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馨铃忽然觉得心底一阵莫名的苦涩,十面埋伏,命悬一线,岂容的他们去顾得了那么多。卸去了表面为了武装自己的高明,追根究底,她们,也不过只是十七岁的少女,带着那份一出生就注定不容于世的无奈,不得不逼迫她们做出不得已的抉择。为什么,她们要的不过是守着仅有的尊严安稳地活下去,为什么那些人要一次次以性命相逼,一次次将她们逼直绝路,逼到无路可去,再无更多的精力去开辟新的路。
命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东西,竟会用这般的偏见去对待每一个人。
在命运面前,她们同冷潋一样,都是无奈而无力之人,她们仅能做的,不过是拼劲己力能撑一日是一日,也许她们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所以她们也永远没有过问的权利。
“启程吧。”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轻叹,化作隐隐湿气溶解在干燥的夏意中。
黑云下的月白塔居高临下地俯视大地,摆出一种王者的霸气从容不迫地等待有缘之人的挑战。即使是身在白日,依旧能令人感到背后阵阵飘起的凉气。
“就是这里了吗?”芸心看了看前方残破的木门,心中无论怎样也无法将它与他人口中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古塔联系在一起。
天边不知何时卷起了阵阵黑云,似僵持地化不开带着窒息的阴霾压在上空,令人感到背后一阵无端的压抑。
只见黑云压顶下的月白塔,残砖中带着阵阵阴森,萧穆中透着滚滚杀机。好似老态龙钟的老妇,双目暗黄,不见天日,在岁月肆意摧残中度日如年,只剩下一座残壳,年复一日地等待永远的那一日。那仿佛是一座古时的某种有着特别意义的古塔,只是因为岁月的推磨将它摧至面目全非使人无法分出它原本的面貌。仿佛是经历了很久的岁月,给人一种无奈的沧桑之感。高塔因为失修已久的原因隐隐有些摇晃,令人不禁担忧不知会不会忽然倒塌。
馨铃麻木地望着前方的高塔,心底不禁升起一丝无奈,岁月中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所谓的地久天长到头来也不过是空话。其实人间痴情,又有几个是经得起时间的践踏的。时间可以移平一切,所谓的至死不渝,到头来,也只剩记忆里旧时模糊到不愿再去记起的模样。
就像这眼前的高塔,曾经的风光到头来,也不过只是眼过云烟,沉淀在在岁月的斑驳中。
“进去吧。”静蝶轻叹一声,语气里多了一丝无奈,也许她们可能会和埋没在高塔中不知多少年的亡灵一样,也许,她们可能比他们还不如。
那些人守到云开还能见重获新生再见天日,而她们,走出了这山还有更多更险的山路在前方铺就。
出乎意料,木门仿佛被什么人动过,没有任何的阻力便轻易推开。
众人心中不禁一震,面面相觑中都难掩震惊之色。看来她们意料的不错,这里,很可能早已沦为魔夜教培养势力的巢穴。
只见塔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多年不见天日的木屑仿佛无法适应这突来的光线,扬起纷纷尘埃令人感到一阵呛鼻之气。
借着门外洒落的光线,丝荫随地拾起一个木棍擦亮火焰,顿时映地四周通红,火光一片。
“你们看,地上有脚印,看这脚印分明不是我们方才留下的,这就说明这里曾经的确有人来过,而且可能还在附近,大家一定要小心。”馨铃敏锐地察觉到了四周的不对劲,忙警示他人处处提防随时可能的突击。
塔里四周空旷无人,声音在漆黑中显得飘渺而无力,仿佛此刻的她们一般,也是如此的无助和不确定。
一阵潮气顿时从鼻尖钻入,令人感到鼻子一阵的不适应。
“往前走吧。”静蝶淡淡开口,眼神之中依旧看不出丝毫的异样。阅历无数的她也许不会因为这些虚张声势而感到任何不适,浑身散发的冷意和警惕从方才进来开始就不断地跟随在身旁一路未散。
“馨铃,小心点。”即使身处陷阱,云飞腾依旧没有忘记照顾他的如花美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丝荫终于相信了当今世上,爱情是不在乎天南地北身处何处的。
“好的。”馨铃向云飞腾靠了靠,目光触及间相互交换着彼此眼中的暖意。
无声的缄默在一路拉开,四周安静到令人感到无端的紧张,仿佛只要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便会掀起一阵恶战。
芸心低着头沉默不语,听着耳边踏过的脚步声,仿佛常年无人的地板支撑不住这突然的重量,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音,似感叹人事的难料与无奈。
即使避世于此,还是免不了沾惹是非,因为他人的恩怨而卷入腥风血雨之中。
心底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现在在干什么。忽然,她猛然想到了什么,心中顿时只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紧张,但愿自己不会连累到他……
☆、第十七章 春去无踪(5)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极端而突兀的声音,声声巨响似无数杀机挑衅着他们的能力,提示着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你们快看!”丝荫惊呼一声,语气里尽是不可置信,“那是什么!”
空气中顿时一阵紧绷,安静的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空气里飘来一阵焦味,好像有什么滚滚燃烧,燃得烟尘四起,燃得杀机肃穆。
只见前方的视野骤然开阔,一阵刺眼的光线突兀地闯入视野中,令人感到一阵眼中一阵不适应。伴着这份不适应,她们心底也猜到了几分,看来有些东西终究还是来了。
当众人看清前方的景象时,心中不禁一凛,只见前方被断了去路,一条铁桥横跨在两个峭壁之上,几丈之外便是峭壁悬崖,铁桥在悬崖间摇摆不定,发出阵阵沉重之声,渲染着千百年来的隐忍和落寞。望着前方摇摇欲坠的铁桥,众人心里不禁暗暗担忧,单凭两条铁链是否能撑得起这千重般的铁桥。
本以为他们早已放下了所有的退路,想不到尽还有这么多的担忧。当人生被困境锁住变成一堆担忧,于是算来算去,拼死拼活,活的筋疲力尽索然无味,活的九死一生举步难行,活到最后,竟活到只剩下茫然,茫然地连为什么而担忧也没有分寸。
“我们真的要过去?”丝荫试探地出声,语气里皆是不愿,但扫向四周却仿佛又找不到别的出路,心底顿时被什么紧紧堵住,感到胸口一阵难受地仿佛要喷发。
“好像也没有别的路走了。”馨铃眉头紧锁,口气中的凝重仿佛比来时更添了几分,这月白塔也许早已落入他人之手,也许前面摆着的,正是某些人精心策划等待他们落网的陷阱,心里忽然感到一种被人算计的不满,从一开始她们就骑虎难下,生死任人,半点不由自己。
“过就过,有什么好惧的,我先过去。”芸心心里一横,既然已经豁出去了,横竖都要拿命一搏,就索性撕破心底最后一点保留。
芸心咬紧牙关,在心底暗暗给自己壮胆,仿佛终于克服了心底的犹豫,她冲动地踏步往桥上迈出了脚步。“芸心,别冲动。”静蝶正欲出声阻止,见已来不及。众人见此,心中纷纷不慎担忧,连忙紧随芸心走上摇摆不定的铁桥。
阵阵阴风扑来,那难闻的气息更添了几分,悬在在鼻尖充斥着人的鼻息,令人的呼吸不由变得微微急促。
这两条枷锁靠住的,不仅仅是这座铁桥,还有他们的性命。
“这桥很不稳,大家要小心。”馨铃踏着不稳的脚步,心底却同那脚步一样的不确定。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魔夜教的人早已早他们一步设下埋伏,他们不会无所行动,更不会大发慈悲让他们称心如意。
魔夜教之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的想法和行为,往往都在意料之外。就因为这样,每一次的打击都是来势汹汹,都是无处可躲,都是致命的。
“你们听!”芸心忽然出声,语气里早已不见往日的俏丽可爱,不仅仅是她,所有人都听到了,伴着脚下无端端的颤抖,心里的警惕越发地紧张,随时准备着突发其来的杀机。
脚下的摇晃越来越剧烈,似有一双手操控着整座铁桥翻云覆雨,不留一寸回旋的余地。霎时间,众人只觉得眼前天花乱坠,视线溃散,全身的力气在这剧烈的颤抖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渺小到撑不起一丝的平稳。
所有的情况在瞬间失控,仿佛一切的预料成真,而她们却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快走!”静蝶忽然拉住身后的人,急迫地逼着自己发出声音,刻不容缓地撑着晕眩的感觉步步艰难前进。
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一旦跌落就永无翻身之日,只能永远埋没于此,不见天日,也许,连尸骨都无处可找。
都说看惯了生死存亡的人懂得如何将生死抛之脑后,其实真正到了生死关头,比起那些伟大却不值的牺牲,她们宁可要平淡而艰难的存活。
意识中顿时只剩下一阵混乱,仿佛天地融为一体,白昼与黑夜交杂,馨铃霎时间失去所有的理智,来不及思考一切,急促地喊了一句“快走”,也不知是在提醒旁人还是在提醒自己。
霎时间四周响起阵阵风沙,似有万千风沙直逼双眼,叫人看不清个真切。
流风从身旁流逝而过,身旁乱石跌落,铰链翻腾,步步紧逼,处处心惊,不肯留下一丝生机。
身后的铁链仿佛承载不了如此急促的变化,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断裂成两段,仿佛似那走过的不可回头的路,一但错过了,就永远不再有回头的机会。
“快!”性命垂危之际,也顾不得那么多,众人顿时使出轻功向看似近在眼前的对岸飞去,其实,就算能到得了对岸,就一定能到得了最后吗。
只要她们还活着,魔夜教人就会永远地算计她们,而她们,只要魔夜教没有了结,就永远没有安生之日。
身后的铁链开始断裂,不堪负重的铁桥失去了支撑,向前寸寸急促跌落,一步一步企图夺取她们的性命。
铁桥下忽然有什么力道向上伸来,众人惊恐之余不由脸色一变,真是祸不单行,那铁桥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沿着断裂的铁桥一寸寸地向她们靠近。
一时间,后有追兵,前方无路,生机就在前方,却是遥不可及。
☆、第十七章 春去无踪(6)
众人仿佛终于回过神,纷纷抽出手中的利刃,横扫任何困住她们的阻碍。
惨叫声连连响起,隐约间刀光剑影汇成一股逆流,将所有看得见的事物融洽在仇恨之中,踏遍所有的纠纷,仿佛天地间除了仇恨,就只剩下杀戮。
真是造孽,难道她们这一生,非要与那牵扯不尽的仇恨和杀戮紧紧系在一起吗?
这样的缘分,不要也罢。
仿佛历尽了风霜杀戮,摇晃的腿终于脚踏实地重落平地,众人风尘仆仆地抵达对岸,不禁感到心头一阵的踏实。
只是她们知道,这份踏实,用不了多久,就会很快在厮杀中耗尽。
有这份片刻的安稳,以是难得。
回头望着踏过的路,只见失去了铁链的支撑,那铁桥早已一分为二,无力再支撑任何的力量,众人不禁眉头紧锁,各怀心思,不知是担忧该如何回去,还是为那两处茫茫的前路而伤神。
望着那一张张可憎的嘴脸绝望地跌落万丈深渊,芸心眼底的愤怒撕扯着脸上的震惊,她挥手斩断那试图爬上对岸的魔夜教徒,只听那魔夜教徒发出一阵惨叫,还来不及挣扎便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风中掠过一丝腥甜,带着劫后余生的芬芳,吹散身后的阴霾之气。
“往前走吧。”馨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众人,当确定她们无大碍之后,不由缓了一口气,眼中似懂非懂,早已不见一贯的泰然。
众人一听,相互对望一眼,扯了扯嘴角,会心一笑,随后将利刃放回箭筒,起步往前走去,挥洒一地的烟尘四起。
前方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五人都隐隐感到了那一丝压迫的气息,只是她们的脸上都看不出一丝的惧色,这空气再稀薄,又怎比得上人心的淡然呢。
魔夜教的人抛砖引玉,枉费心机,三番四次出此狠手,不过是为了取她们的性命。只是,他们看错了自己,也高估她们。凭他们的能力,岂能轻易夺取她们的性命。而她们,又怎么值得那些人黔驴技穷,苦苦相逼。
转眼间她们已经来到一个梯子前,那是一个看不到头的梯子,仿佛经历了很长很长的岁月,看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到了岁月尽头时,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苟活于世,残缺而不堪。
丝荫抖了抖身子,略去一身的恐惧,淡然无波的眼底微微有波涛翻滚。
她终究还是害怕的,她终究是不信任这个地方的。
嘴角忽然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心中不禁觉得好笑,有谁会相信这个鬼地方,甘愿把命托付于此,然后换来早已注定的失望。
“小心点。”不知是谁发出一阵警告,令众人放下的心不禁又紧张了几分。
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踩过层层阶梯,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唯恐惊动了沉睡的亡灵,再让他们沾惹尘世,出来兴风作浪。天知道会不会像方才一样突然崩塌,也不知会不会如方才那般幸运,上苍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眷顾某一个或是某一群人。
四周漆黑无光,暗的仿佛似被关在密不透风的死牢中,心灰意冷,静静等死。
前方骤然出现一道光线,再黑暗的衬托中显得那般的突出,令人只觉心中没有来的一阵兴奋。
人总是崇尚光明的,无论光明下隐藏的是福还是祸。
杀戮,是不分白昼与黑暗的,一如他们的手段,也是毫不在意的,他们在意的,仅仅只是结果如何,只是结果而已。
众人加快了步伐,向前雀跃而去,神态中难掩兴奋之色,也许前面就是她们的目的地。
当那一片光线不适时地闯入她们的视线时,前方的视野骤然扩大,冷风迎面而至,令人感到太过突然,有些不能适从。
黑暗仿佛永远停格在身后,前方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宽广雄宏的大殿,庄严肃穆,工穷极丽,只是一瞬间,竟是天与地的差别。
“哇……”面对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众人不由一阵惊叹,也许,惊讶中还隐隐夹着一丝敌意。
六根木柱拔地而起,支撑着宏伟大殿,四周皆是斑斓壁画,连绵不断,寸寸相连,记录着一个王朝的兴衰沉浮。
馨铃不禁向前移近了几分,云飞腾赶忙跟上。馨铃望着眼前的雄伟宝殿,震惊之余,心中却不免感到一丝幽幽感伤,无限江山,千秋万业,到头来不过是随烟散去。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君不再是它的君,江山也不再是它的江上,在岁月前,它就如一个龙钟老妇不问世事,一无所知,静静数着剩下的日子。
岁月是最可怕的东西,它能催老一切,也能粉碎一切。在岁月面前,人不过是同万物一样的卑微与渺小,英雄也会衰老病死,佳人躲不开红颜迟暮,海誓山盟到头来也只是黄粱美梦,一切,都不过是岁月不饶人。
曾经的辉煌江山,黄土霸业,在岁月里,只能永远定格在了“曾经”二字之中。
曾经宏伟神圣的圣地,到头来,竟沦落为邪门歪道聚集之地,真是可悲。
芸心和丝荫不禁失神,一时间也忘却了自己身处险境,将所有警惕抛却脑后。两人加快脚步小跑至壁画前。望着一幅接着一幅数不尽的壁画,芸心只觉得仿佛似曾相识,她一面观察着壁画,一面在脑子里迅速搜寻相关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