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同张凌一起坐马车,发现了春宫图,不知这次是否能有什么收获。我将头低下来,用手在车座下面掏着,果然有东西。
我将车座下的包袱拿了出来,打开。里面装着一套白色的衣服,看着颜色的款式,肯定是司徒由的了。我把包袱包好,继续用手在下面掏,又掏出来一个包袱,打开。这次里面放着好几个油纸包,我一个一个打开,发现里面有干粮有点心,甚至还有一包话梅。兹兹,真是没想到,司徒由还好这一口。我将东西包好,又继续掏。果然还有东西,我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皂角青盐一类的东西,真是有够细心。我伸出手在下面继续掏,这次总算是没有了。
我将司徒由的衣服同那皂角什么的放进去,将那装干粮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虽然已经不热了,但还算松软。我又拿出一个,掀开帘子,递给正赶车的司徒由。
他看我给他递东西,用一只手接住,然后就将马车赶到了路边停下来。
“我们休息一会再赶路吧。”他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看了我一眼,说:“你也先下来。”我本就坐车坐的腰酸背痛了,他说完就一个跳跃下了车。
他看我也下来了,就将车子赶到一颗树下,让那驴在那吃草,我也顺势坐在隔壁的树荫下休息。
吃完一个馒头后,觉得没什么感觉,只好又拿出一个啃着。我一边吃,一边看着站在旁边的司徒由。虽然一样是啃馒头,但人家就是能吃出一种高贵的气质来,仿佛那馒头是用白玉做的一般。
他吃完一个馒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将手擦干净,我仔细看那帕子,果然不是昨天那块。
他将帕子重新塞回袖子里后,就抬脚往树丛里走,我看他要走,赶紧叫住,“喂,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啊!”说着我就赶紧起身,一边走一边啃馒头。
他听到我喊他,顿了一下,然后说:“解手。”说完,步伐迈得就更快了。
听到他那么一说,我顿时觉得脸上有些要发烧的趋势,赶紧抬脚往回走。走到那树下,又忍不住好奇之心,偷偷往后面看,却什么也没看到。我只能失望地又坐了下来。
等我将那馒头吃完,又吃了几块点心后,司徒由终于是回来了。
“我们走吧。”他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往车上走。
看他这样,难不成是刚才我贸然的举动将他惊吓住了?
我站起身,慢慢挪向车子,从另一边爬了上去。他看我已经上去做好,二话不说将挥起马鞭将驴车赶成了马车的速度。我赶紧扒在车上,以防被甩了出去。
“慢点,慢点。”我在车里冲他喊道。
他并不理会我,执着于将那驴子训练成日行千里的良驹。
但驴子毕竟是驴子,没过一会儿,速度就慢了下来。不管司徒由怎么鞭打,硬是保持着缓慢的前进速度。对于它这威武不屈的精神,我内心很是赞扬。
速度慢了下来后,我坐在车里又觉得十分之无聊了。现在我旁边就两个活物,驴子和司徒由。但那驴子又不能开口说话,顶多是让我欣赏它小跑的英姿。所以,我还是得找司徒由。
“话说,你真是是司徒长空的徒弟?”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
“司徒长空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我当然是十分感兴趣的,司徒大哥就给我说说呗,就说你们在山上的生活好了。”虽然我听过很多他的传说,但都是来自茶馆说书人的口中,能听到他徒弟说故事,我还是很期待的。
“你真要听?”
“自然。”
“那好,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我也不算违抗师命。”说着,他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十分之复杂,让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好将头低了下去。
“我是个孤儿,六岁那年遇到了师父,还有师娘。那个时候师娘已经怀孕,没过多久,就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娃娃。由于身体实在虚弱,师娘生下小师妹没多久,就离开了我们。然后师父就带着我和小师妹回到山上隐居,师父从那以后,就天天泡在酒坛子里。小师妹只能由我来照顾,我当时还小,并不会照顾小孩子,尤其还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她真的很小,但很坚强,那时候由于师父经常醉着,没人做饭。我就随便找什么只要能吃,就喂她,就这么喂了两年。”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忆什么。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我问。
“然后,小师妹就不见了。那时候,我将小师妹放在门口的椅子上,去外面拾柴,回来的时候,小师妹就不见了。我当时还以为小师妹是被野兽给叼走了,吓坏了,也不敢跟师父说,就一个人在山里找。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我也昏死在了林子里。等我醒来的时候,师父说小师妹是被人给带走的,让我努力学本事,长大了才能将小师妹带回来。”说着,他直直地盯着我看,我被看的十分不自在,将头转了过去。
“然后呢?你就一直在山里生活?”
“是,我在山上呆了十三年,直到师父离世。”听到离世,我突然觉得眼睛很是酸涩,赶紧将脑袋仰起来,是以放松放松。
“他……是怎么死的?”
“肺痨。”
“肺痨……”我低声呢喃,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死的。
他看我突然安静下来,问:“还要听吗?”
“听啊,你继续说吧。”
“小师妹走了后,师父突然就振作了起来。也不喝酒了,每天专心教我武功,只是每年会去山下一趟,一个月后才回来。这样的日子,过了十三年,一直到五年前。”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
“五年前,师父将我带下了山,我们去了雁城。”他看着我说。
“是吗?呵呵。”
“师父将我带到雁城后,就让我呆在客栈。他却每晚都会出去,我在客栈住了半个月后,终于按捺不住,某个晚上,就偷偷跟着师父出去了。他是去见一个小男孩,你知道那个小男孩是谁吗?”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仿佛看进了我内心。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慌张地将头低了下去,逃回车厢。
我将车帘子放下来,对司徒由说:“你下次再说吧,我困了先睡会。”
我蜷在车子角落,一想到那个在我心中英雄般的人物是死于肺痨,就一阵无力感。不知是觉得可笑,还是可悲。
我在车里没一会儿,就被摇晃的车子弄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我掀开帘子走下去,一看,还是在野外。看来,我们今晚得露宿了。
司徒由正在生火,看到我从车子里出来,没说什么,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默默走到火堆旁坐下,看着火焰发呆,一时无语。
司徒由看我不说话,也没吱声。他从车上拿出干粮递给我,我不客气地接了过来,直接就往嘴里送。馒头已经完全凉了,硬邦邦的,我就一下口一小口的吃,倒是能尝到丝丝甜味。但馒头毕竟是馒头,到底是比不上肉来的吸引人。我回想起昨天吃的兔肉,就更觉得此时手中的馒头格外难以下咽。
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司徒由,他正斯文地吃着馒头,没有任何不适。我看他如此斯文的吃饭,很是别扭。他中午也就吃了一个馒头,晚上难道还是一个?可一点都不像是个男人。
为了看他到底吃多少,我就吃一会抬头看他一眼。果然,他吃完手里的馒头,就掏出帕子擦手,没有再拿的意思。
其实,他吃多少这个问题,跟我毫无关系。
但是,我一向好奇心比他人重些,忍了又忍,我还是问出了声。
“你不吃了吗?”
“嗯。”
“一个馒头?”
“怎么了?”他抬头疑惑的看着我。
“你不饿吗?”
“还好,习惯了。”
“要不然你再吃一个?”我从包里再掏出一个馒头递给他,若是他饿得无力,谁去赶车?
他看着我手里的馒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我看他继续斯文的吃馒头,突然就觉得嘴里的馒头稍甜了些。
“你今晚就在车里休息吧,我在外面守着。”
“好。”一时间,又是无话。
我在外面坐了一会儿,觉得这气氛实在是让人难受,就爬回了车子。
由于白天一直在睡觉,现在倒是清醒的很。我将车帘别上,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一片清辉。我看着天发了会呆,觉得很是无聊,但这次就算是无聊,也不想再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还在火堆旁坐着的司徒由,他也一脸恍惚地盯着火焰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皱着眉头,一脸苦恼的样子。他这样的表情,反倒使那无甚特色的脸生动了一些。平时都是什么事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偶尔路过的路人而已。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他那雷打不动的表情破裂开来。
我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看,没想到,他却突然抬起了头,视线与我对上,我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好像是我在偷窥一般。我赶紧将脑袋转了过去,看向别处,过了一会,我再看他时,他又低下了头。
这算是难得安静的晚上,听着外面的虫鸣,很快也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要关电脑了,才想起来今天是要更一章的。。。
对不住各位看官了。。
这章其实揭露了很多。。
☆、鱼可就要绝种了
三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天色尚早,太阳也未升起。我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靠在树上还睡着的司徒由,没惊动他,在这小林子里逛了逛。
找着一处小溪,将衣摆弄湿擦了把脸,然后就坐在溪边看着水里的鱼。看了会,终究是没忍住,将鞋袜脱了下来,走到水中。早上的水还是很凉的,我将两只脚都放了下去,一阵凉意穿过全身。
等适应了水温,我就慢慢地俯□子,手里拿着刚才从地上捡的树枝,看准一条肥大的鱼,狠狠地插了下去。没想到那鱼的动作比我快多了,我的树枝刚下水,它就窜走了。我只得耐心等待下一条鱼的到来,可怜我费时费力,半天竟无一丝收获。
我将袖子卷起来,把长衫的衣摆塞进腰带里,向前走了几步,就不相信,我今天就这么败在几天鱼上面。
但那鱼竟像是吃了仙药一般,灵活无比,无论我怎么快,它总有办法比我更快。气的我将树枝往水里一扔,一脚将水踢起,弯□就用手在水里捞。
可怜见的,终于是有条不怎么机灵的被我给逮住了,我高兴地将手举了起来,看着这条手掌大小的鱼,很是得意地仰天长笑。
正当我笑得开心时,我突然听到了我声音的合奏。我停下笑声,那合奏扔继续笑着。我回过头去,发现司徒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岸边看着我。
我被他一吓,手里那条好不容易抓住的鱼,准确的抓住这个时机,从我手中挣脱,掉落水里。我顿时很哀怨地看着司徒由,用眼神传递着我的不满。
他看我这么看他,居然也将鞋子给脱了,将衣摆撩了起来,就下了水。
“我来帮你吧,看你抓那么久都一无所获。”他含笑着说。
我也不反对,就坐到岸边,将脚放水里。看着天边红霞遍布,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升的挺高了。
司徒由从手里捞起我刚才扔下去的那根树枝,在水里站了一会。突然,他就将树枝往水里一插,提起来时,上面插着一条肥鱼。
他转过身来,将那鱼从树枝上拿了下来,然后冲我笑笑,将鱼往我坐的岸上一扔。我并不理他,将头仰起来,继续看天空。
在我看天的这段时间,身边的草地上不停有活物跳动着,在司徒由又将一条鱼扔过来时,我终于仍不住了。
我从水里站起来,冲着还在水里祸害生灵的司徒由吼:“喂!你再抓,这里的鱼可就要绝种了!”
他听到我冲他喊,就回过头来,向岸边走来。他走到岸边,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我,“快些从水里起来吧,泡久了不好。”
我伸手接过帕子,将脚从手里拿起来,果然已经泡的有些发白了。我用帕子将腿上脚上的水擦干,然后套上鞋袜。
等我再回头看的时候,司徒由已经穿好了鞋子,正蹲在岸上看鱼。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看着那些摊在地上的肥鱼们,我的确是有些嫉妒了,我用脚踢踢那些鱼,问:“你弄这么多鱼,要怎么拿回去?”
“就在这里烤了吧,我去将车子赶到这边来。”说着,他就站起身,去赶车。
我用脚数数地上的鱼,真是不少呢,要是我不阻止他,怕是,这小溪里的鱼就真的要绝种了。
看着现在还尚能动弹的鱼,突然就很期待待会它们熟了的样子。正在我想着待会要怎么吃它们的时候,司徒由赶着驴车过来了。
他将车子放在一边,让驴子在溪边吃草。我很自觉地去捡树枝,司徒由则在水边将鱼都处理干净,没过一会儿,火就升了起来。
这次,他在施展手艺的时候,我保持着沉默,表示着充分的相信与支持。
看着火上散发着香味的烤鱼,口水分泌的格外旺盛。
“好了吗?”
“再等一会。”
一会后——
“好了吗?”
“嗯,再等一下。”
一会后——
“这次总要好了吧?”我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将手里的鱼递给我,“拿着吧,小心烫。”
想到上次吃兔肉的时候,将自己烫到的蠢事,这次格外小心地将鱼给吹凉,才往嘴里送。
果然,还是意料之中的美味,我三两口就解决了一条鱼,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火上那条。总觉得太慢了,我就拿起一根树枝,窜起一条鱼,放到火上自己动手。我学着司徒由的手法,不停的转动着树枝。但不知为何,他手上那条鱼金黄,而我手上的却焦黑。我纳闷地问司徒由:“我的是不是好了?怎么黑了?”
他看了我手上的那条鱼一眼,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将手里烤着的鱼递给我,“你吃这个吧。”
我虽然不好意思,但也不拒绝,将他手上的鱼接过来。他用手将我的烤的那条鱼的皮给撕开,我一看,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些血红,并没有熟。顿时就觉得差距更大了,难道我在他面前,就注定是一事无成了吗?
我默默地吃着鱼,不再同司徒由说话。我不承认我是嫉妒了,我只是觉得他在我面前处处显示比我厉害的地方,实在是让人讨厌。
我将这条鱼吃完后,就沿着水走,找到几片大的叶子,清洗干净。然后走回来,将那叶子放在司徒由旁边,我看他一直在烤,却并未吃,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本想说,让他先吃着,我帮他烤。但一想到我刚才那条成果,就退缩了起来,只能心里默默地表示愧疚。
等他将这些鱼都烤好,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用叶子将鱼包好放到车上,将刚刚烤好的几条递给司徒由,示意他吃,他也不拒绝。
等他吃完,我们就收拾好东西,套上车,继续赶路。
今天这一路,我并没有主动找他说话,他也没有开口,所以一直到傍晚找到住的地方,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们在天快黑的时候,看到了一间客栈。这里并没有集镇,就孤零零地坐落着这么一间小楼,只有一面破烂的旗帜挂在屋顶,上面书写着“客栈”二字,表明了它的身份。
司徒由将车子赶了过去,客栈里的小二一看有人过来,快步走出门。司徒由将车子递给小二,我将车里的东西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