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掉算了,现在反而成了绊脚石,让她脱不了身。
“你骗人,你明明说过,要去找药材给我爹解毒的,你后来为什么又回来
?如果你能找到解毒的药引,说不定,说不定我爹就不会死了……”霍清尘不
依不饶地冲她吼道。其实她心里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妙小清,但如果现在不找
一个人来责怪,她根本就无法承受平静后的现实。
玄云走上前轻轻搂过霍清尘,轻声说道:“尘尘,别这样,别这样。”然
而常年身为暗卫的他却有着非常人所能及的警觉及洞察力,他很明显地感觉到
,这女人不是妙小清!
下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点住了红鸢的穴道。
“说,你究竟是谁?”玄云一向爱笑的娃娃脸此刻阴沉得仿佛地狱的修罗
一般,让红鸢不禁有些颤栗。不过她全身上下也只剩下嘴巴能动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来的变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就连哀哀哭泣的霍清尘,
与黎湛拔河的风凌波,都忘记了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愣愣地看向了红鸢。
“我……我是妙小清呀。”红鸢舔了舔嘴唇,故意睁大眼睛,生气地说道
:“你怎么回事?快点解开我的穴道。”
“你以为,长着跟妙小清一样的脸,就能蒙混过去?”玄云眯了眯眼睛,
厉声道:“那你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内劲?妙小清不会武功,你不知道吗?”
红鸢顿时呆若木鸡。千算万算,竟然漏算了妙小清是不会武功的……她不
是鬼医婆婆的徒弟吗?身为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鬼医婆婆的弟子,居然不会武
功,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谁说鬼医的徒弟就要会武功啊?”玄云突然调皮地笑道:“妙小清从小
体质虚弱,只能学些粗浅招式,不得修习内力,身为一个仿冒者,显然,你的
火候还不到家啊……”
风凌波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半天,才说道:“果然是冒牌货。”她本来想用
手指着假冒的妙小清,结果双臂被困在某人怀中,只好用腿来代替,将腿往红
鸢的方向翘了一翘,她对玄云说道:“你看看,她耳后的肤色与她脸上的肤色
有什么不同?”
玄云轻轻放开霍清尘,伸头看了看,说道:“看起来,要更加健康一些。
”
“那就对了,因为她的脸上,贴了一张死人皮,所以整个面部皮肤的状态
相当糟糕,怪只怪我当时太大意,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以为是她晚上没睡
好所致,死人头你放开我啦!”正说得好好的,风凌波却回过头冲黎湛怒吼了
一句,身体总算获得自由,她走到红鸢面前继续说道:“如果我当时能深想一
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尘尘她爹的死,兮兮的失踪,说不定都是你
搞得鬼!”
说完,她素手一挥,生生地从红鸢的脸上,掀下一层面皮!
45后来
兮兮就这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其实清醒之后,他就后悔了。
一时不经头脑说出来无情至斯的话,说话的当时连自己都觉得心如刀绞,
那个小呆瓜呢?
单纯得像个小呆瓜一样的兮兮,怎么可能会做得出这么有心计的事情!事
实最终证明,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当时的他太过笃定,太过自信,习惯
了她的不离不弃如影随行,又被妒嫉冲昏了头脑,是的,她与斐墨的感情,他
既妒嫉又害怕。在意她对斐墨的体贴,在意她与斐墨的亲密,所以才会在没有
问明一切的情况下,不假思索地吐露那般绝情的话。
“滚……”
“你听不懂吗?我不想再看到你,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他至今无法相信,如此狠厉决绝的话语,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如果,他当时能再冷静一点地思考一下,或者他能再问清楚一点,也许,
她还好好的留在他的身边。
只是世间事往往就是这样,有时候错过了,就真的是错过了。
年少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懂珍惜,于是,他还来不及意识到她有多重要,就
失去了她。
从草地上醒来后,他发了疯一样到处找她,涣散的气息在身体里横冲乱撞
,经络里的血液仿佛随时都要爆炸……而这一切的痛楚,都抵不过找不到她的
揪心之痛。
他找不到她了。他翻遍了整座麒麟山,像个神经病一样冲到殷洲城里的各
个角落、客栈,却都没有找到她小小的身影。以为她回到凌云盟,拼着一口气
冲回去,却绝望的发现,连她的大毛和二丫,也失了影踪……
只怕是,她的心已教他伤透,而刻意躲了起来,不让他找到吧。
而直到她已不在身边,他才心痛地发现,从开始到现在,他竟从不曾好好
唤过她的名字……
兮兮啊……
她很喜欢他的名字,每次都喜欢连着叫上好几遍,乐此不疲。
父母叫他“小岸”,爷爷和奶奶喜欢叫他“岸儿”,好兄弟叫他“岸”,
只有她,脆生生叫着他“阿岸”,每次呼唤,都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辞藻
。渐渐地,连他自己,也喜欢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前认为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
号,而如今,却懂得了它的意义。
她是不是也曾想听他如斯亲昵地唤她一声:“兮兮”?
这些天,每次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她在耳边不停地叫:“阿岸阿岸阿岸
阿岸……”睁开眼睛才发现,身旁仍是一室清冷,再不见那小小的身影,呆呆
的小脸。
她总是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她人小腿短,跟不上他的步伐,又
心疼二丫瘦掉二两肉而不肯再骑在它背上,只会在后面一边努力迈着小短腿,
一边叫着:“阿岸等等我。”
她是不是也曾回头找寻,却看不到他?
她是不是也曾在他不肯回头的时候,黯然神伤?
她是不是也曾在他横眉冷对、恶语相向的时候,心痛至深?
从来都是这样,他大步在前方走着,她小步在后面努力跟着。他从不担心
她远离,她从不要求他停下,只求他等她。他以为会一直这样到永远,心里总
是偷偷欢喜,虽然表面上从不说与她听。
如今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她,她却已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远,不肯回头
。
从此以后,除了心上最柔软的一处,任何一个地方,再听不到“阿岸阿岸
”……那般婉如天籁的声音。
她走之前,怎么也不肯花心思去记的她的那些小习惯,却在她离开之后,
清晰的仿佛刻在心尖一般,这是回忆……对他的惩罚吧。
她喜欢睡在软软的地方,一听到有甜食吃就很欢喜,声音充满甜腻腻的糖
味儿,像小绵羊一样咩咩叫着要喂给他吃:“阿岸阿岸,这个好吃,甜甜的。
”他总是把脸撇到一边,别扭地不肯尝试。其实,她只是想把最好的,最喜欢
的东西与他分享吧。
他心里何尝不知,却只是一味享受她对自己的依恋,矜持着不肯给予回应
。
当最珍贵的人已经远去,最难受的,便是回忆里,一切还像发生在昨天。
思念至深的时候,他甚至会痛恨她,为什么还不肯回来。他既然如此不值
得被原谅,她就更该回来折磨他,每天胖揍他一顿,罚他跟前跟后做牛做马,
把她宠得上天入地欢欢喜喜。
只有午夜梦回之时,他才不得不辛酸地承认,这是多么奢侈的念头。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这个叫红鸢的女人杀死了妙小清,顶替妙的身份混进
凌云盟,害死了霍昭云等人,还对斐墨起了非份之想,在参汤里下了春药意图
染指,却阴差阳错的叫兮兮端了去,最终也没有送到斐墨手上。
至于幕后指使人是谁,红鸢却如何都不肯说,之前玄云威胁要杀了她,她
也不肯说出冒充妙小清的目的,后来黎宁儿威胁要划花她的脸,然后扒光衣服
吊她到殷洲城门上,她才不情不愿地招供。然而无论再怎么威胁利诱,她都不
肯透露更多的内幕,尤其在提到幕后主使人时,她的眼里明显地闪过一丝恐怖
,可见,若是供出那人,后果定是比死还要让她后怕。正因为如此,黎青等人
更想知道那人的阴谋,于是,便将红鸢废了武功,关了起来,并加派高手严加
看管。
风凌波一联想独孤岸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结合红鸢的供词,很快就猜出
了兮兮失踪的前因后果。她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扬袖就是数十
支梅花钉,毫不手软地射向独孤岸的方向,她要杀了独孤岸!
而独孤岸仿佛毫无知觉,不闪不避,或许,他也不想避开。
“叮叮叮叮……”数声响动,梅花针悉数钉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风姑娘,稍安勿燥。岸儿已为他的鲁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还望风姑娘
手下留情。”黎青收回甩动的袖子,极力劝道。
“他付出再多的代价也不够!他毁了兮兮不说,还在她心上狠狠的划上一
刀。兮兮她真傻,她怎么会看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黎湛你这混蛋,你放
开我,我要杀了他,为兮兮报仇。”风凌波对抱着她的黎湛拳打脚踢。
“你杀了他又怎么样?兮兮就能回来吗?何况岸现在武功全废,他已经付
出了代价。我知道你与兮兮情同姐妹,但是相信我,岸所受到的伤害与打击,
不比兮兮的小。他即使有错,也罪不至死啊!你冷静点儿,好不好!”黎湛一
边费力抱住她不停的挣扎的身体,一边苦口婆心地想要劝住她。
“你们是亲戚,你当然要帮他说话!有谁会替兮兮难过,她那么天真那么
美好,全让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给毁了。兮兮……啊”风凌波停止挣扎,
伤心大哭了起来。她从来是个真性情的姑娘,喜怒哀乐从不掩饰,此时竟丝毫
不顾形象地大庭广众之下,哭得涕泪齐流,可见她是真的十分心疼兮兮的遭遇
。
“乖,我理解你的心情,想哭就哭吧。我爹已经加派人手去找她了,兮兮
她没有武功,走不远的。也许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就能找到她呢!来,靠在
这里哭,反正这衣服也经常被当作抹布,眼泪鼻涕都不要客气,来吧!”黎湛
一边心疼地将风凌波搂在怀里,一边给黎青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将独孤岸带离
这个高危之地,不仅风凌波想杀了他,眼看着宁儿也要爆发了,那双大眼睛都
快瞪出火来了。
黎青赶紧挟着仿佛灵魂已飞升天际,只剩下一副躯壳的独孤岸快速飞奔去
了药房。看来得赶紧通知妹夫一声,说不定还得独孤老前辈出山,不然这孩子
的一身修为,可就真的毁了。
独孤岸的武功废了。这消息很快被黎青派过去的人传到了缥缈峰上独孤断
的耳朵里,比谁都宝贝孙子的梅玉心当即就催着一家人赶来凌云盟。
独孤断当然已听黎青讲明了事情经过。他第一次拒绝了亲亲夫人要一起看
望宝贝孙子的要求,单独一人走进了独孤岸的房中。
独孤断看到个性与妻子如出一辙的孙子时,独孤岸已经从前几天心灰意冷
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只是整个人却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听这孩子的舅舅说,
他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说一个字。他眼里仿佛再容不下天地间的万物,总是虚无
地望着一个方向,好像看着那里,就能找回什么东西一样,倔强……而绝望。
这孩子,只怕心里早已被后悔咬了一道口子,正汩汩地流着血吧。
“岸儿,你可是后悔这么冲动赶走喜欢的姑娘?”独孤断走到独孤岸身边
,轻轻坐下,温和地问出这么一句。
独孤岸没有反应。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爷爷很好奇啊。听说,很是不苟言笑?”独孤断
拖着下巴努力想像冷若冰霜的呆面小丫头,好像很有些招人疼啊,让他想起当
年的梅玉心,他的亲亲娘子大人。
“她……很好。”独孤岸嘶哑着开口,眼中闪过心痛……与懊悔。
“哦,说来听听,她具体好在哪里?”独孤断见孙子终于有了反应,很是
欣慰地轻声催促。
她总是叽叽喳喳,爱吃甜食又爱睡懒觉,心地善良怪念头却很多,面无表
情却又古灵精怪,像条尾巴一样,整天粘在他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她有千
般好万般好,却已……不在他身边。心里泛起熟悉的刺痛,于是只能喃喃重复
一句:“她……很好。”
“傻孩子,这世间,有两种东西是最宝贵的,一种是‘得不到’,另一种
是‘已失去’。莫要在还能挽回的时候,就放弃希望,那样,你就真的失去她
了。她纵然离去,若你执意寻找,总能找她回来。”独孤断摸摸他的头,慈爱
地说道。
独孤岸傻傻问道:“她被我伤成这样,还会回来吗?”
“情之一字,一则在心,二则在行。心里要经得起等待,行动上要付出诚
意与决心。只要你想找到她,给她幸福,她终能体会到你的心意。”就像他当
年追得美人归是一样道理,总之,要“心意决,脸皮厚,长期抗战,死缠烂打
”,贯彻此十四字箴言啦!
“我现在就去找她。”独孤岸起身就要往外走,刚迈出脚步却身形一晃,
体会的气息再度不受控制地横冲乱撞。
“傻小子,你现在功力几乎全废,只怕还没走去凌云盟的大门,就气散神
溃成了废人,到时候你拿什么去找兮兮丫头?好在爷爷这些年研究淳阳剑也不
是白研究的,只要结合这套内功心法,再佐以良药,三月之内,功力即可恢复
八九成。只是,想练到第十重,是不太可能了。”独孤岸轻轻拍了拍孙子的肩
膀,婉惜说道。
“若能寻回她,纵是没了这条命又如何。”独孤岸垂下双眸,声音几不可
闻地说道。
以独孤断的修为自然能听见,他暗自感叹道,不愧是他独孤断的孙子,也
是情痴一个啊!心里不免又有些自得。
正了正神色,他认真地说道:“岸儿,我知道你急着想找回兮兮姑娘,你
舅舅也说了,你这些天总是拖着残败的身子到处去找她,你纵然不爱惜自己的
身体,也要想想爷爷奶奶和你爹娘,我们看着也会担心。这样吧,你奶奶带了
天山雪莲和千年人参,以及当年鬼医婆婆与她结拜时赠予的‘少阳丹’,一粒
能增加一甲子的功力,必然对你的功力精进大有益处。你只需在十天之内跟我
学会心法,然后等身体一恢复,爷爷也不拦你。功力可以慢慢练,找人要紧。
江湖上甚多风险,找到了她,可得有好本事,才能保护好她啊。”独孤断看着
孙子似乎听进去了,这才甚感欣慰地背手去向亲爱的老太婆交差去了。
十天……她可无恙?
风凌波的房间里,黎湛看她情绪已经有些稳定下来,便试图缓解她对独孤
岸的敌意,缓缓说道:“波波,岸这个人,在我们所有人的眼里,无时无刻不
是冷漠沉静的,就算天塌下来也是一样,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的情绪为之一
动。可自从兮兮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