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贼的受害者之一。城墙之下,女子的家人们个个心急如焚,面色恐慌,他们迫不及待想冲上城墙将女子救下,却又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女子酿成悲剧,只能束手无措地在城墙下着急。
“玉儿,你快下来吧!”其中一名眉宇不凡的年轻男子在下发仰首长啸,企图说服女子视死如归的创伤和绝望。
“不,我已经被揉腻践踏了,我不在是清白之身,我没脸活了!”女子越说越激愤,她不断摇头,凌乱的发丝四下甩动,好似一抹漆黑的创痛渐渐泼墨于碧天之下。众人虽看不清她的面孔,但那彻骨寂寒撕心裂肺的叫喊,却如垂死之人饮恨而亡前最后的哭喊和嘶叫,哀戚而刺骨,仿佛要撕裂世间万物一切美丽的幻梦,那该是多么得心酸和苦楚,又怎能用一个“愁”或“悲”字可以诉清?
芸心翘首仰望上方的女子,双眼飞快扫过城门下焦虑不安的男子,心中一片苦涩,原来,她还是幸运的,她有一个深爱她的人,即使大难临头,神话破灭,他依旧如影随形,不离不弃,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吧。
“快,你们尽量拖住她,我上去将他救下。”形势紧迫,馨铃虽依旧从容不迫,却也深知如今形势严峻,她们片刻也不能耽搁。
“这位姑娘。”丝荫仿佛心领神会馨铃话中之意,她连忙施然走到人群中,对着城墙上的身影扬声道,“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城墙上的女子仿佛听到了丝荫的呼唤,霎时静了下来。见此,丝荫悬紧的心总算少有放松,她再接再厉,苦口婆心道,“你想想,要是你出事了,你的家人会多么难过,尤其是深爱你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女子仿佛被抽去力气般,浑身无力,四肢瘫痪在城墙上,缓久才幽幽道,“我没脸活了……”
“要死还不容易吗,可是,如果人遇到一点事就寻死觅活,那么这世界岂不是天天都要挖坟墓。”丝荫说道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她舔了舔口干舌燥的舌根,心中暗暗鄙夷自己竟与她那顽固死板的爹如出一辙。
“我……”女子还在犹豫不决,突然,爬上城墙的馨铃一跃而出,双手紧紧环抱住女子的腰间,女子死命挣扎,两人失去重心向城墙外直直滚出。
“馨铃!”云飞腾失声惊呼,就在众人惊慌失色时,突然天空流光溢彩,紫气东来,一片祥云骤然浮现,承载着馨铃和女子缓缓降落。
“馨铃!”两人方才落地,众人便一拥而上,云飞腾嘘寒问暖,体贴入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馨铃淡淡一笑,双目依旧通透清澈,看不出丝毫惊吓的痕迹,“我没事。”
她看着前方被亲人蜂拥围住的女子,笑容顿时僵住,她不着痕迹地推开云飞腾,缓缓向女子走去,语重心长道,“挫败和低谷并不可怕,可怕而致命的是绝望和对生命失去意念,如果你自己都失去活下去的勇气,那么谁都无法救回你。你一直怨天尤人自己悲惨的遭遇,但你可知道,既然你已经受伤,过多的消沉和自弃只会让你身边的人陪你一起痛苦。你刚才已经尝过命悬一线的滋味了,你表现出了恐慌,说明你并不是真得可以割舍这个世界。希望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不要再自寻短见了。”
女子泪声俱下,却不知释然的泪水中冲走的是屈辱,是污垢,还是对生命的绝望。缓久,她才缓缓哽咽道,“谢谢。”
女子的家人如同见到救命恩人般纷纷给众人下跪,叩谢道,“恩公们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芸心心中一阵感慨,想不到,馨铃竟是如此淑圣贤名,有勇有谋,想必,她与飞腾定时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吧。心中突然想到什么,芸心猛的想起,如果说采花贼并未落网,那么,真正的采花贼究竟是何人?
夜色凝沉,夜黑风高,好似房内几人紧蹩的眉心。
“该怎么办,要不要我们再去巡逻一遍。”缓久,晓嫣打破死寂,悠然道。
“不可,采花贼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要再想骗他,只怕并非易事。”静蝶冷静地分析如今的局势,脸色却不免染上一丝忧虑,如今,采花贼已有防备,就如如虎添翼,再想擒住他,只怕是难上加难。
“要不……”一直沉默不语的馨铃突然缓缓开口,压低声线道,“采花贼都见过你们,想必定不会轻易中计,为今之计,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便是由我出面引出采花贼。”
“不可以!”馨铃话音未落,云飞腾便粗暴打断。他眼中满是怒火,疾言厉色道,“不可以,我不同意!”
“我心意已决,你多说无益。”馨铃面不改色,依旧淡定沉着,淡定的哀婉,沉着地的彻骨。
“你……”云飞腾一时咂舌,仿佛失去言语般不能做声,或许,他从没想到,馨铃竟会如此坚决,如此义无反顾,如此将他抛之脑后,仿佛他的存在,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毫无意义,也无须在意。
“不……不可以”云飞腾依旧不肯松口,坚持己见,咆哮道:“这么危险,万一……”
“云飞腾,请你不要把我看做一个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金枝玉叶可以吗。我有自己的决定的权力和自己要走的路,请你无需如此牵肠挂肚,劳心费神地为我铺路。”馨铃似乎有些激怒于云飞腾莫名其妙的火气,声线猛地转硬,一反常态低喝道。
“我……;随你便!”云飞腾满面通红,赫然大怒,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卧房内,人去楼空,人群散尽,只有那怒不可歇的戾气依旧在房中徘徊肆虐,久久不肯散去。
烈日当空,艳阳高挂,好似一抹殷红的唇瓣要将世间万物灌醉。
扬州城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鳞次栉比的房屋整齐有序地并排在两庞,川流不息的人群从中穿梭来回,互不干扰。突然,一个精致华贵的轿子驱开人群,招摇过市,仿佛如鹤立鸡群般顿时成为街道上唯一抢眼的众矢之的。众人纷纷停下,一探究竟到底是何人如此招摇。
小巧别致的高台上,芸心及众人悠然自得地望着街道上如期而行的情况。精巧别致的八抬大轿,穿着不俗的轿夫,加上馨铃华美端丽的面容,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扬州城虽然繁华,但人人安守本分,严谨分级,除刘石旋外,从未有人如此明目张胆招摇过市。芸心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这次,采花贼定插翅也难飞。
轿子中传出一个柔情万丈妩媚甜腻的声音,“停轿!”
轿夫听闻,顿时停下,一双精巧细腻的玉手轻轻掀开垂帘,柔软白皙薄如蝉翼,仿佛吹弹可破。垂帘缓缓掀起,一个风情万种百媚回生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踏着细碎的步伐盈盈而出。柳眉弯眼,明眸皓齿,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艳丽若方桃譬李,柔美如烟烟秋水。娇媚绰约的身子如弱柳扶风般娇柔万千,又似飞花落弹水般风韵飘逸,令人心生犹怜。
女子缓缓走到一个摊子前,轻轻抬手拾起一个玉镯,点点泪光的明眸直钩摊贩,对着满面红晕心神迷离的摊贩柔声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一……;一两”小贩心神俱嗓,双眼姥姥锁定馨铃体态娇柔的身躯,失魂道。
“好,我要了。”似喜非喜含情脉脉的双眼轻轻移开,所到之处无不摧枯拉朽,俘虏春心。馨铃心中隐隐作祟,她仿佛能感到身后有一双淫邪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禁甄心动惧,却不让任何细微的部分流露出外。
☆、第四章 祸行扬州 (6)
望着馨铃风骚入骨的模样,云飞腾不禁青筋暴起,气急攻心,为了引出采花贼,她竟然如此作践自己,难道她真得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吗?
夜色破残,更漏伤感,点点烟红伴着水汽缓缓升起,弥漫四周,好似从仙人口中吐出的雾气,在四周的热气中扩散,飘渺,形成一阵垂帐,承得眼前温柔如水的女子更加娇嫩。
柔水划过女子细腻的肌肤,开出朵朵碎花,与水上妖蛾的花瓣争相媲美,在水波荡漾中展开一片又一片的殷红。
房梁之上,一张暗沉的手轻轻推开瓦片,一道清幽的月光顿时从浓稠的黑夜中投入房内。夜,黑得有些阴森,是否在为今日即将受难的女子沉默哀悼?
一阵青烟从一张殷红的唇瓣缓缓吐丝而出,拖过竹管传入水光潋滟的客房内,浴缸中的女子渐渐手脚发软,四肢无力,最终如断了线的牵线木偶般动弹不得,沉寂在水中。
房梁上的人狡黠一笑,随后娴熟老练地移开障碍,破瓦而入。
“美人,今夜,让我好好尝尝你了。”采花贼一脸奸笑,笑得如鬼魅般诡异难测。他伸出血迹斑斑的手,向沉睡中的女子逼近。这双手,曾一手摧残一朵朵风华正茂的奇花异卉,如今,在这热气蓬勃中,带着冷厉的寒光,又不知要逼近何人。
就在那只手正要抵达水中的女子时,水中的女子顿时张开紧闭的明眸,眼中凌厉的目光透过水雾,如夜色中狼深邃的目光,等待这自投罗网的羊群。
“你!”意识自己已经中计,采花贼顿时纵身一跃,企图用轻功逃离。
“往哪里跑!”芸心一阵恼怒,翻身而起,步步进步,紧紧跟随,毫不退让。
偌大的浴缸内,只留得一个假体泄气般毫无生气地漂浮在水面,静静与波澜不惊的水面为伴。
采花贼步伐轻盈敏捷,远远将轻功不如的芸心抛至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么差的轻功,还想将他擒住。
就在他自鸣得意,放松警惕时,房梁突然塌陷,采花贼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一声巨响,烟灰四起,尘土飞扬,采花贼应声而落,直直摔落在地。他正欲站起一探究竟,还未站起便被只觉得头顶一片压抑,如乌云盖顶般将铺天盖地地自己团团盖住,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顿时将他罩住,毫无间隙。他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将其打破,却徒劳无功,巨网犹如大片密布的乌云挥之不去,任凭他如何奋力也无法散去。
“呀,换了一个人呀?”望着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丝荫有些好奇,“采花贼到底有几个?”
“管他几个,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芸心喜上眉梢,一脸喜悦。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采花贼面前,戏谑道,“你真得够蠢的,你以为本姑娘技不如人所以追不上你,真是幼稚!像你这样右脑简单四肢发的蠢货,怎么也好意思来下海当采花贼。”
“你这个罗罗,你以为我们还未中计吗,不知馨铃哪儿怎么样了,看看幕后主使会怎样被我们美若天仙的仙子戏耍?”望着采花贼大惊失色的脸,晓嫣一脸笑意,轻轻戏谑道。
月色如洗,洒落一片银光,如晚风中的溪流,在灯火中银光闪烁,仿佛在吟唱一曲古老而婉约的歌谣。
夜色中,一个笨重的身影披星戴月,踏着细碎的步伐,落荒而逃。
“刘石旋,我们好久不见了。”月光下想起馨铃不急不躁悠然自得地声音,好似落花飞扬般幽婉静谧,却添了少许生硬。
“你是谁?”刘石旋见后方无人追上,仔细打量眼前看似弱不禁风扶风弱柳的女子,不禁心生歹念,“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日与何丝荫等那贱妇一伙的。”
“真没想到,你如此丧心病狂,雇人行凶,为你扫平一切后,在乘虚而入,奸淫良家妇女。”馨铃不禁感叹,刘家家财万贯,称霸扬州,只要他轻轻一勾指头,便有千万见钱眼开的庸脂俗粉投怀送抱,他又何必如此丧心病狂奸淫妇女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哼!拜何丝荫那贱妇所赐,现在刘家上上下下都是那个贱婆娘的天下,我倒成了笼中之鸟,毫无自由!”刘石旋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突然,他面色目恍惚,眼睛直勾勾盯着馨铃,一脸淫邪猥亵的笑意,“不过,今日,我倒要感谢她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大美人。”
说罢,刘石旋张开双臂,如饿狼扑食般向馨铃飞扑而去,
“真是无可救药。”馨铃轻轻叹息,还要丝荫高瞻远瞩,有先见之明,知道这刘石旋并非善类,如果当初丝荫真得屈身下嫁给他,只怕如今将会苦不堪言。
强略的气息迅速向自己逼近,馨铃镇定自若,一把擒住刘石旋正欲侵袭的手,反手一扭,扣在背上,刘石旋顿时通的面色通红,粗暴怒吼。他自知不是馨铃的对手,正欲借机逃走,但为时已晚,馨铃抬足对着他的膝盖又是一脚,双腿一阵发软,顿时跪倒在地,哀声恳求道,“女侠,姑奶奶,菩萨心肠,大慈大悲,饶了小人吧!”
“饶了你,再让你为非作歹,轻薄女子,残害他人,称霸扬州!”丝荫怒气腾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芸心,静蝶,丝荫和晓嫣直径而来,丝荫更是赫然大怒,这个人,竟是自己曾今要下嫁之人。
“好你们几个贱妇,你们以为抓了我就没事了吗?告诉你们,我爹是扬州城的知府,达官贵族,势力广泛,岂是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可以打垮?”刘石旋猖狂怒吼道,一脸不屑和鄙夷,仿佛这普天之下无人可以将其击垮。
“是吗?你别在那里白日做梦了,告诉你,朝廷已经下令缉拿你们刘家一族,看你们还能春风得意道几时?”芸心脸色满是喜色,她方才飞鸽传书给父王让他处理此事,崇圣国向来与大宋国友好安邦,就不相信治不了刘石旋这个混账。
“少在这儿与他废话,把他带走,丢到衙门去!”晓嫣笑声不断,喜上眉梢。
夜凉如水,月白风清,今夜的月色,好似冰肌玉骨的腊梅,素净淡雅,暗香袭人,在徐徐晚风中飘扬洒落,投下一片清光。
仿佛应人而定,芸心恍惚觉得,今夜是她们来扬州城后最美的一个月色。
静蝶一脸凝重,满面愁云,仿佛丝毫没有因为刘石旋的落网而感到一丝庆幸。
“怎么啦,又发生什么事了?”看着静蝶愁眉不展,心神不宁,芸心一脸疑惑,“你今天怎么闷闷的。”
“转眼间,我们来扬州城这么久了,有缘人还未出现。你说,她究竟身在何处?”静蝶眉头紧锁,沉声道。
“这……;”芸心一时咂舌,这几日,因为采花贼的缘故,她们耽搁了这么多天,将有缘人的事抛之脑后,倘若静蝶不再提起,只怕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芸心眯住双眼,陷入沉思,她努力回想她们来到扬州城后的一举一动,大海捞针般捕捉任何有用的细节。突然,她茅塞顿开,豁然开朗,谁说有缘之人还未出现,只是她们一时疏忽,并未发觉罢了。
“静蝶!”芸心双眼顿时如繁星绚烂般星光跳动,兴奋道,“你仔细想想,自从我们来到扬州城,便遇上了丝荫的婚礼,随后帮助她逃婚,接着她便与我们并肩作战,一路扶持,你说,她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有缘人。”
“对呀。”静蝶紧锁的眉头顿时如画轴般舒展开来,声线陡然开阔,“赶紧走!”
晚风如墨,月娘娇羞,躲入片片愁云之中,夜色顿时如卸去灵光的眼眸,留下一片黑寂,如一滩死水般了无生机。
丝荫与馨铃并坐在窗前共赏晚风明月,但天公不作美,方才皎洁如镜的月牙只有片刻便销声匿迹,只剩一片孤寂,好似夜空中灿烂绚丽的烟火,短暂的绽放,绝美的惊鸿一瞥后,留下的,只是更深的寂寞和失空。就如丝荫心中肆意扩散的寒气和痛楚,任凭她极力掩饰,也无法填补深入骨髓的创痛。
“馨铃,你说,我该回去吗?”缓久,丝荫才吞吞吐吐道,目光中满是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