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晓晓对于紫微星君并无什么仇恨,而且他做的某些事倒也让晓晓觉得很撒气,只是他的态度实在是太欠抽了,她叹息了一声,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她,只该一心修炼,再无它想了,这些事……要忙也是月白他们去忙。
月白?!她愣了一下,他说他还要回去做狐仙,自己没去杀商棋,上仙会就此罢手不任由紫微星君如此么?九凤失败了,于是让她去,她又失败了,现在该是谁去呢?
谁能敌过紫微星君呢?
她心中有点不安,匆匆撇下说话的三人,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哎?她怎么走了?”蛤蟆话说到一半,突然少了听众,立刻倍感失落。
鸭子若有所思的看去,“也许,是想到了很重要的事吧。”他扭回头对着青蛙道,“那你继续说吧。”
青蛙正要张口,突然就睁大了眼睛,似乎看见了什么,鸭子扭头一看,就见他后面的空地上突然折出一道金光,金光中闪出一个持玉瓶的童子,他微微一笑,“你就是鸭子么?”
“我?”鸭子指着自己,“你说的是我么?”
“青池岭南山十七号洞的鸭子,是你吗?”那童子梳着两个抓鬏,模样不过十岁,一歪头显得格外的可爱,但整个人又透着一股仙气,灵动极了。
“恩。”鸭子点了下头,“可是,我认识你么?”
那童子见他点头,便又笑了一下,“你不认识我,可是天尊认识你啊!”
“天尊?”鸭子睁大了眼睛,“那个,我不认识天尊,你是不是找错了……那里北山也有一只鸭子的……”
童子不听他的辩解,把手中的玉瓶一倾,瓶中晶莹的水落在地上腾起一阵烟雾,缭绕在鸭子脚边,他整个人就脚下一轻,飘了起来,别说是他了,连一边的青蛙和蛤蟆也被吓傻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随我来吧。”童子说完,一挥手,衣袖里挥出一片耀眼的金光,青蛙和蛤蟆下意识的闭上眼,再睁开时,鸭子和那童子都不见了踪影。
两人愣了一下,立刻撒腿就跑,边跑边嚷,“鸭子被绑架了!大新闻!大消息!”
晓晓想都没想就去青丘找月白,可惜到了洞前,却发现他和九凤早就不见了踪影,她心中一惊,事情果然被她料中了么?
她想也不想立刻就赶去了人间,一入京城,一切果真如青蛙和蛤蟆说的一样,京城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与她离开那时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立刻就往皇宫赶去,可是一如宫门,立刻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了出来,踉跄了好几步,就像她第一追随李月白入宫时一样,他一次他只是拦了她一下,可是这一次,无论她从哪里进,都进不去。
整个皇宫像是被布下高深的结界,妖孽不可入内。
难道是紫微星君?
他一旦脱离了附体就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么?若是这样难怪上仙他们急着要在二十年内将他解决。
如果他现在如此厉害,究竟谁还能赢过他呢?
想到这里,晓晓越发觉得她一定要进去看个究竟,为了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安心,不放心,是与不是,都要看一眼。
因为……
她还欠他一个人情啊!如果他出了事,自己找谁还去呢?她可不想一辈子都欠着别人的,那多难受啊!她坚定的如此理解了自己的行为。
晓晓围着皇宫绕了几圈,无一处有破绽,就在她恼火得想冲着那面宫墙发泄之时,突然身后冒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晓晓扭头一看,竟然是九凤,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况且在妖界她就憋了很久了,如今皇宫进不去,火上加火,立刻就喷发了,“你还不是不死心么?哼!”此时见到九凤,她更加确信月白真的在里面了。
“你来又能如何?”九凤看上也很焦急,似乎不想和她吵,但是又想斗上几句。
晓晓哼了一声,指着宫墙道,“不能如何,不过看样子你来得比我早,还不是和我一样只能蹲在门口……”
九凤轻瞥了她一眼,扭过头去不再说话,退了两步,叹息了一声,看样子是真的无可奈何了。见她不说话,晓晓也不再吵了,索性问些有用的事,“他是去找紫微星君么?”
九凤看了她一眼,虽然打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丫头,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她,自己又能和谁说呢?她点了下头,“是的,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还没出来?!”晓晓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和紫微星君交过手,自是知道他的厉害,月白进去半个时辰还未有消息,看样子真是凶多吉少了。
看出她神色大变里的深意,九凤虽然心慌但还是说了一句,“你可别小看月白,他未必撑不住。”
“恩?”晓晓一愣,和紫微星君交手半个时辰,莫非他有这么厉害?
“而且……”九凤低下了头,喃喃了一句,“也不光是他,是他们,只是我进不去……”
“他们?”晓晓奇怪地说,“他们是谁?”
九凤念了个咒语,原来空寂的宫墙外赫然出现一张长椅,她看上去脸色并不太好,晓晓这才想起她被自己间接下咒也不知伤得如何,是否康复了,不过听她的话,似乎并未痊愈,而且整人还不如自己初见时来的精神,要时候那时她可是才小产过啊,一时间心里有开始愧疚了,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九凤坐了过去,冲晓晓唤了一声,她一惊,赶紧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她旁边,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就消失了。
“他们是……月白,朝音还有冰凌。”
“朝音?还有姨娘?!”晓晓一听朝音这个名字就无比激动,这可是自己的大仇人啊!但是这事怎么又扯进姨娘了呢?她不是看守鸾音阁的吗?
九凤听月白说过朝音的事,对此也有点了解,“其实原本是没有冰凌的,这事本就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她犯了错。”
“犯了错?什么错?”
“她是否来凡间找了你,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九凤问道。
晓晓点头,“她只是告诉我,我娘已经死了,我才知道一切都是白忙一场。”
九凤富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所以呢?这样就已经够了,你知道这是白忙一场,你走了,谁来为你留下的残局负责?上仙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你可以自由的回妖界修炼,可是我们,从来就没有自由。”
晓晓不知道自己的离开已经又惹出这么多事,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就是制造麻烦,除了害别人,似乎做不出一点别的了。
“因为我们的名字都在上仙手里,永远都得不到解脱。那些小妖羡慕我们可以一步登天,仅靠着为上仙做事就可以免去千年艰苦的修行,却不知我们是在拿一切去换。”九凤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哽咽。
晓晓愣住了,她着实没有想到,原来他们的背后有这样的秘密,外表风光,事实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表面上迎着别人欣羡的目光,背后却要独自疗伤,“可是,这就没办法了吗?”
“办法……”九凤抬头,长叹了一声,“也许有吧,可是现在的我们,谁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等不到?”晓晓猛地站了起来,“你不是说他们很厉害么,为什么会等不到呢?”
“厉害……我们都很厉害。”九凤看着她,眼里写满了哀伤,“你,我,都很厉害,可是我俩连结界都破不了。月白,朝音,冰凌都很厉害,但是谁能保证他们最后能敌过紫微星君,纵使是敌过了,他们中又有谁能活下来?”
“打不过就跑啊!”晓晓想都没想就说。
九凤扬起嘴角,露出一丝悲凉的笑,“跑?那是你,像他们那样的,已经被上仙控制了意志,除非是死,否则是不会停手的!”她的话一字一顿,字字惊心。
晓晓彻底傻了,“直到死?”
“因为他们对于上仙来说,已经没有用了。”九凤眼神暗淡地说,“月白的心一直不在那里,如今更是如此。朝音心已死,冰凌心已寒,他们三人纵使不被上仙控制,也不会在为上仙办事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做最后的奉献。”
“狗屁!”晓晓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那些老头算什么啊!凭什么决定这个又决定那个!生命在他们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么!他们又什么了不起的,可以这样任意的操纵别人!”
相对她的激动,九凤显得格外的镇定,或者说她早就死了心,“你骂了,又能如何呢?”她起身,背影无比的落寞,她的心中何尝不寂寥,她的心中何尝不愤怒,只是现在的她,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一片空荡。
她一边走一边轻唱着:青池岭,映日峰,无月山间荡清风,桃花林,青丘洞,琵琶谷里扫落红……
这曲子是妖界的一首小调,小妖们一边玩乐一边哼唱,唱的是妖界的几大地方,晓晓还记得小时她娘把她放在腿上,也是这样轻轻地唱着,她已经有很多年未听过,未唱过了。此时九凤一边唱着,一边走远,渐渐消失,歌声却还在风里回荡,听来格外凄凉。
第五十二章
晓晓又连续尝试几次,皆是徒劳,看样子九凤的离开,一来是实在没有办法,二来是知道即便自己进去了,也未必能做什么。
只要能越过宫墙,就行了。可是如今这样一堵泥墙让晓晓一点办法也使不出来,她拼命的抓着脑袋,要是她聪明一点,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做蠢事,也不会误解这么多,如果她能够聪明的洞悉一切,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呢?
从未有这么一刻,晓晓突然觉得自己的如此无奈,一切果真如他说的那样,并不是冲动和干劲就可以改变一切。
如果自己能记得他的话,如果自己听过他的话,晓晓鼻子一酸,看着那堵宫墙,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穿透心底。
如果她还记得他的话……
晓晓脑子一嗡,突然想起月白说过,为什么要在立春时动手,因为木克土,立春乃一年中木最旺的时候,所以必在此时下手,那么他还说过,五行五位,金木水火土,西东北南中,莫非皇宫的东门将会是唯一的缝隙?!
不管猜得对不对,晓晓觉得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他说世间只有两种事,自愿之事和无奈之事,而如今晓晓却发现了这么一件迫切想要做的事情,在她的心里,这件事她一定要去做,不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还人情,只是要去做。
冲到东门口,晓晓沉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耳边回响起她娘的话,“晓晓,你要记得这些咒语,千万别忘了。”
她闭上眼睛,向后转身,迈了三步,竖起两指置于唇前,轻动了几下嘴唇,猛地一个转身,手指指向宫墙,大喝一声,“破!”
宫墙依旧屹立在那里,但是晓晓已经扬起了嘴角,她听见了那不被凡人所能见的屏障,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她趁着这个破洞还未被修补,立刻一个翻身,跃过了宫墙,就在她落地的一刹那,身后的突然闪过一到微弱的紫光,结界又被封上了,看来紫微星君也知道东门是自己的软肋,一但被破就立刻修补,真是滴水不漏。
不过此时却不是感叹他有多么厉害的时候,晓晓一跃到了空中,环视着皇宫,想寻到月白他们的身影,可惜却什么也看不到。她只能一处处的摸索。
御膳房,后宫,祭祀的宫殿……
路过祭祀的宫殿时,那里一片闹腾,晓晓来不及多看,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商棋一脸庄重地站在高台之上,一时间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转身欲走,突然又扭回了头,只看见他腰间竟然挂着一个破旧的香囊,与他一身耀眼的龙袍着实不符,晓晓眯眼一看,正是小舒的那只香囊,不由地鼻子一算,仿佛在那高台的一角,看见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小丫头,她正歪着脑袋,嘟着嘴说,“太子哥哥,今天好威风啊……”
她甩了一下脑袋,既然商棋在这里行冠礼,那么紫微星君就已经脱离了附体了,她更加焦急的在这里寻找着,突然瞧见那边的宫殿里折出一道红光。晓晓想也不想立刻冲了过去,正是原来的太子东宫。
紫微星君傲然独立在东宫正中间最高的一处屋顶之上,月白,冰凌和朝音分立在他面前三方。朝音一向懒散随便,从未好好修行,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战斗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一身红衣里透出暗红色,脸色惨白如雪。
冰凌虽不像朝音那样羸弱,但是也已经累得直喘气,看上去也撑不了多久,而三人中唯一还能站在那里与紫微星君对立的,只有月白一人。
晓晓想也不想就喊了一声,“李月白!”
可惜她喊完,四人中仅有一人把目光转向了她,就是紫微星君,而其他三人就仿佛是没有听见一样。晓晓想起了九凤的话,他们三人皆被上仙操纵了意志,直到死都不会停手的。
“呵……”紫微星君一见是她,笑了起来,“小鸡妖,那日你带这那只八哥也未能敌过我,如今你只身前来,有岂能敌过今日的我?”
晓晓翻身一跃,落到四人中间,对着他说,“我本来就不是和你打架的!”
“不打架……”紫微星君嗤笑了一声,“你还会干什么?”
他的眼里写满了蔑视,晓晓立刻就要喷火了,但还是努力忍住,她告诉自己,现在的他们敌不过他,要忍,要忍啊,自己是要来救他们的,不可以再冲动了,她平稳了一下情绪道,“我确实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可是难道紫微星君你也不会么?”
“你说什么?”紫微星君昂着头瞥了她一眼。
“我是说,难道紫微星君也只会冲动的使蛮力么?”见他果然有点上钩,晓晓心中出现了一丝希望,看样子紫微星君和自己的性格倒是很像,傻得很啊。只是命数不同,身来就是星君,高人一等,而月白纵使再聪明,因为生来是妖,即便努力成仙也终究是别人的一棵棋子,生不遂他想,死也不遂他愿。
“你当本星君和你一样蠢么?”紫微星君回道,虽然这丫头和自己是敌对,可是他倒一直觉得她胆子挺大,起码敢和他一起骂那些臭老头的,就没几人,所以并未与她动手,反倒和她说起闲话来。
晓晓掩饰住心里的得意,随意地说,“呐,真的是这样么?可是我却不这么觉得啊。”
“你凭什么这么说!”紫微星君果真沉不气地回道。
晓晓昂起头道,“你贵为紫微星君性格高傲,自命不凡,明知上仙要灭永定王朝却依旧要一意孤行,这本就是犯了忌讳,你不惮上仙,却不知你们这样无谓的争斗却要牺牲多少人,百姓跟着你们受罪,就连我们这样的妖也不能逃脱,这样的争斗从一开始就是无仁义可言的,试问一个帝王如无仁义,如何治国?你觉得你在庇佑一个王朝,其实却是在从根本上破坏它!”
紫微星君一怔,晓晓继续说,“自古言有君必有臣,君臣相配才可以治理国家,若要庇佑有方王朝还需要文昌、文曲、天魁、天钺、左辅、右弼、禄存、天马这八曜方可,可是八曜不愿意与上仙为敌,你却要独身一人来这里,从一开始你就舍弃了你的臣子,一意孤行,敢问一个帝王可以一人统治天下么?”
晓晓说完,目光坚毅地直视着他,“而且你也知道,他们三人本就是被上仙控制了意识,一切都并非他们所愿,将他们杀了,对你来说又能得到什么呢?以此嘲讽上仙,让你的面子很好看么?可是有什么会比生命更为重要呢?”她说着声音带着一点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