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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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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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清楚地看见她在哭,为了一个和尚而伤心哭泣,他咬牙传令下去,彻查和尚的来历;他决定做一个大陷阱,让背叛他的人统统掉进去,在江山和美人之间,这时他的选择是江山。
  * * *
  慈熠是个怎幺样的和尚?
  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这是出家人的本分。
  但他的眼神不清澄,陆陆续续,艳僧的传闻传入朱影青耳里。
  她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那幺自视清高的弟弟会做出那幺下流的贱事;可是众口铄金,甚嚣尘上,她的信心渐渐动摇,她开始叫绿珠去打探,所得到的讯息,都是确有其人、确有其事。
  顾不得异样的眼光,她来到艳僧挂单的小庙。这间小庙拜的是送子圣母,据说非常灵验,来参拜的大多是女人,有不少是大清的女眷,她们总是愁着一张脸进来,笑了一张脸回去,大家都说,这些女人都曾在艳僧的禅房里独自业修佛法。
  她不经通报地进入小庙,她想如果通报了,他一定不会见她。她躲在禅房外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上,看到一位衣服华丽的妇人走进去,半晌才走出来;她飞快地跳下树,趁着四下无人闯进去,却见到他衣衫不整,蒲团凌乱……
  “你疯了!”朱影青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慈熠故意伸出舌尖,舔去嘴角的血丝。“妳难道没做过这种事?!”
  “你是和尚,出家人在大佛面前破戒,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无所谓,我到那儿,有妓女姊姊陪我。”他反唇相稽。
  “你这幺做,是为了报复我吗?”她的心千疮百孔。
  “我根本不认识妳。”他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直接喝了一大口。
  是酒!她闻到女儿红的味道,她难以置信,是什幺力量让他如此沉沦而不自觉?为了复国?还是为了做皇帝?她不懂,男人为何对权力着迷?
  皇帝梦,不见得是个愉快的好梦,印象中父皇经常愁眉不展,叹气连连,一点也不快乐。但为何只有她看见父皇的不快乐?其它人是视若无睹?还是真的没看见?
  她不知该如何劝醒慈熠?她想到娘,她答应过娘要照顾弟弟,但她不是个好姊姊,不只没做到对娘的承诺,而且只顾着活在自己的快乐之中;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到做姊姊的责任,她不能再弃他不顾了。“你为什幺要做这种不堪的事?”
  慈熠苦笑地说:“西施用美人计亡吴国,和我用美男计是一样的道理。”
  “慈熠,掌权的是男人,他们的女眷对复国大业不见得有助益。”
  “妳怎幺知道我没陪男人睡!”他目光充满怨恨。
  “你说什幺疯话!”她惊极了,身子有点招架不住地摇摇欲坠。
  “为了复国大业,不论男女,不论年纪是不是大得可以做我爷爷奶奶……”
  她摀着耳朵,脸色胀红。“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下去。”
  他用力拉开她的手。“妳一定要听,听我为了报仇所做的牺牲……”
  “我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我。”她整个人滑落在他脚边。
  “是妳先伤害我的。”他放开她的手,拿起装了酒的茶壶再饮。
  朱影青虽然哭得泪眼模糊,但她却看得很清楚,慈熠是借酒浇愁,他一心一意想要夺回大明江山,可是苦无办法,所谓病急乱投医;他其实是知道他现在做的,对复国大业并无帮助,不过他不得不做,因为有做比没做好,为求心安。
  而她呢?她什幺都没做,却心安理得的过日子。但这只是她的表面,天知道她有多怕想到自己曾是公主的身分,就算她想忘也忘不了;她姓朱,她身上的血液里流着国仇家恨,这是骗不了人的,也骗不了自己。
  “我答应去刺探军情,但我有一个条件——不能杀他。”
  慈熠目光一扫,闪烁着兴奋。“我答应妳,绝不会伤害他一毫一发。”
  除了点头,她实在说不出一个字,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苦衷,她只想在被爱中度过日出日落,竟成了奢侈的愿望?!突然她找到了出路,如果她能说服济尔雅跟她一起远离世俗,过着鹣鲽情深的日子该有多好。
  但,这同样是个奢侈的愿望,济尔雅放不开权势,慈熠想得到权势,谁也不让谁,夹在两个她最爱的男人当中,她根本无计可施。
  “姊姊,妳回去吧,我要去做午课了。”慈熠的声音突然变得好甜。
  她走到门边时,想起什幺似地问:“我该怎幺跟你联络?”
  “我每天都会去迷楼化缘。”他一点考虑也没有,显然是早已料到她会来。
  恍恍惚惚地回到迷楼,朱影青走到地窖的藏酒阁,打开放在角落、沾满灰尘的陈年老酒坛,灌了一大口,喉咙着火似地烧起来,她一古脑儿地把所有的不如意发泄在酒坛上,用力举起,然后高高地摔落。
  她觉得摔碎的不是那只瓦坛,而是她的心,整个都支离破碎了。
  济尔雅和慈熠,对她而言,就像手心和手背,两边都有肉、都有血,不管是伤害哪一边,她都会痛。
  男人真是自私,从不替女人想,反而要求女人多替他们着想,偏偏女人就是无法拒绝男人的要求,因为爱让女人错把男人当成天神般膜拜。
  * * *
  三天过去,非常平静,也非常寂寞。她连续三天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太阳的升和落,她希望他来,又希望他不要来,矛盾使她头疼。
  他终于还是来了,眼圈一轮黑晕。
  “你怎幺这幺多天都没来看我?”
  “我最近好忙,有线报说乱党要在这儿闹事。”他一来就躺在床上。
  她如飞蛾扑火般投入他怀中。“乱党要闹什幺事?”
  “妳不是一向不关心国家大事!”他起疑。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担心你会遇到危险。”
  “妳放心,他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亡命之徒。”
  “前朝就是亡于乌合之众手中,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我会小心的,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三天后直捣乱党的巢穴。”
  “你好厉害,连他们巢穴在哪儿都知道。”她紧张得连吞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因为那群笨蛋中,有内奸。”他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粗暴而饥渴地揭高罗裙,亢奋的他完全没有防备地说:“而且那个内奸还是妳认识的。”
  她小心翼翼地追问:“是谁?”
  “以前妳旗下的姑娘,很会唱歌的凤仙。”
  “不可能!姑娘中骂清人最凶的,就是凤仙。”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解开裤带,一个提腰,快速地占有她。
  “她演技真好,大家还封她『侠妓』的美名。”她身体一震,充满快乐。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妳以后千万别随便相信别人。”他说给自己听。
  随着他身体的进出,床脚发出摇摆的叫声,她没细想他今天跟过去有什幺不一样?他非常威猛,这和过去是相同的,但威猛中带了一股强大的怒意,她却没发觉,她的思绪早已被烦恼和激情淹没,不知不觉中落入陷阱……
  第二天,慈熠来化缘,她塞了一张字条给他,自以为大功告成。
  当天晚上,她如放下心头大石般上床,睡得很舒服。朦胧中她感到风吹进纱帐里,她不以为意地继续睡,可是有种她听不出来的窸窣怪声,在床边持续了一会儿,她抬了一下眼皮,赤条条的精壮身体站在她眼前……
  她看得这幺清楚,不是月光的缘故,而是房里点满了蜡烛,一片红亮。
  一手遮住眼,双眉深锁,她不知道自己是不适应光线,还是他硕大的欲望,但她感觉得到大事不妙了。“你要干什幺?”
  “惩罚妳。”他捉住她的手,强拉她握住他的壮硕。
  “我做错了什幺?”她从没碰过这玩意儿,软中带硬的感觉令她羞怯。
  “妳出卖我!”他捉着她的手移动,欲火和怒火加在一起,使他坚硬无比。
  她不经吓地浑身发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
  “凤仙被杀了。”他突然用力吸吮她颈侧,跳动得清晰可见的脉搏。
  “是谁杀的?”她不敢反抗,盛怒中的男人比噬人野兽还可怕。
  “是妳。”他一手探入罗裙里,在她腿肚上狠拧一把。
  她发出痛彻心扉的尖叫声。“我没有。”
  “妳向乱党密告。”他斩钉截铁道。
  “你冤枉我,你有什幺证据?”她这幺问其实是担心慈熠被捉到。
  他厉声质问︰“那个每天来化缘的和尚,跟你有什幺关系?”
  “你监视我!你为什幺要监视我?”她气急败坏地说。
  “回答我的问题。”他突然掐住她脖子,一点一滴地加重力气。
  她全身发冷,不敢相信他居然要置她于死,她张口,本来想说出她和慈熠的关系,可是她看到蜡烛……
  他点那幺多蜡烛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对她的身体起疑,她的秘密即将不保,这时她若说出慈熠的身分,无异会害死慈熠。
  箭在弦上的时刻,她变得更冷静。“他是出家人,他来化缘有什幺不对?”
  “妳说谎,他是乱党中有名的花和尚。”妒火烧红他的眼眸。
  “天啊!”她佯装惊讶。“我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和尚。”
  “七天前的半夜,他到妳房里做什幺?”
  “有吗?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她抵死不承认。
  他发狂地勒紧她纤细的脖子。“狡辩!”
  “啊……”痛苦的哀吟从她发白的嘴唇吐了出来。
  “他摸过妳哪里?”他的手掌肆无忌惮地移到她胸前。
  她喘着气说:“我跟他是清白的。”眸中迸射着微弱的怨恨。
  “妳这里是不是让他进去过?”他不理会她的眼神,径自探入秘穴。
  “没有。”她彷佛死囚,对所有加诸在她身上的羞辱,完全没有感觉。
  “听说他能让每个女人欲仙欲死,是不是真的?”
  “你何不去问被他玩过的大清女人!”她反过来羞辱他。
  他哪会不知道那些女眷,大多是不得宠的夫人,借着参佛为名,做出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和几名贝勒讨论过,因为兹事体大,万一传扬出去,不仅大清女人被瞧不起,甚至会影响大清男人的名誉,被汉人讥笑无能。
  虽然一致通过装作没看见的决定,不过仍派出轻浮贝勒私下去拜会这些女眷,晓以大义。他原本是对这事没什幺感觉,但现在戴绿帽的是他,他完全不能忍受,他变得比刚才野兽的模样更狂,如同魔鬼似地咬了她肩膀一口。
  “你弄痛我了!”她揪着他的辫子,将他的头往后一拉。
  他箝住她的手,直到她松手为止。“妳害我扑了个空,成为笑柄。”
  “不关我的事,有可能是凤仙自已露出马脚。”她推卸责任地说。
  “真巧,我昨天跟你说,她今天就死了。”
  “的确是好巧,早知道会蒙上不白之冤,我就不问了。”
  “妳还不明白吗?我故意说出内奸是谁,为的是试炼妳跟乱党的关系。”
  “我发誓,我跟乱党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已经有下十八层地狱的心理准备。
  起誓的时候,他监视着她的眼神,很慎重,很清澈,完全没有欺骗或开玩笑的意味,这令他有些动容;他可以不追究乱党,但他一定要查清楚她和那个花和尚的关系。
  “那个和尚长得白白净净的,据说女人都喜欢小白脸,是不是真的?”
  “我喜欢包公,脸虽黑,但从不会冤枉无辜。”她意有所指。
  “好吧,这次我勉强相信妳。”他的态度软化下来。
  “谢天谢地,我真想去买鞭炮来庆祝一下。”
  “我有更好的庆祝方式。”
  他的手一触到她的衣襟,她立刻紧张地大叫:“不要!”
  “妳越不要,我越要。”他用力一拉,一阵清脆的裂帛声响起。
  “去把蜡烛吹熄了。”她双手环胸地保护最后一道防线。
  他大力掰开她的手。“我今天非要看清楚膏布里究竟有什幺秘密?”
  “不要看,求求你,否则你会后悔的。”她近乎要崩溃似的哀求他。
  他不听,扯掉肚兜,撕开膏布,一只红滟的凤凰躲藏在她雪白的乳沟里,他征住。
  这个烙印,他虽然从未见过,因为他所捉的都是前朝太子,不过他记得轻浮贝勒曾说过,前朝公主的胸前有凤凰烙印。“妳……妳居然是……”
  “余孽。”她心灰意冷地说。“杀了我,你又可以立功一件。”
  “原来妳接近我,根本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报仇。”他一口咬定。
  她发狂地吼叫。“胡说,是你来找我的。”
  “妳别忘了,是妳故意说出妳的下落,引诱我来找妳。”
  “是你先问我的去处,我看你官大,才不得已说出我要来江南。”
  “我来找妳只是想报恩,而妳却做妓女,勾引我成为妳的入幕之宾。”
  “我不是妓女,我是不卖身的鸨娘,是你强迫我就范的。”
  “是妳想借着上床逼我娶妳,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不要脸,我有说不,明明是你霸王硬上弓,你敢否认吗?”
  “妳才最不要脸,妳明知我们是仇人,妳居然还愿意一而再跟我上床。”
  她的脸上有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情.似大悲又似大喜,她彻彻底底地觉悟到她本来可以做个有尊严的亡国奴,保持清白之身;但她被“爱”所骗,爱上花言巧语的仇人,更糟的是,到现在她都还是无可救药地深爱着他。
  既然生无可恋,死亦不足惧,活比死更贱,她自若地说:“你说的没错,我跟你上床,就是为了复国大业,我最大的希望是有朝一日,杀了你。”
  “可恶的贱女人!”他粗暴地掠夺她的身体。
  “魔鬼!你别碰我!”她的挣扎抗拒,无异是火上加油。
  一开始是愤怒的,她像一只得了狂病的野猫,尖尖的指甲刮抓他的后背,指缝中不仅有血,还有皮肤;但他忍受着背痛,强而有力地以双腿分开她,挺身进入有如枯井的秘穴里,骤然突袭的剧痛令她叫喊出来,这一声是尖锐而凄厉的。
  按着,他彷佛良心不安似的,温柔而热烈地爱抚她,进行的方式不再是欲,而是爱;不再是报复,而是享乐。
  一波按着一波的浪潮将他们带离,他们不是在床上,而是在云上,软绵绵的、轻飘飘的,如仙子曼舞……
  当缺了一角的月影照在床上时,他看着她身上残缺不全的阴影,和泛红的血斑,交织而成他的罪状,心痛不堪;但他有所隐忍,装作在看一株残花败柳,嘴角掀起无情的嘲笑。“妳的身体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说什幺?”她像宿醉未醒般,眼神残留爱的醉意,没听清楚他的话。
  他眼神凌厉。“被玩过的女人就像破鞋,这句话需要我解释吗?”
  “可恶!”她挥掌过去,却被他的手包住,手指被反拗。
  他恶狠狠地将她推落床。“看在过去的救命之恩上,妳滚吧!”
  “该滚的人是你,迷楼是我的。”她披头散发,一副狼狈可怜的模样。
  “不再是了,我要把它送给效忠大清的妓女。”他一言九鼎。

  第七章

  一只乌鸦从桥头飞到桥尾来来回回,不知道在找什幺似地叫个不停。
  站在江边许久,朱影青原本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水,直到乌鸦哀怨的从她眼前飞过,她胸口突然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乌鸦一向都是群飞的,如今只剩牠一只,她完全了解牠在找什幺,但牠跟她一样什幺都找不着。
  孤独包围着她,一颗心彷佛在焦锅上,长夜漫漫,她连一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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