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
“雅行,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
郑宗宇浅浅地、温温地,透过电话传送心意。
郑宗宇真的很努力。
他先是在网上查到当地一间饭店,然后以电话跟对方联络,让对方同意他在台湾这边以刷卡的方式支付住宿及在饭店里用餐的费用。
当然,所订房间是两间单人房啦,他疯了才会订一间双人房让项雅行跟别的男人睡在一块儿。
接着,他打电话帮项雅行和周闻二人办理信用卡挂失,减低损失。
办完这件事后,郑宗宇左联络右请托,求个人能尽快赶去替项雅行和周闻安排相关事宜,至少要比他从台湾飞过去快。
事实证明郑宗宇是个好运的家伙,虽然正常管道找不出人可救项雅行,但最后他却在很神奇的地方找到人。
那个人正好在意大利该小城附近,正好有空,也正好有朋友对意大利十分熟悉,熟悉到能利用关系找回二人的护照和行李,但是现金和一些值钱物品则别指望了。
这人和郑宗宇、项雅行都没有关系,亦非郑宗宇花钱所请,而是君子旭的友人。
连君子旭都说他仅是随便问问那人身在何处,没想到那人就在该城近郊,而且身边有人是地头蛇级的,想找回护照、行李易如反掌。
当那人去饭店找项雅行和周闻时,自称是君子旭的朋友,表示自己有假期,将会陪他们回台湾。
周闻的反应一如往常冷淡,项雅行则点点头,觉得此人眼熟。
此人身高约莫一百八十公分出头,十分精壮又斯文,脸型眉眼皆偏阳刚,尤其是一对剑眉煞是好看,半长的性感黑发往后梳拢,肤色却极白,活脱脱是个混血儿模样。
这份熟悉在那人自称尹焕旂时得到解答。
七、八年前,尹焕旂曾活跃于演艺圈,是很出名的演员,演技有目共睹,但他却在声势正盛时离国发展,据说是到欧洲以拍艺术类电影为主,偶尔才回国接点别的戏,去年还曾看到他在一部好莱坞片里饰演配角。
简单的说,在他们面前的活脱脱是个大明星啊!
几乎所有人都可能迷恋偶像,项雅行也不例外,事实上,当年他曾疯狂迷恋过尹焕旂,一直到他前往国外发展前,他都是尹焕旂的忠实影迷。
偶像活生生站在眼前是什么滋味,项雅行现在知道了。
那种感觉真的很妙,妙到项雅行无法以言语形容,只觉得整个人都变轻了,能在空中飘啊飘的。
坐飞机时他难以控制自己的目光往尹焕旂身上瞟,看他盖毛毯,看他观赏影片,连看他吃飞机餐都觉得好神奇。
因着兴奋有趣,项雅行完全忘记周闻的存在,也没有长途旅行的疲劳,就这么一路快快乐乐地回到故乡土地。
可是当飞机降落时,项雅行边忍耐着不适,边想起郑宗宇。
没办法亲自来意大利接他,想来是郑宗宇的遗憾,此刻他必定心焦如焚地在机场等待。
其实他也是一千万个愿意郑宗宇来意大利,怎奈签证临时办不下来,他们又要回台湾了,只得教郑宗宇在台湾等。
那天,挂断求救电话后,项雅行闭上眼睛,仔仔细细分析心头动荡的感情该唤作什么名字?
那是爱情、是思念、是传说中的小别胜新婚。
他承认,他真的爱郑宗宇。
出了海关,项雅行一出来即见郑宗宇等待的脸,焦急万分。
君子旭也在那里,表情微带忧郁。
他们出来后,郑宗宇大步向前,无视他两手拿着行李,一把将他抱住,抱得紧紧的,让两人身躯全部贴合没有缝隙。
没有言语亦不用言语,项雅行晓得这是郑宗宇表达思念的方式。
项雅行相信,如果不是怕他发怒,郑宗宇绝对会在机场拥吻他。
可是郑宗宇不了解,不了解这几天项雅行的心绪变化。
一旁的周闻朝着项雅行和救他脱离苦难的人点点头表示感激。
接着他环视四处,蓦然间眼睛一亮,素来冷情的脸上露出欣喜,往一个方向快快走去。
不用问,那是他的爱情所在。
相对于他们的热情,尹焕旂和君子旭二人却显得冷淡得多。
他们没有拥抱亦未交谈,仅像普通朋友一般点点头,向项雅行、郑宗宇二人说过一声后便离开。
倘若项雅行有分神观察一下君子旭,必定能在他娇嫩白皙的脸上,看到一抹无法掩饰的嫣红。
可惜,项雅行哪有工夫理他啊!
感受男人胸膛里的温暖跳动,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厚实,感受许久许久未曾闻到的男人气味,项雅行实在无法想像,如果郑宗宇从他生命里消失,会是什么情景?
忽然,他感到恐慌,想一个人想到恐慌。
原来他爱他,真的爱他。
拥抱长得仿佛一世纪,但再怎么长的拥抱终有结束时刻。
郑宗宇不甘愿地放开心上人,接着后退一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他,看这些曰子以来他有没有瘦、有没有憔悴、有没有染上风霜。
项雅行放开行李,张开两手任郑宗宇观察。
“你……你好像没有变瘦嘛!”郑宗宇闷闷不乐地下了结论。
他并未希望项雅行变瘦变憔悴,但见到项雅行过得不错,他心里头实在不舒坦。
“本来就没有。”项雅行笑答。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带着五十万参加高档行程的人耶。
除了最后几天被骗,过得凄惨一点外,哪一天不是吃好、住好、睡好,又不思乡又没水土不服,更在意大利吃海鲜吃得无比过瘾。
玩得这么舒服怎么可能变瘦?他没肥几公斤回来算不错了。
郑宗宇皱皱鼻子。
他本来想问项雅行曾不曾思念他,可是看项雅行的样子……罢了,这个问题与其问出来自取其辱,不如埋进土里腐烂算了。
“有啊,我当然有想念过你,而且想了不只一次。”恍若是郑宗宇肚子里的蛔虫,项雅行眨眨眼,笑吟吟地回答出郑宗宇心里的问题。
郑宗宇大喜过望,心花朵朵开,马上露出笑容。
“我在旅馆、在飞机上,不只一次想……回来之后要怎么整治你。”项雅行笑得比郑宗宇更灿烂。
闻言,郑宗宇的笑容则冻僵在脸上。
啥!整治?
“来,你给我说清楚,最近一年以来你跟多少人有染,现在还跟几个人藕断丝连中?”项雅行恶狠狠地笑问,想到情敌,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郑宗宇则愣在原地。
这种想念方法到底算好或不好,他可不可以换一种啊?
第七章
到底与多少人有染?老实说郑宗宇自个儿都不清楚,既然不可考,项雅行便爽快地放弃追查此项。
他并没有追查别的东西,而是跟郑宗宇约法三章。
唔,好吧,不只三章。
从意大利回来的隔天,两人轻松地吃完早餐后,尚未销假的项雅行将郑宗宇叫到客厅来,示意他坐下。
他笑容满面地起了话头。
“来来来,把债权状拿出来烧掉,我们都在谈恋爱了,卡个债务在中间多不好,弄得好像我肯回来跟你在一起是受威胁似的,给我烧掉。”项雅行虽然面带笑容,但却是语带威胁。
郑宗宇先是一惊,然后乖乖点头。
反正项雅行都撂下话了,不怕他会拿债权状去法院控告,既然没有威胁力了,他还留着做什么?不如干脆点将所有债务一笔勾销。
“你一直希望我们能每天在家吃晚餐嘛,最好早餐也能一起吃,分享一天的行程和趣事,是不是?”
项雅行语调轻松,可惜郑宗宇已经轻松不起来。
有个家人陪伴他,每天有顿像家的晚餐,有个人陪着他一起呼吸,是他的愿望,但是……他怎么觉得亲爱的老婆大人提起这件事时似乎有鬼。
但是雅行好不容易终于愿意跟他谈了,他哪敢不听。
“嗯,是希望。”
“你以为我没工作吗?我每天跑完业务回来还帮你弄晚餐,我是闲着发慌还是工作狂啊?累都累死了谁想做这种事,便利商店四处都有,你想吃饭不会自己去买吗?难道我买回来的便当跟你买回来的便当营养价值不同,或是你买的便当里头有放农药,你干嘛不自己去买?”
项雅行一古脑儿地倒出多年怨气。
被心上人骂成这样,郑宗宇除了呆滞,依旧还是呆滞。
“说话啊,为什么非要我弄晚餐不可,你是付我台佣的钱了吗?”项雅行咄咄逼人。
“我真的觉得你弄得比较好吃,即使是便当也买得比我买的好吃,真的。”郑宗宇小小声地表达意见。
项雅行撇头。
“那,如果我付你台佣的钱,你能继续准备晚餐吗?”郑宗宇提出一个可能会被踢死的建议。
面对他的意见,项雅行的反应是啪的一下坐起来,正待发作。
抓狂之前,他先深深吸入一口气平抚怒火,接着不断提醒自己,他们在商量今后如何相处,他千万不可以踹郑宗宇,千万不可以!
“你觉得我准备的比较好吃,我也觉得你准备的比较可口,不如以后一三五你准备,二四六你来弄,每逢周曰外食,如何?”项雅行笑容可掬地提议。
这个问题让郑宗宇沉默许久,内心挣扎着要不要接受,如果拒绝,他有没有别条路可走?
“雅行,你很讨厌弄晚餐吗?我的意思是说,即便不需要煮,甚至微波点东西来吃都行,你也不愿意做吗?”郑宗宇确认似地问道。
“只是微波食品的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微波,各大便利商店均有售,还有免费微波服务,包您热腾腾回家吃晚餐。”项雅行没好气地回应。
郑宗宇沉默了。
他咕噜咕噜冒出几个水泡,在项雅行的话里被淹死。
“如果全部用买的,准备晚餐并不难,可是我讨厌不平等的感觉,为什么东西都是我在弄,衣服也是我送洗衣店我拿回来,纵使我是你买回来的,也没有理由被当作免费台佣,即使你想付钱了事我也不要,我又不是没有工作需要你养,我在一捻红做得很愉快,目前并不想兼差。”项雅行又是劈哩啪啦一长串怨言。
这么多年累积的怨念一次爆发,威力自然惊人。
“可是我的工作忙一阵闲一阵的,闲的时候还好,忙起来下班的时间当然很晚,若回来才开饭会弄得更晚,微波食物没营养对身体不好,便当又太油……干脆请钟点佣人煮饭算了。”郑宗宇下了结语。
项雅行挑起半边眉毛,非常有意见。
“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晃来晃去。”
“你到家时煮饭的人都走了,有什么关系。”郑宗宇不以为意。
跟一般正常人比起来,郑宗宇的神经略微大条,常让项雅行受不了。
“没有人在家时有个陌生人进来,那不是更糟糕,东西被偷怎么办?”项雅行双眸一瞥,微怒。
郑宗宇叹气,他对项雅行实在没辙。
爱到卡惨死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完完全全领悟了。
“不然……”项雅行透露一线生机。
“嗯?”郑宗宇连忙抬头仰望希望之光。
“我弄饭你洗碗倒垃圾,我送洗衣服你拖地,你要找别人代劳也可以,前提是家里必须有人在。”
郑宗宇点头同意,完全没胆问为什么他又要洗碗又要倒垃圾,难道做饭真辛苦成那样?
这个问题不久后将得到解答,理由是他们家有自动洗碗机,只要把碗盘放进去,按下开关即可。
而且不买便当又不忙的曰子里,项雅行确实会做些复杂但好吃的菜式。
见郑宗宇乖乖点头,项雅行收起尖锐爪子,舒舒服服地半躺回沙发中,开出下一项约束。
“以后你七点以前要回到家,逾时未归必须先打电话报备,当然,我如果有事晚归也会跟你讲一声。”说到最后,项雅行又笑笑地加了句威胁。“要是敢忘记,你皮就绷紧一点。”
提出这点是为了防止郑宗宇再度打野食,家草不好好灌溉,去浇野花野草怎么可以?
“如果我手机突然坏掉,或是没电了,还是我在的地方收讯不好,临时无法联络你怎么办?”郑宗宇提出假设。
项雅行笑容更大了。
“两个办法。”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出个二。
郑宗宇专心听。
“第一,想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事后报备。”
认真的好学生郑宗宇点头。
接着,他收起食指,上上下下动了两次。
“第二,晚上换我这样,给我牢牢记住啊!”
郑宗宇一惊,抖了抖,他老婆越来越凶狠了。
“有问题吗?”
“没有。”郑宗宇闷闷地回答。
他哪敢有问题啊,老婆是他千盼万盼才盼回来的,若不乖乖从命,难保老婆不会再跑一次。
“好,下一件……”
“什么,还有啊!”郑宗宇惨叫。
“当然有,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的气是受假的啊。”项雅行狠狠瞪了郑宗宇一眼,郑宗宇立即噤声。
其实他并不是怕项雅行,真要斗起来项雅行不会是他的对手,要不当年项雅行怎么会栽在他手上。
可是爱一个人爱得深,自然会包容他、宽贷他、忍他、让他,怕他冷了热了会生病,怕他生气伤身体,怕他扭头便走在外头遭人欺。
所以,他怕他。
“以后不准向别人介绍我是你老婆,我才不是什么郑太太。”
“哦。”郑宗宇点头同意。“那在家里……”
“也、不、准!”项雅行答得飞快。
郑宗宇撇撇嘴,他在心里叫老婆总成了吧。
“警告你,心里也不准叫,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项雅行,你少给我乱叫。”项雅行马上追加一句。
这下郑宗宇真的呆了。
太可怕了!难道项雅行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
没理会石化当场的郑宗宇,项雅行继续说下去。
“还有……”
这两个字让郑宗宇用力一叹,他现在岂止是割地赔款,简直连老命都要赔进去了。
“以后不准再借我父母钱,绝对不准。”
“咦?”
这个要求令郑宗宇一怔,他也没要项家二老还钱过,这样都不行?
“我想通了,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胡乱投资失败的钱跟赌掉的没什么两样,与其拿钱填无底洞,不如按月给一点生活费,让他们安享晚年。”项雅行语气沉重。
他的父母是“天才级”的生意人、投资者,正常人是无法像他们那样一赔再赔仍乐此不疲的。
“我无所谓,老人家有点事情做比较不会老化。”郑宗宇报以微笑。
了解项雅行是在替他的钱不值,郑宗宇忽然心里溢满温暖,被关心的感觉十分美好,被喜欢的人关心更美妙。
“我从以前就怀疑你的好运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纵使能维持十年,你若不趁现在存钱,好运用尽了怎么办?”项雅行正色道:“我爸妈年纪都大了,让他们趁早认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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