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她心中苦笑着安慰自己。
放眼望去,那山丘就在前方的不远处,坡度也并非很高,但凭自己对它的认识,那山丘下应该是草木丛生,所以那一日他们才能安然躲过一劫。
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欣喜,芸心仿佛捕捉到了什么眉目一般,顿时全身来劲。也忘记了细细地去打量路行,抬起步子疾步向前走去。
待她爬上这山丘之时,点点残阳透过她的发丝镀在她的耳边,也许这夕阳也是璀璨地万般无奈吧。即使背对着,芸心依旧可以感到那背后炙热的温度,似凝聚着无尽的危机在背后悄然猝发。
双眼顿时一目了然地看清了山丘下的风貌,一个低矮的木房旁围绕着一圈房栏,小院中堆着一些干草,房檐中升起缕缕青烟肆意蔓延在空气中,四周空无一人,静寂到令人感到有些恐惧。
芸心忽然强笑着宽慰自己道,既然都已经找到了,又何需在意那么多。其实独来独往也好,至少能拥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清闲之地。
心中忽然一阵欣喜,既然说这房檐中有炊烟飘出,说明萧枫就在这个小木屋中。
她向下望了一眼,收起满心的欢喜,欢天喜地地走下山丘,往前方不远的小木屋靠近。
芸心踏过一路坑坑洼洼的碎石地,四处散落的石块仿佛随处可见,踩在脚底下令人感到肌肤一阵不适应。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流水声。流水缕缕,水影斑驳,荡起一圈圈涟漪,似无尽心事般在心中随意而发,一圈圈向外散去。
芸心忽然一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小木屋前那皎洁如镜的河流,眼中尽是吃惊。这里所有的河流不都早已经被疫病污染,为何唯独呈现在眼前的却是如此的剔透晶莹?
她猛然摇了摇头,大口地吸入一口空气,不断下意识地驱赶脑中的遐想,仿佛方才在眼前出现的,不过只是幻觉而已,对,一定只是自己的幻觉。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她收起了思绪,定睛一看,那河水依旧清澈可见,河岸边半蹲着一个身影,嘴里絮絮叨叨地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心中顿时腾起一阵兴奋之感,芸心忽然心血来潮,她屏住气息,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丝的声音。
前方的人仿佛聚精会神在某一件事中,对她不经意的靠近没有丝毫地反应。空气中静寂地可怕,芸心从眼角恍惚看见一缕青烟飘荡在空中越来越朦胧,似一阵浮光掠影般迅速掠过,最终破碎在滚滚青空中。
脚跟轻轻踮起,芸心猫着腰踮手踮脚地走到萧枫背后,脸上滑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坏笑,俯身对着萧枫耳边吼叫道,“有鬼啊。”
“谁?!”萧枫顿时惊声怒吼道,他猛然转身,眼中不可抑制的怒气腾腾而出,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压迫,在双眼中形成一道汹涌的波涛,仿佛瞬间欲将人吞没。
“是你啊?”当他看清芸心的面孔,顿时收起脸上的怒意,换上了一贯的淡然,仿佛方才不可抑制的怒气在水中跌碎的涟漪中一圈圈地打散,叫人看不出那脸上的表情究竟是真是假。
“你干什么?”芸心有些好奇地望着他,心中暗暗困惑他如此奇怪的反应。他在做什么,为何不肯公诸于人,莫非……
☆、第十六章 覆水难收(2)
心中格哒一声,芸心只觉得仿佛有什么紧紧勒住自己的思绪,一股冷意从背后幽幽而起,窒息的感觉瞬间占略了她所有的理智。
“你别误会,我刚才是无心的,我只是害怕有人闯进来,毕竟,你也知道的,那天的那些人真不应该去招惹。”萧枫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赔笑着解释道,口气里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匆忙,仿佛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向她澄清。
“原来是这样。”芸心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暗暗放下了心中的困惑。既然情愿去相信,就没有必要在无谓地猜忌,她可不愿意为了那心底的一丝怀疑而失去又一个朋友。
忽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不禁一凛。她压住语气中的猜疑,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陈诉道,“那么你方才在干什么?”
空气中仿佛有一股寒气掠过,狠狠撕破萧枫的笑意,他失神了片刻,暗晖忽然双眸又重新擦亮,定了定神,才勉强一笑,“我呀……”
“你在干什么?”芸心勾起了嘴角的弧度,一脸的漫不经心,脸上早已收起了方才的猜忌之意。
“我在……”萧枫忽然勾唇轻笑,眼中迅速滑过一丝精光,脸部的轮廓勾起了一丝从未见过的坏笑。芸心双目直视地望着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她本能地倒退了几部,正欲向后躲闪,只见一道水幕漫天而来从头灌下,迅速将眼前的视野占住,一道寒气从额头倾泻而下,带着坠落的水花在额头破碎。脑子里只剩一片懵然,似一头扎入冰堆中般顿时将神经冲散,只觉得眼前尽是躲不开的寒气闪着光辉,却不知这些光辉究竟为何而来。
“你干什么?”芸心伸手又急又气地略开额角的水花,望着湿透的浑身不禁急吼道。
水雾在眼前扩散,将视线中的一切遮掩地半明半透,眼中一片晶莹,漫天的白茫一片,叫人看不见前方的出路。流水顺着青丝留下,擦出一片火花,仿佛似一道火光狠狠从心口碾过,在心中燃起一道不可抑制的冲动。
透过朦胧的眼帘,只见萧枫的脸上挂起了一丝不明的笑意。那看似窃喜的笑意却浑然不及眼底的空洞,那一双暗晖难测的黑眸,仿佛早已被深沉与冷漠牢牢占据,容不得丝毫其它的因素。
迷蒙中,只觉得眼角一阵酸痛,芸心伸手擦去了眼中的湿气,眼前的萧枫,依旧是那个神采飞扬笑面如花的萧枫,仿佛方才那片刻的空洞,不过是自己在思绪游离中随性而发的想象罢了。
“你不是问我干什么吗,这就是我的回答。”萧枫毫不避讳地咧嘴而笑,神色无辜地好似一无所知一般,眼底中隐隐跳动着丝丝星火,仿佛在等待着谁擦出一片火花。
“你……”芸心愣了片刻,心中忽然想到自己仿佛被耍了还浑然不知,心底的傲气和顽皮顿时油然而生,不顾所有的理智在胸口贸然横冲直撞,既然如此,她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被冷水浇的滋味是怎么样的。
“看水!”芸心爽朗一笑,顺手拾起身旁的水桶,将水桶灌满水,趁着萧枫还未反应之际,看准时机就是奋力一泼,一道水幕顺着坡度在眼前升起又落下,水流冲击而下,发出清脆的声音,顿时水花四溅,水雾弥漫,萧枫则来不及闪躲而毫无防备地被冷水浇得直透。
水流冲过萧枫的脸颊,也抹去了他脸上的最后一丝冷淡,他有些傻气地擦去脸上的水花,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地诚恳。一缕浮光染湿了风中的青丝,晚霞透过水雾投在他的脸庞,那殷红的面颊似朝霞映雪般流光满面,仿佛一场水冲散了脸上纠结的情绪,只剩下停留在最初时的喜悦。
“你竟然泼我。”萧枫眼中的得意之光早已全被惊愕替代,仿佛只能容得下眼前那片刻的喜悦。
“我只不过是还给你而已。”芸心故作轻蔑地扫过萧枫的脸,嘴角的笑意却不可抑制般越发地勾起,仿佛有什么就在这一刻将她心中的感触和躲不开的宿命牢牢勾住,这一段情,到头来注定要成为她的牵绊。
“那我也再送给你!”萧枫笑意未减,心底的最后一丝保留仿佛被那不经意间的真情扯碎,他肆无忌惮地拿起身旁的水桶,二话不说便往芸心身上泼去。
“那我再还给你!”芸心未作半分退缩,眼中的温暖似那天边璀璨夕阳的缩影,仿佛压抑了十七年的心动,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触动了心中深处最柔软最隐蔽的角落,一股暖意仿佛燃便全身,让她还未来得及思考便早已无处可避。
“哈呵呵呵……”
夕阳在凋零中将夜幕拉拢,河边水雾腾起,湿气弥漫,似与这浮世形成一道无形的墙,将两人与外界隔开在一个只容得下彼此的天地中。
人间情谊,就仿佛如那璀璨夕阳一般,纵然光辉,却只一刹那,当辉煌到了尽头,当流水不再波澜,在彼此心中留下的,只有扯尽一生幸福的痛苦。
夜幕森森,粘稠的夜色千丝万缕般将月色困住,似一道浓墨交错缠绕在天地之间。
房屋里烛影摇曳,低低地倾吐着一缕青烟,在清风中肆意摇晃。
烛光燃起光洁的侧脸,投映在床榻旁的那一个身影之上。芸心微微侧目,看着窗外的黑影,心底伤感一丝莫名的感觉,仿佛心中最深处也被那看不清的影子牢牢地罩住,喜怒哀乐都早已被麻木,没有一寸的可退之处容她去抉择。
“喂,你好了吗?”窗外传来萧枫爽朗的声音,一字字仿佛都将她看透,即使是隔着一道墙,那口气中的温文如玉依旧全方位地将她心底的保留一寸寸敲碎。
“等一下,我很快就好了。”芸心强忍住偷笑的想法,有些紧张地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强做稳定道,“都怪你,我的衣服全湿了。”
一阵凉风陡然侵入,掠起一丝风尘,单薄的烛光本能地闪了闪,投落在地的烛影顿时变得不安起来,四下不定地摇晃着整个屋子。
眼角不禁一抖,芸心掩饰一笑,脑子里已经不再麻木。她不禁感到坐立难安,心底隐隐泛起一丝担忧。已经夜入深更自己却还未归去,静蝶他们一定十分地担心,要是他们站不住阵脚乱了方寸,那可怎么是好。
不行,自己不能再等了。想罢芸心一筹莫展地扫过木桌上水露未干的衣服,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困窘,总不能这样回去吧。
忽然,她看着高挂而起的床幔,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她飞快地扯下那张幔帐,将其围绕着自己的身子包裹了数圈,随后打紧了一个死结确定不会不适当地脱落,借着将多余的一块奋力撕下,披在双肩用作抵挡风寒。
芸心得意地看着窗外那模糊不清的影子,心中不禁腾起一丝得意之意。萧枫呀萧枫,你弄湿了我的衣裳,我扯碎你的床幔供我遮衣也不足为过,剩下的账,等下一次再与你算。
芸心转过身子,看着空荡的床榻,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窃喜,她正欲转身离去,忽然眼角只看到一个微小模糊的形状黏在墙角下方,失去了床幔的庇护昭然若揭地展现在她的眼中。
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好奇,芸心陡然俯身,借着微弱的烛光细看那格格不入的东西。那是一片破碎不堪的墙纸,好像是从什么古老的壁画上撕扯下来的,上面画着一些似物非物的东西,好像是某一种动物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看得芸心一头的雾水。、
芸心下意识地抬起手指轻轻抚过那墙纸,仿佛是隔了很久很久,那粗糙的之感一接触到她的肌肤,顿时令她感到手指上一阵不适。但究竟不适在什么地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管了,芸心在心底嘀咕了一句,便起身不再理会。
“萧枫,外面的月光是不是很好啊?”芸心狡黠一笑,眼中似有精光闪过,故作镇定地对着窗外到。
“刚才被黑云遮住了,现在又出来了,你问这个干什么?”萧枫的语气中略夹着几分疑惑,更多的却是一种令人感到不安的情愫。
仿佛被话中蕴含的暖意惊到,芸心霎时失神了片刻,随后立即捡起思绪,强笑道,“那么你看着外面的明月,对着自己大声数十下。等你数完后再进来,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门外响起了萧枫狐疑的声音,借着仿佛有一股轻微的推搡声在木门上沙沙响起。但那仿佛又只是错觉,片刻那声音便没了踪影,随后便响起了萧枫自说自话地念道,“一,二,三……”
“嘿嘿……”芸心顿时露出一脸狡猾之意,眼中喜色难掩,她深呼吸一口,随后向着窗外纵身一跃,脚跟轻点,安稳着落,随后踮手踮脚地顺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木屋。
“八,九,十。”萧枫念完,对着房门轻敲了几声,见里面没有反应,不禁一阵狐疑,“芸心?”
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之意,萧枫连忙推开房门,略微急促地走进房中。只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道烛光摇摇欲坠地支撑着整片黑暗。
萧枫望着床榻上空荡的床架,眉头不禁一皱,心底暗暗怀疑芸心究竟葫芦里买什么药。忽然,他之间烛台旁随意地摆放着一张手札。萧枫走至木桌旁,漫不经心地拾起手札,只见三面写着寥寥几语:
“萧枫,我走了,你弄湿了我的衣裳,我扯了你的床幔,就当做你还我了。”
“胡闹。”萧枫眼中闪过一丝未加掩饰的喜色,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对着还未干的墨迹不禁自言自语道。
柔软的烛光洒在苍白的墨迹上,仿佛有一种触动伴着这寥寥几笔,深深地凝固在心底。
☆、第十六章 覆水难收(3)
天色渐渐破晓,骁勇的曙光冲散沉淀的夜幕,似一阵利刃划破天边的阴霾。
芸心独坐窗台前,呆呆地望着酣眠的芸枫(那只鸟),一夜无眠。心头一阵千丝万缕不知究竟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追寻。仿佛从昨夜开始,心口一直抑制的某一种情绪忽然地溃散,在心头泛滥成疾,带着隐隐的压迫瓦解所有的理智。就好像一快碎石无意间跌入了山谷中,本以为只是匆匆过客,意外掀起的千层巨浪,却是她怎么也无法预料到的。
萧枫,萧枫,芸心在心底默默地将这个名字不断地重复,究竟重复了多少次,还要默念到什么时候,也许她自己心中也没有谱。
这世间有太多关于情的纠葛,这样沉沦自己,固执地认为这就是爱,是不是太过离谱了?
只是,未到最终,谁能去了解那未知的劫数?谁又能看透这段缘分究竟以什么方式收场?
芸心忽然猛地摇头,逼回心中一波又一波气势汹汹的疑虑。其实有什么好担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最终时间自会有个说法,何需自己去在乎那么多。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芸心狐疑地抬起目光,暗暗疑惑,这么早就这般着急,一定没有好事。
芸心下意识地将芸枫往桌上推近了一些,随后假装不以为然地开门,只见冷潋一脸焦急之色地站在门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正欲出声发问,但只见她眉头紧锁,神色难安,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看来事态比她想象的还要来得快。
“怎么了,冷潋?”芸心小心翼翼地开口,也忘了请她进门,略带试探地问道。
“你们不能呆在这里了,快跟我走。”冷潋说罢抓住芸心的手,也不容她出声便强拉住她不知要把她带向何处。
“好了,你要干什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芸心不满地甩开冷潋的手,神色中闪过一丝不解,神情的坚定仿佛写着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的架势。
“好,那我告诉你。”冷潋察言观色地看着她,神色中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一滴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也忘记了去擦拭。她凝神看着芸心,过了片刻终于开口,“你听我说,你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昨晚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两个道士,他们自称自己为玉皇大帝派来这里捉妖的,还跟村民们说疫病都是你们带来的,现在他们正带着大批人马向这里赶过来,欲将你们全部活捉火焚。”
“什么,简直荒谬!”芸心再也克制不住,顿时失口怒斥道,“这些人疯了吗,连这种鬼逻辑都信,简直是荒唐至极。”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听我说,你们快跟我走。”冷潋说着试图又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