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好冰!」语气是责备的,他一摸著她凉凉的面孔,立即情急地将纤弱的她搂进了怀里。「为什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大夫说你根本不能吹风,你这样,是想让自己受风寒吗?」
「若受风寒也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她槌打著他的胸膛,忿忿的说。
她不想待在他魁梧坚实的身躯之中,她不要自己对他心存幻想,因为他喜欢的人并不是她呵。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生气,她以为长年生活在这幽静的霞云谷里,她已经六根清净,心湖平静,没想到他闯入了霞云谷,也闯入了她的生命,还掀起了巨浪,令她会快乐、会生气,甚至,还会……嫉妒。
是的,她嫉妒婵娟,因为……她慌乱的睁大眼。
不会的,也不行,她是属於表哥的,她怎么可以对另一个男人产生情愫?她不可以这样……「为什么跟我没关系?我不许你生病!」他两道铁似的胳膊气势逼人地抱紧了她,不许她挣脱。
「你凭什么不许我生病?」她没好气地说:「我就要生病,就要生病,病死也不要你管……」
「住口!不许你再胡说八道——」他冲动的攫住她的唇,粗犷伟岸的身躯紧搂著她,叫她一动也不能动。
他炙热的舌尖像团火似的探入她唇齿之中,瞬间夺去她所有的呼吸与意识,她什么也不能再想,只能任由自己酥软无力地攀住他高大刚挺的身躯,任由夜风吹起他俩的衣衫,翻飞飘扬……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喜儿蓦然惊醒坐起,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著,口鼻激烈而混乱的喘息著,双颊艳红得惊人,她下意识地摸上热烫的脸颊,被那铁烙一般的温度吓住了。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地自语,脑中一片混沌迷离。
好真实……被他吻过的感觉好真实,一点也不像只是个梦而已,她似乎还感受得到他刚猛的侵略。
她下意识地以舌尖润了润唇,竟感到双唇略微肿胀……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只作了个梦吗?
她回想著奇异梦境发生的时间,记忆追溯至她请笔仙的那一晚,那晚之後,她都没有作过梦,事隔月余便是七夕,而她就是在那天开始作起这场可以连贯的绮梦……为什么老天要让她这个平凡的小女子作这场梦?是不是有什么喻意?
她觉得经过昨夜梦境的「初吻」,她的心智好像不再懵懂,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他们」明明是互相喜欢的呀,却碍於她表哥的存在,无法向对方表白,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世上真有那么狂野的一个简翼,他会喜欢的也是梦里的她,而不是梦外这个小迷糊一般的她吧?
她幽幽地叹息一声。她要怎么改变自己才能令简翼在梦里梦外都一样喜欢她呢?
这样幽然的叹息声……她像被唤醒一般地眨了眨眼,蓦然感到自己已经感染到几分梦里喜儿的气质了。
今夜,这场美好的梦还会延续吗?她好想再回到梦里……第五章简翼一如往常地将庄内事务处理告一段落,时间已经近午了,婢女在书斋隔壁的芳菲阁摆上清淡的午膳,阁里轻轻巧巧来了位佳丽。
「少主,大人执意不让下人先行给您通报……」张管事为难地急急步入芳菲阁,後头跟著一名高挑秀丽、丰采迫人、浓眉大眼的健朗女子。
「千万别怪张管事,是我的意思。」孟君仪一脸笑意地踱入,看见雅致的菜色,不由得胃口大开,她目不转睛地盯著简家主人。「我说简少主,不介意下官陪你一起用膳吧?」
「大人请便。」简翼落坐,婢女马上俐落的添了副碗筷。「今天是什么风把大人吹来寒舍?」
当今圣上英明开通,只要才华过人,不问性别,一律重用,而孟君仪便是其中最好的例子。
她出身名门,是状元榜首,文藻无双,原是太子属意的太子妃,她却不愿入宫,甘愿为官,目前是京城开陵府的知县大人,和简翼的交情源自两年前的一场狩猎,两人同时射中一只大鹰,因此惺惺相惜,时有往来,京城也飞满他们过从甚密的绯闻。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对政绩斐然的她却是从没有非份之想,两人的情谊确实只仅於好朋友,只是外界不相信罢了。
「你不去看我,只好我来看你喽。」孟君仪笑嘻嘻地说,希望他能自己感到惭愧。
「庄内事务繁多,一时之间走不开。」他知道自己在推托,如果有心,就算事多如山,他也是可以走一趟知县府。
他们之间的互动向来是——她来探他,或者,她命他去探她。
他从来不主动探访她,不是因为流言,而是没有那种想见她的感觉,而且近日京城劫案频传,疑似同一大盗所为,她也够忙的了,便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少主所言有理,」孟君仪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下官也知道身为京城第一大庄少主人的你,不比下官清闲多少,自然能够体谅。」她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少主你坠马昏迷的那段时间,下官天天上门关心你的身体,前几日下官身子不适,特意派管事来知会你一声,没想到少主你无情无义,竟然置之不理,实在叫人寒心。」
「如果大人昏迷了的话,在下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他知道她酷爱水仙,那种时候最起码会命人送十盆过去。
「好毒哪!」她做了个箭中心脏的动作,随即哈哈大笑。
看著男孩子气十足的孟君仪,他想起另一张清灵的雪白小小面孔。
如果是喜儿的话,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和做这样夸张的表情。
如果是喜儿的话,对於男人的亲近,应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如果是喜儿的话,要笑也只是露齿一笑,他没见她放肆笑过。
喜儿、喜儿,为何今日他份外牵挂那位梦中佳人?
就算真有喜儿此人,他也不会有所行动吧?他毕竟不是梦里的他,拥有狂野不顾一切的性格,而且他很实在的知道,梦只是梦,不能当真,当梦过境迁,现实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回想起昨夜的梦,他激切的吻了她,那种激情的滋味直到他惊醒过来,仍深刻、逼真得不像场梦境。
不知道他强吻了她之後,她会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愤怒的推开他吧?毕竟她是别人的未婚妻,而他明知这点却还是冒犯了她……「你在想什么?」孟君仪没想到有人会在她说话时进入一个人的世界,好歹她也是个知县大人不是吗?
「没什么。」他回神,若无其事的用膳,当然不会把他奇异的梦境告诉孟君仪。
会接续的梦境虽诡异,但至今他没向任何人提过,反正他不信神怪、不信走刀踏火的法术,他认为梦境不可能一直接续下去,天下本无事,不必庸人自扰。
「一定有什么,只是你不肯说罢了。」她细细端详他宽广的额角和疏朗的眉目,暗暗赞叹起。难怪他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不是浪得虚名。
「是不是有意中人了?」她试探性地问。
好朋友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好足够让她不著痕迹的亲近他,就算他不懂,也是装不懂,男女之间哪有纯友谊呢?
她看不上鲁钝愚昧的太子,独独对他倾心,这份太过明显的心意,他不可能没感受到。
「大人也有兴趣打听小道消息?」他并不将她的探听放在心上,或许又是哪家名门托她问亲了吧,这类事情层出不穷,他也懒得搭理。
姻缘天注定,他相信该来的,哪天自会来,不必刻意经营。
「那是因为是少主你,下官才有兴趣问。」她直直地盯著他,意味深长地说。
他看了瞅视著他的她一眼。「不谈这些乏味之事,朝廷要盐商运粮至边防,大人不会太清闲吧?」
孟君仪苦笑一记。
竟说她的问题是乏味之事?这人,真不知她该哭还是该笑。「朝廷自有主张,我们拿人家官禄的,只需听命办事即可,没资格插手,但像简少主你就不同了,毕竟是首富,朝廷怎么说也会礼遇三分。」
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和讥讽,他敏感地问:「是否太子又骚扰大人了?」
她看不上太子,众所皆知,而太子莫名其妙的痴恋著她,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总不能叫人把太子给做掉吧?
「或许要到我嫁人那天,那个家伙才会认清事实梦醒吧。」她好无奈好无奈的叹息一声,摸棱两可地说,顺道暗示她想出阁的心愿。
他莞尔的笑。天下也只有她,会称当今太子为那个家伙吧?
「昨日边塞进来数十匹好马,我们到马厩看看,若有中意的马,大人尽管要了去,就当我没去探望大人的赔罪之礼。」他说。
她唇际逸出笑,「谢谢了。」
真可悲,她堂堂呼风唤雨的美丽知县,太子殿下垂涎不已的目标,竟与心仪的男子要以好朋友相称才得以自然相处。
哪天,这人才会明白她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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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手圈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他的唇火热缠绵地吸吮她唇瓣,天旋地转的感觉令喜儿快晕了,她的心跳狂乱,他像一团烈火,正在焚烧她的每一寸,她无助的发出嘤咛……「喜儿——」一声又一声,他热切的低唤著她的闺名。
她的青涩令他更疯狂更心驰,他尽情地掠夺她檀口中的芬芳,怀抱著她柔弱无骨的娇躯,几乎令他全身血脉偾张,他忘情地爱抚著她,满含情欲与爱意的举动却吓坏了她。
她推开他,就在他自以为两情相悦之时——「喜儿?」他微微一愣,不懂她为什么要推开他,她也同样沉醉其中,不是吗?
「这样是不可以的……」她失神的摇著头,看了他一眼,满眼痛苦,转身就跑。
「别走!」他几个大步便追上了她,他不容她退缩,拉住了她手臂,一把将她带回怀中。
「看著我!」他粗声命令她,看到她眼里充满彷徨无助与惊慌,脸色还一片惨白,莫名的,一股无明火发作了。
怎么,跟他接吻是这么十恶不赦的事吗?
跟他接吻是这么叫人不情愿的事吗?
跟他接吻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我要你看著我!」他托住她的下巴,令她的头颅暂时无法再扭动,他怒焰腾腾的黑眸狠狠瞪著她,那股气势令她停止挣扎。
「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吗?」他语气一转,低头,额心轻抵著她冰凉的额心,低柔而喑匚仕�
她注视著他那两道俊挺的浓眉,霎时心慌不已,因为这是一个恼人的问题。
她喜欢他吗?
她自问著。
是的,她是喜欢他的,因为她是那么的、那么的在意著他与婵娟的互动呵……可是,她又怎么能向他坦白她的爱意呢?那是不对的,她已经跟表哥订亲了,她一直知道,有一天她会成为表哥的新娘,而表哥也一直对她呵护有加,她怎么能背叛他?
想到这里,道德感逼她说与心意背道而驰的话。
「我不能喜欢你……」发现自己说错话,她连忙改口,「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
「你与你表哥订过亲,所以不能喜欢我是吗?」他咄咄逼人地问,非听她说出真心话不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会好过许多,她是因为不能,而不是因为不喜欢他,仅仅只是一字之差,却已足够让他快乐得飞上天。
她心乱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喜欢表哥,自小就喜欢……」
事实上,她对表哥只有兄妹之情,她从来不懂什么叫男女之情,直到他像阵风似的闯入她生命,她才明白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你说,你自小便喜欢他?」他古铜的俊颜微微变色。
难道是他太有把握了?难道她对他并没有那种感觉,只因为他对她动了情,所以眼里看的尽是她也对他动了心?
不不,不会是这样的,她凝望著他时的眼眸不会说谎,他吻著她时的反应也不能造假,两唇相接,她与他一样狂乱、一样陶醉,如果她的心属於另一个男子,又怎么可能不在他强吻她时推开他呢?
「我承认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新鲜,但那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刚刚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我一时乱了手脚……以後、以後你莫再这样了,否则我只好请你离开霞云谷。」在他的逼视下,她的声音软弱而无力,但她还是努力表达完自己要说的话,天知道,将这些话说出口有多么困难。
他瞪著她,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对你而言,我仅仅只是『新鲜』而已?」
她咬住嘴唇,吸了吸鼻子,垂眸点了点头,心却紧紧一缩,模样楚楚可怜。
他咬著牙。如果她要坚持她所说的,那么他也无话可说!
「算我自作多情——」他用一对受伤的冒火眸子瞅著她,粗声道:「我送你回去!」
她犹豫著,不知该不该上马。
蓦然,漆黑的天际传来一阵闷雷响,远处一道惊人的闪电划过,似乎听到林里有野兽奔走的声音,一场大雷雨即将到来。
「快走!」
他不由分说的把她托上马,她低呼一声,整个人已经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而他也一跃而上,由她身後圈住她,扬起缰绳疾奔,雨水已经打在她的脸上。
喜儿又吸了吸鼻子。
这场雷雨来得正是时候,她可以尽情的哭,他不会看出她的心好难受,她伤了他,她却不比他好过多少。
风吹草劲,雨更大了。
他努力的替她遮挡雨水,虽然衣衫老早湿透的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让倾盆大雨近不了她的身,但他仍旧非常努力,这份心意让她的心又痛又暖,整个人意识昏昏沉沉的,只想靠在他怀中。
经过一个大窟窿,马身一个凌空飞跃,他的手不经意的将她搂紧了,她感到心中一阵震荡,不由得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
「怎么了?你怕吗?」呼呼风声伴著隆隆雷响,他居然听到她的叹息。
喉咙一阵哽咽,她只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段路程虽然雷电狂雨交加,她却希望永远不要有尽头,她想把这甜蜜的折磨牢牢记在心中,在他离开霞云谷之後,让她可以凭藉著这份感觉思念他……「到了。」
他率先下马,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下来,两个人都非常狼狈,再不换乾净衣裳,恐怕都要受风寒。
「进去吧。」他的眼睛黑而深沉的望了她一眼,沉默而俐落的又翻身上焉。
「你要去哪里?」她睁著仓皇大眼,紧张的望著马背上的他。
他淋的雨比她还要多,他的伤也还没完全好,还有,夜这么深,风雨交加,难道他不回房去休息吗?
他又望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回答便扬起马鞭,一声驾,绝尘而去。
「翼——」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但他与马儿的身影已在夜色里消失无踪,看著他离去,她心中是一片痛楚、迷茫、与混沌,泪水一下子冲进她的眼眶。
他就这样要离开了吗?
他不会再回来了吗?
「小姐!」杜鹃与婵娟奔出来,看见心碎抽噎著的她,大感震惊。
她们小姐从来不出谷,一颗心比湖水还平静,今天居然会流眼泪,令她们在惊讶之余也感到不安。
「小姐你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关注的眼眸落在喜儿身上。
她摇了摇头,失神地走回房里,一任婵娟替她换了衣裳,一任杜鹃煮了热姜茶要她喝下。
夜深了,她们放心地回房休息了,而她却睁著眼睛躺在床上,耳畔听著风雨敲打窗子的声音,挂念著他的行踪。
他到什么地方去了?雨这么大,他可有找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