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望了望帐外,答非所问的说道:“四更已过,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杨诚张口还欲再问,林智淡淡的说道:“此后你我便再不会有见面的可能,知道与不知道已无区别,林一,进来吧。”
林一等七人已在帐外,只是未经林智同意,七人也不敢擅自闯入。林一恭敬的走了进来,低头说道:“主人有何吩咐?”
“好好安排一下,把他安全的送到王庭外围,不要让人发现。事成之后立即回来,还有事情要办。”林智指着杨诚淡淡的说道。说完将灭奴插入鞘中,不舍的递给杨诚:“虽然我也极喜欢这剑,但既然李平北把它送给了你,我也不好夺人之爱,好好珍惜它吧。”
杨诚接过灭奴,紧紧的握住,向林智微微一施礼,转身跟着林一走出帐外。
看着杨诚等人离去,林智突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眼中尽是悲伤之色,自语的说道:“李平北,你就这么死了吗……”
第二卷 壮士十年归 第二十八章 山雨欲来(上)
林一带着杨诚王庭中疾行着。虽然经杨诚等人一闹,王庭的守卫加强了不少,但林一的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每有匈奴的岗哨,便会事先绕过,二人一路行来,竟是畅通无阻。
杨诚心中的疑云却是越来越大,林智的身份已经让他大惑不解了,他的一个手下竟也对匈奴王庭的兵力部署如此清楚,莫非他们也想偷偷的从王庭溜走?又或者王庭的守卫根本就是他们所部署?虽然心中疑惑,但脚下却丝毫不慢,没过多久,二人便已安然抵达王庭的边缘。林一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从一个帐篷中牵出一匹黑马。杨诚定睛一看,居然和自己来时潘宗向提供的战马一般,摘铃衔枚,四蹄裹棉。
林一径直将马牵到矮墙外,转头低声对杨诚说道:“朝前方直奔十里,便出了王庭戒备的范围,到时便可以任你驰骋了。”
“谢谢你。你知道我的兄弟们怎么样了吗?”杨诚接过马缰,关心的问道。
“被截住了,现在还不清楚是不是有人逃脱。”林一淡淡的说道。
“全都被截住了?”杨诚急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两处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至于你的兄弟是不是全被截住,现在还无法知晓。”林一说完,拍了拍杨诚,催促的说道:“快走吧,再过一会暗中巡逻的士兵就要经过这里了。”
杨诚神色一黯,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居然白废了,不过心中犹自不甘,听林一的口气,似乎并不是全部被截,更侥幸的希望有人能得以逃脱。心早已飞向预定汇合的地点,一脚踏上马蹬,转头向林一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主人倒底是谁?”
林一淡淡一笑:“不必多问了,主人说过,后会无期了。”言毕,纵身投入黑暗之中。
杨诚无奈的摇了摇头,翻身跃上马背,纵马向前奔去。
一边疾驰,杨诚心中一边赞叹,没想到这匹战马竟毫不比神机营的战马逊色,显然是万中选一的良驹。心中对林智的身份更是好奇,既认识统领大人,又在王庭拥有这么大的帐篷,还有王庭边缘暗藏的良马,加上林一对王庭布置的熟悉。如果他已投降匈奴,为何又这样处心积虑的要逃出王庭呢?
奔出十余里,杨诚止住战马,用力甩了甩头,将心中的疑惑抛在脑后。现在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摸了摸腰间的灭奴,纵马向预定汇合的地方驰去。
绕了个大圈,杨诚终于赶到预定汇合的地方。却见草地上空空荡荡,莫说人,就连放在这里的战马也不知去向。杨诚心中暗自伤悲,莫非一个人也没逃出来吗?想着李平北牺牲自己,才换来这些人的生存,哪知到了这里,自己却不能完成李平北的遗愿。
杨诚茫然坐在马背上,任由马儿随意游走,心中一时竟万念俱灰。正伤心不已之时,不远处的一处草丛中突然扑出一人,边跑边欣喜叫着:“诚哥!诚哥!是你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杨诚定了定神,一眼望去,奔来之人竟是刘虎。当下纵身下马,疾向刘虎迎去。两个紧紧的抱在一起,均是泪雨滂沱,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原本坚强的二人,任自己的泪水肆意横流。
见二人拥在一起,刘虎藏身的草丛中走出五人,奔了过来,将二人紧紧的围住。杨诚一边用手擦着泪水,一边挨个拍着五人的肩膀,口中高兴的说道:“你们还活着,实在太好了。”
稍稍稳定了情绪,杨诚张口向刘虎问道:“就你们六人了吗?其他人呢?”
听杨诚一问,六人均神色一黯,低下了头。
“怎么回事,你们到说个话啊。”杨诚急道。
众人俱是悲痛之色,刘虎看了看杨诚,低头说道:“其他兄弟,全都战死了。”
“都战死了!”虽然已猜到这个结果,杨诚却仍不愿相信。
“当时我们已经安全冲到王庭边缘,大家一见后面没了追兵,都欢喜的冲了出去。刘虎见机得早,想叫大家先看看再说,谁知已是来不及了,只拉住我们五个。果然其他人冲出不远,便有数百匈奴骑兵冲了出来。我们几个只好先躲了起来,冲出去的却一个也没逃掉。”逃出来的一个士兵缓缓说道。
“都怪我,若是早点提醒大家小心,便不会这样了。”刘虎自责的说道。
“哪能怪你呢,只怪大家心太急了,以为可以安全逃出来,哪里会想到进来的时候没人,逃出去的时候竟会有匈奴骑兵埋伏呢。”五人安慰刘虎说道。
“唉,别说了,谁也不怪。能逃出来便是万幸,死去兄弟们的血债还要我们亲手来还。”杨诚止住悲伤,望着王庭方向淡淡说道。虽然他心中方寸大失,但想到自己还是这些人心中的支柱,若是自己都控制不住,更不用说其他了。
“好了,振作精神,随我赶回大营复命。”杨诚肃然说道。
众人收拾心情,轰然应道:“是!”
杨诚正想上马,却犹豫起来。本来接应自己这些人的战马一匹也不见了,现在就只有自己骑来这匹,哪里够七人乘骑呢?
“诚哥上马,我们跟在后面跑就是了。”刘虎一眼便看出杨诚心中的犹豫,建议的说道。其余五人也纷纷附和。
“不行,哪里有你们跑步,我一个人骑马的。”杨诚坚决的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匈奴人也不会追来了。你先回王庭,我们慢慢赶来便是。”众人劝道。
犹豫了一下,看着已微微发白的天空,杨诚终于接受了众人的建议:“好吧,我先回去覆命,你们随后跟来。”说完翻身上马,向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六人振了振精神,发力向杨诚奔去。众人心中暗暗叫苦:刘虎叫大家除去军靴,初是倒还没什么,刚才跑了十里,现在又要再跑二十里,赤着的双足已是痛楚不已。虽然若不是刘虎,五人也无法逃出王庭,但现在心中却不约而同的诅咒着,这草怎么这么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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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
林智策马立在杨诚刚才逃出的地方,眼神复杂的看着黑暗中的王庭。林一等七人立在身旁,均骑着和杨诚刚才所骑一样的战马,低头默不作声。
“唉……”林智叹了口气,不甘的说道:“这矮墙又有什么作用,不过进来几十人,便闹得天翻地覆,败局已定,只恨七年心血,一朝便化为乌有。”
“若是匈奴此仗胜了呢?”林一问道。
“即使奇迹出现,匈奴侥幸得胜,也再无我立足之地。”林智神情落寞,眼中是无尽的失意。
林一等七人望着林智,想要安慰,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是坚定的望着林智,不管林智是成是败,七人已将自己的命运和林智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该走了。”林智深深的望了王庭一眼,调过马头。
“去哪里?主人。”林一小心的问道。
“北海!”林智说完,纵马向草原奔去,七人紧随其后。
天,逐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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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又见题外话
神箭是我的第一本书,新手的通病都比较急躁(不知道其他新人是不是这样,一杆子全打翻了,不好意思。),非常在意别人对自己写的书的看法,就像我,很多时候写着写着,便情不自禁的打开网页,看看自己的点推是多少了,看看有没有新的书评了。看到好的,即使明知是万金油,心中也会高兴半天;看到不好的,也会酸酸的。(现在要稍好点了,毕竟神箭上传已经快一个半月了。)
说了半天,还没说到主题,大家不要怀疑我故意凑字就好。
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神箭的书评里除了广告和字母数字外,大部份都是红的,高兴!毕竟这是大家对我的肯定,我会很用心的写下去的。当然,争论也有,主要便集中在主角身上。其实本来我不想多说的,但对一些朋友的看法不以为然,所以说两句。
争论的焦点便是大家普遍认为主角太笨,或者说非常不合理,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主角。说笨的我还略可以接受,毕竟主角在某些方面的表现确实比较令大家不满意。但若说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人,我却有点不同的看法。
军队这个大染缸真的就会把所人有的本色染掉吗?说实话,杨诚这种类型我附近便有一个。家乡有个老红军,离我家大概五六里的样子,绝对的真人真事。从红军经过四川就当了兵,从长征到解放战争到抗美援朝,这个时间不算短吧。战争结束回来,完全是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农民,每个月领政府发的补助不过20元((三四年前的样子。),从来没有半点怨言。有一年拥军活动,政府请他去讲话,结果闷了六七分钟只说了几个字:感谢党和政府的关心。
这样的人,大家会相信是经历过么多年战争洗礼后的人吗?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恐怕我也不相信。善良和纯朴的人可能正在逐渐减少,但我们不能否定这样的人不存在,即使现在不存在,也不能说以前便不存在。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想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主角这样子的人,并不是完全不合理的。请继续关注,或许众口难调,但我会用心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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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壮士十年归 第二十九章 山雨欲来(中)
杨诚刚一接近征北军营地,便远远的看见寨门挺立的潘宗向。潘宗向神情有些焦急,昨晚的情形已知大概,本来心中已快接受两组俱没的事实,没想到在就要放弃的时候发现了杨诚的归来。
杨诚尚未下马,潘宗向已迎了过来,笑着说道:“哈哈,我就知道杨兄弟定不会让我失望。”
“有劳将军,不过却令将军失望了,我并没有完成任务。”杨诚下马跪禀道。
“没有完成也算不得什么,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潘宗向亲手扶起杨诚。
“不过在下也并非一无所获,有重要军情汇报!”杨诚拗不过潘宗向,站起来施然说道。
潘宗向疑惑的问道:“哦?说来听听。”杨诚便把王庭内部矮墙纵横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遍。潘宗向闻言沉吟道:“嗯,这情报果然重要,杨兄弟速与我回大帐禀报大将军!”言毕拉着杨诚急向中军大帐奔去。
赵长河正与朱时俊研究作战方案,潘宗向拉着杨诚闯了进来。“启禀大将军,昨夜末将有辱使命,并未查出匈奴粮草牛羊的所在,但却得到另一重要军情。”潘宗向施礼禀道。
“哦?”赵长河本略有不快,听到后半句才稍减颜色:“什么重要军情?”
“这是末将麾下百夫长杨诚,昨夜便是由他率队潜入王庭。”潘宗向指着杨诚向赵长河说道,“就由他汇报一下王庭的情况。”潘宗向向杨诚示意道。
“禀报大将军,昨夜卑下率队潜入王庭,不慎被匈奴发现,所以未能完成任务。不过却发现王庭内部矮墙密布,矮墙之间四散着手持武器的妇女和老人。”说完,杨诚跪在帐中,静待赵长河责罚。
“矮墙密布?”朱时俊奇道。虽然斥堠已发现匈奴外围的矮墙,但因王庭地势稍高,内部的详情却是一无所知。本以为外面的矮墙是阻挡骑兵冲锋之用,哪里知道里面也遍布着矮墙。
“匈奴人这是要干什么?”赵长河皱着眉头向朱时俊问道。
两人俱被匈奴的这一举动所疑惑,哪里还顾得上责罚杨诚,况且对这个任务本来就不抱多大的希望。朱时俊思虑片刻,脸上现出喜色,抱拳向赵长河贺道:“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
“哦?喜从何来啊?”赵长河奇道。
“本来我们军人数虽然倍于匈奴,但若想围困敌军却犹显不足,若敌人四散逃亡当真力有未逮,没想到匈奴竟然笨得自投罗网。”朱时俊笑着说道。
“军师何出此言?”帐中三人显然一时都未明白朱时俊的意思,俱疑惑的望着朱时俊。
“想那匈奴,定自恃矮墙密集,再辅以民众防守,弥补兵力上的不足,以为可以与我军抗衡。”朱时俊解释道。
“这确实也算良策,王庭还有四十万部众,虽然多是老弱,但动员起来,可战之人恐怕不会低于十万,如此在实力上已缩小与我军之差距。再加上处于守势,辅以矮墙,我精锐骑兵难以施展,胜败已不可定,军师何以如此乐观?”赵长河不解的问道。
“大将军只看到表面,却不知匈奴已将自己逼在必败之地。”朱时俊自信的说道。
“还请军师明言。”赵长河急切的说道,潘宗向和杨诚望着朱时俊,若有所思。
“敢问大将军,匈奴与我军争斗多年,可曾有过守城的经验?”朱时俊启发的说道。
“这……匈奴一向逐草而居,这王庭虽然一直在此,却在很多时候只留下军队而已。匈奴本无城,何来守城的经验。”赵长河肯定的说道。
“正是如此。匈奴从来没有守城的经验,但现在却妄想以简陋的矮墙为城,加以防守。这岂不是以其之短,击我之长?正字诸营均精于守城之道,这匈奴所筑之矮墙,反成我军之助力。”朱紧俊侃侃而谈。
“嗯,确如军师所说。”赵长河点了点头,旋又担忧的说道:“只是匈奴不论男女老幼,均能张弓射箭,若四十万部众动员起来,再加上矮墙为辅,可以稍加弥补不能奔走作战的缺点,实在不容小窥啊。”
“大将军多虑了,虽然匈奴人人可以作战,但所谓的四十万部众,大多已是惊弓之鸟,锦上添花尚可,雪中送炭却难为矣。”朱时俊轻松的说道,似乎丝毫未将这些部众放在眼中:“大将军你想想,这些部众均是各破亡部落逃至王庭的。战局若占上风时尚能一拥而上,若是稍有不利,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先前自己部落的破灭早已深深的烙在他们心中,根本不足惧。况且这些人虽然能张弓射箭,便力量毕竟要弱许多,在我军步兵的重甲坚盾之下,根本难以造成伤害。”
“但匈奴的精锐骑兵仍然不可小视啊。”赵长河脸色微缓。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匈奴一向以骑射见长。而这一次,矮墙不仅让我们的骑兵难以施展,匈奴的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在外,他们在内。我们的骑兵尚有转寰的余地,但匈奴的骑兵却完全困在了王庭之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