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胜辉点了点头,看着左飞鸿那带着戏谑意味地眼神,禁不住有点心虚。
“那好,就先拿你开刀吧。来人,给我拿下!”左飞羽厉声叱道。
“凭,凭什么!”冯胜辉不服的叫道。在他身后不远的曾德全见状已是大步赶来,丝毫没有留意到刚才还与自己并肩而立地曹安友,此刻却消失在人群之中。
左飞鸿冷笑说道:“执行官!违抗军令,拖延不到,该如何处罚!”
“斩!”左飞鸿身旁一个士兵大声应道,声如洪钟,竟令得周围的人群为之一静。
“你现在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左飞鸿笑容尽展,缓缓问道。
冯胜辉神色一惊,再无法将眼前这个笑容可鞠的少女与可爱产生任何联系,
笑容,是那样的邪恶。“你,你敢!你怎么能这样对胜辉犹自强颜抗议。
左飞鸿歪了歪脑袋,故做思虑的样子。“让我想想,是该杀鸡儆猴。还是把违抗军令的人全杀了,以正法纪呢?”
几百个人头落地,在左飞鸿看来竟是如此轻松,这让外厉内荏的冯胜辉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起来。杀鸡儆猴之事,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以往他去催收赋之时,总喜欢先拿一些人来开刀。以威慑其他百姓。还别说,这种方法果然奇效无比,到后来竟成了他的法宝之一。不过这一次,他的感觉却已完全不同,因为他再不是执刀之人,而是那只儆猴的鸡而已。
正在这时,后面却传来一阵骚乱。原来一些性子急躁的人,见冯胜辉被人擒住,顿时愤怒起来。一向都只有他们欺负人。现在竟然千里迢迢地赶来受欺负,心中那口恶气哪里咽得下。于是在他们的指使下,数十名家丁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想要将冯胜辉夺回去。见势不对停了下来的曾德全也是未加阻止,他心中却是抱定一个想法,把冯胜辉抢回来后,干脆打道回长安,在潘泽林面前告上杨诚一状,以挽回他们失去的颜面。
左飞鸿微微一笑,场面虽然越来越乱。她却丝毫不以为意。越是这样,她越可以好好收拾一下他们。她当然不会真的要斩冯胜辉,不过却也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松的进入交州。左飞羽略一使眼色,当即便有二十名劲卒迎了上去,一场毫无悬念的脚拳相斗立即在大道上展开。
见到这些恶仆挨揍。围观的百姓顿时发出阵阵喝采之声。这口恶气,终于有人替他们出了。更何况还是他们一向抱有好感地交州军。冯胜辉却是暗暗叫苦,对于这些家丁的本事,他当然清楚。欺负一下胆小的百姓。他们倒还能胜任,但要和这些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相搏,他们还远远不够资格。
一面倒的肉搏战片刻之间便告结束,二十名劲卒傲然挺立,那几十名家丁却已躲在地上,哀嚎不止。见到这种情形,后面那些仗着人多想要冲上来的家丁,哪敢再动弹半分。
“公然聚众藐视军法,执行官,这又该当如何!”左飞鸿威严的喝道。
“当判斩首示众!”
冯胜辉双腿一软,再不敢嘴硬。“看在太尉的面子上,还请从轻发落。”这个时候,他只得搬出潘泽林来,以图保住自己的小命。看着一脸肃然的左飞鸿和如山而立地交州军士兵,他丝毫不会怀疑左飞鸿真的会杀鸡儆猴。虽然他们看不起杨诚,但其实内心也知道,在潘氏家族的眼里,他们的价值远比不上杨诚。
左飞鸿略作思虑,点头说道:“说起来你们大老远赶来,也无非是想为交州尽一份力,我若是这样杀了你们,确实有些过份。”
冯胜辉点头如捣蒜,急忙说道:“不错,看在我们为交州效命的份上,请左小姐饶恕我们吧。”在这关键时候,他们欺善怕恶地本性展露无疑。若是这个时候不委屈求全,给左飞鸿一个台阶下来,说不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真地会坚持执行军法。
“那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左飞羽振声说道:“来人,将他们每人重责十五军棍,对了,婢女就算了。”
一百劲卒轰然应诺,当下不由分由一辆马车一辆马车的执行起军法来,零陵城外,顿时哀嚎连连。这些人哪里受过这样地苦,不过他们却不敢反抗,连逃走的意念都无法生起。
人潮攘动,围观的百姓均是副激动与兴奋之色。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他们没有如此地畅快了。曹安友却无心欣赏这一盛事,在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丁被打倒在地之时,他已趁机溜走。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些人今天肯定难免受苦了,他当然不会也不敢去救他们。更有甚者,左飞鸿若是将他一并处罚,百姓们喝采之声肯定会更高。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军棍与皮肉相交的啪啪声才终告结束。那些家丁还好,还能勉强起身行走,而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员们,却远没有这么幸运了。除了少数几人,其他人均需要有人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镇南将军令!”哀嚎之声渐止,左飞鸿大声喝道。
众人均是竖起耳朵,生怕自己听漏半个字,而遭致惩戒。“凡出入交州之人,需佩青纱,以慰我交州战士勇士之英灵!”
众人虽然一脸惊讶,如此大规模的祭奠死去的士兵,他们几乎是闻所未闻。不过此刻却不敢有半分怠慢,纷纷从交州士兵那里领取青纱,顺从的戴上。
“好!出发!”左飞鸿见众人准备完毕,立即大声下令。
在数以千计的零陵百姓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是异常复杂。
第五卷 第二十九章 商行天下
州
被叶浩天扩建一新,足可容纳上百人的议事厅里,坐无虚席。
从杨诚回来的第二天中午,安平城内的马车便被征用一空,马不停蹄的发往交州的每一个郡县。除了这几年新兴起来,并活跃在交州远近州郡的大小商队的商人们外,各郡县的名门望族及知名人士,全部坐上马车,赶抵安平。
不知内情的人见到如此阵式,都在议论纷纷,杨诚这一次回来,一改之前在交州的做法,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动。稍听到一些风声的,也是诧异不已,在场这些人虽然来自四面八方,但却几乎囊括了交州所有的上层人物。有钱、有名或是某方面的顶尖人才。众人虽然不知道杨诚要做什么,但有一件大事情将要发生,均是心知肚明:交州恐怕又要大变了。
所有的变革,总是具有风险的,但众人的心中却隐隐有些兴奋。杨诚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是众所周知的,所有的一切均在为民谋利,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交州百姓。而他们这些人,更是用远好于从前的名声得到更多的利益。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杨诚与左飞羽携手步入大厅,紧随其后的,是左擒虎、封飞、黄德全、封武及一干德高望众的乡老。跟在最后的低头而入的那人,众人均觉微微眼熟,细看之后竟然发现以当年臭名昭著,后来却消声匿迹的青石寨二当家黄南杰。当年他亲手杀死自己的结拜兄弟黄功伟,以求得保全性命的机会。杨诚虽然对他的为人极不屑,不过倒底自己有言在先,为不至于失信于人。还是放了他一条生路。
如此大地阵容,让众人议论之声戛然而止。虽然对黄南杰的出现略有疑惑,却再没有人敢出言交谈。
杨诚与左飞羽一边向内行,一边和善的与所经之人打招呼。虽然这些人里,杨诚所能认识的并没有几个,但他诚挚的态度。却没有半点伪装。让杨诚大为惊讶的倒是左飞羽,这里地每一个人她似乎都有着深刻印象,谁是交州种田最佳的能手、谁是陶艺最好的师傅、谁是绣出最精美锦缎的绣娘、谁又是能潜到最深的海里,取出最美的珊瑚树的水手……所有被请来的人的才能,她几乎都是如数家珍。杨诚暗自赞叹不已,他因为性格地原因,并不喜于四处交际,所以除非必须之人,他几乎根本鲜有涉足。幸好有左飞羽这个最佳互补,否则他这一次哪能如此快的将所要找的人全部召集起来。
与左飞羽在上首并肩坐下之后,杨诚向众人略一点头,和声说道:“首先,我要谢谢大家,这次如此仓促的邀大家来商量一些事情,竟没有一人拒绝,实在令倍感荣幸。”对于左飞羽以女子身份参与这件事,众人均没有异议,这两个月来左飞羽的办事能力与平易近人的态度。也是众所周知的。能以一介女流,将交州的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早已让众人心服口服了。
“大人何必客气,大人是交州百姓的再生父母,没有大人哪有我们现在的日子。只要大人说一声。我们哪敢不尽心尽力。”声音粗犷有力。说话之人正是当年聚众在黄鹿山专门劫富济贫地义盗叶锋。因为剿灭黄功伟的叛乱有功,得以被杨诚和叶浩天消去案底。重做良民。谢明伦被击败之后,崔刚将杨诚奖赏他的百亩良田全部卖出,召集原来的那伙兄弟。跑起正经买卖。因为他为人豪爽义气,做生意又极有信誉,几年来下来,也算得上是个腰缠万贯的富翁了。
杨诚挥手止住众人附和之势,笑着说道:“大家对杨诚地抬爱,我实在是感激不尽。相信大家对我这两日地举动也略有耳闻,这一次找大家来,说得好听点是有事相商,若要说到实处,实在是有事相求。”
“大人尽管说就是,大人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大伙说是不是?”吴老六的话,引得众人纷纷点头。吴老六此时再不是当年那个欺善怕恶,人人轻视地强盗头子了,这几年他靠着官府奖励他的那几百亩良田和宽阔的庄院,招揽百姓耕种。因他一改从前,对百姓多施恩惠,又经常帮助他人,几年下来,竟然得到善人地名声。虽然富比不上叶锋等大商人,但走在街上,倒也是腰板挺直,扬眉吐气了。对于杨诚和叶浩天,他当然是说不尽的感谢,没有他们,对于没有一技之长的他来说,哪会有今天这样的风光。
“那好,我就直说了。”见到厅内的热烈气氛,杨诚也再用不着客套。“今天我请大家前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建立交州大商会的事情。”
“大商会?”商人们倒还没多大的反应,事前他们也从左飞羽那里得到一些消息,虽然并不具体,不过他们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特别是那些种田能手,又或是经营农庄的地主,却是微微不解。在他们的心里,他们和商会,那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啊。不过众人虽然心中疑
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静待杨诚的下文。
见众人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杨诚继续说道:“对于交州的情形,想必大家也清楚。虽然算不得多好,不过倒也过得去,我相信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这种情况能够继续下去,甚至更好。”顿了顿,杨诚看了看微微点头的众人沉声说道:“这几年交州一直只收取极低的赋税,官府、捕快及飞虎营的用度,大多来源于商人上交的税款。本来倒还相安无事,不过现在外面的情况越来越差,生意也越来越难做,如此一来,州府的钱粮便越来越少。”
听到杨诚说到这里,众人哪里还不明白。交州不仅没有其他各州那些名目繁多的苛绢杂税,就连正常收取的赋税。也只是象征性的收取而已。从百姓身收取地税额,甚至还不够交纳应该上缴给朝廷的数目。正是因为这种养民政策,才使得交州奇迹般的发展起来,成为大陈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人会挨饿的州。即使是那些劳力不足的家庭,也可以上缴官府的税额之后,能够保证一家一年地温饱。对于这一两年来。有些州郡不断有人逃难而出,甚至有人饿毙路旁的情况来说,简直有着天渊之别。
“我建议,把现在的赋税再翻四倍,这样一来,百姓也能承受,官府也不至于财力匮乏。”南海望族的族长贾道田提议道。
“这几年我们从官府得了不少好处,现在官府有难,大家也应该出手相助。我带头无条件赠送五千两银子!”崔刚财大气粗的说道。他也和叶锋一样。靠着官府的奖赏起家,召集起原来那伙兄弟做生意。因为他从叶浩天手里争取到销售官盐的权力,是以名头虽然没叶锋响,但所获的利润却极为惊人,几年下来,财富也与经营范围比他广得多的叶锋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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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一万两!”叶锋不甘示弱地看了崔刚一眼,大声说道。
“我出三千两!”“我出五百两!”……一时间,大小商人们都争先恐后的表达自己对杨诚的支持。那些坐拥大片田地的人,虽然没有这些商人阔绰,不过也纷纷表示愿意无条件的赠送官府数量不等的粮食。
杨诚站起身来。揖手向众人一礼,高兴的说道:“大家的盛情,令我非常感动。不过大家的心意我领了,这些钱粮都是大家辛苦赚来的,我当然不会白白地接受。至于赋税。暂时我也没有增加的打算。不错。这几年百姓确实渐渐富足了,不过元气仍然没有恢复。若不是迫不得已,我杨诚绝不会把算盘打到老百姓的身上。”
听到杨诚这话,厅内为之一静。杨诚的拳拳之心。赢得了众人尊崇的眼光。在举目一望,遍地都是贪官污吏地今天,他们是衷心地感谢上苍,赐给他们一个像杨诚这样的官员。大多数地官员都在想方设法聚敛财富,唯有交州是在藏富于民,其他地方虽然也不是没有好官,不过却完全淹没在贪官的大潮之中,无声无息。在大陈众多的州郡之中,交州虽然不是最富庶,但无疑是百姓最安心地地方。
“有道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大家要知道,商人们的生意不好做了,受损失的绝对不止是商人们。交州地阔人稀,向来都贫困之地,这几年若不是靠着贸易,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发展。生意不好做,一方面是因为形势所影响,另一方面也与我们各管各,互不相干有很大的原因。”杨诚侃侃说道。成立一个大型的商团,这是还西域之时,张识文便向他提议的事了。两人曾仔细商量过一些细节,是以杨诚用不着再做什么准备,便加以实施。
众人均是微微点头,露出沉思之色。商人们当然有着切身的体会,名目繁多的过路税、入城税,不仅要应付各地官府的层层盘剥,还要担心路上剪径的强盗抢掠。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连自己的命也要搭进去。像叶锋这样实力庞大的富商,也只能求个保本,微有薄利便可庆幸不已了。对于实力弱小的商人来说,几乎已是难以为继了,吃过几次亏后,大多转而只经营交州境内的生意,间或跑一下邻近的郡县。至于更远的地方,除了几个大商家以外,已经鲜有人敢去涉足。而这几个大商家,也多是因为信誉的关系,为了维持与各地那些大客户的协议,即使是亏本,也在勉强支撑下去。
同样,对于这些技工来说,也有着不小的打击。交州这几年陶器和丝绸渐渐兴起,不过在经过一年左右的兴盛之后,这样的美景再不复存。他们所生产的东西,远远超出交州百姓的需求,但却很难卖到交州以外的地方。虽然他们的温饱不存在问题,但要想更进一步,却是再无可能。有些工坊,甚至已经有半年没开工了,要等他们积累的货物全部卖出去,恐怕还要有半年才有希望。这样的情况,让他们如何不着急。
而对于这些大地主来说。影响虽然没那么大,却也并非全无。交州的环境优越,粮食的产量即使
闻名于世地苏湖地于,也逊色不了多少。特别是这几定,赋税极低,百姓生产越多所获便越大。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