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宜委实是不想去,于是恳求道:“凌总,能不能换个男同志去,我什么出差的准备都没做,实在是不太方便。”
凌霜皱起眉头道:“小安,工作上不能这么娇气,缺什么你到上海买就是了,事情办好了,我统统都给你报销。”
安嘉宜听了这话,也不方便再说什么,无比郁闷的跟着老苏就出了凌霜的办公室。
上海的夜
下午来接老苏和嘉宜的车准时到了省Z行的门口,是一辆白色的迈巴赫。老苏眼疾手快,拉开了前排的门就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嘉宜愣了一下,只好拉开了后排的门,坐在了后面。周予浵泰然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微笑得跟嘉宜说道:“安小姐,又见面了。”说着又以一种很赞赏的目光打量了番嘉宜说道:“安小姐换下银行的制服倒显得更朝气些。”此时的嘉宜和老苏都已换上了下班穿的便服,只将制服放在纸袋里带着。
安嘉宜意义不明的“噢”了一声,前排的老苏却很兴奋的回头跟周予浵说道:“周总您这车部部都是极品啊。”
周予浵笑笑道:“车嘛不过是代步的工具而已。”
车已悄然驶出Z行大门,安嘉宜扭头过去看着窗外景色,暗自腹诽:“真要这么想,还会一天换两辆车?明明就是显摆。”
周予浵斜瞥了眼安嘉宜,又笑着说道:“不过我想来接安小姐这样的清丽佳人,倒还是这部白色的车更合适些。”说罢如愿看见嘉宜扭头看他,周予浵却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安嘉宜看周予浵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而前面那黑高个驾驶员和老苏也都神色如常,几乎以为刚才那句话不过是自己的幻听。当下只好告诫自己,万事忍字为先,刚才那话只当没听见就好。就这样,一路倒也相安无事,等车到上海界面的时候,已是晚上7点多钟了。
车子下高速没几分钟,周予浵的手机就响了,周予浵一直让它响了好几声,才睁眼接电话,语气却是极温和的:“嗯…刚到上海…当然是去见你…好…不见不散。”
打完电话,周予浵对老苏说道:“苏经理,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个重要的约会就不陪你们了,等会车子会先把你们送到我们上海的接待处,那边会有人安排你们的。”
老苏忙说:“周总,您忙您的,别为我们耽误事儿。”
安嘉宜也说道:“要不就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食宿我们还是自己安排罢,这样大家都方便些,也不耽误事儿。”
周予浵转头看着安嘉宜,神情颇有些严肃的说道:“我们上海的接待处本来就是供各个公司到上海办事待的地儿,没什么不方便的。既然咱们出来是办事,还是要有个统一行动。我的想法是明天一早就去七宝镇看那个项目,中午就回N城。上海这个地方车堵得厉害,分开安排食宿的话,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那才真叫耽误事。”
老苏忙附和道:“周总说得有理,小安也就是怕给你们接待处的同志添麻烦。”
周予浵淡笑道:“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有什么麻烦的?”
安嘉宜见周予浵振振有辞的,也就不再吭声,只郁闷的看着窗外。车子左行右驶得开了半天,安嘉宜本就是路痴,此时更不知道方向了,只是当车子驶进了一个由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树的浓荫遮蔽的甬道时,安嘉宜不由坐直了身子,这样的树在N城是极多的,印象中上海倒不多见。到了甬道的尽头,车就停下了,面前赫然伫立着一栋三层高的欧式建筑。
周予浵也不动身,只跟前排的驾驶员说道:“潘军,你带苏经理和安小姐进去,跟兰姨关照一下。”
潘军简单的说了声:“是。”便下车打开了老苏和安嘉宜的车门,客气的说道:“苏经理请,安小姐请。”
老苏和安嘉宜一前一后的跟着潘军就进了楼。有一个看上去六十岁左右却仍面红齿白的老妇人迎了出来,笑着道:“阿潘来啦,周少呢?”
安嘉宜没想到今时今地还有人被堂而皇之的称为“周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潘军却很简洁的说道:“周总今晚还有约,这两位是银行的苏经理和安小姐,都是周总的贵宾,请兰姨好好招待。”说罢跟老苏和嘉宜点了个头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兰姨笑着跟老苏和安嘉宜道:“两位一路上辛苦了,先到楼上休息一下吧。”说着就领着老苏和嘉宜上了二楼。
楼梯是那种旧式的木制楼梯,倒是很宽敞,扶手被摩挲得很润泽,泛出一层老木头特有的光泽。嘉宜上了楼,觉着这地方极幽静,一点儿都不象一个企业的接待处,于是很疑惑的问兰姨:“兰姨,这里是腾辉的上海接待处?”
兰姨很柔和的笑着:“周总到上海来都是住在这里,也经常在这里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说着就帮嘉宜和老苏打开了顶东头的两个房间:“苏经理、安小姐,你们先稍微休息一下,一会儿可以到楼下的餐厅来吃晚饭。”
老苏和嘉宜都说:“谢谢你,兰姨。”
兰姨微笑着道:“不用客气的。”便下了楼去。
嘉宜和老苏各自进了房间。嘉宜的房间是二楼顶东头的那间,房间很大,入眼就是一张老式的雕栏大木床,虽然已经是九月末了,仍撑着碧色的纱帐,窗帘也是淡淡的绿色,一直垂到地上。嘉宜见里间还有个门,便打开进去看了看,却是个装修得很新式的洗浴间,有一个透明水晶的台上面盆和一个白色的圆形冲浪浴盆,架上的毛巾和洗浴品都是新的,包装都没拆,实在不象常有人来住的样子。嘉宜拧开水笼头,哗哗的放了放水,简单的洗了个脸就出了洗浴间。这房间的房顶本来比一般房子高多了,可也许因为房间的家具都是暗色的缘故,嘉宜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于是她便到隔壁敲老苏的房门。
老苏的房门并不曾关死,老苏叫了声“小安啊,先进来吧。”嘉宜便推门进了老苏的房间。
老苏正坐在房间的木椅子里喝茶,见了嘉宜便笑道:“小安肚子饿了吧,先坐会儿,等会儿我们下去吃晚饭。”
嘉宜见老苏房间的陈设和她的也大差不离,不由抱怨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连个电话和电视都没有。”
老苏笑道:“这才是难得清静呢。”
嘉宜深刻的感觉到了和老苏间的代沟,便也无语。等老苏喝完茶后,两人一齐到了楼下的餐厅,长长的餐桌显然是用来大宴宾客的,可如今一端也已摆上了看上去颇诱人的四菜一汤,兰姨见他们两人就笑道:“晚餐简单了些,两位慢用。”
老苏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大块朵颐,边吃边夸道:“兰姨,你这手艺真不错。”
兰姨笑着摇摇头:“我现在年纪大了,也不爱弄了,这菜是厨房里的人做的,你们对胃口就好。”说完就出去了。
相比起老苏的好胃口,嘉宜却有些食不知味,只简单的吃了几口,就随老苏上楼了,到了房门口老苏笑道:“今天坐了半天车也累了,小安早点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办事呢。”
嘉宜笑道:“好的,老苏你也早点休息。”
嘉宜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却全无睡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嘉宜格外的想念高博。前一天高博就到苏镇去出差了,当天晚上的时候两人也通了个电话,聊了几句也就挂了。可是现在嘉宜极想听到高博醇厚的声音,尤其是在这个似乎没什么人气的老宅里。可是高博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嘉宜看着手机的信号只有一格,不由很是郁闷,但是她却没有勇气独自穿过那并不算很长的走廊,再走下那木质的楼梯到楼下去打电话。
这时候再去敲老苏的房门,显然是不妥当的。嘉宜只好躺倒在床上,把薄被蒙在脸上,可脑中却越来越清醒,所有关于古堡幽灵的情节自动涌进了脑中,嘉宜翻来覆去的好一会儿,只觉着心里憋闷,便起身去开窗子。
拉开落地的窗帘,眼前却是豁然开朗,那窗户是一大扇落地窗,其中有一扇是活动,更像一个可以开启的门,外面是个圆形的小阳台,却旋转着通到了楼下,像是小时候玩得滑梯。嘉宜看看外面,这窗户对着的显然是楼的背面,楼下是片草地,草地上有几块不同造型的石头庭院灯发出柔和的光,草地上有两把木质的休闲躺椅,草地过去便是两个很大的池塘。
安嘉宜仔细得侦查了下地形,再看看身上穿的牛仔裤便有了主意,她悄悄的打开了房门,只虚掩着,又拿起梳妆台上的发卡将长发卡在脑后,便握着手机,打开阳台的门,顺着那旋转的通道滑到了楼下。嘉宜到了楼下很兴奋,忙开始拨高博的电话,可高博的手机却在占线了,嘉宜便坐到了躺椅上,想着待会儿在打。
晚风袭来极是惬意,嘉宜便靠在了躺椅上,却见天边有架飞机飞来,那灯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转而又渐渐一点点的变暗,“原来这地方靠着机场”嘉宜心里暗道,便又埋头拨高博的手机,可仍是不通,嘉宜便索性躺在了躺椅上,只抬头看着天上或刚起飞或要降落的飞机,越来越亮,越来越暗,渐渐的便觉得心里宁静很多,也有了些困意。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我也喜欢躺在这里看着天上飞机的灯,越来越亮…越来越暗。”声音低缓而有磁性,带着种飘忽的节奏,像是蛊惑,又像是催眠。
安嘉宜却吓得立马坐直了身子,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却不敢回头看。幸好有阵浓浓的酒气飘到了安嘉宜的鼻内,嘉宜这才判断此乃同类,便鼓足勇气站了起来,猛得回头看去。
暮色下,周予浵歪着头看着嘉宜,潮红的脸上有着慵懒的笑意。
安嘉宜没好气的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话一出口,嘉宜看着周予浵满脸困惑的表情,这才省悟到自己才是那个闯入者,便又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周总,打扰了。”便急匆匆的往屋里跑去。
周予浵借着酒劲伸手就去抓她,安嘉宜吓得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得甩开了周予浵,便向楼前跑去,慌乱中嘉宜的长发全散开了,夜色中迎着风轻舞飞扬,宛如一个逃跑的精灵。
周予浵看着嘉宜的背影,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目光却又被地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周予浵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嘉宜的发卡,便握在了手中,也坐在了躺椅上。
嘉宜慌乱中狂奔到前楼,从木质的楼梯上一路飞快的跑上二楼,那楼梯发出咚咚得声响,仿佛后面还有人追似的,嘉宜一口气跑到房内,“嘭”得一声把门反锁上,便抵着门狂喘气。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敲门,嘉宜直觉得头皮发炸,却听到老苏在问:“小安,小安,你睡了嘛?没事吧。”
安嘉宜松了口气,忙回道:“我没事,我已经睡了。”
老苏疑惑的摇摇头,便回房休息了。
安嘉宜小心走到窗前,把落地窗从里面锁上,却看见那人躺在木椅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醉倒了。嘉宜“刷”得一声拉上窗帘,暗骂了声“出门就遇上鬼,真是晦气!”便扑在了床上睡觉了。
苍兰心语苑
第二天,嘉宜早早就醒了,在不熟悉的地方,她照例睡得不很踏实,可洗漱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的发卡,嘉宜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一头长发一筹莫展。最后没办法只好将头发编成了麻花辫,到发尾处挑出两缕头发当绳子用;将辫子紧紧的绑上。
收拾停当后,嘉宜便去敲老苏的房门,老苏在里面连声说:“来了,来了。”忙开门出来,看见嘉宜就眼睛一亮道:“哎呀,小安的辫子这么长啊,现在的女孩子很少留这么长的头发了。”
安嘉宜笑笑道:“发卡坏了,只好编辫子。”
老苏一边走一边跟嘉宜绘声绘色的说道:“我老婆年轻的时候也留了根长辫子,又黑又粗的,迷倒了一片人。可惜生儿子的时候剪了,以后再也没留过长头发。前几天我儿子把他女朋友带回来给我们看,好家伙,那头发比我儿子还短。”
嘉宜听了直笑:“现在是不时兴留长头发了。”
老苏摇头道:“我还是老眼光,女孩子就该是女孩子的样子。”
两人说说笑笑的到了餐厅,却见周予浵身穿一身灰色西服,打着条浅紫和深紫色相间的条纹领带已经端坐在餐桌桌首,他的右手边还坐着几个没见过的人,也都是西装革履的,几个人正在讨论事情。潘军却背着手站在周予浵的后边,仍是一副神色不动的样子。
周予浵抬头看老苏和嘉宜都换上了藏青色的银行制服便笑道:“银行的同志真是军容整齐啊。”
老苏忙笑着说:“还是周总英俊潇洒、俊朗不凡。”
周予浵朗声大笑,指着左手边的椅子对老苏和嘉宜说:“坐吧,早餐一会就端上来。”话音未落,兰姨已经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她把托盘放在周予浵右手边的位置上,笑咪咪跟嘉宜说:“这是头一份,这荷包蛋是我亲手煎的,这儿就你一个女孩子,兰姨给你吃。”
嘉宜红了脸道:“不用,不用,还是给别人吃吧。”
兰姨笑着拉着嘉宜坐下:“你不用跟他们客气,他们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吃不了亏的。”
嘉宜很窘迫的看着那金黄色的荷包蛋,一碗清粥和几样小菜,虽然色香诱人,可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却是没半点食欲。
周予浵偏头看着她,幽深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吃吧,兰姨煎得荷包蛋,我也有些日子没吃上了。”声音极是温和,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嘉宜更觉窘迫,忙趁势将托盘一古脑推到周予浵面前,干笑道:“还是周总请吧。”
周予浵的眼睛闪了闪,很是开心的样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便大口吃了起来。
兰姨站在边上笑着说:“你慢点,就好吃成这样?”
对面的人都以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嘉宜,嘉宜只觉得很恼火,恨不得踢他们一脚。幸好这时又有几个穿这白色厨房服的人端着托盘进来了。这次是人人有份,一时席中叮当作响,过了片刻又安静下来,大家都忙着吃起早餐。
周予浵三口两口的吃完,便双肘撑着桌子,歪头看着嘉宜吃。别人见他这样只好更加埋头苦吃。
安嘉宜忍无可忍,就狠狠的瞪了眼周予浵,力图传达出那种“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挖掉”般的凶狠。
周予浵却奉还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亮晶晶的物件,放到嘉宜的面前:“昨晚你走得急,把发卡忘记了。”
一桌子的人忽然鸦雀无声,空气中有着暧昧的味道。
安嘉宜愣了一下,气势汹汹的问道:“这是你昨天在草地上捡着的对不对?!”
周予浵好脾气的笑着,柔声附和道:“对对对,是我昨晚在草地碰巧捡到的。”
这绝不是周予浵平时的样子,对面的人都以很敬佩的眼光看着安嘉宜,而老苏却好像什么也没听着似的不紧不慢的喝着粥。
安嘉宜涨红着脸,愤怒的看着周予浵,周予浵便淡淡的扫了眼他右手边的那几个人,桌上立马又是叮叮当当的响了一番,那几个人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开始聊天。周予浵又转过头来安抚似的看着嘉宜。
安嘉宜为之气结,却也很快认清形势,好女不跟赖男斗,在这厮的地盘上,她是坚决不能硬碰硬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