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电话,装模作样地报了地址门号。我忍不住朝他吼:“你丫能耐啊!我这亲闺女儿连自个儿娘的面都没见着,倒让你这个不相干的人把她拐跑了!”
他仍在那头装儒雅:“是呀,就是这样!你照这个地址过来就行了,阿姨有我照顾着你就放心吧!”
这小子这么多年都没改掉这德行,老喜欢在长辈跟前装乖乖仔,其实他就是一无赖。
我恶狠狠地警告他:“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我过来怎么收拾你!”
他好像换了个地儿,压低声音劝我:“好姐姐,你还是考虑考虑怎么跟你妈解释住哪儿的问题吧!”
这一大盆冷水,真是将我从头顶至脚尖都灌得彻底冰凉。
张茜茜刚走,骗她我跟人合租的这条路子显然行不通。周彤跟男朋友住一块儿,我要带着一老太太掺和进去就更不妥了。
本来我并没有退租那套小房子,这一切得都怨坐对面儿的陈万钧!
那段儿时间他胳膊上的伤基本都痊愈了,驱车往他那儿走的时候,我提议回我租的地方拿点儿东西。那是他破天荒第一次上我那幢居民楼里看看,一进踏进我那玲珑的一居室,他的眉头就开始蹙在一块儿。
当时他什么话也没说,到两天后我再次准备回去看看时,他一边扣衬衣扣子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那片地我买了,半年后动工。”我还没讶异完,他又接着说,“我让小刘把租金退了。”
我大惊之余又忽然记起那屋子里的东西:“可我还有那么多东西在屋子里呢,我至少得把它们都拿出来吧!”
他穿上西装外套,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需要什么就去买。”
那屋子就是这么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退租的。
“怎么了。”陈万钧仍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我。我使劲儿将手机握手心里说:“我妈,她来看我了。”
他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我送你过去。”
我刚点完头,忽然又清醒过来:“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过去!”他没说话,只是不明就里地看着我。
我走他跟前挽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应该知道的嘛,我妈她现在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受你。她呀,对你还有点儿误会!这回还是先让我一个人过去跟她解释解释吧!”
他只思考了几秒,便忒有主见地说:“误会应当面解除,我跟你一起过去。”
撒娇之前,他只是说要送我过去,撒完娇之后,他居然说要跟我一起过去。我干啥要多此一举撒这个娇呢,这不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么!
这爷向来太有主见,一有了主意便会立即施行。我急得慌忙抱住他,顾不得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几桌客人,当即就在他脸上狠狠啵了几下:“别这样嘛,你不如我了解她,她那脾气呀可火爆了!你相信我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说完又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渐渐腾升出笑意,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儿:“你这小狐狸精!”
我又羞又恼地轻嗔他:“谁要当狐狸精呀!哎唷,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嘛,就当给我个面子行不?每次都是人家听你的,这回你也听听我的嘛!”我缠住他一个劲儿地问:“好不好、好不好!”
在我坚持不懈的软磨硬泡之下,最后他终于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使刀得使在刀刃上,才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好比我十分清楚陈爷的软肋在哪里,所以才能对准那软肋下手,偶尔赢他一局!
我现在是真没那信心,让这两人面对面。陈万钧这别扭的性子对上我妈那劲爆的脾气,我光想想就忍不住打寒噤。
打车奔到郭浩然家门口,老太太正坐人家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芒果。一看见我进屋,就激动地招呼我到她跟前去:“你过来看、你过来看!我一直以为这俩人感情很好呢,怎么这就出现婚变了!这姑娘也真是,都两个孩儿的妈了,还跟以前的人纠缠不清!”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她激动的样儿,确定她不会有给我一记暴栗之类的行为,才敢偏头看了眼电视里的节目。原以为又是什么家庭系列的电视剧,哪儿知道只是一档娱乐新闻,那穿着超短裙的主持人正爆料张柏芝和谢霆锋的婚变消息。
我灵机一动便开始试探她:“这人一旦有钱就老喜欢丰富精神世界,谁知道这些事儿是真是假呢!我要突然告诉你,我跟一忒有钱的大老板相爱了,那大老板还是一官二代!你会信么?”
她狐疑地看了我两眼,然后就开始狂笑:“美的你!有钱的大老板哪儿看得上像你这么毛毛躁躁的丫头片子,他眼瞎了还差不多!”
敢这么直截了当损陈万钧的,我估计我妈还真是头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
无比期待放假的日子,还有…亲们的撒花花、留评评!
49
49、四十九 。。。
花边新闻从来都是昙花一现,不过两分钟就播完了。我也就只安宁了那么两分钟,老太太扭过头看着我就像在看着陈世美:“你说,你到底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哪儿能背着您干什么呀!”我故作轻松地靠沙发里说,“那一片儿的房子不出半年就得全拆了,我前两天刚搬出来,这不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嘛!”
她就着手里的叉子把儿戳我脑门子:“还敢蒙我!你们那房东都跟我说了,一个男人在前段儿时间就替你退了租!你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骗老娘前两天才刚搬出来!”
我脑海里急速搜寻着狡辩的理由,她又接着咄咄逼问,“那个男人是谁?你现在住哪儿?”刚说完不到两秒,立即又扣了我几个暴栗,“死丫头!你是不是跟那个男人住一起了?”
我伸出两只手拼命地摆:“没有没有!那房东手底下有不少房子,谁租谁退他肯定记乱套了。从那儿搬出来的时候,张茜茜和郭浩然还都帮我忙来着。我现在就跟张茜茜住一块儿,不信你问他?”
郭浩然盯着我那眼神,就像要活活把我剐死一样。不过他在接到我妈询问的眼神后,又特自然地点头:“是啊,我可以证明。”
老太太贼精啊,当即又掏出手机给张茜茜打电话。张茜茜不愧是我姐妹儿,三言两语就把我妈给说服了。挂了电话后她问我:“咱们今晚住哪儿啊?”我机械地应着:“啊?”
“啊什么啊!茜茜不是忘把钥匙给你了吗,你说你这磨死人的性子怎么得了!人劝你去配钥匙都劝好几个月了,你到现在都还没把这事儿给办了!现在怎么办,有地儿去不了!”我觉得张茜茜就是一天才!我怎么没想出这么精密又绝妙的招儿呢。
只要杜绝您老人家亲自去张茜茜那儿串门,住哪儿都不是问题呀!我顿时轻松地回答她:“住哪儿都成!妈您要是想住五星级酒店,我这就打电话帮您订房间!”
她压根儿没瞧我一眼,直接屏蔽我的话,转而慈祥地盯着郭浩然。那小子还装模作样地跟我商量:“要不,你和阿姨就暂时先在我这儿将就一晚吧!”
这套两居室是这小子的贷款房,相对我来说,他已经很有本事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才发现那间小卧室里只有一架单人床。我妈正在主卧里的大床上惬意地躺着,一想到占了这小子的便宜,我心里就十分愉快:“哎唷,这怎么好意思呢!让主人家您睡这么小的床!”
他笑呵呵地看着我说:“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进来跟我睡一块儿啊!你要跟我睡一块儿了,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啊!”
“滚你丫的!”我愤怒地甩上门,往主卧里走去。这混小子一点儿也不懂得尊重女士,你在物质上占了他的便宜,他必定就从语言上向你讨回去。
我把自己当烙饼,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小时都没睡着。老太太轻微的鼾声忽然止住了,她伸手拍我的背:“你睡个觉都不能老实点儿?”顿了一会儿又难得正经地说,“你跟浩然怎么样了?”
我又将自己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回答她:“我跟他就不可能,你别老把我们扯一块儿行不行?”
“我倒觉得这孩子挺不错,你俩又打小就认识,他其实对你也挺上心的。不过你要真不喜欢他,妈也不勉强你,回头我再托你爸给你多介绍几个人。”我佯装睡着,大概过了五分钟,她才有些火气地抱怨:“这死丫头,就两句话的时间也能睡着!”
重新听见老太太的鼾声时,我才敢偷偷摸摸地拿过手机,给陈万钧发了短信:我都准备睡觉了,你在干什么呀?
辛辛苦苦地等了五分钟,才等来他的回信:抽烟。
我又迅速地给他回了信息:少抽点儿,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回足足等了半小时,手机都被我握得发烫了,也没等着他的回音。我心里忽然就不舒服了,又闷又堵。在扪心埋怨他千百次后,我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后半夜是被身边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吵醒的,拧开床头灯一看,我妈蜷着身体捂肚子,额前已浸出一层细密的汗。我慌忙将她摇醒,问她怎么了。她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闺女儿,我、我这里疼得厉害。”
自记事起,她的身体就基本没出过什么毛病。忽然疼成这样,我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尽是一片冰凉的汗水。我慌忙下床,跑去敲对面的门,郭浩然睁着惺忪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郭浩然,我妈她疼得浑身冒冷汗。怎么办怎么办啊!”他顿时清醒大半,三两步走进房间里。
量完体温又把脉,最后又拿听诊器捣鼓了一会儿。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郭浩然把听诊器取下来,一边把我妈往背上背一边说:“她今天在原来那地方等了你半天,我接她过来时已经有中暑
的迹象,中午又没见她吃几口饭,可能是有点儿感冒。只是这会儿肚子这样疼,应该就是急性肠胃病了。”
他背着我妈走在前头:“你别瞎着急,咱们这就送阿姨去急诊。”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静谧的四周除了我们匆忙的脚步声,已听不见别的。冰凉的夜风不时吹着,小区里的灯稀稀拉拉地亮着几盏,垂柳在昏暗的灯光下随着夜风轻轻摆动。
下楼往右拐了个弯儿,没走几步便看见一个人,从前面杨柳树下的车子里走出来。
我看着熟悉的身影,心里不免一惊,可当即又被另一个念头打压了下去。这大半夜的,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但是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我却不得不更加吃惊了。那个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盯着我们的男人,不是陈万钧还会是谁。
他看了看趴郭浩然背上的我妈,又看着我问:“怎么了?”我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我妈,她病了。”
他当即拉开车门,示意我们上去。我对着郭浩然点点头,他才和陈万钧一起把我妈扶上车。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想不明白陈万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上车时我发现了地板上零散的烟头,才倏地记起几小时前他给我回的信息。原来他真的在抽烟,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地方,坐在车里抽烟。
到医院把我妈安顿好时,天已经开始亮了。幸得郭浩然是这家医院的大夫,我们才能在最短时间内住进病房、拿上药。看着他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我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这个晚上要不是有他,我怕是真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他拿纸巾一边擦汗一边将头往走廊里示意:“你要谢谢的,应该是他吧?”我闷头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又说,“我只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可没想到会是用情这么深的人。大半夜连觉都不睡,就在车里坐一晚上。”
他怪笑着给我出主意:“他那车可值不少钱,估计那家底应该够养活你了。我不明白,摊上条件这么好的人,你怎么还瞒着你妈呢?”我依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这个话唠当即又惊恐地问:“你不会是摊上个已婚的人吧?照理说,正常的成功人士不太可能看得上你啊!”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谁说不可能看上我了,老娘我天生丽质!”他没再说话,笑容里有点儿疲惫,又有点儿无奈。
陈万钧站在过道里尽头的窗户跟前,银灰衬衣的领子展展竖起,卡白袖口上的扣子敞开着。
我看着这个男人高大的背影,心里生出酸涩的甜蜜。他向来不善言语,我只知他喜欢着我,却一直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少。可是今晚的意外碰面,我想我渐渐明白了以前不太确定的一些事。
也幸好,今晚让我撞见了他。如果我妈没病,可能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会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在别人家的楼底下守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孩纸们,今晚这章发的太晚。
乃们要原谅我呀!
╭(╯3╰)╮
50
50、五十 。。。
幸得我妈病的不重,约摸睡了一个来小时就醒了,她身体虽然虚弱,看着我的眼神却充满愤怒。我叫她妈她不应我,给她倒水她也不理我。
“筱言西,我上辈子作孽才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孩子!跟谁好不是好,为什么偏偏是他?一个利用权势玩弄女人的男人,他怎么可能是个好人?你不要脸不要皮地跟这种人耗了三年,好不容易解脱了,你何苦还要跟他纠缠不休?”
她的情绪很激动,说话的时候连带支架上的点滴袋都在摇晃,“我现在真怀疑,你合着就是跟他一起才甩了小宋!咱们是普普通通的正经家庭,你何苦贪慕虚荣地跟他耗在一起?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他的阅历比你吃过的盐都还多,跟你这样的小姑娘混在一起不就图个新鲜刺激么?你现在
就是笼里的小猫儿,被人拎手里玩儿着,你知道吗?”
她说的自然有道理,可我也有自己的感受。起码他为我挨的两刀子不假,无声无息地在别人家楼底下守了一晚上,也不假。
“宋嘉平甩了我是事实,他对我好也是事实。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我:“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撇开他玩弄了你不说,单说他的家庭。就他那爸,我曾不止一次在新闻联播里看见过,还有他那姐,电视台资深主持人吧?据说他还有个弟
弟,现在还在国外念书。这样的人家,咱们高攀不起!”
他的爸妈我就见过一回,根本不知道他还有姐姐和弟弟。我妈看着我诧异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生气:“你跟他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的家庭状况?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她气得狠狠一拳捶在床板上,“不行!你必须跟他断了!就在今天,你要不当着我的面儿跟他撇清关系,你就在这儿替我收尸吧!”
我站那儿不动,不就是跟比我条件好很多的人恋爱了么,至于这样吗!她静坐了一会儿,火气减轻了不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打招呼就从家里奔你这儿来了吗?因为宋嘉平找你都找到咱们家门口了!”
犹如当头一棒敲中要害,我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愤。他找我,当初狠心撇下我的人现在竟然回头来找我?
“他说去你租房的地儿找不见你,去你原来的公司也打听不到你的下落,这才走投无路找到咱们家来。”她说着说着竟开始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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