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要讲条件。”上官锦没有问她想要什么,而是模棱两可地道了这么一句,面上的表情亦是不见喜愁,让人反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古丽娜脸上的笑容果真又勉强了几分,幸而她一直就清楚,跟这个男人玩心眼她是玩不过,心思转了转,就改口道:“大人前段时间帮了古家那么大的一个忙,这点小事,自然是不敢跟大人讲条件,只不过,能得到这个消息,古家这边也实实在在是费了一番力气,所以。。。。。。”
恭亲王逃到古雅,必是避不开港口,而古雅有一半的港口是由古家控制,至于别的港口,也有古家的人参杂其中。而眼下这个时间,并不是港口最繁忙的时候,再加上古家人脉广,又经上官锦几年前,亲自帮他们重新编整那些人脉关系网,因而只要仔细留意,指定错漏不了。
上官锦慢慢勾起嘴角,带出一丝冷冷的笑意,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古丽娜,等着她要说出什么来。只要古丽娜知道的消息,他过不了多久,一样能知道,三年多前,他下的那番功夫不是白给人做嫁衣的。
那个男人的笑,依旧带着逼人的贵气,炫目且迷人,即便那眼神是冷的。古丽娜不由得握了握手心,盯着上官锦说道:“这事,我只想单独跟大人说。”
就是想跟上官锦单独待一会吗?白文萝有些意外的打量了古丽娜一眼,之前在王府的时候,也没见她这般费心竭力的。
上官锦却慢慢收了笑,面无表情地看了古丽娜好一会,然后就站了起来,往外吩咐道:“古大小姐要回去了,送客。”
“你——”古丽娜脸色顿时一变,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而此时,影一已经走进来了,上官锦亦是转过身,扶起白文萝。
“白夫人,你不觉得自己妨碍到你丈夫了吗!”瞧着上官锦对白文萝那般体贴细心地样子,古丽娜咬了咬牙,一时就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上官锦顿时就皱了一下眉头,面色已见不豫,白文萝却轻轻拉了他一下,然后才看向古丽娜,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妨碍到他了,而妨碍到你了。还有,我丈夫从来注不喜让人要挟,而你,也没有能与他谈条件的资本。刚刚的消息,如果你一开始就说出来,他多少会记着你这份情,但你却错失了这个机会。”
古丽娜走后,上官锦问向白文萝:“你怎么知道我不一定要从她口中知道消息?”
白文萝笑了一下,就说道:“你之前在古雅的时候,不是同古家走得比较近吗,既然能将古家扶起来,你还会错失这个机会,估计整个古家的动向眼下都在你的掌握中。而且,古丽娜刚刚说话的时候,我瞧着她的底气有些不足,能令她装都装得不好,想来也不是什么独家消息。再者,你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我当时回避一下,其实并没什么。”
“文萝,最后一句,你说得不对!”上官锦叹道:“我既然让你过来了,就不打算让你离开!”
第12章 浓夜
阴暗的殿宇,明黄色的纱幔无风自舞,冰冷的空气里篴丰让人窒息的恐惧。。。。。。
粘稠的鲜血,像蜿蜒的小溪,不停的从身体里流出,无穷无尽。。。。。。
喉咙似被堵住了一般,绝望从四面八方朝他侵袭而来!
猛然睁开眼,外屋的纱灯照进暖暖的微光,映入眼中的是床顶的帐幔,他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原来又是梦!上官锦躺在床上,呼吸有些沉,额上已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许久才微转过脸,看到安静地睡在一旁的白文萝,那颗急跳的心慢慢就平静了下去。自送她离开后,他就不时会做这个梦。湮没的时光,不愿回顾的记忆,像条潜伏在心底的毒蛇般,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的就闯进他的梦中,无声无息,令人恐惧。
这段时间来,他每次半夜从梦中惊醒,缓过神后,手都会无意识地往旁边搭过去,却次次都落了个空!然后转过脸,看着旁边空了一块的位置,满心都是茫然和失落,原来养成习惯后,想要再改回来,竟是那么难!
他看着她的睡颜许久,然后微侧过身,手从被里伸出,轻轻覆在她脸上,文萝。。。。。。他在心里呢喃。
向来眠浅的她,被他这般在脸上轻抚着,没一会就醒了过来。
“嗯。。。。。。”刚睁开眼,眼睛还未适应这昏暗的光线,却明显感觉到他凝视的目光,还有抚在脸上那温热的手,她动了动身子,不解地问道:“怎么没醒?”
他没答话,见她醒了,就将她拉到自己的臂弯内。
两人都只是穿了件薄薄的中衣就睡下的,她的脸贴到他身上的时候,顿时感觉到他的衣服竟有些濡湿。
“怎么出这么多汗?”白文萝招手探到他的脖子那儿,摸了一下就问道。
“没事。”他拉下她的手,放置唇边轻轻吻着。
“你。。。。。。难道是做噩梦了?”白文萝微起身,看着他问道,此时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屋里的光线。
上官锦沉默了一会,张开五指梳理着她的长发,然后才有些自嘲地笑了下:“嗯,是个不怎么好的梦,你怎么知道的?也曾做过噩梦?”
白文萝似有若无般的一笑,声轻如梦:“谁没做过噩梦。”她说着就要躺下,却被他抓住手臂,让她侧身坐了起来。白文萝不解,上官锦却未发一言,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手顺着她的手臂轻轻移了上去,完后又从她的脸上慢慢滑了下来,然后落在她的脖颈处,手指一点一点地挑开她的原就有些松楥的衣襟。
领口敞开,春光半泄。。。。。。
白文萝会过意,抬手覆在他的胸口,感觉他有异于往常的心跳,然后稍往前俯下身子,凑近他说道:“要我安慰你吗?”
她知道做噩梦感觉,即便是醒来后,也是久久无法摆脱那种渗进心底的恐惧!
他抬眼看她,顿时就想起之前她坐在自己身上,那高高撩起的裙子,那张开的雪白长腿,那半解的衣衫,那半藏半泄的春光,那染上桃花的脸颊,那湿润浮艳的双唇,还有那有些凌乱地自肩膀上倾斜而下的一头青丝!
那样极致的妖娆,要命的撩人。。。。。。
怎么会不要!
他瞬时就将她敞开的领口往下一拉,很直接地表明了他的意愿。
白文萝唇角扬起,眼角眉梢处带出一抹诱人的浅笑,随即就跨过他的身子,俯身下去。。。。。。
温柔的挑逗,肆意地啃咬,他曾对她用过的手段,此时全都往他身上招呼过来。
那让他兴奋发疯的舔触,接近白热化的情欲高峰像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朝他呼啸袭来,实在等不及了,要起身,却又被她按了下去!
“乖,快点。。。。。。”他似有些痛苦地呻吟出声。
她笑,反而停了下来,他气极,看着她可恶又柔媚的笑,忽然就伸出手抓住她,再不任她摆布。。。。。。
床上的微响慢慢停歇下去,她瘫软在他身上,沉沉地喘着气,好久才含糊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妖精!”他吐出两个字,然后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脸埋在她的肩窝处,深深吸着她身上的味道,好久才闷声说道:“有你在真好!”
“嗯。。。。。。”她的手探进他的发间,温柔地为他顺着头发,然后问道:“是什么样的噩梦,能说吗?”刚刚醒来她看到他时,竟感觉眼前的男人,就好像是个乞求安抚的孩子,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害怕成这样?!
他又是沉默,良久才从她肩窝处抬起脸,面上已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自信而强大。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一手支着脑袋,侧卧着看着她,手在她后背来回游移,过了一会又接着道:“都是以前一些不好的记忆,七零八碎地拼凑在一起,也说不出什么来,总之就是感觉不好而已。”
白文萝看着他面上那有些倦怠的神色,迟疑了一下,就改口问道:“李老先生这次给你找的药引,是不是能除尽你身上的胎毒?”
“嗯。”他笑了一下。
“不过李老先生不是说,他等不及要远游西洋去吗?”
“他自然是先为我解了毒,才会离开,别担心。”他说着就俯过身,在她发上吻了一下。
“如果。。。。。。你身上的那些余毒一直不解的话,你会怎样?”白文萝静默了一会,终于问了出来。
上官锦看着她,呼吸沉缓,慢慢道出两个字:“会死。”
并不算意料之外的答案,却还是让她呼吸不由得一窒,与他对视良久,怔然无言。
即便知道自己会这样,即便在还未找到李鬼的情况下,他还是娶了她!这话一出,他便知道,她心里自然是想明白了这一层意思。见她许久都未开口,上官锦便有些迟疑地问一句:“怪我吗?”
“不会。”白文萝低声说道,完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死了,我便会随你而去。”
上官锦笑,从被子里找到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掌心相扣,然后才说道:“放心,我一定留着一口气,等你先走了,我再随你而去。”
白文萝没说话,只是打了个呵欠,然后就慢慢闭上眼睛。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就如她,永远也不会说出自己从何而来,以及她曾经历过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两人吃了早饭后,上官锦瞧着天色还早,便没急着出去。白文萝一瞧他有时间,就打算跟他说一说自己这些时日来的想法。眼下书院基本是走上了正轨,汉语拼音也进入到教学中,并且还很快就被古雅人接受了。那么接下来,应该趁热打铁,将大景的文化从不同的渠道渗进来。。。。。。
只是她才开始说的时候,木香就进来报说易公子过来了,有事找二爷。既然是明说了要找上官锦,白文萝便明白他们要说的事,不方便让她在场。因此就没随上官锦出去,只是帮他整了整衣服,问道:“是要出去吗?”
“看他找我什么事,若出去会跟你说一声的。”上官锦说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就出去了。
易风是在院门那等着上官锦的,见上官锦出来后,他瞧着旁边无人,就赶忙走了近去,低声说了一句:“书院那死了个人,是巴家的三公子,眼下巴家的人正往书院那过去要人。”
上官锦面色顿时一冷,随即将影一叫了过来,让影一告诉白文萝,他要出去一趟,估计中午也不回来了,让她别等他吃午饭。完后就对易风道:“路上说。”
白文萝听完影一的话,才点了点头,沉香就过来了。
“你这么早就将曲先生给丢下,跑到我这边来,也不怕他生气的。”白文萝一边招呼沉香过来坐下,一边笑着说道。
“二奶奶也来取笑我。”沉香坐下后,先是嗔了旁边的木香一眼,然后才道:“子初他天还没亮,就去药房那边了,我这一时闲得发慌,也不知干些什么好,就过来二奶奶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早都不是丫鬟了,怎么还想着做丫鬟的事。”白文萝笑了一下,想了想便说道:“既然闲得无聊,那你同木香一块学一学古雅话吧。总会要在这住上一段时日,即便不会写,多少学会说几句,以后也好跟别人交流。”
木香一听,马上在一旁跟着赞同。她早就想有个伴一块儿学,白文萝能提出来,她是求之不得。沉香是刚刚过来,虽知道这边的话跟大景那边不一样,但她眼下懵着,见白文萝这么说,习惯性地就故作点头答应了。
“木香你带她到书房去,先把你会的教了她,别的我以后再慢慢教你们。”白文萝说着就站了起来。
“是,二奶奶这是要跟我们一块去书房吗?”木香点了点头,一边拉着沉香起来,一边问道。
“不是,我去李老先生那看看,你们若有事,就到那边找我去。”
“师父他现在正在药房那边呢,刚刚子初就是过去帮忙一起炼药的。”沉香一听,便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白文萝点了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昨日,李鬼是同上官锦一块回来的,因而她也没时间过去瞧一眼。现在正好有空闲,还是过去看看,问什么,到时再说。
第13章 上官锦的身世
药房在小院后面的一个角落处,地方偏僻,草木繁多。人还未走近,就已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同上官锦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但又有明显的不同。
白文萝走到药房门口的时候,先在那站了一会,没听见里头有什么声音,这里静得似没有人一般,她只好在外头稍稍咳了一声,然后才走了进去。
“夫人。”曲元正帮李鬼看着火候,见白文萝走进来后就站起身,朝她施了一礼。
白文萝点了点头,只见曲元守着那个药罐子,足有一口锅那般大,也不知熬的什么药,需要这么大的罐子。不过这房间里却是异常的干净,除了曲元守着的那个小灶外,就只旁边的架子那放了几簸箕的草药,别的地方空空如也,连张椅子都没有。
“怎么没见李老先生?”白文萝打量完这屋子后,就问了一句。
“师父这会正在后面打理药圃,夫人从那过去就能看到了。”曲元说着就往他后面的那个小门指了指。
白文萝点了点头,道了谢,就往那走过去,只是她才走两步,又停住了,迟疑了一下就回头问道:“曲先生这是给长卿准备的药?可是他以后每天都喝这么多药汤?”
曲元微怔,看了白文萝一眼,才轻笑地解释道:“不是,夫人误会了,这一味是最后要做成药丸的,另一味给大人喝的药,是傍晚的时候再另熬。”
“这样。。。。。。”白文萝恍悟地点了点头,然后举止皆是一板一眼,态度亦是不卑不亢。
药房的后门是通向一个不大的小院,院中一侧有一小块地方用篱笆围了起来,眼下已是春末,凡是有泥土的地方,绿芽儿都争相恐后地冒了出来。故而曲元口中的那块药圃,白文萝看过去,只见是一片汪汪的绿意,瞧着好不养眼。只是,一头白发的李鬼此时却站在那中间,摇头长叹,似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
“李先生为何这般长吁短叹?”白文萝瞧着便走过去,站在那篱笆外面问了一句。
李鬼也没转头看白文萝,只是摇头晃脑地说道:“当年种在这里的几株龙花,如今全被杂草吞没了,唉。。。。。。猫吃鱼,鱼吃虾,杂草压龙花!可怜哦。。。。。。”
“一株都没留吗?”白文萝以为那是要给上官锦配药的药材,因此一时也没在意李鬼那调侃的话,赶忙就问了一句。
李鬼这才转过头,瞧了她一眼,忽然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也不答白文萝的话,而是乐呵呵地说道:“白丫头过来了,是想问那小子的事吧。”
白文萝怔了怔,没应声,算是默认了。李鬼却又是长叹了一声,随意地拍了拍手,就从那药圃里走出来,然后招呼白文萝到边上的石墩那坐下,才接着道:“当年怎么也没想到那孩子居然就熬过来了,还娶了妻!这事啊,老朽早就想找人说一说了,活到这个岁数,天命已定,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总是爱回忆自己以前做过的事。”
李鬼说着,就抬起那双像老树皮一样的眼皮,一双看透世情的眼睛从白文萝脸上扫过,悠远的目光穿透了漫长的时光,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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