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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妲愈说愈忘形,不觉又流露出深深爱慕的心情,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开始变天了,她愈往下说,身后的人就愈是乌云密布。
“侍女说我憔悴了,那是因为我想念他!我日夜都在盼望,王兄能尽早娶丝朵儿做二王妃,再命令丝朵儿放雅洛蓝自由,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嫁给雅洛蓝了!相信他也一定会很高兴能够娶我,他……”
“不要再说了!”
一声愤怒的低吼猝然砍断梅丽妲多情的呢喃,使她吓了一大跳,因为托拿特的咆哮声非常可怕,好像老虎被惹火了,想吃人!她不由战战兢兢的回过身去,入目所见更是骇然。
“你……你怎会变成这样?”她失声尖叫。
托拿特的脸变形了!
不是说他的脸真的变成什么怪物,而是他的老实温和都不见了,惯常的腼印蚕Я耍景尊⌒愕牧撑用缮弦徊阈岸竦那嗥稚捻右沧涑梢踱那喙庋郏路鸶沾恿队锎吵隼吹亩窆怼
“不能怪我!不能怪我!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他喃喃道。
“你……你想干什么?”梅丽妲惊恐的想往后退,但身后就是窗枱,她根本无路可退。“不要靠近我!不要!”
托拿特眼中的青光愈加炽盛、惨怖,愈来愈像是失去理性的疯子。
“不能怪我,是你!是你逼我的!是你……”
他猛然扑过去,梅丽妲惊慌失色,正待尖叫救命,但已来不及了,她的嘴被捂住,人被捉住,硬拖向寝室,她奋力挣扎,她拚命抵抗,但一切都是枉然,她被扔上床,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求救,托拿特便压上去了……
这是命运!
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连上天都不知道,这是在他们出生之前就已注定了的命运!
一个可怕的命运!
丝朵儿想要表现一下、想要成就感,雅洛蓝只好给她表现一下,给她成就感。
虽然之前天天都在战,但一路战一路败,灰头土脸,面子彻底丢到底,还被踩烂了,那种仗怎会有成就感?
打仗当然要打赢才会有成就感嘛!
于是,他们一路追到海边,沙达军队全数躲上船,却不敢离开——因为列坦尼尚未下令他们撤回南方大地;丝朵儿率领三干女萝战士和席特士兵整齐排列在海边,大声向躲在船上的沙达军队挑衅、呛声,后者却装死不回应。
隔著沙滩海岸,寥寥三千人的女萝战士嚣张到爆,堂堂八万人马的沙达军队却窝囊到毙,这副情景实在是可笑到不行!
“他们以为躲在船上就没事了吗?”丝朵儿哭笑不得的瞪住海面上的船只。
“不然你要他们怎么办?”席特反问。
“要不就回南方大地,要不就下来决一死战啊!”丝朵儿理所当然地说。
“列坦尼是出了名的暴君,没有列坦尼的命令,他们可不敢回去。至于决一死战……”席特微微一笑。“对他们而言,下船不是决一死战,而是来参加烧烤大会——被烧烤的是他们自己!”
“我已经叫雅洛蓝不要插手了嘛!”
“他们不知道啊!”
所以说,不能怪那些沙达武士们厚著脸皮装乌龟,他们也不想啊,可是就在离海边不远处的山冈上,雅洛蓝懒洋洋的双手托腮坐在那里,跟一旁闲来无事啃青草的马儿一样无聊的眺望著他们。
丝朵儿命令他离她们远一点,免得沙达军队不敢和她们打。
问题是,他坐在那里,船上的人还是看得见他那头飘扬的黑发呀!就算他现在很无聊,还是随时都可以有聊起来呀!
天随时可能会黑,闪电也随时有可能会劈下来把他们烧成碳烤小鸟,所以沙达军队既不敢回应她们的挑衅,也不敢离去;于是女萝战士也只好跟他们耗在这里也不能离开,大家就傻在这里比耐性吧!
“难不成我们就耗在这边了?”丝朵儿懊恼的忿忿道。
“这个嘛……”席特沉吟片刻,匆地命属下送来丰皮纸和笔,迅速挥下一纸文,再用箭射到敌方船上。
“你通敌?”丝朵儿脱口问。
“当著你的面?”席特失笑。“我要他们马上离开,不然就下船来和我们打,如果两者都不肯,我们就要射火箭烧他们的船!”
“聪明!”丝朵儿赞叹,再回眸瞄一下雅洛蓝。“我猜他们会选择离开?”
“不,他们会和我们打。”席特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我还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派下船来和我们打的人数跟我们相当,雅洛蓝就不会插手。”
“真的耶!”丝朵儿惊讶地望著大船那边。“他们派小船来了!”
席特凝目注视片刻后,兴奋的猛搓手。“嗯嗯,一千多人左右,好,这一仗先让给你,下一仗再轮到我,我要试验一下昨天想到的新战术!”
“打到列坦尼回来吗?”丝朵儿眉开眼笑,比他更雀跃。
“对,然后再让雅洛蓝把他们赶回去!”这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看看雅洛蓝究竟要如何一口气把他们赶回大海彼岸。
巫马王的神奇能力到底有没有底线呢?
公主殿的寝床上,托拿特慢吞吞的坐起身,挪腿下床,穿衣穿鞋,视线始终没向身后的梅丽妲瞥去半次。
“明天就举行婚礼。”他不结巴了,语气森冷得骇人。
“绝不!”梅丽坦满脸泪水,但她仍执拗的不肯低头。
“不?”托拿特冷哼。“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喜欢的男人不会要你了!”
“他会要我的!”梅丽妲也半坐起来,被单掩在胸前,披头散发十分狼狈,但眼神既坚定又有自信。“丝朵儿是女萝族的人,一定不只有过他一个男人,但他并不在意,所以他也不会在意我被人强暴过!”
蠢女人!
“是吗?”托拿特缓缓侧过半眸来盯住梅丽妲,两眼又发出阴森森的青光。“那么我就先去杀死他!”
“你杀不死他的!”
托拿特眯了一下眼,随即抛下一句阴狠的誓言,而后猛然转身大步离去。
“我一定会杀了他!”
他并不喜欢打仗,但凉凉坐在一旁看人家“玩”,真的超级无聊耶!
而且他天生就拥有非比寻常的战斗才能,眼看席特洋洋得意的在那边卖弄战术,好像在跟他炫耀似的,雅洛蓝不禁也心痒痒起来,于是当轮到席特进攻时,他就乘机传授丝朵儿几招,好让她跟席特别别苗头。
虽然不太甘心,但雅洛蓝的“意见”,丝朵儿总是一宇不漏的照单全收,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只懂得如何战斗得跟男人一样强悍、勇猛,基本的攻守策略也还行,但要说到真正的战术计策可就一脑子雪花飘了。
然而只要按照雅洛蓝的计策去进攻,不仅可以缩短战斗时间,也可以减少伤亡人数,还可以欣赏到席特不甘心的表情,怎么说都是不吃亏的事,为啥不听?
“可恶,席特这一战结束得比我刚刚那一战更快,俘虏了比我更多人!”
雅洛蓝与丝朵儿并肩伫立在视野最辽阔的山冈上,往下眺望沙滩上刚结束的战斗,沙达军除了战死的人之外,狼狈游回船上的没有几个,其他全都被俘虏了。
见状,丝朵儿要有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忍不住碎碎念的抱怨起来,雅洛蓝赶紧陪上笑脸安抚她。
“放心,我保证下一战你会结束得更快,俘虏更多人!”
“真的?”嘿嘿嘿,等的就是这一句。“那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要……”雅洛蓝仔细传授她另一种进攻方式,虽然有点小冒险,但他相信丝朵儿应付得来。“记住,务必要等待对方全数进入包围圈内之后,埋伏的人才可以现身包抄他们!”
“了解!”
于是,丝朵儿豪气万千的带领女战士们去缔造新战绩了。
顿饭功夫后,雅洛蓝依然卓立于山冈上,一手无意识的抚摸那匹仍在干啃青草的马儿,不经意的瞄一下山冈另一边,席特正在处理战俘,见他在看,还对他挥了一下手势,表示他很快就会过来和雅洛蓝一起观看丝朵儿的战况如何。
雅洛蓝得意的回了一下手势,意谓席特再不过来就看不到了,然后,他的视线转回沙滩上,仔细评量双方的战况,片刻后,他撩起满意的笑容。
丝朵儿虽然不适宜担任运筹帷幄的元帅,但率领女战士们指挥若定,冲锋陷阵时无畏无惧,总是镇静如恒的按照命令一步步来,不会贪功躁进,也不会因一时的出状况而慌张失措,是个最佳的大将人才。
可爱的女人!
雅洛蓝喜滋滋的又转注山冈另一边,席特已处理好战俘朝这方向走来,他正想向席特比手势表示来得太晚了,因为沙滩上的战斗已近尾声,没什么看头了,却见席特的视线惊讶的越过他身后,再飞快地朝战场上瞄一下,又迅速拉回到雅洛蓝身后,表情不对了,拔腿便跑向他,一边用力指著他身后,一边对他大吼著什么……
他想席特一定吼得很大声,因为这么远的距离,他都可以看见席特额上的青筋爆出来了,但由于海风很大,风向又不对,他实在听不清楚。
下意识回头看,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那匹高大的骏马,然后是挂在骏马颈侧的巨剑,猜想席特是要他拔剑,于是随手抽出剑来,再转过身来询问的望回席特,又见席特一边摇头,一边更用力指向他身后,继续大吼,他不解。
到底是要他怎样?
正觉疑惑,突然感觉到丝朵儿的气息迅速向他靠近,没想太多,他立刻堆起满脸笑容回身去迎接她。
“朵儿,看样子我们又……”
讨好的话语蓦然中断,笑容也冻结了,缓缓的,他的视线自丝朵儿甜美的笑靥往下移动,再顺著她的手臂延伸到她紧握的剑把,剑身下见了,埋在他体内,左心口处,洞穿了他的心脏。
“雅洛蓝!”
终于,他听见了席特惊恐的吼声,但已经太迟了,就在这时,丝朵儿猛然抽回剑,鲜血随之喷出,他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为……为什么……”他吃力的、难以置信的呢喃,随又惊愕的瞠圆了银眸。
“是你?”
下一刻,他不假思索地使力挥下手中剑,瞬间便砍断丝朵儿那只仍握著剑把的手臂,浓艳的血流像瀑布一样泉涌而出,就在这一刹那,丝朵儿骤然转变成另一个女人,一个陌生的、绝美的,有一双琥珀色眼睛的女人。
不是丝朵儿。
然后,她原地转了一圈,平空消失了;而雅洛蓝,用巨剑把那女人的断臂钉在地上之后,方才颓然倒地。
席特恰好赶到,及时一把扶住雅洛蓝,由于雅洛蓝比他高,他还差点被雅洛蓝压倒,好不容易站稳脚步,他才慢慢的将雅洛蓝放到地上,然后检查他的伤势,旋即发现他的剑伤就在左心口处,不由大吃一惊。
“正中心脏,这……这……他应该死了呀,怎会……难道他的心脏在右胸?”
他疑惑的喃喃自问,连忙俯下脑袋将耳朵贴上雅洛蓝的右胸口,再栘到左胸口,更惊骇了。
“不,是在左胸!可是他……他为何没死?”
难不成他的心脏会自己逃命,一剑刺下去,他的心脏早就落跑了?
没听过那种事!
或者,因为他是巫马王?
嗯嗯,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巫马王自有他的天命,在尚未完成上天赋予的任务之前,他不能死。
“不过他这个伤可不是假的!”
他喃喃唠叨,双手交叠用力按住雅洛蓝左胸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再迅速命令赶来的部下去拿取伤药和绷带,随即转头望向战场,赫然发现丝朵儿也面朝这方向,早已惊觉这边发生的意外了,但不知为何,她却目光呆滞一动也下动,仿彿根本不在意雅洛蓝是死是活。
她真的那么不在乎雅洛蓝吗?
不在乎才怪,虽然丝朵儿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有多在乎雅洛蓝,但雅洛蓝肯定是唯一一个能够让她丢下战争赶回他身边的人。
理智虽不允许,但某种难以理解的意识却会逼使她这么做。
只不过,就在她乍见雅洛蓝被“她”刺穿心口的那一瞬间,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脑海中蓦然又浮现另一幕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象,而且这回它不再是单一的影像,而是按照正常速度进行的某一段场景,每个人的样子、每个人的动作都十分清晰,她不可能看不分明。
在她脑海中的影像里,雅洛蓝双手被绑在墙上,脑袋垂在胸前人事不醒,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女紧握著一把刀狠狠地戮进雅洛蓝心口,原是毫无知觉的雅洛蓝猝然抬起头来,银眸不敢置信地瞪住少女,仿彿在问她为什么,但只是一刹那,他的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然后,少女失声痛哭,她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少女哀痛欲绝的心情,是那样深沉而绝望,心死了,灵魂枯竭了,末了,那少女终于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欲望,就在那一片刻间里,她仿佛和那少女合而为一了。
她就是那少女,那少女就是她。
这时,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骤然闪过脑中,她反射性地脱口而出,仿彿呼唤爱人似的呢喃。
“狄修斯!”
那三个字甫自她的舌尖溜出口,有人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眸,是贝蒂,她的副领军。
“丝朵儿,你还在发什么呆?还不快去看看雅洛蓝,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呃?”
“雅洛蓝受伤了呀!”
“……啊!”终于回过神来了,丝朵儿不假思索,拔腿就跑,像飞一样。
不过这回那个名字并没有在她回过神来后就自动脱离记忆库,当她一路奔向雅洛蓝时,那个名字依然在她的脑海中徘徊,并牵引出一个大问号。
狄修斯是谁?
第三章
趁夜,席特领军悄悄拔营离开了海边。
否则一旦被沙达军队发现他们最忌惮的雅洛蓝倒下来了,必定会全力反攻回来,他可不是雅洛蓝。能够以一敌十万,最多独力拚上三、四十个,只要不死,他就可以捧著肚子大笑三声了。
再加上他仅有三千战士,他绝无意小看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士兵以及骁勇善数的女萝战士,但以他的天才脑袋来判断,这三千战士应该也没有能力应付八万龄军,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逃之天天之外也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相信沙达军队就算察觉不对,也不敢立即追上来,多半会认为女萝城出事,女萝战士们不得不赶回去支援,除非他们有人注意到雅洛蓝被刺杀,不过这种机率并不大,因为当时前方船上的人正忙著把那些游泳逃回去的武士救上船,后方船上的人也看不见。
打败仗的人通常只会注意到能救回多少幸存者。
即使如此,一路逃回女萝城的途中还是很辛苦,明明担心沙达军会随后追上来,又不得不尽量放慢脚步,甚至不时要停下来,因为……
“停!停!停!快停啊!”
闻声,贝蒂立刻举高手臂示意行进队伍停下来,然后和席特一起策骑赶到马车后,见丝朵儿两手都是血,满眼无奈,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恐惧。
“不能再前进了!”她毅然下命令,语气斩钉截铁,毫无置喙余地。“马车一动,雅洛蓝就开始流血,我想尽办法也止不住,那些伤药一点用处也没有,无论如何不能再动了,再流下去,他的血会流光的!”
贝蒂与席特同时将视线投向马车内的雅洛蓝,但见他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眉宇问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脸颊痛苦的抽搐著,呼吸很明显的愈来愈窘迫。
两人对视一眼,反应却是不同,席特转头环顾四周,贝蒂神情犹豫。
“我同意,但我们离开海边还不够远,如果沙达军要追上来,很快就可以追上了,我建议赶到吞云谷再停下来。”
“到那时雅洛蓝的血早就流光了!”丝朵儿断然反对。“就停在这里!”
“可是……”
“到那边吧!”席特抬臂指向西方不远一处丘陵环绕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