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双手,摸着那「障碍物」, 唔,很硬! 小手摸啊摸。 嗯,不但硬,而且还热呼呼的。可以确定,这可不是石头。 小珠收回手,揉掉眼里的泪,再抬起头来确认,撞疼自己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的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 男人! 小珠目瞪口呆。 天啊,兰姑娘偷养的,不是小猫小狗,也不是孤儿,而是一个高大精壮的男人!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呐! 小珠深吸一口气,接着张大嘴,准备用最了亮的尖叫,告知附近所有睡着的、没睡着的人们,她的最新发现。 下一瞬间,巨掌捣住她的嘴,截住她未能喊出的尖叫。强健的手臂勒住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让她动弹下得。 男人没有开口,半眯的黑眸里,有着可怕的戾气。 一旁的幽兰,连忙走上前来,小手搭上犹有伤痕的铁腕。只是轻轻一触,牢如铁箍的双臂,就不再用力。 「凛,别伤她!」她焦急的求情,就怕金凛会误以为小珠是误闯的陌生人。「她是我的丫鬟,从小就跟着我,不是外人。」 「我不愿意泄漏行踪。」他轻声说道。 「她不会说出去的!」幽兰看着小珠,眼里有着恳求。「小珠,答应我,绝对不说出这件事。」 被捣得快没气的小珠,瞧见兰姑娘这么求她,心里纵然还有些警戒,却还是不忍心拒绝,只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直到她点头,所有箝制才松开。 咚! 小珠笔直的摔在地上,疼得直呻吟。「哇,要松手也得说一声啊你!」 金凛仍旧眯着眼,缓缓的,缓缓的,在小丫鬟面前蹲下,庞大的身躯造成的威胁感,就连男人都会感到恐惧。 「告诉我,我能冒险相信你吗?」 小珠忍着痛,倔强的抬起下巴,没被对方吓着。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金凛挑了挑眉,神情有些诧异。 「我能冒险相信,你不会伤害兰姑娘吗?」就算小命有可能不保,她还是把幽兰的安危放在第一优先。 黑眸里的戾气消褪,反而浮现些许笑意。 「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小珠狐疑看着他。 「真的?」 「相不相信,选择权都在你。」金凛淡淡的回答。 这次,小珠花了半晌时间,端详了许久,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兰姑娘要我不说,我就不说。」她决定,把这家伙纳入「观察名单」。「不过,我可要警告你,你要是敢伤兰姑娘,我就拿这条命,跟你拚了!」她信誓旦旦的警告着。 他挑着眉,眼里有着笑意,转头看着幽兰,对她伸出手。只有在看着她的时候,黑眸里的温度,才会倏地变暖。 「兰儿,你信得过她?」 「信得过。」幽兰点头,自然而然的朝他走去,信任的将小手放入他宽大的掌心。 「好,我听你的。」他答道,为了幽兰,愿意冒险一次。 她脸儿微红,因为他的信任,心里雀跃不已。纤弱的身子,因他强大的力量,被拉进他怀中,她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喂!你在做什么?!」一旁的小珠突然跳起来,急呼呼的冲过来,小手乱挥。「分开分开!不许靠兰姑娘太近。男女授受不亲啊,你没听过吗?」确定两人已保持距离,她才满意的退开,坐回几尺外的沙滩上监视。 两人被迫分开,金凛也不恼,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幽兰一眼。 粉嫩的脸儿,瞬间羞得红透。 小珠的「防范」,实在来得太迟,早在那风雨袭人的夜里,她跟金凛之间,就已经「亲」过了…… 欢爱的记忆,在脑中反复上演,幽兰咬着唇,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金凛却故意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颚,轻声问道:「想到什么了?嗯?」 这一问,可让她从发根到脚趾头,都要羞成粉红色了。 一旁的小珠,可看不下去了,再度出声制止。 「喂,我说了,你不要再靠近了!」 金凛置若罔闻。 「你这几日还好吗?」那夜欢爱后,她就不曾再来过。 「还好。」她悄声回答。 男性嗓音更低沉,也更亲密了几分。「我没伤着你吧?」他总担心,自己太过癫狂,伤着了娇弱的她。 幽兰羞极的摇头。 「那就好。」他轻声说道,粗糙的指腹,轻揉着她的下唇。「别把自己咬疼了。」他低语。 小珠又在跳脚了。 「喂喂喂,你手放在哪里?!」 金凛叹了一口气。 「你那小丫鬟真吵。」 幽兰被逗得笑了。「她只是太过关心我。」 「她关心你。但我却想吻你、拥你、碰你、爱你……」他徐声说道,黑眸直视着她,声音低沉,却灼烫如火,每个字都像要烧进她骨血里。 她羞红的颤抖着,不敢相信,他就连动口,都能这么激烈的影响她。那么亲昵的话语,听进耳里,就彷佛他正随着每句话,在她衣衫下的身躯,逐一实行他的企图。 因为小珠在一旁的「监视」,他们之间的渴求,仿佛变得更强烈。 不能触碰对方,于是只能用眼神,用低低的言语,在柔温柔的月光下,传达着一种比欢爱更亲昵、更动心的交流。 刻意压低的声音,让几尺之外的小珠,根本听不清楚。她只是睁大眼睛,监看着金凛,不许他有任何「不轨」。 只是,在监视金凛的同时,她也看见了,兰姑娘不时低头,不时羞涩,不时弯唇浅笑。 她看得出,兰姑娘很快乐。 兰姑娘的快乐,让她心里的担忧,略略淡去了一些。虽说未婚男女,实在不该见面,更不该交谈或相处。但是,有她在一旁监控,应该就无妨了吧! 况且,从小到大,她几乎不曾见过,兰姑娘这么快乐的模样。看着兰姑娘笑着,她心里也高兴。 小珠无声的弯着唇,微微笑了。 没有人发现,一朵乌云悄悄飘近,无声无息的,吞噬了晈洁的明月。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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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最炎热的那日,南国最有权势的中堂,轻装便行的离开了凤城。 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策着雪白如银的骏马,俊逸得有如仙人,仅在四位铁骑护卫的保护下,翩然来到临海别院。 中堂的行踪,向来不对外透露,就连奴仆们,压根儿也没收到消息,更想不到少爷竟会在今日到来,个个都战战兢兢,比平日更慎重万分。 骏马扬蹄,在主人的示意下,嘶鸣停在门外,俊美无俦的男人,利落的翻身下马。 他装束极简,仅以黑底金线如意纹的绣带束发,这一路迅疾如风的奔驰,对他竟没有丝毫影响,俊脸上非但未见疲态,长衫未染尘埃,就连他的发丝,也是一丝未乱。 临海别院的总管,匆匆奔上前来,诚惶诚恐的请安。 「少爷,您辛苦了。」总管低着头,抹着额上的汗,语调谨慎。「香茗已经备妥,请少爷到厅里歇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幽兰呢?」 「在阁楼里。」 「用过午膳了?」 「是。」 「吃了些什么?」他问得鉅细靡遗。 总管不敢轻怱,如实答道:「清蒸鲜鱼、红菱鸡丝、芙蓉豆腐、清炒鲜蔬,还有一盅人参鸡汤。」 「食欲如何?」 「回少爷的话,兰姑娘近来胃口不错,虽然菜肴仍有剩,却剩得比往常少很多,五次里总有个两、三次,能喝上两碗鸡汤。」 俊美的容颜,浮现淡淡笑意。 「很好。」男人点头,脚步却未停,又问:「燕窝还有多少?」 「还有一斤九两。」 「夏日难免气燥,从今日起,一旬里替她熬五次燕窝,要是不够了,就再让人从凤城拿来。」 「是。」总管低着头,用心记着,连一个字都不敢忘。 交代妥当后,男人白袖一挥,不需多加吩咐,随身的护卫们以及总管,已纷纷停下脚步,行礼后离开。 花香浓浓的庭院里,只听得到啁啾鸟鸣,格外悦耳。 男人独身一人,沿着青石小径,走到庭院深处,那处娇养着他心中最惦念人儿的清雅楼阁。 楼阁之内,寂静无声。 他推开门,拾阶而上,来到花厅之外,脚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隔着细密的珊瑚枝,隐约可见,内室的窗下,坐着一个娇小人儿。她低着头,借着薄纱筛过的柔和日光,正捻着绣针,在一块暗色布料上,专心绣着精巧的图样。 瞧她绣得用心,男人也不开口,脚步更轻,旋身几步就已进了内室。 幽兰没有察觉,房里多了个人,仍低着头,一心三思的绣着,那精致的花样,逐渐有了雏形。 他站在几步外,凝视着窗前的人儿。 只有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才能感到平静,才能忘却那些尔虞我诈、机关盘算,以及他的满手血腥。 看着窗前的人儿,他的眼里,渗入了暖意。 她绣的花样,是婉约的兰草,兰叶细而长,惹人怜爱的兰花,仿佛含羞般,半掩在兰叶之间。一叶又一叶的兰叶,尾端轻卷,细密的花样连结,绣在布料的边缘。 这么细致的花样,就算是最熟练的师傅,也要花费一个月以上才能够完成。这么繁多的绣纹,是她耗了多少时间、多少精神绣的? 确认绣纹妥当后,幽兰直起身子。 她揉了揉酸疼的肩,搁下绣针,仔细拆开绣架,然后站起身来,将暗色的布料抖开。 上好的布料,早已裁好,且缝妥。 那是一件男人的衣裳。 他静静看着。 那件衣衫上,不论领口或袖口,都有她亲手绣上的图样。她轻拂着布料,确认衣裳整洁,兰草的图样也在布料上浮动着,细长的兰叶,像是一个缠绵的拥抱,将会圈绕着穿上这件衣裳的男人。 柔和的日光,将她的发丝、面容,镶了一圈淡淡的金边。柔柔的小手,抚着衣衫,抚着绣样,仔细检查着,不肯有半丝马虎。 她的脸上,还有着甜中带羞的浅笑。 蓦地,她察觉到角落的视线,匆匆抬起头来,赫然瞧见,一个男人站在角落,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哥!」幽兰讶异极了,连忙收起衣衫,藏在身后。「你怎么来了?」她的表情有些慌。 关靖走上前来,微笑开口。 「怕下人放纵了你,才觑了个空,来这儿检查,盯你是否按照吩咐,好好休养、进食。」他笑了笑。 「哥——」 「嗯?」 「你站在那里多久了?」 「不久。」关靖神色未变。「我才刚到。」 幽兰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在忙吗?」关靖又问。「我打扰你了吗?」 「不,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在做些东西……」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满脸的羞,双手在背后,把衣衫揉得更紧。 关靖顺着她的意,不刻意揭穿,就当作什么都没瞧见,还体贴的换了个话题。「我听总管说,你近来胃口不错。」他走到桌边,撩袍坐下。 「是厨娘的手艺精进,滋味更好,我才吃得比以往多。」她看着哥哥,把功劳推给厨娘。 哥哥性格严谨,待奴仆们无比严格,要是事情与她相关,奴仆们就得更小心谨慎。所以,只要有机会,她总会在哥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怕奴仆们因为她,被哥哥罚了或骂了。 关靖端详着她,目光极柔。 「你的气色,的确比我先前瞧见时,要好得多了。」他伸出手,拇指擦过她的颊,温柔的目光里,像是藏着一个秘密。「多吃点,好好休养,别让我担心。」他吩咐着。 她浅浅一笑,如往昔般,笑得单纯甜美。 「幽兰知道。」 「那就好。」关靖点头起身。「你忙吧,我不扰你了。」说完,他撩起长袍,迳自往外走去。 藏在眼里的温柔,含在嘴角的笑意,在踏出楼阁时,就彻底消失。离开幽兰之后,他又恢复成平日的那个他,那个冷淡、高傲,能在南国呼风唤雨,决定无数人生死,城府比海更深的关家长子。 关家两代父子,都是南国重臣。南北两国长年敌对,南国皇帝却昏庸无能,若非有关家父子,竭尽心力,长年辅佐朝政,不论内政或是外务,全一肩扛下,才能让南国国力不衰,能与北国抗衡至今。 关家辅佐朝廷,当然,也左右着朝廷,势力深植南国。 在南国境内,人人都知道,关家父子权势惊人,却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关家还有个美如天仙的女儿。 关靖跟父亲,甚至愿意用性命,来捍卫体弱多病的幽兰。父子二人从不对她提起官场上的任何事,仿佛关于那些事、那些人,只要是提起,对她都是一种亵渎。 幽兰,是他跟父亲,费心娇养的一朵花。 她从小病弱,已数不清有几次,险些就要踏进鬼门关,又被惶恐不已的大夫用尽全力,救回一命的经验。 因为身体虚弱,再加上身分特别,春夏时居住在临海别院,她还能偶尔出门走动,秋冬时回到凤城,她就得留在家里,不得出门半步。 好在,除了博览群书外,她也对针黹情有独锺,绣出来的图样精巧至极,连凤城里最高明的刺绣师傅,都要自叹不如。 关靖那条黑底金绣、从不离身的束发带,就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离开了楼阁,他穿过回廊,来到大厅。 大厅里头,已备着上好的铁观音,三件一套的青瓷里,飘出浓郁茶香,还有袅袅茶烟。 每一回,初到临海别院,他总会先去楼阁,见过幽兰之后,才会来到厅里歇息。奴仆们知道,关靖会在楼阁里,嘘寒问暖上一阵子,却算不准时间,所以只能备着茶,只要茶稍稍凉了,就立刻倒了,再换上热茶。 所有人战战兢兢,全低着头,乖乖等着,直到关靖坐下,端起茶碗,喝了第一口茶,神色依然不变时,大伙儿才松了一口气。 「总管。」关靖以茶盖,轻刮着碗里的茶叶。 总管连忙上前。 「少爷有何吩咐?」 「领黄金百两,赏给厨娘。」 「是。」 「我来的路上,经过东南边的哨口,第三岗的护卫怠忽职守,没发现我们的行踪。」他又喝了一口茶。「传我的话,把那人流放西南疆界,终生不得返乡。」 「属下即刻去处理。」 总管答道,心里却有些讶异。换做是以往,那失职的护卫,肯定今晚就要人头落地!而这次,少爷竟只让那护卫流放到西南疆界。 看来,少爷今日的心情,似乎好得很呢! 「另外,斗胆请问少爷。」总管硬着头皮,想趁这机会,快快把问题问了。「明日是少爷生辰,是否该吩咐厨房,明日中午为您摆桌宴席?」 「免了,」关靖搁下茶碗。「菜肴就照着幽兰习惯的口味,不得更改。」他口吻淡然,却有着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他会选在生辰前一日,离开凤城,来到临海别院,就是为了避开凤城里接连不断的祝贺之人。 对那些人,他冷淡至极,而那些堆积如山、价值连城的礼物,他更是压根儿连看都不看一眼。 对关靖来说,他最在意的人,只有一个。 每年生辰时,他只希望能看见她。 每年生辰时,他只期待她送上的礼物,不论她送上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无价珍宝。 除了她之外,任何人的祝贺,都没有意义。 他只在意她。 只有她。 ☆☆☆ 那一晚,星月都无光。 三更过后,万籁俱寂,幽兰才掀开被子,悄悄下了床。 她在黑暗中摸索,从床榻下头,拿出一个包袱,紧紧抱在怀里,这才蹑手蹑脚的,趁着夜色溜出楼阁。 一路上,她抱着包袱,头也不回的往岩洞奔去。 海风在她耳边呼啸。 树影在她身旁晃动。 她始终没慢下速度,只是急切的跑着,直到翻过巨岩,来到岩洞前,才喘息着停下脚步。她缓下气息,小嘴微张,开口正要轻唤—— 蓦地,黑暗里的阴影,无声的袭击了她。 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