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提尔皮兹的海军部队、辰天的马修兵团相比,先前在诺因哈根车站下车、此时同样在向皇宫方向前进的法兰克福兵团显得沉默许多,尽管他们步伐有力、军容整齐,但是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在上级的命令下行进,现在从军官到士兵心里无不是充满问号,他们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和其他同伴一样,维克下士既忐忑又激动,加入帝国陆军之后他还从未参加过一次非演习的行动。根据自己在中学时学到的地理知识,维克知道自己已经来到柏林,远处的光柱、飞艇以及劈劈啪啪的声音似乎充满了节庆的气氛,然而维克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全副武装的来到这里。虽然此时世界依旧被黑暗统治着,但他可以清清楚楚感觉到首都的气息,这里的马路是如此平坦,就连两旁建筑的轮廓也是美丽的。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协助禁卫军歼灭叛军!”骑着高头大马的传令兵沿着行进的队列大声传达着命令。
“战斗?叛军?”士兵们面面相觑。
位于队列尾部的维克很快也听到了这个命令,他迷茫着如何去区分好人与坏人,他更想知道出现在他们后方的那支部队属于哪一种。
此刻出现在法兰克福兵团后方的正是斯德丁海岸守备队和由波莫瑞湾分舰队官兵组成的陆战队,这些海军官兵数量并不多,但意志是勿庸置疑的,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是一支“正义之师”!
法兰克福兵团的士兵们还不知道如何区分敌我,海军部队却不是这样,他们清楚的看到这是一支左臂没有绑毛巾的部队,并且悄悄做好战斗准备。
长长的威廉大街也有走到尽头的一刻,穿过铺满人马尸体和车辆残骸的街道,奥利指挥的联合行动部队终于看到了亚历山大广场以及宏伟的勃兰登堡大门,不过他们没有时间和心情来参观这两个标志性建筑,而是立即分兵两路,一路向北进逼内阁和议会所在地——国会大厦,一路转向东沿着法兰克福大道前进,越过施普雷河之后他们就将抵达皇宫。
“给殿下发报,一切进展顺利,预计战斗在1个小时之内结束!”
奥利和他的指挥部此时已经来到了威廉大街的北街口,对于满地的尸体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慨,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每个人都向往无上的权力,内战并不是哪个国家的特权。
鲁普雷西特王储和比洛将军此刻在队列后方远远观战,他们将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奥利,也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了辰天。
无数生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时钟很快敲过了6下,笼罩在大地上的黑幕终于显出离去的迹象,漆黑的世界开始蒙蒙泛亮。
疲倦的街灯,刺骨的寒风,黎明的柏林。
胜利大街,西区禁卫军与中央禁卫军的辖区划分线。从这里向东不到1千米便是勃兰登堡门,往北一些是国会大厦。
在胜利大街东面,禁卫军与“叛军”的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叛军”正在气势汹汹的逼近。
在胜利大街西面,上万名归鲍姆将军管辖的士兵沿南北方向排开,每个士兵都子弹上膛、佩剑出鞘,近20辆坦克和数量相当的装甲车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几名骑兵从远处飞奔而来,清脆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回荡着。
“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越界一步!”
帝国海军部门口,站岗的海军士兵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在他们面前的大街上,一队队巡逻的禁卫军步骑兵来回走动着。
海军部的大门忽然开了,两列士兵小跑而出并在地毯两侧持枪戒备,紧接着出现的是一群穿着华丽军大衣的军官,他们迅速钻进停在门前的那排小汽车里。这些小汽车开上街道之后,大约一个连的禁卫军骑兵在最前面开道,涂着禁卫军徽标的装甲战斗车在两侧护卫,断后的依旧是大约一个连的骑兵。
天色渐亮,无云的天空预示着这将是一个晴天。
喧闹的柏林不知不觉平静下来,被枪炮声吓得够呛的市民们不敢走出家门,他们胆战心惊的掀开窗帘,街道上一片狼藉!
穿过胜利大街之后,护卫辰天一行的任务交到了“叛军”手里,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自然。
见到久违的挚友,辰天和奥利心中感慨万分,然而面对血腥而惨淡的街景,两人一下子无言以对。
一个有力的握手,包含了所有言语。
坦克开道,装甲车护卫,车队沿着法兰克福大街前进着,胜利者正在持枪戒备,医护兵们忙碌的救治伤者,至于那些阵亡者的尸体,人们暂时还来不及搬走。
这绝不是历史上最惨烈的一次政变,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个黎明将与帝国的新统治者一同写进了历史。
辰天一行来到施普雷河桥时,桥上已经被清理出一条道路,桥面的斑斑血迹和桥栏杆上的弹孔都在无言的诉说那场激烈的战斗。
过桥之后,左边是皇家大花园,右边是皇宫。
皇宫门前聚集了近万名士兵,有穿灰色军服的陆军士兵,也有着蓝灰色军服的海军官兵,还有黄色涂装的坦克和装甲车。士兵们早已让出一条宽宽的道路,直通皇宫大门的道路。
车队在皇宫门前停了下来,随行士兵下车之后,辰天与提尔皮兹、奥利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夜血战的士兵们顿时爆发出胜利的呼声,震天动地!
在皇宫门口,辰天见到了同样久违的马修。
这个世界,有人选择忠诚,有人选择背叛。
一同站在皇宫门口的,还有这里的鲁普雷西特王储、比洛将军,以及禁卫军统帅格拉夫将军。
皇宫里面没有任何战斗过的痕迹。
辰天朝格拉夫将军点了点头,他随即侧身让路。
在将军们的簇拥下,辰天稳步走进皇宫,走进属于他的皇宫。
大厅,皇帝举办盛宴的大厅,皇帝遇刺的大厅。
皇帝的遗体仍旧摆放在这个大厅里,此时距离他停止呼吸还不到36个小时。
皇帝睡得依旧安详,普林斯依旧平静,皇后、王子和公主却是如此无助和恐惧。
除了首相和陆军大臣,该在的人都在这里。
内阁大臣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他们渴望得到威廉二世时代内阁所没有的权力,然而幻想始终要被残酷的现实打破。
他们的性命固然无忧,不过政治生命却就此结束了。
用不了多久,一个新的内阁就会取代他们,新的德国政府里不再有他们的角色。
天亮之后,剩余的禁卫军停止了抵抗。
陆军部被鲍姆将军的士兵好好“保护”起来,首相和陆军大臣只能在那里等待最后的宣判。
辰天以代皇储的身份宣布接管陆军部,要求法兰克福兵团、勃兰登堡骑兵部队以及其他由陆军部调来的军队先后返回自己的驻地,这些部队先后遵照执行。
1月1日上午10时,国会议员们在国会大厦齐聚一堂,准备就皇位继承权的两份议案进行讨论。
在会议召开之前,辰天在几位将军的陪同下走到会场中央。
这一刻,他仿佛来到了世界的中心,属于他的世界。
“陛下的死,举国哀痛!”
辰天低头默哀,对于威廉二世的死,他的确应该负百分之百的责任,但他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羞愧。在从前的那个世界,威廉二世毁了这个伟大的帝国,如果他的死能够让这个国家继续强盛,那么就是死得其所。
历史将会证明,威廉二世的死是值得的。
议员们全体起立默哀,至少到目前为止,德国在威廉二世的治下愈发强大。
三分钟之后,辰天继续开口道:
“今天早晨,我们伟大的军队破败了一场阴谋,阴谋夺取皇位的人已经被绳之以法。有人,企图将一个毫无思维的人推上皇座,而将权力据为己有,这是每个正直的人所无法容忍的!”
“现在,议员们,请行使你们神圣的权力,让你们心目中最合适的人来领导这个国家!虽然我们即将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不怀好意的势力,还有许多资源等着我们去开发,我们不能就此停下脚步,我们要继续前进!”
辰天简短而有力的话语刚落,热烈的掌声便响起在议会大厅里。
此时,一切已经没有了悬念。
战争与和平 第一章 皇帝的新衣
当整个世界从睡梦中苏醒之时,覆盖在欧洲大陆上的白雪依旧,天却悄悄变了颜色。
最沉重的王冠!
最隆重的葬礼!
整座城市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天空中那些巨大的漂浮物,白色的是大自然的云朵,灰色的是人类科技的壮举。
云朵随风飘动,齐柏林飞艇下彩带飞扬。
隆隆的钢铁洪流,铿锵的整齐步伐。
暗色装甲,雪亮刺刀。
新皇加冕典礼与旧皇葬礼之后,柏林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
吉安鲁吉。威廉,德意志帝国的新主人,与他的妻子丽莎皇后、女儿莎莎公主以及未来极有可能成为皇储的安德雷斯。威廉王子一同坐在了观礼台的正中央,除了身处英伦和意大利的将领之外,帝国要人均出席这个意义非凡的阅兵式,之前参加了新德皇加冕典礼以及威廉二世葬礼的各国元首和使臣也一个不拉的出现在贵宾席上。
辰天今天显得格外精神,军人出身的他自然是一身戎装,表情坚毅而冷漠,金色的帽盔上赫然立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一字胡稍稍修饰之后让整个人显得成熟而不太过张扬。军服的样式与他最喜欢的陆军元帅服相似,衣裤的颜色亦为深灰色。大红的领章配上金色的花纹彰显霸气,胸前佩戴着那枚凭战功而得到的大十字勋章,长长的绶带从左肩横跨至右腰,双手驻佩剑于前方。
帝国的军威已经无需作夸张的修饰,辰天要让整个世界明白,没有人可以借着政权更替的间隙从德国身上占到任何便宜,即便是依靠流血政变登上皇位,帝国的元气非但没有受到损伤,军队反而更加团结了。
坐在辰天夫妇左手边坐着各国政要,首先是同盟各国的代表,从右往左依次是奥匈帝国的新皇储卡尔(奥皇弗朗茨。约瑟夫一世之弟路德维希大公的后人,历史上在费迪南夫妇遇刺后由其继任皇储并于1916年登上皇位,成为奥匈帝国的末代皇帝卡尔一世)及其夫人、俄国沙皇阿格列尼及皇后、土耳其总统凯末尔及夫人、保加利亚国王费迪南德及皇后。
在即将结束的那场战争中,奥匈帝国、沙俄帝国、土耳其共和国以及保加利亚王国先后与德国结成联盟,且都曾在对共同敌人的作战中派兵参战。这其中和德国的战略关系最为久远和亲密的要属奥匈帝国,随着年龄的增大,奥皇约瑟夫一世已经开始将政事转交给自己的新皇储,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位总是面带微笑的年轻人(29岁)将继承那个毗邻德国、民族众多、军队庞大的帝国,德奥两国关系是否稳固关系到整个欧洲的格局,新德皇与新奥匈皇储交谈时的亲切表情与举动让人们对此大为放心。
俄国加入同盟国的时间虽不及奥匈帝国和土耳其,但这个国家辽阔的幅员以及横跨欧亚大陆的地理位置使得任何它的政治倾向足以影响世界的局势。此时主宰这个以人口和土地著称的帝国,是个与新德皇同样只有三十几岁的年轻人,不过两人之间有着许多不为外人知的渊源、早在1901年,两人第一次在维也纳相遇,那对于辰天来说是个不愿过多提及的记忆,他的初恋情人、奥匈帝国的琳达公主,嫁给了当时身为俄国近卫军将军的阿格列尼,并在一场刺杀事件中为阿格列尼档了一枪。在1914年德俄交战中,辰天再度与已经成为俄国近卫军统帅的阿格列尼遭遇,作为战场上的对手,辰天先输后赢的战胜了阿格列尼,然而正是由于琳达的关系,辰天出人意料的放走了阿格列尼。不久之后,后者抓住了国内革命的机遇登上了沙俄帝国的皇位,接着也出人意料的加入了以德国为首的同盟国阵线。
辰天与阿格列尼的故事显然不会就此结束,在威廉二世的灵床前,阿格列尼将祭奠的花圈放在灵柩上,随即同辰天一道跪下默默祈祷,接着他站起身来,紧紧抓住这位新德皇的手,有力地、深表同情地握着。这个姿态,得到广泛的报道,也博得了很好的评价。在外人看来,这两位皇帝之间的血缘关系虽然比威廉二世与尼姑拉二世远一些,但德俄两国的关系似乎更加亲密了。
至于这两个人、这两个国家之间的真实关系以及未来的道路,历史自会证明。
辰天、卡尔、阿格列尼,还有凯末尔,看着这四位身份显赫的人物,人们不得不惊叹他们的年龄:33岁的辰天,29岁的卡尔,37岁的阿格列尼,34岁的凯末尔,他们所统治或即将统治的无一不是举足轻重的大国,对于这种元首年轻化的现象,政治家们称之为:“活力年代”。
在德国军事经济大力支援下,凯末尔的土耳其民主共和国已经逐渐摆脱欧亚病夫的形象,大战爆发后德土联军先后与俄国、英国及其殖民地军队交战,决定性的战役中无一败绩,这其中自然有德国远征军的功劳,但土耳其士兵吃苦耐劳和坚毅的品格也得到了广泛的认可,他们的足迹遍布欧亚非三大洲。
凯末尔与辰天也是老相识了,正是1907年凯末尔的冒然访问大大改变了土耳其的历史,德国的势力不仅由此通过小亚细亚半岛伸向亚洲,而且得到了非常重要而稳定的石油资源,可以说德意志战车在战场上的驰骋离不开土耳其人的石油(那时伊拉克、伊朗大部在土耳其的控制之下)。
与铁心跟着德国战车的土耳其相比,保加利亚的参战则多少有些“审时度势”了,对于德国来说,在巴尔干多一个可以牵制其他势力的盟友也不是坏事,加上奥匈帝国在塞尔维亚的战事进展令人失望,用保加利亚的“刀”撬塞尔维亚的“壳”,巴尔干的战火迅速熄灭,奥匈帝国也得以集中全力修理意大利人。至于费迪南德此人,不仅自称沙皇,并且在箱子里藏着从戏装商人那里弄来的拜占庭大帝的全副王权标帜,以备有朝一日把拜占庭的版图重集在他御杖之下的时候穿戴。这也使得阿格列尼这位真沙皇对此颇为不满,一大一小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显得非常微妙。
从费迪南德夫妇左边开始是坐着的是另外一些中立或友好国家的元首,例如与德国皇室有着血缘关系的丹麦国王弗雷德里克、希腊国王乔治、挪威国王哈康,以及在战争中恪守中立的西班牙国王阿方索、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五世。
当战争临近结束之时,这些欧洲王室大都是怀着恭敬的姿态来到柏林,英法既已丧失与德国对抗的资格,这些不大不小的国家自然不会傻到像与德国掰掰手腕。
在这些国王中,会感到不安的大概只有希腊国王了,他的国家曾在战争初期倾向于支持协约国,并有协助英法舰队威胁达达尼尔、替俄国打通海上运输线的不良企图,如果德、土算起这笔旧帐来,一个小小的希腊及其舰队自然不是对手。
还有一位国王脸上的表情也不太自然,他就是现年55岁的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五世,看来几天前那场虚惊留在周围国王心里的阴影仍未散去,只是没人知道这位国王此刻是耿耿于怀还是感到后怕。古斯塔夫五世治下的瑞典是一个宁静而平和的北欧国家,那里远离战火已经整整一百年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