吡牙裂嘴的哼着。
“快放下来,轻点。”杨诚急急说道,虽然叶浩天在强盗的拷打下招出了他们二人的底细,但看到他如此惨状,杨诚早已没有怪罪的意思。杨诚在军中十年,受伤无数,对治伤也是颇有心得,随身更带有军中专用的特效金创药。将叶浩天平放在地上后,他立即小心的掀开叶浩天身上的碎布,掏出怀里的金创药,小心的涂抹在叶浩天的每一个伤口上。
杨诚的药果然见效,叶浩天涂上后疼痛大减,脸上的表面也逐渐平缓。见终于逃脱了敌人的魔爪,伤口处又不断传来阵阵清凉的感觉,心神一松,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杨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叶浩天身上的伤口着实让人触目惊心,虽然他早已见惯这些,但为了不触动叶浩天的伤口,增加他的痛苦,均是小心翼,直至处理好最后一个伤口,杨诚已是满头大汗。
“唉,真惨,这青石寨的强盗真是禽兽不如啊。”杨明站在一旁,看着叶浩天的惨状,痛心的说道。
“咦?爹,其他人呢?”杨诚站起来时,包括左擒虎在内的其他人均已不见踪影。
“左当家他们去五步峡了。”杨明回道。左擒虎见叶浩天已然救出,青石寨内又再无一个活口,便迫不及待的向五步峡赶去了,若是今夜不能成功击杀黄功伟,那么以后定然会有一场恶战,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哦。”想着自己刚才专门为叶浩天治伤,竟连身边的人走得一干二净也犹然未觉,杨诚不由脸色微红。
“诚儿,这个官你还是别当了吧。”杨明犹豫着说道。
“啊?”杨诚一愕,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杨明看着睡过去的叶浩天,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语重心长的说说道:“你不知道,这些年当官的可不像以前那样风光了。不止是安平,就连附近的各县,当官的都是逃得逃,死得死,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杨诚自然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但他早已立下平定安平的志愿,十年的军旅生活又让他形成了不畏艰险的坚定意志,哪里轻易就说放弃呢。当下说道:“爹,您放心,匈奴人都没能要我的命,这些山贼还没这个本事。我不是贪图当官,只是现在安平成了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能放手不理呢。”
“唉。”杨明摇了摇头,叹道:“打仗打得你糊涂了,连左当家这样厉害的人物,都不敢轻易惹他们,你又是一个人,就算本事再大,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我们只是朝廷先派来掌握情况的,平贼的大军不久便会开来,到时这些山贼又有什么可怕的。等一切恢复平静,我就辞了这官,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服侍你们二老。”杨诚诚恳的说道。
“真的?朝廷的大军真的不久就要来了?”杨明不信的问道,零陵军也来过安平几次,来得时候还好,但刚刚一走,青石寨还不是马上又出来做恶了。经过数次后,杨明对朝廷大军已经不那么信任了。
“不错,不仅平乱的大军要来,而且朝廷还会免税三年,让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杨诚满心期待的说道,这些自然是在靖海营时朝中的官员讲给他们听的,杨诚一向呆在军中,对这些话深信不疑。
“哦,那就好,那就好,其实也用不着免税,只要让大伙交了税还能吃饱,谁会跑到山寨里呆着,抗税不缴啊。”杨明感慨的说道。安平都是些勤劳朴实的百姓,向来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若不是实在被逼无奈,哪里会形成现在这个局面。
“爹你看着吧,安平不久便会向以前那样安宁繁荣了。”杨诚望着寨内熊熊燃起的火焰,自信的说道。这一次左擒虎一出手,不论是否能将黄功伟顺利截杀,他和叶浩天也不会再是孤军了。左家一旦出手,断不能轻易收手了,就算左擒虎想收手,青石寨岂会愿意。安平的局势已经在这晚彻底发生了变化,左家卷入后,其他各寨定不能袖手旁观,必须选择自己所站的位置。
只要选择了和青石寨对立,那么这些山寨就相当于站在了官府一边。事实上大多数山寨也从未想过要造反,是以自己想要拉拢他们,并非难事。如果有了各寨的帮助,杨诚自信对付青石寨并非难事,仅凭青石寨在防御部署上的漏洞百出,他便坚信自己能在正面战场上彻底击败他们,毕竟比起匈奴,这些山贼所差的何止一级。
正思虑间,两名左家士卒快步走来,急声说道:“黄功伟发现了我们的埋伏,已经见机逃走了。左当家已经率队赶回左家山寨,准备召集各寨商议对策。”随即又看了一眼杨诚和躺在门板上的叶浩天,淡淡的说道:“左当家说你们两个若是无处可去,也可以先去左家山寨避避风头。”
杨明看了儿子一眼,他自是极想杨诚跟他一道回去,但左擒虎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他怕杨诚一时难以接受,顿时有些担忧。
杨诚却没有顾及这么多,他本就想去左家山寨见识一下,再说叶浩天伤成这样,也实在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养伤。当下回道:“好,我们就去左家山寨。”
两人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便走。杨诚无奈的笑了笑,走到门板的一边,低声向杨明说道:“爹,叶大人现在动不得,就由我们两个抬着他走吧。”
见杨诚没有在意,杨明已是高兴不已,俯身和杨诚一道抬起门板,迅速向左家山寨行去。
左家山寨离青石寨约有六十余里,虽然四人疾步快行,但赶到时已是清晨时分了。
晨曦中的左家山寨显得异常宁静,勤劳的人们已经开始在田地里劳作了,不时传来的鸡犬之声,点缀在这一片田园风光间,让杨诚感觉置身在梦中的世外桃源一般。
左家山寨本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只是这几年四周的百姓仰慕左擒虎的威名,纷纷来投,使得规模不断扩大。到现在,已是一个有近一万五千人的山寨了。密集的房屋建在三座山坡上,山坡四周,则是人们开垦出来的一块块田地。
由于税收越来越重,因为皮毛的价钱一向不错,前几年上山打猎的人越来越多,至使方圆数百里的山林里,几乎鸟兽绝迹,是以现在百姓都只以种田为生。时近七月,岭南阳光充足,已时稻谷即将收获的季节,穿过一块块金黄的稻田后,杨诚终于来了到左家山寨的寨门前。
左家山寨主要分成三个部份,中间的山头上是主寨,环山而建的一堵高大的石墙异常巍峨。大多数的人都在忙禄着即将开始的收割,石墙上并没有什么人守卫。寨门那里也并没人守卫,不断进进出出的人们也都是一脸的安祥与满足,显然这里的生活让他们非常满意。
主寨的左右两个山头也有大量的房屋,那是大多数百姓居住的地方,虽然也有石墙围绕,但比起中间的主寨,却要矮小得多。三座山寨成品字形,一遇战事,便可互相支援,虽然地势并不十分险要,却也算得上是易守难攻。一块块的田地,便以三座山寨为核心,四散延伸,长达十余里。
杨诚心中不由暗自赞叹,这里的繁荣却与青石寨炯然不同。到处展现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像,所见到的每一个人,均是一脸灿烂的笑容,难怪安平大量的百姓均聚集到了这里来,比起其他地方,这里便是他们的天堂了。若是整个安平都像这里一样,那将是如何的一番风光啊。杨诚不由深深的陶醉在自己的想像之中。
进了寨门,便是三条分别通向三座山寨的青石大道,领头的二人自顾向中央走去覆命,杨明则领着杨诚向左边的山寨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中间的山寨叫擒虎寨,平时大家训练和商议大事的地方,所有的粮食物资也放在那里;右边的叫德全寨,左边的叫封飞寨,大家平时便住在那里。三个寨的名字是以三个当家的名字取的,你现在还不熟悉,不要到处乱走。”
初到左家寨,杨诚只觉处处均是新鲜的感觉,虽然才来不久,他却也深深的喜欢上了这里。若是平定安平后,能在这里住下,倒也算不错,杨诚暗想。
“英萍,快出来,你看谁回来了!”隔着老远,杨明便大声叫道,惹得四周的邻居纷纷出来观望。一看到门板上的叶浩天,均是摇头叹息,心软的还跟着流下不少眼泪。“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真是可怜啊。”
走进一个小院,杨明示意将叶浩天放在院内,随即扯着喉咙喊道:“英萍,孩子他妈,快出来,快出来。”
杨诚新奇的看了看这个简单的小院,想着这便是自己的家,自己盼了十年的家,眼泪顿时涌了上来。快步向随着杨明向屋里走去,一个身着布衣的妇女正在一台织布机旁,放下手中的活计,喃喃说道:“什么事啊,看你高兴成那样。”
那妇人刚一抬头,立即看到了进门的杨诚,顿时呆坐在那里。杨诚也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久久无语。十年不见,样貌并未大变,却看得出明显苍老了不少,双鬓已是略见花白。两人就这样呆呆的对视中,泪水在两人的眼眶不不住翻滚,不久便止不住的滴落下来。
“这……这不是,这不是我的诚儿吗?”妇人声音发颤的说道。
“娘!您的诚儿回来了,娘!”杨诚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了下来,放声哭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情动时。相隔十年的重逢,一家三口均是喜极而泣,连四周围观的邻居也感动不已。
三人相拥许久才慢慢分开,钟英萍拉起杨诚的手,上下打量着,激动的说着:“十年了,我的儿终于回来了。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杨诚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脸憨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嗯,不错,我的诚儿已经长这么高了,也这么壮,好,好啊。”钟英萍不住的唠叨着。
“娘,今后我们三个再也不分开了。”杨诚动情的说道。
“好了,瞧你这样,以后慢慢看个够。诚儿的朋友还在外面呢,先抬进来再说。”杨明在一旁说道。
叶浩天仍是沉睡不醒,经过一夜颠簸,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睡意,伤痛之下,显然是倦极。
“哎哟,真是遭孽哟,怎么让人伤成这样了。”钟英萍看着门板上的叶浩天,痛心的说道。
“还不是青石寨那群强盗干的。”杨明回道。
“这群天杀的,总有一天要遭报应啊。”钟英萍口中念叨着,向厨房走去。
两人刚把叶浩天轻轻的放在床上,钟英萍已是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口中说道:“先给他擦擦身子,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就去给你们做。”
杨诚刚想说话,钟英萍已放下木盆,走出去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分别十年的儿子回来了,做起事来也畅快多了。
“不用理她,她就是闲不住的。”杨明望着钟英萍的背影说道。
“又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了?”钟英萍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没,没!”杨明急急说道,向杨诚笑了一笑,笑着说道:“我去打点酒,再买只鸡回来,你先给你朋友擦擦身子,一会咱们一家再好好吃顿饭。”话未说完,人已冲了出去。
杨诚望着父亲的背影,一脸温馨的笑容。回家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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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山中无日月 第十五章 一盘散沙
第十五章 一盘散沙
“呀!”一声惨叫打破了这个农家小院的宁静。
“慢点。”杨诚坐在一张木凳上,责怪的说道。叶浩天吡牙裂嘴的站在院子中间,双膝微屈,正低声哼哼。
二人来到左家山寨已经两天了,在杨诚的精心调理下,叶浩天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在床上呆了两天,叶浩天早已闷得慌了,费了半天的口舌,终于征得了杨诚的允许,出来走走。哪知兴奋之下,立即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才有刚才那声惨叫发出。
“还是先过来坐下吧,伤哪里好得了这么快。”杨诚扶着叶浩天,向院中的石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就快赶上杨婶了,这么罗嗦。”叶浩天强笑着说道。这两天他受到了杨诚一家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着实感动,与杨诚的隔阂在无形中也逐渐消失。
“那好,我以后就不管了,反正痛的也不是我。”杨诚故意板着脸说道。
两人坐了下来,相视而笑。叶浩天微微喘着气说:“若不是你,我这条命就搁在青石寨了。”
“还得感谢青石寨的强盗,幸好只伤到你的皮肉,若是伤到筋骨,那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杨诚倒起一杯水,向叶浩天递去。
“你还让我感谢他们,我早就恨死他们了。那种苦痛,哪里是人能忍受的,也终于让我明白,那些能经受严刑拷打的人,是多么值得敬佩。”叶浩天回忆起在青石寨受的苦,感受颇深。他以前一直自以为自己还有一身傲骨,哪知在酷刑面前,他竟是那么的软弱。
杨诚笑了笑,望着叶浩天说道:“你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吃苦的人。很多事情,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其中的滋味。”
“是啊,书上的东西都是死的,当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啊。不过,我可是再不愿去经历了,那种回忆,有一次已经足够了。”叶浩天深有感触的说道,想起在青石寨所受的痛苦,仍然心有余悸。
“对了,说起书,有个事情我想请你帮忙。”杨诚眼睛一亮,望着叶浩天说道。
叶浩天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水,抹着嘴角的水渍说道:“有什么事尽管说,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我想,我想请你教我识字。”杨诚诚恳的说道。
叶浩天奇怪的看了杨诚两眼,看着杨诚透着真诚的眼神,并不像开玩笑。疑惑的问道:“你不识字?”
“就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其他的都不会。”杨诚点头说道。在军中呆了这么多,多少也认得出几个,比如他自己的名字,还有军旗上所绣的统领的姓氏之类的。
“那你当初还有模有样的看我的任命官文?”叶浩天不可置信的说道。
“嘿嘿。”杨诚憨笑着,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只是看你那个大印和我的是不是一样的。”
“你!我还真被你骗过了,你还好意思冒充老实人!”叶浩天大声叫道。
杨诚却不答话,只是笑呤呤的看着一脸气愤的叶浩天。
“真是服了你了。好,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叶浩天蘸起杯水里的水,就着桌面写了起来。
杨诚一脸认真的凑了过去,看着两个工整好看的字迅速的在叶浩天手下出现,不由得一脸佩服。“这两个字怎么念。”杨诚认真的问道。
“笨蛋!”叶浩天一字一字的念道。
“啊?”杨诚一头雾水的看着叶浩天。
“笨蛋,连笨蛋两个字都不认识!”叶浩天一脸正经的说道,旋又忍不住暴笑起来。
一见叶浩天笑了起来,杨诚顿时明白原来是叶浩天在捉弄自己,拾起一颗石子,从桌子下面弹了出去。“唔!”叶浩天本来快要笑翻了,猛然吃痛,脸上立即奇怪的扭曲起来。过了一会,终于喘过气来,讨饶的说道:“不敢了,不敢了,这次真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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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虎寨 孝义厅
一向平静的擒虎寨今天格外特别,平时空无一人的寨墙上今天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竟是防守森严。原来自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