肩膀,摇摇晃晃想要站起,两人的体重直接压上类,类被重量压垮摔倒,茉衣子二人也再度俯卧在地。
“…………”
类跟两个茉衣子共三人暂时之间静静倒在那,像刚被捕上岸的三条针鱼排在那里的感觉。
“呐,光明寺,也不用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吧。”
滋的声音在笑。
“这是可以预见的未来蓝图不是吗?而且大家都想跟光明寺当好朋友,你看似乎也不是全是男生的妄想唷,在坐在那张凉椅的光明寺旁边,一起吃便当的是三年级的女生,喔——而且还是个美人唷,真好——”
“我一点都不高兴……吃着那个便当的不是我,是冒牌货,我的肚子并未得到满足……”
“我不是那个意思,光明寺总是板着脸走路,就算想要跟你说话也会胆怯,那种郁闷的心情便从他们或她们的意识成形出现吧。”
在听那些说明时,茉衣子心中有三个强烈台风一同肆虐,高气压钻入的缝隙连一条等压线的份都没有。
茉衣子们好不容易蹒跚站起,不看向中庭地移开茫然的双眼后,在那前方的校庭也零星可见黑衣少女的身影。
她们浑身无力靠在迟了一些摇摇晃晃站起的类身上,类的脚步虚浮,滋在背后不慌不忙支撑着。
“啊啊,讨厌,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想要我出现?这已经是种犯罪行为了啊。”
茉衣子(水、桃)齐声说道:
“到底想对那样子出现的我做些什么?”
“嗯——这么嘛,一定是普通只能在脑海中想象的事不是吗……?啊、骗你的,再这样靠着类同学又会摔跤唷?”
太迟了,类再度与两个茉衣子互相纠结着跌下,两个茉衣子像软绵绵的果冻般瘫在那,类四脚朝天仰倒的结果是撞到后脑勺,眼冒金星。
“真是伤脑筋呢。”
滋一边摇头,一边一个个扶起,最后正要帮半昏过去的类时,额头靠在墙壁上、手指画着圈圈的两个茉衣子,踉跄地、以脚尖着地的步伐开始前行,用如同烂醉如泥者的脚步。
“喂喂,光明寺,你要去哪里?”
“……到哪都行。”茉衣子(桃)道。
“……只要是不会看到别的我的地方,哪里都无所谓。”茉衣子(水)道。
滋耸耸肩,然后对揉着头后肿包的类道:
“你可以跟着她吗?因为光明寺是情绪激动型的人,说不定会因为一时的感情从窗户跳下,不,那应该还不至于吧?不过,或许会跑去揍跟其他的自己在一起的男生。”
“呃……你、你是要我阻止她吗?”
“只要跟她在一起就好,我想稍微还能当个缓冲体。”
似乎很不安的类,注视着远去的不吉祥黑色组跟滋的笑脸后,软弱地点头,略略快步追了过去。
“茉、茉衣子同~学……等等~我……”
滋两手插入长裤口袋,一脸愉快地目送她们。
第三EMP的学生们里,只要不是这个春天刚来的新生或转学生等的新加入者,大多都以习惯异常,然而就连那样的学生们,在这种情况下能完全冷静以对的人依然是少数派,大部分的学生或多或少被卷入混乱的漩涡。也可以说因为是半吊子的异常,让整个问题变得复杂起来。思念体呈现攻击的型态,到处爆破还比较清楚易懂,因为那明显是碍眼、邪恶的存在,就算消除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吧。
可是当自己或朋友或恋人的复制们在眼前时,要完全无动于衷还是有些困难。再加上,察觉那是一种思念体的人,即使是在冷静以对的少数派中也还是少数派。
原因不明的同长相之人大量产生。
有人关在房里掩住眼鼻,也有人不知为何很高兴,还有人到校内散步,展开寻找其他的自己身影之旅。一部分的学生采取非常明智的态度,表明独自的立场,无视一切。
受害最深的是刚好轮到今天在餐厅工作的学生们吧,煮饭跟配菜的工作主要由女同学负责。对她们而言,这变成怎么也无法接受到跟昨天相同报酬的繁重业务。做了又做、分了又分,蜂拥而至的学生队伍却从没中断过,简直像是吃完的学生再度排到队伍最后面一样的履带。
立即就传出了要求增加负责人员的声音,预备役被征召过来,不到三十分钟,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