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缓缓的离开他的怀里,垂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让他看见她的脸,一心只担忧自己不小心闯下的祸,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下次小心一点,别这么莽莽撞撞的,否则……」叮咛的声音突然一顿,瞧见了自己衣服上不该存在的东西。瞬间,他便理解为什么她会赖在他怀里不起来了。
瞪向她不敢面对现实的头顶,他几乎想要抬手掐死她。
「钱、多、多!」他咬牙。
「这……不能怪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赶紧跳离他,缩到床角去,戒慎地瞪着他,揣测着接下来需不需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你答应不生气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柳兆宣瞪着她一脸的惨状,在看见她眼里的戒慎后,突然觉得这种情景真是可笑。
「我的天啊!看看妳的样子……」一串笑声突然窜出他的口,「我没见过比妳更惨不忍睹的女人了。」方才暧昧的感觉一扫而光,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暧昧得起来。
钱多多一愣,现不是什么情形?他真的不生气?
「我这么惨不忍睹还不是拜你所赐。」她低声抱怨,瞧他笑得多开心,就足见她有多惨。「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看你自己的衣裳吧!」她得意的说。
「如果说我将明天的外出取消的话,我相信妳一定不会见怪才对。」竟敢给他表现得这么得意。「请恕我告退,钱姑娘,我得去换下这一身狼狈。」他故意文雅地道,然后在她错愕之际转身离去。
在门外碰见绿袖,柳兆宣庆幸天色暗了,她才没见着他衣裳上的杰作。
「绿袖,钱姑娘的脸要重新敷一次。」
「是,爷。」绿袖垂着头,不敢瞧他,匆匆走进房。
柳兆宣开口想解释,又觉得没有必要,相信很快绿袖就会知道,他和钱多多之间不可能有她以为的那种事发生。
「我的天啊!钱姑娘,妳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房里,传来绿袖的惊呼,柳兆宣闻声,笑着摇摇头,离开了栖凤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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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并不是休息时间,钱多多却悠闲的躺在树干上,微风徐徐,吹得她昏昏欲睡。
丹青课提早结束,因为她吓跑了教导她的云夫人。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因为她已经事先警告过云夫人了,可是云夫人却嗤之以鼻,当她是找借口避免出丑。好吧!反正她们这些贵夫人就是瞧不起她,那她就画啦!结果,如她所料的,吓坏人家了。
真是的,那柳兆宣肯定又会对她叨叨念念好一阵子了。
想到柳兆宣,她忍不住噘起嘴,如果他不提,她根本不会这么想出门,可他偏偏提了,然后又取消,让她更加渴望出门了,她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整她的。
「钱姑娘,钱姑娘!」绿袖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啧,这绿袖为什么不饶了她呢?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乖乖的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的学习刺绣,看能不能别将自己的手指头也加进绣图中,可她讨厌学女红,更讨厌那个老太婆,听说那老太婆是柳家一名远房的亲戚,还是个不知到几品官的夫人。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就像是怕她不知道她瞧不起自己似的,总是拿言语攻讦她,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彷佛她必须感激涕零地跪地叩拜,感谢她拨冗前来教导她似的。
哼,要不是念在老太婆年纪一大把的份上,她肯定会狠狠的教训她一顿,而不是忍气吞声的乖乖学刺绣,让自己的手指头伤痕累累。
「钱多多,妳给我出来!」张伦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一左一右,朝她的藏身处包夹而来。
「搞什么啊!张伦那家伙不跟在柳兆宣屁股后头,跑来凑什么热闹?」肯定是柳兆宣派他来找她的。她就偏偏不下去,怎样,有本事就来抓她呀!
「找到没有?」
绿袖的声音从下头传来,钱多多诡异一笑,从叶缝偷偷的往下瞧,就见绿袖和张伦两人在她偷懒的这棵树下碰了头。
「没有,我这边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见到那家伙的影子。」张伦火气挺大的。
「我这边也没有,怎么办?昨儿个晚上钱姑娘很生气,说爷诋骗她要带她出府然后又取消,你想钱姑娘会不会一气之下,自己溜出府了?」绿袖担忧极了。
「不太可能。」张伦懊恼的踱步,「门房那儿我问过了,没有瞧见钱多多出去,后门的守卫也说没有,墙那么高,她又不会轻功,爬不过去的,除非她搬梯子,可工房的人说梯子并没被借走。」
啧!这张伦还挺细心的嘛,连工房那边都想到去求证,只可惜,他就没想到她就在他们的头顶上。
「那怎么办?要不要多找些人一起寻找啊?」
「也只好如此了,我去回报爷一声,再请路总管多派几个人帮忙,妳就先再到处找一找。」
「好。」绿袖点头,转身又往另一个方向寻去。
「该死的钱多多,别人的课不逃,偏偏逃老妖婆的,根本是找麻烦。」张伦低咒,正准备跨步离去,冷不防上头传来一声凉凉的调侃。
「原来我叫她老太婆还算客气了,有人叫她老妖婆呢。」
「钱多多!」张伦一惊,头一抬,从叶缝中露出来那张黑黑瘦瘦的脸,不是钱多多还会有谁。
钱多多身手俐落的抓住树干,一个挺腰摆荡,手一松,稳稳的落在他面前。
张伦见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端庄的淑女?哈!下辈子吧。
「嘿嘿,张伦。」她笑得很诡异、很算计。
「干么发出那种恐怖的笑声?」张伦头皮一麻,戒慎地瞪着她。「我奉劝妳最好立刻回栖凤阁,老妖……哦,我是说宓夫人已经等很久了。」
「嘻嘻,张伦,我想出去逛逛街耶!」绿袖说的对,柳兆宣不带她出去,她不会自己出门吗?不过拉个垫背的也好,会方便许多。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的回绝,这钱多多未免太过天真。
「是吗?好吧。」钱多多也不多说废话,耸耸肩与他擦身而过,往栖凤阁的方向走去。「看来我只好告诉老太婆说有人在她背后叫她老妖婆喽。」
「站住!」张伦大喊。
「还有事吗?」她佯装疑惑的转过身来。
「算妳行。」他咬牙切齿,不甘愿的三个字从齿缝中进出。
「什么算我行?我不懂耶。」她好无辜地眨眨眼。
「钱多多,妳不要得寸进尺了!」他气得想吐血。
钱多多知道凡事适可而止,所以点点头,「还愣在那儿做什么?我等着你带路呢。」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扳回一城的。」张伦恼怒的咕哝着,心里已经开始思索,要怎么跟柳兆宣交代了。
钱多多跟在他身后,无声的笑了笑,她现在心情很好,所以一点都不在意。
「啊!对了,张伦,你要带我出门玩儿是没问题,不过记得要派个人通知绿袖,免得她到处瞎找,知道吗?」
张伦差点骂出口,他带她出门玩?!明明是她威胁他的好吗?
「我知道。」忍耐、忍耐,为了主子,他一定要忍耐,就算他多么想掐死她也不行。
半年,这家伙只会在府里待上半年而已,现下已经过了十七天,到时候就毫无瓜葛了。
半年……呜呜,好遥远的半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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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大街小巷,钱多多巡视了一回「地盘」,在张伦和绿袖愈见讶异的表情下,和过去的街坊邻居谈天说笑,帮他们解决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还掏腰包为一些贫病的人家请大夫。
没错,绿袖是跟上了,在张伦派人通知她的时候,她正好就在不远处,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追了出来。
他们甚至听见那些人称钱多多为「小菩萨」!真是看不出来,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接近午时,钱多多终于停下脚步。
「我肚子饿了。」她道。
「钱姑娘,厨子一定有准备咱们的午膳,所以咱们回府用膳吧。」绿袖跟在钱多多身旁,在张伦的示意下劝道。
「哪有这回事,人都出来了,还专程回家吃饭,太麻烦了,外头又不是没地方吃饭。」钱多多才不想这样就回那个牢笼去,反正柳兆宣一定很生气,那就干脆待久一点再回去喽。
她抬手随便一指,「咱们就到那里吃饭吧。」
豪华大酒楼?!
张伦和绿袖面色一白,他们又不是和爷一起出门,怎么可能进豪华大酒楼用膳呢?负担不起啦!虽说林老板可能会给他们挂帐,可……还是不要的好,毕竟他们可是偷溜出来的,留下太多目击证人实在不智。
「喂喂喂,妳给我回来。」张伦及时将已经踏上豪华大酒楼阶梯的钱多多给扯回来。「妳疯了,我们不可以进去。」
「为什么不可以?」钱多多双手扠腰,不善地问。
「当然不可以,钱多多,妳有银子吗?妳知道在那里吃顿饭得花掉多少银子吗?」
「怕什么?柳兆宣和这里的老板不是好朋友吗?咱们吃他一顿又怎样?如果他真的这么小气,大不了记在帐上,等柳兆宣来的时候再和他算喽。」
「说的好。」带笑的声音从大门传来。「钱姑娘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以表现得太小气,请进、请进,今儿个三位在这儿的消费,我请客。」
张伦听到那个声音,脸色发白,怎么好死不死,今天林承雨竟然会在豪华大酒楼?他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免得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听到没有,人家林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不会在乎这么一顿的。」钱多多笑着拍拍张伦僵硬的肩膀,拉着同样僵硬的绿袖,大大方方的跨进豪华大酒楼。
她啊!早想进来参观参观了,过去没机会,这会儿有柳兆宣当冤大头,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大老板亲自引路,吸引了酒楼里不少人的目光。
「咦?那不是柳相爷的侍从吗?」有人认出了张伦,开始交头接耳。
「的确,可怎么没见到柳相爷?」
「听说柳相爷失宠,被皇上罚闭门思过呢。」
「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不就是半个多月前的事吗?你没听说白家父女急急忙忙的和柳相爷撇清关系吗?白凛之那老家伙甚至还赶紧替他女儿定下一门亲事,就是怕那柳相爷纠缠不清埃」
「嗯,也难怪啦,人家白姑娘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就是说啊,不过就是便宜了楚大人,你们没瞧见他这几日春风满面的,要不是白凛之坚持年底再成亲的话,楚大人肯定三天之内就将第一美人给迎娶回府了。」
「的确,这会儿楚大人可是将柳相爷给狠狠的比下去了,谁不知道他一直眼红柳相爷的得宠,又嫉妒柳相爷能抱得美人归。」
「就是说啊,这下最得意的,我想莫过于楚大人了。」
钱多多被带上二楼,那些流言耳语也因此中断了。
「脸色那么难看干么?」她望向张伦,「瞧你一脸菜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家死人了咧。」
「钱多多,妳不说话没人当妳是哑巴!」张伦没好气的说。
「笑死人了,本来就不会有哪个人这么无聊,把不说话的人都当成是哑巴。」钱多多嗤笑。「你啊你,不过是一些流言,说说而已,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你要真听不过,大可冲到他们面前大骂一顿,警告他们不准再胡言乱语。
「要不然就像我一样,当成茶余饭后的消遣听听就算了,你一张脸臭成那样又有什么用,憋死自己罢了。你说对吗?林老板。」末了,她还将林承雨拉进他们的谈话中。
林承雨闻言,微微一笑,这钱多多挺有趣的,她原是低下阶层的人,进了他的豪华大酒楼却一点也无局促之感,反观一旁僵着身子的绿袖,虽说两人同属一样的阶层,可她毕竟身在宰相府,应该比钱多多更镇定才对,但事实却不然。
「的确,若是这么在意流言,生活可就难过了。张伦,多学学人家钱姑娘的豁达,对你有益无害。」如果兆宣也像她一样,可能就不会有这场赌局了吧!
他将他们带进包厢里,想到隔壁包厢中的客人,也许……他可以观看一场好戏,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看吧,我在江湖上混那么多年可不是混假的,连林老板都赞同我,你啊,多学学吧!」钱多多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瞧见他们都站着,还伸手招呼他们坐下。「站着干么?站着会吃得比较多吗?」
张伦翻了一个白眼,林老板在场,他们怎么敢坐下,谁像她一样没神经啊!还混江湖咧,不过是地痞的女儿,说什么混江湖。
小二动作迅速的端上一盘盘的佳肴,然后又快速的退下。
林承雨扬唇一笑,「你们都坐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招呼你们了。」他可不能耗在这里,该去安排好戏上场了。
第六章
「没想到林老板还真上道。」钱多多呵呵地笑,开始大快朵颐。
「钱姑娘,这样、这样不太好吧,如果让爷知道的话……」绿袖语带惊恐,眼露仓皇,坐立不安。
「你们太紧张了吧,不过是吃一顿饭,就算让柳兆宣知道了又怎样?」钱多多塞了满嘴的美食,含糊不清的说。
「钱多多,妳可不是只吃一顿饭这么简单,妳擅自出府已经一整个早上了。」
「行了、行了,吃完这顿饭我就回去,这样可以了吧!」真是扫兴。「很好吃耶,你们不吃吗?」
「看了妳的吃相,谁还吃得下?」狼吞虎咽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宰相府没饭吃,饿了她好几顿呢!殊不知她在宰相府可是一天吃六顿,要不然这半个多月哪会让他们给养出了一点肉来……真的只是一点,张伦忍不住蹙眉,她吃那么多,到底都吃到哪里去了?
「张伦,你挑剔得像个小老头,这样子生活不累吗?」
「不劳操心,妳就尽量塞吧,吞完好回府了。」
「绿袖,妳也不吃吗?」不理会张伦,钱多多一边大吃大喝,一边问着过分安静的绿袖。
「那个…i张、张伦,钱姑娘……」绿袖一双眼盯着包厢入口,结结巴巴的低唤。
「干么?」钱多多的注意力一直在美食佳肴上头,没注意到绿袖的异状。
倒是张伦,顺着她的视线,偏头望向包厢口,脸色瞬间一沉。
「原来真的是张伦啊!」白凛之的声音显得过分刻意的热络,领着女儿和准女婿,也不等人邀请,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包厢。
突然插入了陌生的声音,让钱多多讶异的抬起头来。
哗,好美的人啊!钱多多在心里惊叹,瞧了瞧张伦不善的脸色,怎么?人家得罪他了吗?
「奇怪,怎么不见柳相爷?你不是柳相爷的侍从吗?」白凛之明知故问,不屑的眼光瞄了一下钱多多,便鄙夷的撇撇嘴,移开视线。「啊!对了,倒忘了他奉皇命闭门思过呢。」
「若我家爷在的话,我就不相信你敢踏进这包厢一步。」张伦冷哼。
「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从,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柳兆宣那种敢以下犯上的主子,就有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白凛之,你可别欺人太甚!」张伦怒喝,说他什么他都可以忍受,可就不准有人污蠛了他的主子。
白凛之!
既然他是白凛之,那么身旁的美人一定是他的女儿白茜蓉喽!然后……钱多多望向另一边的男人,他一定就是楚上鹤,白家新上任的准女婿。
深沉、阴险、危险人物!钱多多立即将他做出归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