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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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更-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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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月国都的昊天,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因为已经被下了兵权,即使他心里再有什么打算,也都无济于事。
  
  看着空中的圆月,昊天躺在屋檐上,对着圆月轻声说道:“元彷,如果你不是个傻瓜的话,就该趁机去偷袭珠熙,借机再拿下几个城池。若你想等他们斗完再做打算,那么你没什么便宜好捡。”合上嘴,沉默了一会,他又自言自语道:“羽炎?怎么以前都没有听说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五万大军都奈何不了你?那么这一次的十万大军呢?你会怎么去做?你可思虑的长远些?”嘴角浮现出一丝窃笑,昊天看着月亮就像看着一位老朋友一般说道:“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两下子。”
  
  风冷冷的吹着,寻思着是该回屋的时候了,昊天起身,看着身边不远处趴着的银狼,正要命令它跟自己一起跳下房顶,心中忽地一动,悄声对着银狼低喝道:“银狼,叫!”
  
  “嗷呜!”“嗷呜!”
  
  狼吼声一声连着一声的在镇国府里叫喊着。端坐在屋檐上的昊天,就见眼皮底下的一间房门打开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孩子走到院中,看着屋檐上对着月亮一个劲嚎叫的银狼和狼身边端坐的少年,使劲的翻着她俏丽的白眼。
  
  一猜就是他!
  
  “你们在我屋顶上做什么?”知更忍无可忍大声问道。
  
  “我们在我家的屋顶上赏月!”昊天张口就说,一脸漠然的回答着。
  
  被他的回答噎住,知更狠狠的跺了下脚,看着那个可恶的少年怒喝道:“赏赏赏!但愿那月饼掉下来把你们砸成肉饼!哼!”说完话走回房间,“嘭”地将房门使劲关上。
  
  “银狼,她诅咒月亮掉下来砸咱们两个,她还摔咱家的房门!”昊天冷冷的说道。
  
  “呜呕...”银狼在他身边低声附和。
  
  撇撇嘴,昊天说道:“一会等她睡着了,你去她门口叫!哼!敢说咱们,反了她了!叫她今晚上一夜都别想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找她别扭,总之看到她生气,他就开心。现在整个镇国府里,他最喜欢见的人就是她,如果能时不时的跟她斗嘴,那他就更开心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昊天等来了他最想知道的消息,珠熙派出讨伐九牧的十万大军,在九牧山再次全军覆没,无一人活着返回王都。珠熙朝野间,处处是哀鸣与痛哭,九牧山在人们的眼里、心里,变得恐怖、可憎起来,九牧王羽炎一夜之间,成为人们心目中的恶魔。
  
  昊天坐在屋里咽着茶水,他在思量着这个羽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有种预感,他和这个羽炎,迟早会在战场上相见。张开嘴,昊天喃喃说道:“元彷,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打珠熙,否则,你就完了。”说完这话,他又咽了口茶水,眼看着银狼再不说话。
  
  冬去春来,时光须臾,镇国府里的人都各做各事,悠闲自在。
  
  对于知更来说,她最痛恨的人就是昊天。
  
  每当她正全身心投入的起舞时,他就会偷偷潜入自己的房间,躲在一旁偷看,等到自己跳完,总会被突然冒出来的他吓个半死。那一刻他总会翻着白眼说:“这是我家,我在检查房屋,检查府里的安全。”
  
  真想掐死他!可是他比她高一头有余,抬头看着昊天俊冷的脸,知更小脸上的大眼睛中,满含着愤怒与气愤。
  
  阿庄坐在一旁,一边绣着衣服一边观望着他们,每当看到他们斗嘴时,他的眼里都会闪过一丝冷落。看得出,知更还是很在意那个少年的。虽然她心里恨他,可是每当跳完舞他不在时,她的眼里都会闪过一丝失落的神采。仇恨和思念在她的身上交替着,只是她不曾发觉而已。
  
  一年之后,知更的功课更加的繁忙,对于针线,在阿庄的指导下,她已经得心应手,她所绣制完成的东西,不仅能鱼目混珠的拿进琅月皇宫,穿在众皇亲的身上,还时常被人夸赞缝制的好,织绣的巧妙。
  
  对于舞技,尽管婼师傅心里总想夸赞,却一直强忍着不说。十岁的知更,舞技已经超出云楼舞姬数倍,只可惜她还太小,全身的骨格尚未伸展开,使得躯体无法最大限度的表现出舞姿的那种魅力、诱惑力。
  
  傜娘时常会进府来看知更等人,与婼师傅一样,她也惊讶于知更舞技的长进。若不是她的岁数太小,她到真想一年后的魁斗,换知更上去比试。想总归是想,尽管她们对六年后的魁斗抱满了信心,可是她们也在怀疑,国事动荡不安,六年后,她们中还有几个人能支撑着活下来。
  
  随着时间的消逝,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着知更就十一岁了。这把年纪的她,出落的已是亭亭玉立,娇艳妩媚,若不是被昊天护在府里,拘谨着自由,论她的模样长相,名声只怕是早已传遍了琅月的大街小巷。
  
  又一年雪花飘,又一年过去,眼看着五年一次的魁斗比试就要来临,云楼、颜阁都在为各自的舞姬备着新衣,做着准备。
  
  那一天终于到了。
  
  换过一身素色衣衫的知更,随婼师傅回到云楼,与众舞姬一起前往舞魁之斗的场所,皇城右侧的“摘星台”。
  
  满脸好奇之色的知更,第一次来到这里,大眼睛不停的来回转悠,看看这,打量打量那,全不管她自己也是别人打量的目标。但见摘星台下,密密麻麻的跪坐着好几百个舞姬,个个容貌秀丽,气质优雅,举止非凡。想到一会就能看到台子上,云楼、颜阁两大烟花馆争夺魁首的舞姿,知更心里就乐个不停。
  
                  星台前
  随其他人一起跪坐在摘星台下,知更心里的兴奋感丝毫未减。
  
  “更儿,头抬起来端坐好了,不要左顾右盼。”知更身边的婼师傅轻声提醒道。
  
  知更闻言,忙将头抬起,这才发现云楼舞姬跪坐的地方,竟惹来无数眼光的追看。
  
  “婼师傅,有好多人在看着我们啊。”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知更小声说道。
  
  婼师傅脸上淡淡一笑,说道:“云楼在琅月可是与颜阁齐名的双馆之一。有魁斗实力的也只有这两家舞馆而已,其他人当然要站在我们的身后看着了。”
  
  瞧着婼师傅脸上那一道颇为自傲的神情,知更好奇的问道:“师傅啊,那是我们厉害些,还是颜阁的人厉害?”
  
  婼师傅听知更这么一问,先前脸上的那一抹笑容渐渐隐去。
  
  “颜阁现在的主事就是以前云楼的主事,因为旧时的一件事,被迫离开了云楼,却又在一个人的暗里支持下,起了一个阁子取名颜阁。云楼她太了解了,而她自己也有一套管治舞姬的方法,所以这些年来,琅月的云楼与颜阁形成了对立,至今尚未出现一位公认的舞魁。”
  
  “那个主事很厉害?能跟咱们一直对立啊?”知更瞪大了惊奇的双眼。
  
  “唉,傜娘和师傅以前也不过是云楼众舞姬中的一员,当年傜娘硬着头皮接过来这云楼,哪里有什么开馆的经验?加上她为人总心存厚道,只想以一人命换所有人的命,根本不在意魁斗的结局,自然就落了下风。而颜阁,虽有前主事的本事,但是人员都是新找来的,加上教习师傅人手欠缺,水准低劣,整体来说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两馆才会一直对峙着,谁也占不了便宜,谁也讨不到好。”
  
  “一人之命换所有人命?”知更的眼里满是疑惑的眼神,她看着婼师傅问道。
  
  婼师傅长叹口气,说道:“更儿,师傅和傜娘都没有告诉你,魁斗其实就是生死斗。只有胜的那一方才有活着的权利。”
  
  “师傅您刚才说琅月已经很久都没有舞魁了,那就是说,这么多年来,谁都没有赢?”
  
  “对,所以参加魁斗的舞姬都知道,她们来这里不过就是送死而已!”
  
  “啊?”片刻前的新鲜及兴奋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知更看着婼师傅的眼里,只有惊诧。
  
  “更儿,对不起你。”婼师傅低垂下眼帘。
  
  知更慢慢的扭回头,低垂下眼帘望向身前的地面,眼里再没什么精神,心里一阵难受,不知道那滋味是苦是涩。
  
  “颜阁的舞姬来了!”身后忽然传出一声低呼。知更抬眼看去,眼里更增加了一抹恐惧。不止是知更,云楼所有人的眼里都盛满了恐慌与绝望。
  
  颜阁主事秋娘,慢慢扭着腰身带着颜阁的舞姬慢行着,那是傲慢,那是招摇,在经过傜娘的身边时,她停下了她的脚步。
  
  “哟,阿傜啊,又是五年没见了。哈哈哈哈,你□的弟子怎么样了?”看着面无表情的傜娘,颜阁秋娘得意的大笑,笑完后说道:“这一次,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知道我赢了会要求什么?我会求皇上活埋了云楼所有人!哈哈哈。”说完这番话,秋娘傲然的离去,只剩下面如死灰的傜娘在那里木然发呆。
  
  这一场争斗是要输定了。
  
  颜阁的女子,身着半纱,婀娜的身姿透过半纱隐隐浮现在众人眼前。令人惊恐的却是,她们没有一个人的肌肤是完好的。
  
  鞭痕、刀痕在她们的肌肤上形成了一幅幅画,那渗着鲜血的肉画。
  
  同样是舞姬出身的傜娘,对这一场比斗的结局心知肚明,猜也猜到了颜阁女子身着半纱的原因,就是为了在起舞时,让身上那可怖的肉画在纱的衬托下,忽隐忽现。
  
  单是她们行走便已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再莫说一会随着乐曲起舞时的情景了。
  
  知更倒吸了一口冷气,冥冥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毒花美,残花绝,世间最美的或许是开的最美最艳的花朵,但是世间最诱人的,却是那些能留给人们无限遐想的花朵,或者怪异,或者奇绝,或者与万事格格不入,颜阁的舞姬会这么做,正是想以残缺、奇绝的美取胜。想起婼师傅片刻前说的话,知更心里布满了一层寒意。
  
  五年一次的魁斗比试,在这一场争斗中,尽管没有开始,似乎已经预示了结局。谁会不厌倦天天能欣赏到的平淡,谁会不留恋那突来的一抹新鲜,哪怕是带着残忍气息的新鲜。
  
  想起离魂,想起那夜,知更更明白了这些舞姬的悲惨命运。在他人眼里,她们不是人,只是用来消遣的一具□,连孩子都不能生育的她们,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颜阁之人所到之处,尽皆哗然,不少来自其他都城,被喝令参加魁斗的舞馆女子,都已经垂下泪来。
  
  傜娘扭头望向婼师傅,眼里是绝望的目光,在她那伤感的一回头之间,知更看见了她唇边那凄然的惨笑。
  
  生死斗?就是这个魁斗的宗旨?是谁这么残忍,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高喝响起。
  
  知更学着众人的模样,以首叩地,高声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语毕,知更抬头望向那身着彩衣的琅月皇帝与皇后,竟在威严的仪仗后,看见了星台一角站立的昊天。她看到了他,他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后,她忙调转了眼神。
  
  他也在,他也来了,怪不得他那么疯狂暴虐,原来琅月的疯子不止他一人。眼前那些颜阁的女人,不知道又是怎样的疯子,将她们弄成那样的。
  
  跟在皇帝、皇后身后随行的月杪眼尖,看到了跪在人群中的知更,这会儿她身着淡粉色的衣裙,更显得可爱娇艳。眼里有丝嫉妒,她又看向那个角落里站着的少年。正看见他痴痴的遥望着知更,心像被什么刺了一刀,她悲伤的低垂下了眼帘。
  
  脚步在慢慢的行走着,她的心里甚至有些希望这一刻知更就能比试,而且不会赢...
  
  琅月王的脚步在行进中突然停住,他阴沉的眼光在扫完了那带着残忍之美的颜阁女子后,停留在知更的脸上。
  
  很水灵的小姑娘。即使是在遍地舞姬的人海中,也丝毫掩盖不了她的那一份清新、稚雅、娇羞。是云楼的女孩子?琅月皇帝元希暗自思量着。
  
  昊天变了脸色,皇后变了脸色,月杪眼里却闪过一丝喜色,唯有知更,还是一脸的茫然。
  
  抬步向摘星台上方的皇座走去,傜娘在皇上、皇后离开后皱起了眉头,而颜阁的秋娘却向云楼这一方瞥来一丝嫉恨之眼。
  
  皇上、皇后、公主就座安好之后,一名内宦走上摘星台,高声唱道:“魁斗开始。第一场,芳姿馆对红彬楼。”
  

                  恍失言
  茫然的看着听到点名走向摘星台的两名舞姬,知更的心里有种疑惑,看她们的神色伤感,难道明知道会死也要去比试?想起婼师傅的话,一人之命换所有人之命,莫非年年参加魁斗的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登上的摘星台?
  
  望着摘星台上,已经开始合着乐曲声翩翩起舞的一名舞姬,她的脸上毫无喜悦之情,神色呆滞的一板一眼的舞着,这样的舞,能有什么韵味可言?而另一名舞姬则跪坐在一边等候上场,她的头低垂着,甚至不愿多看一眼正在起舞的她的对手,就那么孤寂无神的跪坐着。
  
  只片刻,她的对手就已舞毕,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任何的异动,知更不知道这种反应,其实预示着那女子的命运。但凡是舞魁,起舞时必要引人入胜,如醉如痴,那叫好声赞叹声一定是必不可少的,似她这般连一点议论声都没的舞姬,结果已成定论。跪坐的女子起身上台,也开始起舞,与她的对手一样,整支舞的表演,她没有任何可赞赏的地方,除了满脸的忧伤看的人心碎外,再没有多余的表情。她舞完后,台下也是鸦雀无声。
  
  那曾高呼着她们名字的宦官,此时只说了一个字:“殁!”
  
  知更听不懂殁是什么意思,但她看见了那两名女子在听到这个字后,整个身子都瘫软在台上。台下立刻跑上来数名内宦,架起两人,将她们拖进台下早已准备好的大竹笼中,然后绑紧竹门,向一旁的河水中推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
  
  竹笼里的两名舞姬,此刻如梦初醒,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知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那两个大竹笼。
  
  就要落水了,她急得想要站起身来,对着推竹笼的宦官大喊,只是手却在这一刻被紧紧握住。
  
  是婼师傅。
  
  看着婼师傅,知更轻语道:“师傅,她们只不过是跳个舞而已,这样也要把命丢掉吗?”
  
  “在过去的那些年,不止是她们,就连云楼和颜阁,都已经在这台下死了好几人。”婼师傅轻声回道,“要怪就怪进了这行,却没有任何长进,如今死了,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吧。”
  
  “噗通噗通”耳边传来刺耳扎心的落水声,知更的眼泪也在这一刻滚落下来。
  
  想着以往跟在爹娘的身边时,还总觉得很苦,可是跟这些想要活下去,却被迫殒命的人比起来,那些苦又算什么?旁若无人的抬起头,擦着脸上的泪水,她丝毫没有发现,王座上的琅月皇帝元希正在看着她,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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