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遗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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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遗恨(上)-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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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说都是康熙辜负了靳辅,我虽然清楚这一点但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得今日的下场。原本此行的目的是想劝劝靳辅让他想开一点,可到头来最需要开解的人却成了我自己。
  “唉!”
  叹了口气我闭上了眼睛让昏昏沉沉的脑袋休息片刻,打算把这些烦恼暂时抛到一旁。可就在这时却听见自马车外传来阵阵女子的哭声和几声猥琐的笑声。我示意将马车停在街边掀起车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去却见是个一身素缟的女子跪在大街上痛哭而身边的牌子上却分明写着“卖身葬父”这四个大字。见着场景我立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女子颇有几分姿色,惹得围观的人之中那几个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纨绔弟子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
  “爷我出10两,美人,你就随爷我回去吧!”
  “10两?笑死人了,爷我出30两!”
  果然在一阵观望之后这些人立刻纷纷开始喊价了。那女子听见这声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到这些个半成品急色攻心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也只能无奈地低下头准备接受这残忍的命运。我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么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不能让这些人渣糟蹋了。我示意那个侍卫也加入进去,他不愧是在宫里历练多年的人他立时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就高喊了一声:“我出一百两。”
  只这一声之后原本就喧闹的人群立刻就沸腾了。在现如今这个年代一百两足够一家三口一、两年的开销了。那个原本出价最高的人摆着是出不起更高的价却又舍不得到嘴的肥肉飞了怒气冲冲地冲到我们的马车前就吼道:“老子是镶蓝旗的大爷你们这群汉狗敢抢老子看上的女人!”
  那个侍卫撇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是镶黄旗的,你是哪个佐领下的?改明个儿我到要去会会你主子看看他是怎么管教旗下的人的,竟给咱们满人丢脸!”只这一句那人立时就知道遇上了主,乖乖闭上了嘴,灰溜溜地退了下去。毕竟这上三旗和下五旗的出身还是很不一样的。
  周围围观的百姓见此也暗暗感慨着这个女子今次怕是攀上了高枝交上好运了。那女子此时也缓缓地抬起了头,见到这次是个年青力壮又一脸正气的人这才舒了一口气,眼中也露出几分欣慰,她刚要俯身拜谢却冷不丁地从一旁冒出了一个声音。
  “我出二百两!”
  这下子别说围观的百姓,连我也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却见自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人。他身着一袭白衣手拿一翠玉柄的折扇,容貌俊雅,神态潇洒,嘴角衔着微笑信步走来带动衣角飘飘到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感觉。他几步走到我们的马车前对着那个侍卫说道:“这位壮士就不用和我挣了,我看壮士也只是出于好心何不也就成全区区在下的一片心意呢?在下并非看中这位姑娘的容貌,只是想帮助她而已,所以以身相许之事在下是绝对受不起的。”
  他说完这番话周围的人立刻纷纷鼓掌,而那个女子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呢喃着道:“恩公,您真的不是……”
  那人又几步走至那个女子跟前礼貌地扶起了她道:“姑娘请起,在下毕生的愿望就是让天下所有的女子幸福,今日见到姑娘有困难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呢?在下帮助女子是不求回报的,姑娘就尽管放心吧。”
  我听着这话却也觉着这个人挺有趣的,再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在撒谎也就示意那个侍卫不要再和他争了。那女子结果银票哽咽着道:“请恩公告知小女子姓名好让小女子自此日日烧香为恩公祈福。”
  那人却是一笑更显得英俊不凡,只听他缓缓地说道:“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姑娘称我‘牡丹公子’便是。”
  “牡丹公子”?他这一说我才留意到他的衣服上绣着一朵硕大的牡丹花,而那展开的扇面上也是一朵牡丹花看来还真是不负他“牡丹公子”的称号。正想着却见那牡丹公子又走到我们的马车前,我急忙放下了帘子以避免被他看到,却意外地听见他的声音在窗口边响起。
  “夫人,我们后会有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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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果然如靳辅所言,靳辅才刚刚被罢官一个月,于成龙就上书康熙言靳辅过去所作的一切除了累国累民之外根本就没有半点成效,不但如此,河道已经被靳辅修得大坏。朝中接到此报顿时又陷入了一场骚动。由于曾经支持靳辅的官员在这次的争斗之中被康熙全部罢官,因此剩下的这些人惟恐被靳辅牵连纷纷跟着于成龙上折极尽所能地否认靳辅做过的一切功绩,并提出将靳辅曾经修过的河道全部重修。我获知此事后也是不免忧虑万分,想不到靳辅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可是我曾经答应过靳辅这次一定要帮到他。好在康熙不愧是个圣明的皇帝,他并没有听信朝臣的一面之辞,而是派了内阁学士凯音布、侍卫马武往中河去一看究竟。我知道他还在犹豫,此时正是我最好的机会了。
  “好漂亮,这是什么花啊?”
  康熙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随即我就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而耳边拂过的是他那令我心颤的气息。
  我由着他继续抱着我手上的动作修枝的动作却也没有停下。
  “这是臣妾从慈宁宫搬回来的,是老祖宗生前种在院子里的杜鹃花,现在老祖宗不在了,皇额娘又要迁出慈宁宫,臣妾看着这些花也寂寞就都搬了过来照顾。”
  他搂着我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声音之中也略带了几分伤感:“是吗,原来是老祖宗那里的……”
  “是啊,老祖宗虽然不在了,可是她留下的这一花一木却都不是无用之物,都是她曾经活过的见证,我们这些后人应该倍加珍惜前人留下来的每一样东西,那些都是无价的珍宝啊。”
  我的话是一语双关,面上是在说慈宁宫的旧物,其实是希望康熙能够由此及彼认识到靳辅所留下来的中河工程的宝贵,不要让后人去破坏它。靳先生,我在心中默默地念着,我的能力有限,能够为您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四月中,凯音布和马武两人回来后向康熙如实禀报说当初众人参靳辅所谓治河多年河道益发损坏,两岸百姓怨声载道的话全不属实,相反中河内商船来往不绝,河堤多年未曾溃决。而当初参奏靳辅的慕天颜却趁着靳辅下台之际大肆破坏中河工程,禁止漕运来往。康熙闻言大怒,但他此时也明白了于成龙所参靳辅的罪状大部分都不属实,乃是他怀挟私仇的结果。他果断地派出马齐和张廷书前去深入调查,同时将慕天颜押回京候审。
  马齐等人调查的结果同审问慕天颜得到的供词相同,中河工程在靳辅的治理之下已经显露成效,而于成龙也确实曾密书给慕天颜让他在河工上故意刁难靳辅。这个结果让康熙是又生气又尴尬又后悔。他想不到自己向来欣赏的廉吏于成龙竟然也会挟私寻仇,他深深地后悔当初将靳辅革职,可事发至今才不过几月,若是给靳辅复职无疑是自个儿抽了自个儿一巴掌,他也只好将于成龙削官保衔,同时又在朝会中肯定了靳辅治河的功绩,但他却始终都没有给靳辅复职。
  这样也好,所谓伴君如伴虎,皇上看重你时你说什么皇上都听得进,可一旦你君前失信了,那么无论怎么说怎么做都是一个错。靳辅虽说不能官复原职,但至少他远离了康熙也就等同于远离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亲情与家才是真正值得我们去珍视的。唉,想到这里我觉着自己开始有点羡慕起靳辅了。他现在一身布衣怕是逍遥地在家里含饴弄孙吧,我却还得待在这深宫之中,继续着我伴君的漫漫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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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禵最后让康熙安排在了景阳宫和永和宫宫之间的房舍之中,近来几乎每日白天康熙都回把我和胤禵接到他那里去呆着,而他下了朝就会直接到后头来看我们。我知道这样做会招来很多人的非议,可是孩子不在我身边我总是觉着忐忑不安,何况康熙都没有说什么了,我又何必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呢?
  “娘娘。”
  照顾胤禵的保姆将小胤禵交到我怀中,我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觉着他真的是长大了不少。乳母是康熙千挑万选出来的,身体健康,奶水充足,将我的小胤禵养得白白胖胖的。看他这么健康也或多或少地弥补了我不能亲身哺育孩子的遗憾。
  “呵呵……”
  小胤禵突然张开了眼睛对着我笑了起来。我明知道这不过是小婴儿无意识的反映却仍然欣喜不已,轻轻晃动着他对他说道:“胤禵好乖,有没有想额娘啊?”
  “额娘,额娘,淑淑也要看看弟弟。”
  芩淑也很喜欢这个小弟弟,每次我来看胤禵她也吵着要一起来,我霸着他的时间一长,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拉着我的袖口要我将胤禵抱给她看。我扭不过她每次都满足她的要求将小十四抱到她跟前让她和这个小弟弟亲近。芩淑趴在我的手臂上,看着我怀中的小婴儿咯咯地笑个不停。
  “给皇上请安。”
  正当我沉浸在这幸福中时,一声声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却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康熙下了朝后就直接过了来这里。我抱着胤禵刚要起身给他请安,就见芩淑这个小马屁精已经早我一步地扑了上去,欢天喜地对着他喊道:“皇阿玛,皇阿玛!”
  要是换在平时康熙早就抱起她和她一块儿疯了,可今日他却一反常态地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没有理她。芩淑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似乎也察觉出她父亲心情不好,识趣地放开了他,又跑回了我身边,有些不安和害怕地躲到了我的身后。一屋子侍候的人见康熙连向来疼爱的皇九女都没有亲近也隐隐感觉出了今日这位天子的心情不太好,就更是不敢吭声了。我也没有说话,但并非害怕此时的他只是因为我比他更生气。这算什么呀,在朝上受了气,下了朝就绷着一张脸给女儿看!我是越想越觉着愤愤不平,索性低下头看着小胤禵,装作屋里没他这个人。偌大的房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怪异的宁静,屋中十数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寂静的让我觉着现在就是掉下根针来也能叫人听得一清二楚。
  “哇哇……”
  也许是感受到周遭气氛的不对劲,我怀中的小胤禵突然哭了起来,那嘹亮的哭声霎时就打破了这一室的死寂却也让满屋的奴才的脸色更为难看。
  “带十四阿哥和公主下去。”
  我知道康熙这话是对那些呆在房内侍候的人说的,但我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把他的话理解为是让我带着孩子离开,于是我就潇洒地站了起来,微微向他欠了欠身后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女儿缓缓向门口走去。他见我要走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拦住了我道:“等等,筝儿,你去哪里?”
  我微微睨了他一眼有些恼地回道:“胤禵和芩淑吵到皇上了,这都是臣妾教导无方,臣妾有罪在身怎敢继续留在御前亵渎圣颜?臣妾这就带两个孩子下去好好管教,臣妾保证在管教好两个小魔怪之前绝对不会再出现在皇上跟前让皇上心烦。”
  “你!”他也听出了我话中恼恨的成分,不觉一脸苦笑不得地看着我,拦着我硬是不让我走,“你这是做什么,朕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就不用安慰臣妾了,”我装出一条道认死了的样子,一味将他的意思曲解到底,“臣妾知道臣妾母子仨搅了皇上的清静了,臣妾这就退下去。皇上不用费心绕那么大一圈赶臣妾走,若是皇上不想见臣妾只要明说就是了,臣妾绝对不会赖在皇上跟前不走的。”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躲开他的手就想往外头走,他有些急了拦着我不放,恼羞成怒地对着李德全说道:“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带十四阿哥和公主下去!”
  那奴才立刻领会了主子的意思,巴巴地赶了过来,一脸可怜相地对我说道:“娘娘,两位小主子就交给奴才吧!”
  我本不想理会康熙,但见李德全那副委屈的模样又不忍他为我的事牵连只好叹了口气将两个孩子交给他。他见我松了手立刻接过胤禵,又牵过芩淑准备退下去。
  “额娘……”
  芩淑不安地抬头看着我还有些个犹豫不决,李德全见状蹲了下来对着她半哄半骗地说道:“小主子,奴才新近学了几个戏法,待会儿就演给主子看好不好?”
  芩淑还小其实根本就不懂什么戏法但看到李德全挤眉弄眼的样子却觉得很有趣咯咯地笑着就顺从地和他出去了。其他人也跟在他们后头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房中顿时只剩下了我和康熙。我负气地转过身不想理他,他却硬是粘了上来从身后抱住了我不让我走。我的气还没消他却像是没事似的这更让我的心头那把火一阵猛烧,我生气地想抬起手他却按住了我的手,我挣扎着扭动肩他却环住我的肩不让我动,我就这么死死地被困在他的怀中一动都动不了。我这才意识到他今日好像真的是有些不对劲,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我不觉放弃了挣扎,任他将我搂在怀中,他见我的身体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这才放松了手劲,将头靠在了我的项边那无奈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幽幽想起:“筝儿,要是朕百年之后你该怎么办?”
  我的身子因为他的话而猛地一僵,过了半宿才意识到了他在讲什么。“皇上今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您怎么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呀!”我转过身面对着他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那神情之中真的带了几分忧虑。
  “今日礼部递了个折子,说是山西境内有一个烈妇生殉亡夫,礼部议着要给这个荆氏立碑。朕觉着这从死的风俗太过残忍了就驳了回去。”他说道这里却突然地打住了,看着我的眼神之中是满满的不忍,“朕虽然是皇帝,纵然日日被人山呼万岁但朕心里很明白又有谁能真的活一万岁呢?朕不害怕死亡,是人终免不了一死,即使朕是天子也一样。朕只是担心若是朕早你一步先走,你可怎么办呀,到那时又有谁来照顾你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知道起因后刚才那股子气愤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见他这么沮丧我也有些不忍,主动偎进他的怀中我安抚着说道:“皇上不用为臣妾担心,若是皇上放心不下臣妾那就带臣妾一起走吧!”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因为今日的他让我感动,毕竟在直面死亡时他还能想到我;也许是因为我记得雍正一朝确有皇太后存在的,这说明我终究会比康熙活得长,我并不担心我会像努尔哈赤的大妃阿巴亥一样被迫殉葬;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但无论如何我这话说来真的是无心。可我想不到的是我这说者无意的话,在他却是听者有心。
  “不,朕不许你说这种傻话。”他稍稍将我自他胸前拉开一脸认真地对我道,“黄泉是什么样子的连朕都不知道,朕又怎么舍得让你陪朕走那条不归路?朕已经下令自此妇女从死之事永行禁制,未来的事你不用担心,朕绝对不会让这种惨事发生在你身上的。”
  “皇上……”我到了嘴边的话却因他接下来所说的而全都哽在了喉咙口。
  “只是无论把你交给老四还是小十四朕都不放心,你这人热得中了暑才知道找个凉快点的地方避着,着了风寒才知道要多加件衣服,平日里也不到处走动,就只见你窝在宫里,有了身孕却到处乱跑尽让朕提心吊胆。朕知道你是把心思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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