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月心中一震,隐隐觉着有些许不安,道:“世子妃总要怨自己不够稳妥,轻易相信了二小姐,又整日愧疚二小姐因此事没了性命,心思极重,竟是连一点儿东西都不肯用了。”
王妃脸上泛起淡得让人无法察觉的冷笑,“二小姐因一时贪念,害人害己,的确令人遗憾。只是到底不是昭岚她的错,她又何苦如此呢?飒月,你回去告诉世子妃,让她好好养着身子。不日,恐怕又侧妃进府,她可要打起精神来,别失了王府体面。”
飒月一时惊骇,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王妃淡然一笑,道:“这个时候,本不该迎侧妃进门,只是是父皇一早就订下的婚事,如今那孩子到了年纪,也该迎进府里来了。”
飒月垂下双眸,暗自在心中沉吟,嘴上却道:“奴婢定会将话带到。如若无其他事,奴婢便先下去了。”
“下去吧!”王妃微微笑着,眸中却闪烁精光,素手抚着青花茶盏,茶香袅袅,却无法让飒月紧绷的神情松弛下来。她只觉得,或许未来的日子会更加难了。
待飒月退休后,王妃才勾唇冷笑,道:“迎进了侧妃,且看她如何应对。只是真是可惜了我的孙儿。”
里屋忽而晃动人影,似乎是一名女子,身段妖娆,轻笑道:“我倒以为,迎不迎侧妃,世子的心思都不在她身上,你不必挂怀。”
“琰儿心软,到底她是发妻,如何能没有半点儿情意?我只怕琰儿会因愧疚而对她百般疼惜。”王妃眼神几近凌厉,“这些年来,琰儿虽对她不曾有过对染儿那样的心思,可是依然是对她宠爱有加,连通房都不曾有,可见杜昭岚的手段高明。”
“世子不曾有有通房,乃是世子自己性子高洁,便不管她的事。你还是宽心些吧!”
王妃明了,却还是道:“在皇家,情意是最珍贵的,却也是从来没有的。到底还是恩宠牢固些,杜昭岚能狠心牺牲自己辛苦怀上的胎儿,可见她的心思狠毒。我只怕,琰儿斗不过她。”
“你太小瞧你自己的儿子了。”里屋的人轻声笑道,“世子到如今才让她怀上孩子,可见他的心思。你担忧的,不过都是些无谓的。依我看,咱们还是谋算谋算,回了东平侯府的杜夫人吧!”
第二百零三章 搭上皇太孙
申末,皇帝特意到昭阳殿来陪伴皇后和程绯染一道用膳,程绯染只做孝顺状,陪伴其左右,反而愈加得皇帝怜爱。皇帝特意吩咐太医院给程绯染请平安脉。太医院院士赵晋德仔细请脉后道:“启奏皇上,郡主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脉象有些虚弱,要好生调养。”
皇帝眸中闪过一丝怜惜,道:“许是在外这些日子没有顾好身子。赵晋德,郡主的身子可交给你,你得朕一个健康强壮的雅安!”
“是!”赵晋德应声退下,只走到门边时,却忽而闻到一阵清香。他认得,是几年前进宫的敬妃娘娘萧鸢。兀自将头低了下去,道一声:“给敬妃娘娘请安!”
敬妃一袭素腰的滚雪细纱衬底的席地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在一片雪白中闲的格外注目,裙领由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叉挂颈的样子。外衬一条较宽的云纹银白长绸带环绕在莹白的臂间,精巧动人的锁骨不偏不倚的露了出来如丝绸般柔滑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用由三支尾端带紫白水晶珠串起的细钗组成,轻轻的环绕着如墨般的青丝,独独留出了两缕艳紫色的秀发,伴着步调频频晃动。
身段妖娆,眼线勾长,透着丝丝妩媚,淡笑一声道:“赵大人今儿怎么在这?算日子,今儿可不是请平安脉的日子?”
赵晋德弓着身子。沉着道:“微臣今日不是给皇后娘娘请脉的。”
敬妃勾起红唇冷笑,道:“不是请脉?那赵大人如何能到内宫里来,也不怕旁人传出闲话来?难不成赵大人自诩神医,竟是这般无所顾忌,这般地,出入自由于昭阳殿么?”
敬妃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屋里帝后听得清楚。程绯染心中忿忿,这敬妃着实胆大嚣张,竟敢这般辱没皇祖母。稍敛了神色,微微勾起红唇。淡笑道:“皇祖父,好像听见敬妃娘娘的声音了。”
皇帝不动声色,淡漠地望一眼屋外那妖娆的身影,轻声道:“是来了。”
程绯染微笑着踱到门边,笑道:“敬妃娘娘到了,怎么不进门来?”
敬妃悠然自得的转了身子,裙摆划出好看的弧度,曼陀罗花红艳动人,“原是郡主在此呢。本宫还在想赵晋德私闯内宫,到底是意欲何为呢?若是犯了过错。本宫协力六宫,可要秉公办理。”
程绯染微眯了眯眸,唇畔勾勒出一丝冷笑,“赵大人不过是给雅安请脉罢了,如何能算私闯后宫?何况皇祖父也在,敬妃娘娘恐怕要误会了。想来是因为先前华音殿误闯了刺客,才让敬妃娘娘您这样误会吧。”
敬妃神色稍变,随后又淡笑道:“本宫一向谨慎,些微不妥便要多加注意。既然如此。赵大人就跪安吧!”
“是,娘娘!”
待赵晋徳退了后,敬妃才提步望宫殿里走,看到帝后并不慌张,只雍容得宜地行了礼后,道:“臣妾方才小题大做,还请帝后恕罪!”
皇帝不恼,只柔声道:“你亦是为了皇后安全。也不算得什么过错。”
敬妃笑得轻快,红唇耀眼,“臣妾早该想到今儿郡主会进宫来,不然早上也就不到护国寺礼佛请福了。不礼佛,也就不会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了,真真是出了一个大洋相,叫人看笑话了。”
皇后丝毫不怒。唇畔笑意依然温婉得体,“妹妹心系姐姐安危。倒叫本宫心生愧疚了。妹妹协理后宫事宜,本来就叫本宫清闲。可妹妹却还要挂心姐姐的安危,妹妹的心思还要放宽心些。本宫到底身为国母,入宫多年,这自保能力倒还是有的。妹妹就不必挂心了,只消好好教导年幼的嫔妃们,好好地服侍皇上,绵延子嗣也就罢了。”
敬妃神情一冷,妩媚双眸微微泛着冷笑,只是她到底掩盖得宜,不曾叫旁人知晓,莞尔笑道:“姐姐教训得极是,妹妹记在心上了。”
众人不咸不淡地说着话,皇帝却不曾明显表现出对敬妃的责备。敬妃这样嚣张跋扈,程绯染虽心生不悦,只是到底能够理解。萧鸢的父亲兄长镇守东南,大权在握,即便是皇祖父,却也要给萧家几分薄面。只是敬妃如此,到底还是不够聪慧。
夜幕降临,银华月光落在昭阳殿,地面青石微微泛着冷光,让这暖春的夜晚竟浮现些许冷意。程绯染坐在小轩窗前,身后茗雪为她去饰。顾明兰为她斟了一杯暖茶,道:“郡主,喝了这杯茶再歇息吧。”
程绯染望着青铜镜中映着的她的脸,道:“茗雪,你去歇息吧。今儿便留下明兰守夜吧。”
茗雪去掉程绯染髻上最后一支凤钗后,才福身退下。转身时,她微微睨了顾明兰一眼,顿了顿脚步,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顾明兰拿起玉梳,为程绯染梳开一头青丝,“姐姐一头青丝,真叫人羡慕。”
程绯染沉着的脸庞浮现些许笑意,道:“你的容貌极佳,何苦来羡慕姐姐的?这两日,我看你并不高兴,是谁惹你不快了么?”
顾明兰摇摇头,言语中却流露出些许酸涩,“大家都对我很好,只是我觉得到了将军府,我仿似一个外人,连姐姐你都是高高在上,明兰要与你说话,都是千般万般难的。”
程绯染伸手去牢牢握住顾明兰的手,郑重道:“明兰,你且记得,不管姐姐现在是何模样,依旧是你的姐姐,你要来与姐姐说话,便就来与姐姐说话,谁都不能拦你。只是,若是你心里与姐姐生分了,才是令姐姐最伤心难过的。”
“我知道,你或许认为姐姐变了,认为姐姐不再像以前一样守着你。可是明兰,咱们到底长大了,姐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一日,咱们都在娘亲墓前发过誓,咱们姐妹同心,为娘报血海深仇。明兰,你能体谅姐姐么?”
顾明兰眸中萌生泪意,委屈道:“姐姐,明兰并非怪你冷落明兰,只是觉得姐姐如今不再是姐姐的身份,不再是明兰一个人的姐姐。而且,明兰觉得自个儿没有一点用,不能帮你一点儿忙。娘亲的仇,我一点儿都帮不上!”
程绯染转了身去拥抱顾明兰,宽慰道:“你好好在姐姐的身边,便是帮了姐姐最大的忙。有你在,姐姐才能安心对付未来所有的苦难,面对一切的敌人。”
顾明兰在程绯染怀中点头,“姐姐,明兰知道了。”
夜,那么短,又那么漫长。寂静的夜里仿佛没有半点儿声响。京都的长街上蹄踏的马蹄声,仿似划破这寂静的夜。行走的马车上,一名年轻女子,身着盛装,唇畔挂着淡然笑意,双眸温柔似水。忽而扬起一阵清风,勾起了车帘,亦滑下了她的肩纱。
如洁的锁骨,如锻的肌肤,双颊微微泛红,带些娇羞,让对面的男子再也忍不住,只温柔地抚上她的面庞,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身子一颤,娇滴滴地喊道:“皇太孙。”
慕昭邪魅一笑,只勾起她的下巴,道:“你可知道,这样的声音,是最叫男人忍不住的。”
女子慌乱中撇过了眼去,双颊绯红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慕昭将她搂紧自己的怀里,大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笑道:“你还是这样害羞,叫我如何舍得欺负你呢?”
话说得暧昧,女子并不是不懂,却羞得埋进了他的胸膛,扬起小拳轻捶,“您讨厌!”
慕昭肆意大笑,大手自她面颊往锁骨划去,温热的指尖在她冰冷的肌肤上划过,仿佛能留下一道道不可抹去的痕迹。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一点一点落下吻痕,大手向她腰际伸去,腰带一扯,衣裳滑落,露出了女子的贴身衣物。
女子惊呼一声,害羞地用手去挡,慕昭却是不肯,伸手拉开她放在胸前的手,用嘴唇轻轻含住。青葱素指,被他一个个吮住。女子羞得无地自容,想要去挡胸前春光,双手却是被慕昭握在手里。无奈之下,只好瘫在了慕昭的身上,娇羞道:“慕郎,不可,不可。”
慕昭如何能停住自己的情意,只愈发得将她搂紧,甜蜜的吻,落在女子的每一寸肌肤上,似乎想要将女子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女子声声嘤咛,让这氛围愈演愈烈。慕昭再也忍不住,伸手褪去她的所有遮挡物。
春光最是旎旖,在这清凉如水的夜里,仿佛能捂热每个人的心房。女子瘫在慕昭怀中,血红点点,让慕昭怜惜更甚,“墨岚,我答应你,我定会让你进太子府。”
女子趴在他的胸前,眼里含泪,却是将坠不坠,这模样她练习过无数次,她清楚这样的神情最能让男人怜惜。她抿抿唇,柔声道:“只要能在慕郎身旁,不管有没有名分,墨岚都甘之如饴。”
第一百零四章 云家
马蹄声似乎在这寂静的长街上久久不散,车内的杜墨岚拾起一地散落的衣裳,神情淡漠,一件件地穿在自己身上。披散的青丝只散乱地落在肩上,她微微眨着眼睛,冷漠到了骨子里。
慕昭走了,只留下她一人,她并没有觉得所谓。一夜缠绵,讨好慕昭,也不过是为了未来铺路。
马车在一座大宅前停下,杜墨岚并不撩开车帘去。屋内槿年咯吱推开大门,笑意盈盈地走出来,上前道:“小姐回来了。”
杜墨岚再不见以前单纯模样,只勾起红唇冷笑,“扶我下车!”
槿年忙就推开了帘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搀下马,小声问道:“小姐,今日的事情,可……”
杜墨岚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道:“槿年,有些事不该问的别问。我心中自然有数。明儿早些叫我,我要与皇太孙一道到城郊游玩。”
槿年面色一喜,应道:“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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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虽长,到底还是回过去的。顾明兰一早就推开了房门,扬着头去望昭阳殿天空上的日光。她神情稍显淡漠,并无悲喜,单薄的身影只落下一道细细的暗影。眉间微含了苦涩,半晌却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垂下清眸,提起裙裾便想往外头走,只是不知是否是她心思重,并不注意前头的人,一不小心竟摔了个大跟斗。莫名心中一酸,只涌出了两行清泪。
对面的人有些慌了,忙问道:“你没事?”
是一道温润磁性的声音。顾明兰抹了抹眼泪,抬眸望清来人,只见他一袭藏青锦袍。腰间挂着的是云纹玉佩。她认得出,这定是那位皇亲国戚。不然,也不会在姐姐门前出现。
顾明兰忙起身行礼道:“奴婢该死,冲撞了贵人。”
男子却露着担忧神情,温然道:“可有哪里撞伤了?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顾明兰连连摇头,慌道:“不用了。奴婢没有大碍。贵人不必挂心。”说话间,她便垂着脑袋匆匆离去。
男子想要唤住她,她却行步急速,无奈地摇了摇头。才提步走。竟发现地上落了一枚白玉桃花簪。心生疑惑,便伸手去拾,竟发觉这是一块上好的白玉。按玉质来看,倒像是外族之物。复又想起刚才那个小丫鬟,不免心中多了一丝疑虑。大沥宫中,怎么会有外族来的丫鬟?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头门内却走来一名美丽女子,只见她扬着浅淡笑意道:“洛安郡王好早啊!”
男子微微笑道:“当下了早朝,听闻你在宫里,便来瞧瞧你。”
程绯染莞尔笑道:“那就请进吧。”
洛安郡王,是岭南王爷第二子。唤作慕烨,比程绯染虚长几岁。如今在朝中担当要职。与程绯染的关系算不得十分亲厚,却对程绯染也算得关心。
程绯染请了他进门,又吩咐下人上了茶,才笑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下了早朝了?”
慕烨端起茶盏,微微闭眸,去嗅茶的清香,茶香清甜,他慢悠悠地品尝后道:“这龙井茶,取露水泡之,真是香甜。只是这一杯茶,到底清甜不足。”
程绯染淡笑道:“你这样考究,普天下的茶,都能叫你挑出毛病来。”
慕烨轻笑一声,轻轻放下茶盏,道:“我这不是挑毛病,只是对茶的尊重。每一种茶味,都有它独特的韵味,泡得差了,那可是对茶极大的伤害。”
程绯染轻笑不止,“你总有你的一番道理,我说不过你。用过早膳没有,我叫人给你上一些来。”
慕烨只是轻笑,并不言语。
程绯染无奈道:“这早膳是一定要用的,不然对你身子不好。表哥,我想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
慕烨俊朗的面庞闪过一丝悲伤,唇畔却还是扬着笑意,道:“多年习惯了,不碍的。对了,我娘说让你出宫后到王府一趟,她可是想念你。”
程绯染只好作罢,不再劝他,“在宫里陪伴皇祖母几日,便就到王府看望舅母。”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着,而后皇后派人来传话,请程绯染一起过去用早膳。程绯染应了,对慕烨道:“表哥,一道去见见皇祖母吧。”
慕烨神情一怔,道:“我还有事情,并不过去请安了。”
程绯染只在心里暗叹,到底表哥还没有放下。这座紫禁城里,每个人都有许许多多的故事,便是连当年那样与世无争快乐潇洒的慕烨表哥,也有这化不开的解。
昭阳殿中,气度高华的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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