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知道清洗队的作用巨大,但现在匈奴显然已在我军清洗的范围内,数千人的匈奴骑兵肯定不是五百骑兵所能应付的。”赵长河忧虑的说道。
“不错,现在匈奴人肯定是想着一支支的吃掉我军派出的小股部队,但如果大股部队的话,效果将会大打折扣。更不用说我军现时也着实不能派出太多的人,整个中军队伍连绵近百里。虽然大军行动缓派,但正字诸营均远远落在后面,中军必须保持足够的机动力量,以免造成后部被攻而无力驰援的局面。”朱时俊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派出还是得派出,但现在必须考虑好,怎么样才不会导致派出的清洗队被逐个消灭!”赵长河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
“不错,如果扩大每队的人数,清洗的范围将会大大缩小,要封锁我军的消息便更加困难了。”朱时俊忧虑的说道。
“不妨,请先生速召神刀营和神枪营统领及所有带队的百夫长来中军大帐!”赵长河向朱时俊说道。
大漠
恶都王带着几名亲随,立马山上,高兴的看着山谷里的匈奴士兵打扫着战场。这场伏击虽然是五千对五百,数量上有着巨大的差距,但这毕竟让匈奴士兵一直以为低落的士气为之一振,大陈的骑兵并非是不可战胜的。得到一点小小胜利的恶都王顿时信心大增,准备大展拳脚,让所有人看看自己的厉害。胜利中的恶都王忘记了这次的伏击完全是林智一手安排的,他只不过按步就班的执行罢了,他更忘了自己五千人围攻五百人,死伤也达六百多人。
一骑从远处向恶都王处飞驰而来,待到近处却是林智四名死士中的一名。恶都王厌恶的看着林智的人向自己驰来,傲慢的昴起了头。来人策马行至恶都王十步左右,翻身下马,紧跑几步,恭恭敬敬的跪下禀道:“我家主人恭贺恶都王取得大胜,并送上明日作战图,请恶都王再显神威!”
“哈哈哈,好说好说,明日本王可再不会让人手发抖把箭射偏了。”恶都王一边大笑,一边斜着眼望着来人,意思是不满今日林智竟让一名骑兵跑掉了。
“将军勇猛善战,明日自然可以全歼敌军!”林智的死士也恭维的说道,“恶都王若没什么事,小的就回去向主人覆命了。”死士躬着身子向恶都王递上一张羊皮地图。
“告诉军师,有我在,他也不用过多操劳。”恶都王接过地图狂傲的说道。
“小的自会转达。”死士翻身上马便走,脸上那恭维的神色顿时消散无踪,闪着寒光的双眼透出浓浓的杀意。
看着林智的人策马远走,恶都王大笑说道:“大单于还经常夸奖军师是个文武双全的天下奇材,居然连一个逃兵都射不中,我以前倒是高估了他,这次得胜回去再好好收拾他,哼!”
第一卷 将军百战死 第二十八章 彻夜长谈(上)
杨诚和赵大柱的加入让李平北实力大增,一方面不再孤身做战;另一方面,随着时间的推移,身后追来的匈奴士兵已经越来越少。入黑之前逃亡的正威营终于甩掉了一直尾随追杀的匈奴追兵。
夜幕降临,正威营逃至一小山谷,李平北见众人均已支撑不住,便带着大家进入山谷休息。士兵们不敢生火,挣扎着吃完随身携带的干粮后倒头便睡。李平北派出几名受伤较轻的士兵守住谷口后,自己也经不住疲倦,沉沉的睡了过去。山谷中响起了阵阵的鼾声。
林外的匈奴营地此时却是***通明。休息了两个时辰后,浑邪王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此时他正在大帐中和军中剩下的十几名千夫长讨论今日的战况。
“追敌的士兵现在已经全部撤退出林,后续的所有骑兵也在半个时辰前全数赶到。”一名千夫长向浑邪王禀道。
“今天我军的伤亡情况如何?”浑邪王问道。
“今日一战,白马亲卫战死两千,剩下的一千人明日即可投入战斗。其他骑兵战死二千三百多,在密林追杀过程中战死一千余。”坐在浑邪王左下的一名千夫长说道。
“唔,也就是说我军现在总共也只有一千白马亲卫和二万七千骑兵了?”浑邪王皱眉头说道。
“不错。”那名千夫长说出两个字便不愿再开口。
帐中众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经过这几天的战斗,五万大军几乎折损近半,不仅如此,现在还让敌人突围冲入了山林之中。这场实力明显向自己倾斜的战斗居然打出了这样的结果,早已超出了众人的意料。
“王庭的使者今天下午来了。”浑邪王说道。
“哦?”众将发出疑问,一时议论纷纷。
“咳。”浑邪王干咳一声,众人立即停止了议论,一起望向浑邪王。
“大单于要求我军立即放弃现在的战斗,火速支援左贤王。”
众人虽然不敢再讨论,却都目光相视交换着彼此的信息。现时众将均是心情复杂,他们现在不想与这只大陈军队战斗,但出于战士的傲气又不肯承认识自己的失败。“愿听大王号令!”众人把皮球冠冕堂皇踢给了浑邪王。
“今日之战,虽然我军仍然损失惨重,但我们的敌人更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森林之中我匈奴铁骑难以发挥作用,但今天他们为了苟延残喘,抛弃了所有辎重粮草,凭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在林中必然挨不住多久。而且战车一失,他们的箭矢将再无补给,只须再有一战,就算不能彻底歼灭他们,到时他们已是一只没有牙齿的饿狼,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所以这次,我决定不放弃,一定要全数消灭他们,以扬我匈奴之威!”浑邪王一口气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然后静待众人的反应。毕竟如果由他独断的话,将来在大单于那里必然不好过,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话,自己就是顺军心而为。
匈奴诸将显然也不想就这样放过了这支陈军,吃了这么大的亏谁肯就这么认了,听完浑邪王的话众将轰然应诺:“末将等愿拼死杀敌!”
夜深,满天的星光洒在山谷中。
杨诚在众人的鼾声中醒转过来,赵大柱的一条大腿正压在自己胸口。看了看天空,才三更左右,轻轻挪开赵大柱的大腿想要再睡,却发觉自己怎么也无法入睡了。耳边传来刘虎的呓语:“活……杀……活着……”
辗转难眠的他干脆站了起来,赵大柱被杨诚惊醒,正要起身,杨诚的双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上。杨诚向赵大柱摇了摇头,信步向谷口走去。行至谷口,守卫的几名士兵已横七竖八的在地上睡着了,几人均发出粗重而均匀的呼吸声。杨诚笑了笑,径自走到谷口中央的一块大石上躺了下来,静静的望着满天的星斗。
这一次战斗显然比起以前他所参加的历场战斗都危险。以前虽然吃过几次败仗,但总有可退之路,兵差距也远不如这次。数年的战争的经验及猎人天生的敏锐感觉,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死并不是他可怕的,但入伍快十年,那无时无刻想念的故乡,却让他魂牵梦萦!
正在杨诚发呆的时候,一人行至杨诚身旁坐了下来。“怎么?想家了?”
杨诚弹身跃起,戒备的看着来人,定睛一看,却是李平北。李平北看着杨诚,眼睛里满是嘉许之色。谷口的几人被杨诚跃起的声音惊醒,立即警惕的看着石上二人,缓缓围来。待看清楚李平北安坐石上,众人均是大惊,李平北对违反军令的惩罚是极为严厉的,众人正欲跪地请罪,李平北轻轻的说道:“没事,你们几个下去好好休息。”众人看了看李平北,又望着杨诚,见李平北朝自己挥了几下手,便也没说什么,打着呵欠向谷中走去。
“来,坐下。”李平北向杨诚招手说道。
“卑下不敢。”杨诚把头低了下来。
“有何不敢,再说你要违抗我的命令?”李平北板着脸向杨诚说道。
虽然刘虎吹嘘过李平北板着脸其实是心里高兴,但杨诚此时却不敢抱有太大信心,一听即李平北说道命令,再不敢犹豫,轻轻的在李平北三步外坐了下来。
“坐到这里!”李平北指着自己的身旁。
杨诚急忙移了过去,一时手足无措。双手搭在膝上,低头望着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李平北看见杨诚这样不禁莞尔,战场上如此勇猛的一个士兵竟表现的如此局促。
“杨诚,你很怕我吗?”李平北盯着杨诚问道。
“啊!”杨诚显然没想到李平北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倍感荣幸下更加紧张,“没……没有。”杨诚低声说道。
“你不怕我?”李平北严厉的说道,眼角却满是笑意。
“这……不是……我……我”杨诚一时竟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像你这样怎么能成大事呢?”
“我只是……从来没有和你这么大的将军坐这么近说话,所以……”杨诚定了定神,总算说完一句还算完整的话。
“怎么?将军和士兵就不能坐在一起说话了?”李平北反问道。
“不是,能和将军坐在一起说话,实在是太出我意料了。”说出刚才一句后,杨诚虽然还紧张不已,但说话却也流畅起来。
“好了,你好好坐着陪我聊聊天,不准再紧张,也不准在称什么卑下。”李平北说道,“这是军令!”
“卑下不敢!”杨诚条件反射的说道,说完又想起这是军令,一时更加慌乱:“卑……属下尊命!”
“呵呵,真是天意捉弄,在战场上如此优秀的士兵,性情竟是如此这般。”李平北朝天空吐了口气,继续说道:“今天在林中还多亏你相助,不然我可能就葬身在这片树林了。”
“卑,属下不敢,统领大人如此神武,我只不过在旁出了一点小小的力而已。”杨诚见李平北如此说,急忙回复道。
“你还真以为我是神了,我和你一样不过是个人而已。今天在你二人回身相助之时,我就快力竭了。”李平北淡淡的说道。
“怎么可能?统领大人力气如此惊人,属下更是闻所未闻。”杨诚惊奇的说道。在正威营士兵的心中,李平北正是神。特别是今日一战,李平北已经成为所有士兵心中的神话。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是个普通人而已,我以前和你一样是个小兵。”
“啊!”杨诚惊讶之下匆匆瞟了一眼李平北,又回复到之前双眼平视前方的姿势。
李平北在石头上躺了下来,双手枕着头,望着天空的星斗,陷入了回忆之中。
第一卷 将军百战死 第二十九章 彻夜长谈(中)
“我以前只是一个普通村民的儿子,五岁那年匈奴入侵,很多青壮的村民被抽去入伍抵抗匈奴,绝大部份都战死了,其中包括我的父亲。”说道这里,李平北的眼湿润起来。
“父亲死后两年,母亲也悲伤过度而死,七岁的我便要学会独自生存。”李平北咬了咬牙,显是多年前的苦痛至今仍历历在目。杨诚也惊讶的望着李平北,没想到和他比起来,自己不知道幸运多少倍。
“母亲死后,我无依无靠,几乎过着行乞的生活,很多次几乎就要被饿死。但复仇的火焰却支撑着我无论如何要活下去,白白的死去没有任何的意义。八岁那年我独自一人偷偷潜入匈奴营地,用在战场上捡到的半截刀尖杀了两名匈奴士兵,割下他们的头颅,一把火烧光了营中所有粮草,趁着混乱安然逃回。”李平北双手青筋暴起,一下一下用力向前做着一刀捅去的动作。一个八岁的男孩要想做到这些,需要多大的意志、勇敢、机智啊!杨诚望着李平北,满脸的敬佩。
“烧了匈奴粮草后,我提着两个匈奴士兵的人头在县衙领了二十两赏银,有了活下来的本钱。有了钱我开始发奋读书习武,杀两个匈奴士兵,哪里能满足得了复仇的心。我知道,要想杀更多的匈奴人,我就必须学会更多的本领,能力越大,能杀的匈奴人就越多。”
杨诚看着双眼隐隐泛着红芒的李平北,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又吞回了肚里。
“十二岁,略有小成,我参加了当地百姓组织的自救队,经过数次战斗,我十三岁便成为统领三百人的乡村自救队的头领。随后又带着自救队打了几次胜仗。但自救队毕竟人数太少,而且装备极差,对匈奴的打击始终有限,那时还没有建立征北军。下定决心后我毅然离开自救队,十四岁在燕门投军。”李平北望了一眼正凝神听他讲话的杨诚,继续说道:“我在燕门一呆就是六年,潘宗向到达燕门后,匈奴曾数度攻击燕门,在六年的战斗中,我还算得上是杀敌无数。因为战功,十五岁我任了伍长,十六岁百夫长,十八岁千夫长,二十岁就已是燕门的五副统领之一。当时真是春风得意。”回想起当年,李平北不由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过了一会,李平北才又继续说道:“或许当时太过得意忘形了,根本没有想到收敛一下自己,导致同时得罪了征北军中两大权贵。”
“哦?”杨诚显然没听说过李平北与征北军中其他人的过节。
“当年征北军初立,边关一万将士为我请命,希望任命我为征北第一营,神威营的统领。我当时也踌躇满志,以为凭自己一向的威望必能担此一职。谁料赵长河为一己私利,把神字十营的十名统领全部安排了自己亲信或是有权有势之人,更把我贬为一辎重营千夫长。我当时也气昏了头,一气之下联合一批将士联名弹劾赵长河,事情闹得沸沸洋洋,一时竟无法收场。赵长河见众怒难犯,才改命我为正威营统领。我虽然当上了一营统领,但从此便深深的得罪了赵长河和朝廷权贵。唉,当初拥戴我的众将事后也被赵长河派上前线,死得死伤的伤,为了我一时之快,竟连累了无数的好兄弟。”李平北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些年他一直隐忍,为得便是能和匈奴一战,就算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
“这一次也是为了我一己之利,害得正威营陷入绝境,我真是个不祥之人啊。”
“将军不能这样说,我想所有正威营的士兵都是真心拥戴和敬佩你的,为你而死,所有人都无怨无悔。”杨诚急忙劝慰道。从军快十年,李平北是杨诚最为敬佩的人,虽然他只在正威营呆了三年,但感觉与以前的完全不能比。李平北虽然不是对士兵们亲如兄弟,而且一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李平北治军仅两个字就征服了所有士兵的心:公正。正威营里不论你是千夫长还是普通士兵,李平北都一视同仁。曾经有一个千夫长殴打凌辱一名士兵,结果李平北亲手斩下了那名千夫长的人头。士兵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能让他感到安全和公平,他们的命便是你的。所以,李平北对正威营士兵而言,就是一个远远参拜的真神。
李平北想到这群为己效死的士兵,精神一振,自己一定要带着他们活着回去。坐起来向杨诚问道:“你认为我军现在应该如何行动?”
杨诚显然没想到李平北居然会在战事上征求自己的意见,慌忙说道:“属下恐怕说不好。”
“你说不好还有谁能说好!”李平北竟肯定的说道。
“我……”杨诚不知李平北为何有此一说,一时竟也讲不出话来。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以前人人都说你是杨射臂,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何在有时专射人臂,但这几天下来我若还不明白,就枉为李平北了。”李平北望着杨诚说道。
杨诚愣愣的望着李平北,李平北继续说道:“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