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中的杀戮(4)
但是现在形势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昆兹显得有点勉强。玛格达·戈培尔直接向他提出了帮助他们杀死孩子们的请求,他极力想说服她把孩子们送到夏里特医院,他们会受到红十字的安全保护。她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久,在约瑟夫·戈培尔回来后,他也不同意这个想法。他只说了一句话:“他们是戈培尔的孩子。”简洁地总结了他带给他们孩子的悲惨命运。约瑟夫·戈培尔又一次离开了房间,而且过了大约1个小时还没回来。由于事情仍然没能定下来,昆兹医生只好同玛格达·戈培尔坐下来玩起了纸牌游戏。
希特勒的死使得地堡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寂静,除了戈培尔的孩子们每个人都知道了所发生的事。现在快到了他们最后就寝的时间了,几个孩子正在他们的“希特勒叔叔”几个小时前结束生命的套房外玩耍。另外几个孩子在上层地堡的房间里玩耍,这个地方有一些成年人在举行一个小型的聚会,他们在食堂的走廊里喝酒叙旧。在大厦地下室聚会的嘈杂声传到了地堡中,玛格达·戈培尔和昆兹医生继续玩纸牌游戏,特劳德尔·琼格开始哄孩子们睡觉。约瑟夫·戈培尔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苏联人可能已经打到了地堡的上面。他们必须立刻行事,否则所有的家庭成员都会落入苏军之手。
玛格达·戈培尔和昆兹医生飞快地从下层地堡经楼梯来到了上层地堡进入了孩子们的小卧室,6个孩子都穿着睡衣准备好睡觉了。这个屋里有3张上下床。玛格达从一个架子上拿了一个注射器。里面装有吗啡。玛格达跟孩子们说医生来给他们接种疫苗,地堡中所有的人和士兵都已接种过了。他们明天将乘飞机飞往贝熙特斯加登和他们的希特勒叔叔会合,所以孩子们必须睡个好觉为这次旅行做准备。他们最大的女儿海尔格是否感觉到了这个手段不得而知,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她没有。在过去的几天里,地堡中的人们怀着复杂的心情目击了这令人心碎的场景,孩子们在天真的玩耍而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的灾难,但是他们注意到12岁的海尔格,到目前为止她是孩子们之中最机灵的一个,好像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不祥的气氛。在希特勒自杀后,她的妈妈由于悲伤而那么地过度紧张,她不可能没注意到。难道她没有注意总是受人关注的希特勒叔叔在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没有露面吗?
不过海尔格还是听了妈妈的话,和其他的孩子躺到了床上让党卫军的牙医给他们注射药物。玛格达不能面对她计划的初始阶段,她走出房间在外面等候而让医生来完成这项任务。大概是在8点以后医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非常紧张地告诉她,药会在10分钟后起效。这位党卫军医生还说他不能按要求继续做下去,必须要找到一位更加服从的医生。不一会儿,斯达姆普菲格来到了。
斯达姆普菲格医生有一套特殊的价值观。治病救人是一个医生的天职,但是斯达姆普菲格在地堡里花费了很多的时间给人们分发大量的蓝色玻璃状的氢氰酸药丸,这种药会很快地结束人的生命。哈思教授和申克医生曾多次让他到大厦的战地医院帮忙,但是斯达姆普菲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格特鲁德医生也曾经问他是否能到她在纳粹党总部的治疗室里来为一位希特勒青年团的成员做个手术,他拒绝了这一请求,他不想为了救别人而冒生命危险穿过威廉姆斯大街。这位希特勒青年团的团员最后因此死掉了。
这时斯达姆普菲格和玛格达·戈培尔进了孩子们的房间。所有的孩子都因为吗啡的作用而睡着了,尽管几个孩子比其他几个孩子睡得更沉一些。玛格达·戈培尔依次走到每一个孩子的身边,把他们的嘴巴掰开,接着斯达姆普菲格把他玻璃状的氢氰酸药丸放进孩子们的牙齿中间,然后玛格达·戈培尔再把孩子们的嘴合上。孩子们可能出现了轻微的痉挛,并很快地吸了口气,几秒钟后孩子们就死掉了,或许除了海尔格以外。几天后当苏联军队发现孩子们的尸体时,他们医生的验尸报告称海尔格脸上有“几处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这表明她可能醒了并且发现有些什么事情不对劲,可能在她妈妈试图掰开她的嘴时挣扎了几下。没有什么好的方式与她的第一个女儿告别,在斯达姆普菲格和玛格达·戈培尔完成了他们的死亡使命后,他们用床单盖上了每个孩子的尸体。
上层地堡现在真正是寂静得要死,几分钟后戈培尔的家人会全部死光。
当玛格达回到下层地堡时,她的丈夫已经出现了,他来回走动,看上去非常焦急。他的副官施瓦格曼和蒙克将军和他一起在走廊里,他们看着戈培尔,脸上的表情和甘什在希特勒自杀前的表现的一样忧郁和不安。会议厅里回荡着从上面传来的战斗的可怕的轰隆声和巨响。玛格达紧张地抽着烟,她向丈夫简要地说明孩子们已经“全完了”。她没再过多地谈论这个问题,她的丈夫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 戈培尔不耐烦地对施瓦格曼说。玛格达踩灭了烟头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小瓶香槟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几口又把它放回去,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已经准备好了。她戴上了希特勒颁发的金质纳粹党徽和刻有“阿道夫·希特勒,1934年5月29日”字样的一个金质的香烟盒,这是希特勒送给她的礼物。这对夫妇从施瓦格曼和蒙克身边走过,很快地上了4段楼梯来到了上面的花园。
地堡中的杀戮(5)
他们结束自己末日的准备情况不得而知。或许是戈培尔先开枪打死了他的妻子然后又自杀了,或许是玛格达像爱娃一样先吞下了斯达姆普菲格给她的氢氰酸药丸然后戈培尔又开枪自杀了,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但是在等了一小会儿之后,施瓦格曼跑上了楼梯,他发现玛格达和戈培尔的尸体就在离埋葬希特勒的地方不远处,希特勒火葬所产生的烟还在像蒸汽一样地从地下冒出来。施瓦格曼或许又补了致命的一枪也未可知,随后他匆匆地给他们的尸体洒上了汽油并点燃了他们。但是留给戈培尔的汽油不太够,当苏联人到来的时候,他们很容易被认了出来。香烟盒并没有被烧坏,金质纳粹党徽也没有被烧坏。戈培尔的大脑袋很快就被从苏联的宣传画上认了出来,而且他被整过形的脚也没有被烧着。
戈培尔确实很爱他的孩子,但是在他自杀前他并没有明确提到有关他们的事情。或许是他不忍心想。他的确提了一个有关于他们的冷静的问题,只不过是给地堡中的其他人说在约瑟夫和玛格达死后,找个时间把孩子们的尸体埋了。事实上地堡中没有人能够忍心再次进入那个发生变态事件的房间,所以没有人动穿着白色睡衣的孩子们的尸体,直到苏联战士几天后发现他们。
当施瓦格曼回来后,蒙克让他把希特勒的房间放火烧掉。已经没有多少汽油了,但是这位副官还是找到了一罐,并把它倒在了地图室的地板上。他划着了一根火柴扔过去,火呼地一下就着了。没有等着看它到底怎么样,蒙克和施瓦格曼就开始离开了元首地堡。
第十六章 突围
突围(1)
蒙克将军和施瓦格曼上尉最后离开元首地堡时都已经快晚上9点钟了。蒙克现在担任起了突围指挥官的角色,他很快在他的地下指挥所同来自于柏林和周边地区各个军事阵地的高级军官举行了一次会议。阿克斯曼作为守卫魏登戴姆大桥和哈韦尔大桥,以及大约100名守卫国会大厦的希特勒青年团的代表出席了会议。这位党卫军军官开始向每个人简要介绍了在过去两天里的危急情况。在出席会议的人中,很少有人确切知道在元首地堡里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们都听到的传闻。现在蒙克向他们证实了爱娃·勃劳恩和阿道夫·希特勒结婚以及这对新婚夫妇和戈培尔一家自杀的事实,这些细节引起了轻微的诧异但没有明显的悲痛。让人焦急的是蒙克对军事形势的估计,温克的第12军和伯西的第9军不能来解首都之围。
这个真相引起了无声的愤怒。蒙克解释说现在剩下的惟一选择就是单个小组努力冲过苏军在西北方的封锁线,最终的希望是能够到达海军司令邓尼茨在石荷州的指挥部。他说在晚上11点钟时,这个命令会传达到每个团,放弃阵地开始大规模的突围。他要求希特勒自杀以及伯西和温克的〃幽灵〃部队的真相必须保证到突围前1个小时才能对所属部队的人员讲。这样,每个人离开了指挥所,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生死存亡的考验时刻而制定他们个人的作战方针。
会议结束后不久,晚上9点30分时,汉堡的帝国电台向听众宣布准备收听一个庄严而重大的通告。在这期间电波中回荡着瓦格纳的歌剧和布鲁克纳的第七交响乐等伤感的音乐,又过了90分钟人们才听到希特勒死亡的消息。很显然,德国人民仍然未被告知真相,他们被告知他们的元首在“国会大厦的指挥岗位上”同敌人斗争到最后一息。当陌生的海军司令邓尼茨的声音出现时他又重复了这一谎言,称希特勒的死是“英雄的死”。邓尼兹还宣布他已接替了希特勒,但他不被称作元首,而是首脑。
这次播音当然又是另外一个纳粹的谎言。希特勒已采取了懦夫的行径,现在许多狂热的纳粹分子也准备这么做。他们曾经派几百万人去经历长期而又缓慢的死亡,他们还在整个欧洲对更多的人施暴,但是现在这些已被他人鲜血浸透的男男女女们仍然没等到有人为他们准备一粒良药。邓尼茨和魏德林将军一样对希特勒自杀的消息感到吃惊,但是这只是两人此时惟一的共同点。在晚上10点钟的时候,魏德林把对希特勒的愤怒付诸于行动,解散了他的所属部队。他的命令简洁而又准确:“1945年4月30日元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摒弃了所有宣誓效忠他的人。” 魏德林告诉他们继续抵抗已毫无意义,应该放下武器。邓尼兹直到最后仍是一个纳粹右翼分子,对他和他的人,将如同希特勒希望地那样,一直战斗到死为止。
苏联的部队现在已占领了哈韦尔河上皮切尔的多夫大桥到这座城市西部的地区,施普雷河上的魏登戴姆大桥到党总部办公大楼北部的地区。当这两条最明显的撤退路线被封锁后,蒙克为士兵和帝国的首脑们制定了一个大胆的作战方案。还有一条可行的路线:在城市的地下。尽管城市遭受了重创,但是柏林的地铁系统却异常地完整无缺。地表的出口已被碎石堵住,但是在过去11天无休止的轰炸中成千上万的柏林人已把地铁隧道同他们的家连接在了一起,而且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几天前有几列火车还一直在运行。蒙克的计划是让那些能够沿着地下铁道走到柏林北郊的人撤退到敌人防线的后面。
这条路线的起点在法兰克福地铁站,在威廉姆斯大街的另一边党总部的斜对面。从那儿,撤离者们再向东转移到市中心地铁总站,从那儿他们往北然后前往腓特烈大街地铁站。在这个地铁交汇处,地铁线延伸到施普雷河的下面。撤离部队将从施普雷河下面一路前进到达北部郊区卫丁的斯德丁地铁站,在那里他们将有可能与其他的德军部队联系上,一起到达西北120公里外的海军司令邓尼茨的指挥部。
这个计划不是没有风险。最危险的部分可能是从党总部地下车库穿过威廉姆斯大街到法兰克福地铁站最初的100米的冲刺。党总部100米之内已经出现了苏军,党总部周围的每一条路都是一个死亡陷阱。还有传言说在地铁道里也有苏军的步兵,甚至有可能用喷火器来消灭他们。而且还有种说法就是守卫的德军和苏联的攻占者都正往地铁道里灌水,但是正如蒙克将军所说,这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两类人将不参加这种生死未卜的地下逃离。第一类是大约100名希特勒青年团团员,他们仍将守卫在党总部周围。阿克斯曼已决定我们到地上去,作为一个柏林人,阿克斯曼相信在熟悉的城市街道上的胜算比较大。而且他是一个好战的人,他认为藏起来躲开敌人的想法非他所愿,他不喜欢像老鼠一样沿着地铁线逃走。假如他遇到敌人,那么他会与他们正面交锋。我想蒙克也想用地上的活动来掩护地下铁路的企图。对我来说怎么样都无所谓,无论是在地上还是在地下都是一样的危险,我只是想要离开党总部。我问了一下阿克斯曼我们突破苏军的封锁线以后的计划。
“按元首的要求继续战斗!”他简单地回答道。
“伤员怎么办呢?”我想知道。
“他们必须留下来。”
突围(2)
这就是第二类不能撤离的人,他们除了等待敌人的到来什么也做不了。在纳粹党总部的下面急救站大约有40名病人,他们由格特鲁德医生照顾。另外在国会大厦底下的战地医院里还有几百名不幸的人,他们将由哈思教授来照看。这位希特勒的党卫军的老医生病得很重,走不了20米就会累得气喘吁吁。申克教授将作为三把手跟随蒙克将军撤离。但当格特鲁德医生得知阿克斯曼把她留下时很不高兴,她坚持要我们把她带上。一开始阿克斯曼坚决不同意,她必须和病人在一起,我们的行动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危险了。
“你们会需要我的!”她坚持说道。
阿克斯曼最终让步了,格特鲁德医生再一次证明了她的勇气,她也写下了自己的遗言。
这时,我也匆匆胡乱写了一首诗。
从一个无名的坟墓,
我燃烧着的灵魂和寒风,
一起来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与大海的波浪一起得到永生。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促使我在那种逆境下写下这些诗句的,那个促使我写下它的因素就像生命一样神秘。或许是我觉得虽然我面临着死亡,但是我写下的诗句会在我们留下的这些伤员的保管下幸存下来。我把我的诗留给了一个13岁的男孩戴特·许欧德,他没有跟我们一起走。我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每个人都接到命令到国会大厦的地下室内集合,他们在那儿接到指示向前走到威廉姆斯大街对面的一个地下车库。这儿曾经驻过一个消防队,但是现在成了停放政府乌黑铮亮的豪华轿车的场所,不久就被胜利的苏军攻击部队占领了。但是现在这些汽车都被乱七八糟地移到了车库的一边,以便为逃跑的部队让出一条道来。共有大约1000人准备逃离,他们中大多数人是蒙克领导的阿道夫·希特勒党卫队警卫旗队,另外还有20名希特勒身边的工作人员以及80名拉登胡伯的人。
还有许多人集中在党总部地下的地堡和地下室里。随着夜晚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进了这些低矮的房间里。成人和孩子们,平民和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到来,他们的衣服和脸上覆盖了许多尘土以至于彼此都分辨不出谁是谁了。他们脸上露着沮丧和失败的表情,但是更明显的是他们脸上绝望无助的疲倦,他们的制服被扯成了碎片,他们和我一样在地堡里睡觉以及战斗了至少2个星期了。
逃跑的计划是每次大约20个人为一个小组想办法穿过威廉姆斯大街进入到法兰克福地铁站。蒙克将带领第一组首先开始穿越,他这一组包括了他的参谋人员、申克教授、奥图·甘什以及地堡中剩余的女性:特劳德尔·琼格、葛达·克里斯蒂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