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马子。
谈起来还真有点诡异,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刮起大风暴,浪起八丈高地差点吓得他破胆,以为这下子小命休了,他等着咸咸的海水将他淹没。
谁知大浪一阵又一阵地拍打船身,似有某种神秘力量推动游艇前进,乱掉的指南针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罗盘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船靠岸了,船长才告诉他这里是菲律宾群岛靠近帛琉的一个小岛,据说岛上还有巫医的存在。
因为好奇他才决定登岛一游,占地不大的小岛大概只有一个城市大小,步行三个小时便能绕完全岛,居住的总人口不到一百名。
起先他们一脸防备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叽哩咕噜地比手划脚说着土话,其中一人跑向较茂密的树林像在找什么似的,让他觉得无趣地准备打道回府。
当一阵熟悉的日语由背后传来,他惊讶得嘴都阖不拢,下巴一掉地回视朝他走来的男女,眼珠子都快掉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他们在这里呀!
「世事难预料,你不用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我们还活着不是鬼。」
他不是怀疑他们是鬼,而是怀疑老天故意作弄人。「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去?你不知道有人在等着你们吗?」
男子深情的看向身边的妇人微露叹息。「我们也想回去,可是塔布拉说我们暂时不能回去,最少得在岛上待两年。」
「塔布拉?」那是什么,神吗?荻原耕次疑问。
「塔布拉是岛上唯一的巫医,他有一百七十多岁了。」但是看起来身子骨很硬朗,再活上一百年也有可能。
「巫医?!」这年头还有人相信那玩意儿。
「别小看了大自然的力量,塔布拉治好我妻子的手,这是医学科技领域办不到的事。」现在她的手不只能弹钢琴,还能编出美丽又繁复的花环。
这么神奇。「那能不能给我一帖爱情灵药,让我回去治治那头母老虎?」
秀雅的妇人笑着摇头。「爱情怎么可以用巫力控制,那要发自内心最深处。」
「像你们吗?」他无法想象那个一点也不贤慧的闲闲美黛子会有温柔的表情。
两人相视一笑,爱意在眼中流动。
「我们的爱情伤害了很多人,即使我们不是刻意要伤人,但爱让人自私。」
嗯!有道理,爱的确令人自私。「为什么一定要待上两年?」
一年或三年不成吗?一定要规定两年?
「因为我女儿的死忌在二十四岁那年,为了让她度过大劫我们必须离开她,好让她生命中的贵人出现化解危机。」
「妳是说秋天会死?!」大吃一惊的荻原耕决算了一下,今年秋天正好二十四岁。
「你认识我女儿?」秋诗月激动的捉住他的手,思女之情表露无遗。
「是龙之介要求我来找你们的……」喝!不用太热情吧!突然扑过来。
「紫乃龙之介,我的儿子?」他还记得他们?
「对,你的儿子爱上你的女儿,他们希望你们还活着。」不知那笨蛋觉醒了没,爱上妹妹却又想娶另一个女人为妻。
「他们不是兄妹……呃!我的意思是不是亲兄妹……」龙翔天急促的解释,随后关心的问道:「他们还好吧?」
荻原耕次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直摇头。「不好,你女儿快死了却不肯上医院,你儿子不知道自己爱上你女儿还在一头团团乱,我看凶多吉少。」
「什么?」这……难道塔布拉的话不准?
「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也许事情会有意外的发展也说不定。」他们只能期待奇迹了。
秋诗月握着心爱男人的手柔顺的说道:「请先送我们到日本,该来的事还是不能避免。」
他们欠紫乃枫一个道歉。
第九章
「解除婚约?!」
居然敢退婚,欲置她浅仓家颜面于何地。
恶寒的低柔嗓音出自红艳双唇,嘴角笑意冷艳而妖邪,看似明媚实则饱含肃杀之气,隐隐约约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残。
一身春天气息的和服绽放朵朵鸢尾花,云鬓拢起的浅仓静子娇媚多姿的踩着小碎步,动静皆宜的甜美姿态惹得不少人回眸注视,她嫣然一笑看不出丝毫怒意。
但是只有她身边的人知道她怒火中烧,笑得越甜表示越危险,她会出其不意地找最靠近她的人出气,巴掌一掴仍维持原先的优美姿势,一副谦恭温良的大家闺秀模样,不落人口实。
当她一接到紫乃龙之介的电话时,先是兴奋又不失端庄的问候,随即脸色渐趋冰冷的覆上一层寒霜,冻得四周的空气都结成冰。
若是眼神能杀人,只怕电话那端的男人已被她切割成千万片碎片,抽骨拔筋绝不轻饶。
以浅仓家在日本的势力谁敢不敬畏三分,连首相和议会官员都推崇有加,互动频繁,为稳定日本局势而连成一气,牵一发而动全局,其政治力量足以控制日本商圈。
而浅仓静于是浅仓雄一最宠爱的次女,身为日本议会议长的他有意栽培其女进入政治圈,因此打小就训练她如何在人前立足,以最小的力量去成就最大的利益,成功者不在乎使出什么手段,骯脏龌龊只在私底下没人瞧见。
敢瞧不起浅仓的政治势力,紫乃龙之介未免太小看女人的本事,只有她不想要的男人,没有一个男人可以用解除婚约来羞辱她。
哼!为了一个小小的画家敢令她难堪,她怎么能轻易饶恕呢?
人吶!绝对不要有弱点,要七情六欲何用,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聪明的人不该太早露出底牌,让人直接掌握胜利的关键。
「是这里吧!」挺破旧的,不怎么起眼,横看竖看都有点小家子气。
不是国际知名的大画家吗?住得可真寒酸,她家的佣人房都比它气派。
「是的,浅仓小姐。」脸上犹留受虐痕迹的菅野千鹤恭敬的回答。
自从受过残酷的教训后,她犹如惊弓之鸟不敢造次,安份的陪同未来的少夫人一起到台湾。
「按门铃吧!今天的阳光挺灼人的。」浅仓静子一说完,随行的保镖立即打伞为她遮阳。
「是。」
在竹篱笆外围绕了一圈,并未发现所谓的门铃或是叫人铃,她试着推开一扇虚掩的木板门,意外地发觉并未上锁,轻轻一推就瞧见一条直通房子的碎石路。
防君子不防小人,以浅仓静子为首一行共有五人,其中三人是身材魁梧的保镖,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人物,令人望而生惧。
门没关代表欢迎光临,他们也就不客气的闯入人家家里作客,丝毫不见任何愧色。
端着一盘西瓜由厨房走出来的秋天忽地一怔,有些茫然的偏头审视眼前的壮观阵容,心想着她并未向地下钱庄借钱,所以他们应该是走错路了。
正当她要出言指点错误时,一位令人无法形容的和服美女映入眼中,她突然了然了。
为何难以形容呢!
因为外表看来温雅娴静,贤淑端庄,十分柔顺的模样有如不识人事的闺阁千金,举手投足间散发一股迷人的女人风情,妩媚中不失优雅。
可是隐隐而出的骄气却显现在眉眼之眼,虽然眼神很清澈却沉淀着阴沉之色,给人的感觉是虚假和做作,不够真实。
艺术家的眼光是看内在而非外表,观察力敏锐的秋天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怀着恶意而来。
「如果你们想找我大哥的话可能要等一等,他刚出去。」她不喜欢应付这种场合,若是翊青在场就好,她会为她处理一切。
「妳大哥?」和服美女微颦起眉地看向菅野千鹤,难道她不是秋天?
据调查资料显示画家秋天是独生女,并无兄弟姊妹。
「紫乃龙之介,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脸色不见好转的秋天仍是苍白模样,她把自用的西瓜拿来招呼人。
但对方并不领情,看都不看的忽略它。
「什么,他几时有……」等等,她想起来了。「妳是秋诗月的女儿。」
「是的,我是秋天。」因为站太久容易累,所以秋天随性地往长椅斜躺。
受过良好教养的浅仓静子微露嫌恶地瞧看她的坐姿,一副备受侮辱的神情,认为她不够端庄。「妳怎么知道我是来找紫乃桑的?」
「紫乃桑?」好怪异的称呼,日本人未免太多礼了。「妳穿和服,而他来自日本,我想多少有些关联吧!」
浅仓静子突然温柔地露出恬雅微笑,「紫乃桑曾向妳提过我吧!我是他的未婚妻浅仓静子,请多多指教。」
「未婚妻?」含在口中的甜味陡地变苦了,秋天神情为之愕然地流露出一丝苦笑。
是了,该是他的未婚妻,不然谁会光临她的破房子。
「嗯!我们的感情一向很亲近,他说来向妳买一幅画,不知妳肯不肯割爱?」她的眼中泛着光彩,像沉醉在爱里的小女人。
秋天很想向她说别笑了,她的笑让人很难过。「那幅画已经送给他了。」
「喔!是这样吗?他怎么没跟我提起,昨儿夜里我还在他房里聊了一晚上呢!」浅仓静子故意装出甜蜜的腼腆,像是两人恩爱缠绵了一整晚。
「一晚……」难怪他昨天没回来过夜,原来……
心口一抽,秋天的脸色变得更白了,仿佛有人在她心脏插上一根木钉,骤地疼痛来得快速,几乎让她难以招架地立即取出一颗药丸吞服。
以她的身体是无法满足男人的欲望,他回到他的未婚妻身边是无可厚非的事,她没资格伤心难过,她应该给予祝福才是。
但,她的心为什么痛?像要被撕成两半似,跃动的心跳声正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男人的同情是不可信任的,他根本不爱她。
可笑的是她却为他失眠一夜,以为他正为她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女人一碰上感情事就会变迟顿,秋天看不出浅仓静子眼角的冷意,情绪低落的相信紫乃龙之介的确和她过了一夜,暗自心伤的嘲笑自己。
其实紫乃龙之介已飞到美国为她找知名心脏科疾病权威来台,主要先用精密仪器检查看她几时适合移植心脏,做好一切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而浅仓静子凑巧得知他不在台湾,因此表现出一副被爱的神情刻意刺激她,挑他无法为自己解释的时机上门好达到目的。
一开始的开场白全是作戏,为的就是要突显她的地位,让人相信他们的确是一对恩爱的未婚夫妻。
「妳的神色不怎么健康,是不是生病了?随便乱吃成药可不行喔!」浅仓静子一使眼神,身旁的一名保镖便上前拿走药瓶。
「我的药……」只剩这一瓶了。
「坐太久对身体不好!有病要看医生,瞧妳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要不要我送妳去医院?」如果她想去天国也成,路途不算远。
一听到医院,秋天神色紧张地将爱猫抱在怀里,「不、不用了,谢谢妳的关心,我没事,我很健康。」
「是吗?」浅仓静子笑得很甜的抚抚腰带上的蓝宝石。「听说紫乃桑延后婚期是为了妳。」
「我?」他要结婚了?
「你们不是亲兄妹吧!他好象有点迷上妳了。」她故作苦恼地将手放在小腹上,似在暗示什么。
「这……」
没让她回答,浅仓静子又露出安心的笑容。「不过男人就是爱尝鲜,老是喜欢在外面打打野食,逗逗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不管他跟妳说过什么都别当真,妳绝对不是第一个被他骗的女人。
「瞧瞧我身边这一位,她原本是紫乃桑的秘书,这会儿倒成了他的女人,害我着实伤心了一阵子。」
「他的……女人……」秋天笑得很勉强的看了菅野千鹤一眼,女人的直觉让她明白她并末说谎。
有些事是隐藏不了,那双平静的眼中藏着恋慕,深刻得叫人无法忽视。
「幸好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存在,在外头绕了一圈仍是以我为主,妳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她将给她致命的一击。
大哥!哼!她也配乱攀亲戚,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随手乱涂鸦画出名堂就叫画家,那满街都是大画家,何需添光彩。
「我想不会,日本太远了。」眼神飘向远方,秋天想起一片樱花图,落樱纷飞。
死在樱花底下应该很凄美吧!可惜她从未到过日本,欣赏不到传闻中的美景。
「也好,下回再来喝满月酒,我们的宝宝会是最受宠爱的紫乃家长孙。」浅仓静子勾起的唇角有着得意。
也许她太笃定自己的诡计不会被识破,忘形地流露一丝算计,好象胜利在握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温婉的面具稍微裂了一条缝。
不巧落入秋天眼中,她开始对她的话有了质疑,怀孕的人适合将腰带缠那么紧吗?
「妳不用特意来告诉我这些话,不妨把话说明白些,妳的目的是什么?」她不会跟她争的,她没有母亲为爱执着的勇气。
尤其是他不爱她,施舍的同情她不会要。
微讶地变了变脸,浅仓静子心中有些恼意。「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只是想让妳分享一些喜悦。」
「妳是来找我还是龙之介,麻烦妳说明来意,我不喜欢虚情假意的人在我面前炫耀。」最近她特别容易累,想来是烦心的事太多了。
「妳说我虚情假意?」没人敢当面指责她虚伪,她太不懂事了。
浅仓家对于不乖的孩子总会施以薄惩,她该怎么惩罚她呢?
浅仓静子手拿半瓶药轻轻拋甩着,似要摔了它又舍不得,反反复覆数次后将瓶盖旋开,一颗一颗地由手中滑落像数着豆子。
她在微笑,但眼神冰冷无比。
不想让她知道这些药对她十分珍贵,秋天佯装不在意的说道:「维他命的营养成份极高,多吃对胎儿有益。」
「维他命?」不可能,她刚才脸色一变吃了颗药丸子才舒缓,这些不会是维他命。
「医疗资源这么浪费掉挺可惜的,麻烦妳扫一扫别弄脏我的地。」她没体力处理她制造的「垃圾」。
「妳叫我扫地?!」她怎么敢!
愤而一拍桌子,不再装温驯的浅仓静子一脚踩上救命的药丸,怒颜以视地听不见秋天心底的哀嚎,碎成粉末的药怕是拿不回来了。
不能发恼,不能发愁,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她真的无药可救了。
深吸了口气,秋天试着把心情放松,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她想起第一次画的风景画,平实无华的花草树木得了一个甲上,老师送给她一盒水彩笔。
「孕妇不要太激动比较好,本来我家的地是男佣……呃!是龙之介在拖的,妳弄脏了地板他可能会不高兴。」秋天告诉自己不要被她的话影响,想些快乐的事。
她从医院走出来看见的第一道彩虹,那颜色美得好空灵,深深地印在心版上久久不散,她一直想再看看雨后的彩虹。
秋天的容颜忽地散发柔和的光芒,一瞬间让人有美的错觉。
相由心生,心美人自然美。
反观浅仓静子一听见紫乃龙之介放下日本事业替名女子做起下人工作,被悔婚的难堪和怒气一起浮现明媚的脸上,顿时有种修罗地狱的感觉。
她根本无法容忍她要的男人居然会看上这只瘦弱的小黄雀,她的骄傲狠狠被撞了一下,天之骄女的她怎么可能输给路边的野花?
男佣,她竟当他是男佣使用,这算是一种挑衅吗?
「妳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事吗?我最讨厌人家不尊重我,妳借用我的未婚夫是否该先知会我一声?」
原本安静立于一旁的菅野千鹤突生不安,她有预感接下来肯定会发生大事。
她迟疑着要不要插手,眼前的女画家苍白得不像活人,加以迫害她心能安吗?即使只是袖手旁观也是帮凶,紫乃龙之介不会轻饶不按他规矩办事的人。
但是,她还是默然了,什么也不做地当根木头,她选择向撒旦靠拢。
「大胖,人不是东西怎么借用,敬人者人恒敬之,我想日本人不懂这句中国话,意思是要别人尊重你之前先尊重别人,你说对不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