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马屁,叫他去安抚他的那些士兵。放虎归山容易的很,再想抓住猛虎那就难了。能解决这种内乱的法子只有一个,就是立刻处斩昊天,杀一儆百!”
元朗尊了皇太后的意思,立刻颁下告示,下令一个月后处斩昊天。
天牢里的昊天听到处斩他的消息,脸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知道他死不了,想要他死哪那么容易。他信不过别人,却信得过银狼,只要银狼活着,他就绝不会死。
他不知道边境上已经乱成了一团,他带领的那些士兵已经集结在一处,商议着要怎么救出他。那些士兵不是傻子,只会悠闲的在那些俘获的城池里生活,自豪的说那是昊天的城池。他们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这一切,如果没有昊天他们的命运又会怎样。毕竟不是每一个将领都可以带着士兵凯旋而归的,昊天却可以,而且自从他踏上战场那一刻,次次如此,他就是他们心中的战神,谁又会想在这种紧要关头抛弃一位如此出色的首领。
没人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没人知道他们想怎么做,但是皇太后却知道他们不会安安静静的待着。她一面密令吕季苛将都安人马分成两路,一路守住都安,一路随时窥探那些城池的动向,若有人马真的向京都开拔,立刻快马禀报,并派出人马进行骚扰。
她预料到了,昊天的手下又怎么会想不到。跟着昊天风风雨雨披荆斩棘的将士们,谁没个头脑,那些将士们互相联络完毕,趁夜出发,也是兵分两路,一路扮成乞丐、平民模样,直奔郦都而去,另一路则浩浩荡荡慢悠悠的在通往郦都的大道上行走,吸引都安的视线,为另一路人马做着掩护。
琅月风雨飘摇,人人各怀心事。
行刑之日到了,昊天被关在囚车中押往刑场。惧怕昊天的声威,为防止发生意外,这一天元朗下令,沿路不许任何人观看,刑场处也不许任何人围观。
被押在囚车中缓缓而行的昊天,脸上虽无表情,内心却异常的着急。银狼,你在哪里,快来救我,这时若不能救我,等到了刑场那就难了。
沿途突袭是劫囚车最管用的法子,因为刑场处人马众多,要劫法场的话就有了难度,而且昊天还担心皇后会在刑场设下埋伏,那时想要脱困就更是难上加难。
看着守护囚车官兵的神色格外紧张,不敢有丝毫的怠惰,看着他们沿途小心翼翼的样子,昊天更加疑心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刑场有埋伏,心里急得直上火。
“嗷!”一声悲嚎,银狼果真出现在囚车附近的房檐上。
昊天看向银狼,眼里竟差点跌落下泪滴来。银狼的脖颈下方一片血红,还包扎着一层层渗透着血红色的布,它受伤了。
银狼!昊天心里一阵难受,怪不得迟迟不见银狼露面,原来它早已受伤。都怪自己大意,皇后等人想要对付自己,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银狼。看着银狼,看着为它包扎伤口的那块布,昊天的心里涌起一丝暖意。知更,我知道那是你,那为银狼包扎伤口的布料我认得,正是那天在宫中你晕倒时,身上穿着的衣料。
远处的房檐上,银狼一步步慢行着。它思念主人,却总找不到主人的踪迹,不由急躁起来。夜里,它偷偷溜回镇国府,发现主人的房间灯火通明,主人正靠在椅背上认真的看书,不由喜出望外,跑到屋门前。本欲进屋的银狼忽然间停下了脚步,它警觉地瞪大了双眼。它没有闻到主人身上熟悉的气味,而且也没有听到主人呼唤它的名字。
见银狼久久不肯进屋,在门外不住徘徊,收到命令来猎杀银狼的士兵等的不耐烦,随即放出了手中的弓箭。敏锐的银狼飞速的躲开了这一批射来的羽箭,没想到,铺天盖地的又射来一片羽箭。要不是银狼的名声在外,元朗也不会派出皇家羽林军的弓箭手们专门对付一匹狼的,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没有取得银狼的命,扒了狼皮去交差,他们只是射中了银狼,但是也付出了血的代价。中箭的银狼发了疯地窜向那群弓箭手,张开大嘴不住地嘶哑着,无惧身上的伤,它一边躲闪着袭击,一边狠狠咬着那群偷袭它的人,琅月皇家羽林军的弓箭手,那一夜派出的人,无一人生还,全部葬身狼口。
相见时
受伤的银狼,咬死了那些袭击者,跃上了屋檐悲嚎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它身子一窜就消失在夜幕中。一阵奔跑后,它回头看向身后,它身上的血迹隐隐约约洒在了它窜起的屋宇上。像是想起了什么,银狼飞快地跑向河边,踏着河边的浅水,向云楼跑去。
带着箭,它潜在花海一角,窥伺着四周的动向。它看到那个熟悉的女孩子向河边走来,看着她走进河边一个低洼处的洞壁,于是它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并在女孩的身后哀嚎了一声。女孩显然被它的叫喊吓坏了,瘫软在地上看着它。过了许久她终于走向它,抚摸它,为它清洗伤口进行包扎,它知道她会这么做的,因为在镇国府,她和它已经是天天都会见面的老朋友了。
多亏它在河里跑,使得身上的血迹被河水冲掉,才没有被再派出的人追查到,如今伤口还没有愈合,它就依着她的话来到了这里,来救它的主人。
“今天会处斩昊天的,这里已经被士兵们包围住了,我是出不去的。银狼,去救他吧。”一心想昊天死的知更,对银狼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她很想昊天死,可是当她听到了他真的会被处斩的消息时,她还是催促伤还未好的银狼去救他。脑海里还有他的承诺,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期望着,那个少年能送她回珠熙。心里矛盾重重,这一刻她的选择是救昊天。
银狼的双眼瞪着急速前行的囚车,它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好扑上去,先咬死看护囚车的那些人。
听到狼嚎,看囚车的士兵们立刻解去了披在身上的披风,一身带刺的盔甲呈现在昊天的眼前。
看向银狼的方向,昊天大呼道:“银狼,走!不许过来!”
银狼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他不想它死。
“走!”他冲着银狼不住地吼道。
银狼没有走,它在屋檐上继续追着囚车前行。它也不敢贸然行事,它看到了那些护卫囚车的侍卫穿着的盔甲,虽然不知道那东西的厉害,但是看主人的表情,它心里也知道那东西非常危险。
“射箭!”眼见银狼没有离去,有人发下了号令,如雨的箭向着银狼的方向射去,昊天的手紧紧握住了囚笼。这一刻身缚枷锁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箭向着银狼飞射而去。银狼高高跃起身子,窜向另一个方向,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羽箭。与此同时,在那群弓箭手第二次攻击还未发出时,一支又一支的羽箭射向了看押昊天的囚车。
箭势精准凛冽,中箭人一个接着一个躺倒在囚车旁。
“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押送官眼见情势越来越混乱,不由高声大喝道:“烧囚车!”
立刻有几个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工具点燃了囚车。火慢慢燃起,昊天看向了那些死在囚车旁的官兵,他不知道是谁射出的这数支冷箭。
“嘭”的一声,路边的一间房屋门被踢开,一位虎虎生风的男子出现在门前,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向着燃烧中的囚车冲来。
“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昊天看着那个身影直发怔,他不相信来人竟是他的父亲。
一刀接着一刀,昊宇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进了囚车押送的队伍中。他没有选择,他绝不能手软,因为囚车上的火已经越燃越旺。
“快烧!快烧!”眼见已经监禁在边境都安的镇国公忽然出现,押送官慌张的大喊着。第二声快烧刚喊完,他就再也喊不出声音来,他的喉咙已经被银狼狠狠的咬住,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银狼咬断了他的喉咙,扑向了下一个目标。
昊天的眼里布上了一层泪雾,看着一个人厮杀的爹,他的心里一阵苦涩。从娘死后,他就没有再好好跟爹说过一句话。他曾恨过爹,娘死的时候,他除了把他自己一个人关起来,躲起来,再不会干些其他的,他甚至忘了他还有个儿子,这个儿子也需要安慰。
爹,为什么你会来?你不是在都安吗?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里。
昊天不知道他的父亲能来到这里有多么的艰难。
被监禁起来的昊宇,因为手下人的忠心才从都安城脱困,听到儿子要被处斩的消息,他联络旧部,希望能召集些人马,跟他一起救昊天。可是没人愿意冒这个险,救人就算是成功了,也会被追查到底,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必定会被牵连九族,所以,没人肯出头,昊宇只能单刀匹马赶回郦都,混进都城,伺机搭救他的儿子。
眼见火就要烧到了昊天身上,昊宇一把抓起身边的一名士兵,将他丢向燃烧着的囚车。紧接着,挥舞大刀毫无顾忌的冲向囚车。他没有选择,他一定要救下他和她的孩子,因为他欠他们的太多。
冲到囚车跟前,昊宇一刀砍碎了囚车一角,借着银狼向众人发起攻击,众人连连后退的机会,用刀子割断了缚在昊天身上的绳索。
“捡把刀,跟我冲出去!”
昊宇只说了这冷冷的一句,就回身又扎进了包围中,继续厮杀着。看着他的背影,昊天什么都没有说,他从地上的死尸身上,拽了根腰带系在腰间,然后捡起数把刀,不断的插在腰带中,然后口中叼着一把,左右手各拎着一边刀,冲进了人群中。
给我死!挡我路的都给我去死,想要我死的人,我必定要你们先死在我的刀下。
父子俩带着一匹狼,一路的杀伐,竟杀到了城门口,守城门的官兵大惊。城外不知何时出现了数百名乞丐,为防意外,皇上下令,紧闭城门,三天内不许打开城门。现在城门外,乞丐们闹的凶,城里的钦犯又杀到了这里,简直让他们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阵马蹄声响,一队队官兵出现在城门这里,他们手里拿着长矛、拿着弓箭,全是有备而来。
来者不善,看着新赶到的官兵,昊宇冷冷的对身边站着的昊天说道:“上城墙,跳下去!”
玉瑚泪
“一起上!”昊天看着人多马壮的增兵,红着眼说道。
“叫你走你就走!”昊宇恶狠狠地瞪了眼昊天,说道:“记住,你娘和我都挂念着你。”咬了下牙根,昊宇看着昊天接着说道:“当年是爹太蠢了,如果爹不是那么信守君臣之礼,早该带你娘和你远走他乡,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一切都是爹的错,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冷眼看着昊宇,昊天说道:“要走一起走,我不想欠你的。”
回望着昊天,昊宇终于柔声说道:“记住了,做男人要心无牵挂才最逍遥自在,做丈夫,要相敬如宾才体会得到幸福的滋味。上墙!走!咱们两个一起是走不掉的,总有一个要在后面抵挡暗箭。昊天,你要是有骨气,你就自己去打下一片天地出来。当年是爹的错,那皇帝老儿对咱家做了那种事,爹还在恪守着君臣之礼,爹这一辈子愚昧,害了你娘,也害了你。爹现在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有本事就去闯,能闯出多大名堂就做多大的事。人生不过百年,要活就活个痛快,活个自在。”
“爹!”昊天看着昊宇,终于喊出了声爹,他吼道:“咱们一起走!”
“傻孩子,走不了的,从城墙上跳下去快走,爹知道你有这本事。你娘爹葬在玉瑚岛上,如果有可能的话,记得将爹和娘的尸身葬在一处,记得对你娘说,爹这一辈子心里只有她。快走!”
昊宇说完看向已奔到增兵中正奋力搏杀的银狼,冲着昊天冷吼道:“还默默唧唧的做什么?是男人就给我杀到城墙上去!你是不是想让我和银狼都为你陪葬,你才安心?”
狠咬牙根,昊天看了眼昊宇,回身冲上城墙,城墙上的守城官兵早知道他的厉害,哪个又是他的对手,还没等打,已退开了好几步,生怕退的慢些,昊天的刀就落到了他们身上。退却了数步,又担心一味的退缩,会被降罪,城墙上的官兵中竟有数人一咬牙,故意装作被挤后不慎落下城墙,这样虽然腿或是腰身跌断了,好歹能混个活路。
昊天冲上城墙并没有急着跳下去,看了眼被增兵堵截住的爹,他抓住一个守城官兵,夺下他手里的弓箭射向那群增兵。
昊宇眼见儿子已经上了城墙,忙边打边退,也上了城墙。昊天嘴里对着银狼打了个唿哨,然后与父亲昊宇一同跳下了高耸的城墙。
昊天年少,又身经百战,铜皮铁骨一般,跃下城墙在地上一个翻滚就站起身来。昊宇与银狼一起跃下城墙,银狼虽带着伤,又与琅月兵搏斗了很久,体力有些衰歇,但是跳城墙对它却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它安然的落地看向主人昊天。
昊宇年岁却大了,虽然勇猛威武,毕竟身子骨不如年轻人硬朗,高耸的城墙,这一跃下竟躺在地上再起不来,痛苦地摸着脚踝呻吟着。
“将军!将军!”击打着城门的乞丐们,眼见城墙上跃下两个人来都是一阵惊讶,待到看清两人时,不由纷纷出声唤道。
昊天认出了这批乞丐是自己的旧部乔装,眼见他们牵过来马匹,也不含糊,搀扶着昊宇上了马。
“坐到我的前边!”昊宇说道:“让我抱着你,我的脚断了,自己骑不得马,否则我怕会跌下去的。”
听昊宇这么一说,昊天也不再迟疑,飞身跃上马背,骑在昊宇的身前。“抱住了!”一声话语说完,他就朝着马腹紧踢一脚,马儿受疼飞快窜出。
此时,那些乔装的乞丐们,也都飞身上了乔装成贩马者的马匹背上,跟随在昊天的身后一起飞奔而去。
马蹄扬起一片尘土,昊天一路快马加鞭。
心情很难受,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父子俩个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言谈,竟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感受到父亲紧贴着他的后背,心里那种男人的骄傲感也随之无限的膨胀。爹,我们一起去看娘,从今往后,我们好好相处,再不做那种冷颜相对的傻事了。
马疾驰了一阵,昊天勒住了马,问道:“后面是否有追兵?”
“回将军!没有!”
昊天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心道:不怕你们追来,只要你们敢来我就杀了你们!
扫视了眼士兵们的脸,他本想继续发号施令,先去边境处以前自己的属城,没想到,面对的全是士兵们惊愕的脸色。他们看着他,眼里有丝惊慌,有丝悲痛,有丝恐惧...
怎么了...
“爹!”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昊天的声音颤抖地喊着。
没人应他。
慢慢地回头,他看到了伏在他肩膀上的昊宇沉重的头颅,还看见了从他后背延伸而出的羽箭箭尾。
“爹!”
一声悲愤的叫喊声在苍凉的大地上回响...
他早该知道,爹是不会这么啰嗦的,更不会在他面前强调他受伤的事情,爹一定知道城墙上的那些混蛋们,会向离开的他们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