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词女传 作者:芸帐香闺(晋江2013.6.18完结,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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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词女传 作者:芸帐香闺(晋江2013.6.18完结,种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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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见了没有?听见没有!”
  
  苏甜儿一脸绝望,任凭苏母摇晃着。
  
  苏母推门而出,狂风忽起,将她满头的银发,吹得迎风摇摆,苏母像没有听见似的,顶着风,直直往赌坊的方向走,嘴里却像着了魔似的胡乱叨叨着:“那些个男人,你还真以为……哼,你还真是天真!让娘再赢了这一回,就一回……娘给你买糖瓜吃……有钱咯,买糖瓜吃咯……”
  
  苏母渐行渐远,苏甜儿慢慢的从墙头滑跌到墙根,冰冷而又凄寒的深夜,一点点吞噬着她俏丽的脸庞……
  
  先下夜已深沉,窗外除了刮过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大街对面街巷院落里,另一间厢房中,李清照正病倒在床上,不断地高烧和呓语。
  
  站在地下的萍儿紧张而又专注,不断的在铜盆里洗涮着毛巾。
  
  萍儿将洗涮好的毛巾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尝试着帮她降低温度。突然,李清照抓住萍儿的手,嘴里呼喊道:“娘,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爹,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萍儿抽出手来,抚摸着她烧的滚烫的小脸,轻声安慰着,眼中泪光乱闪。
  
  “夫人,没事的,没事,什么都会解决的……”
  
  已是后半夜了,外面的风渐渐的停了,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夜莺清脆的鸣叫。萍儿正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假寐着。
  
  李清照轻声道:“萍儿!”
  
  萍儿立马惊醒,揉了揉有些惺忪的双眼,定睛一看。见那李清照早已坐起,头发和身上的衣裳都已被汗水浸湿,正静静坐在床上,含笑着看她。
  
  萍儿惊喜地叫道:“夫人,您醒了!”
  
  萍儿赶紧为李清照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又轻拍被褥几下,使它快一点干透,笑着道:“看看,连褥子都给汗湿了,这就好了,只有汗出透了,烧才能退的下去。您饿了吧?我下厨房给您熬完粥来吧!”
  
  说完转身要走,李清照连忙拍了拍床铺,叫住她,含笑道:“大晚上的,别惊扰了人家,我也不是太饿,将就着点吧!你也忙活了一晚上了,过来陪我躺躺吧。”
  
  萍儿这才想起这并不是在自己的家中,吐了吐舌头,半靠着床倚着,不好意思地道:“夫人,记得老爷说过,您身边曾有一个青莲姐,比起她来,我是不是很笨啊!”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起来做什么……”提起青莲,李清照有些愣神,但嘴角还是含着笑,见她有些落寞,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道:“谁不都是这样长大的?就算说你笨,她还能回来不成?”
  
  萍儿听了低下头来,又想了想,鼓起勇气接着说道:“夫人,我觉得,今天李大官人说得也对,往后日子,您可有打算?”
  
  “你现在也算是跟着我了,你说,你有什么打算吗?”李清照用胳膊垫着头,歪着脑袋看她。
  
  萍儿想了想,认真地道:“我是卖到您家的,更何况我年纪还小,只要您能赏口饭吃,我是不担心自己的。可是,我却真得挺担心您的,咱这家里没有个男人,也不算是个事儿啊,你说是吧?”
  
  李清照低头不语。
  
  吓得萍儿赶紧掩口道:“夫人……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金石之祸(一)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刮了一宿的风,终于停息了。晨间的空气,似乎特别的清新,李清照正伏案写着词,经过一夜的调养,她觉得自己似乎好多了,整个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写到兴起,李清照不禁轻吟道。
  
  “姐姐,真是好雅兴啊!”李氏闻声而来,立在门口,不咸不淡地道。
  
  “弟妹,早啊,进来坐啊!”李清照见萍儿不在,一边连忙起身礼让,一边迅速将刚才的纸笺揉成团。
  
  李氏早已偷眼瞧见,但却并未挪动地方,脸上也带着笑意,话锋却暗自一转:“早就听闻,姐姐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正好,妹妹才疏学浅,先下刚好有一事不明,还妄向姐姐请教!”
  
  “你我同是一家人,妹妹太客气了,有话不妨直说!”
  
  “我自知,若说起学问来,自然是不如你。妹妹只是不知,‘三从四德’一说,如何解?”
  
  一字一句,话中有话,针锋相对,李清照被她逼得无法言语。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了,既然‘夫死无子’,就应当知道自己是个身份,虽说是亲戚,但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救济的了一时,也救济不了一世啊!”
  
  “弟妹的意思我明白,过两天我就……”
  
  “姐姐能明白,是最好了!”李氏打断她的话,“这里是我家,又不是救济所,你一个寡妇,又没儿子,整日赖在这里悠游自在,就算是我们不说什么,也架不住朝廷上的那些人……”
  
  “夫人,请让一下,小心烫!”萍儿端粥而入,打断了李氏的话。她进屋后,将粥搁在桌上,虽是面上对着李清照,可这话里头句句都冲着李氏而去:“夫人要说朝廷,那咱就说说朝廷。夫人可能怕是也不记得了,当年姑老爷能顶得着敕令局删定官这个缺,若不是靠我家老爷他妹夫的鼎力相助,现在你夫妻二人还能如此悠闲自得?!”
  
  “萍儿……”李清照瞥了她一眼,轻声打断。
  
  李氏闻之猛然一震,身体不觉轻轻摇晃,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怒视着萍儿。
  
  萍儿佯作惶恐,连忙回过头对李氏歉道:“您贵人事忙,当然记不得发达前的琐事……”她又转身假装忙着手头里的活,话里却轻描淡写地道:昨日里我才收到老爷家他大妹妹的来信,忘了跟夫人您说了,大妹妹在信上说,她的夫君如今已官至兵部侍郎,日前他们一家还在洪州,因为她的丈夫正服侍着在那里避暑的隆祐皇太后。信上说,她惊闻大哥病逝,心中万分悲痛,无奈只因其大官人公务缠身,才迟迟无法回来拜祭……等忙完了这些时日,定当来看望夫人您的……”
  
  “姐姐,这是赶着要走?”这时,李迒从门外过,听到里屋有人声,关切地探头问,后又转头斥责李氏道:“我的家,就是姐姐的家,现在爹娘都去了,就剩下我和姐姐相依为命,你这个疯婆子,大清早晨的,又在这里胡说了些什么?”
  
  李清照赶紧好言遮掩道:“你误会了,弟妹也是一番好意,早起见我闷在房里,多亏她赶着过来陪我说话解闷的。就说了些妇道人家的家长里短,后来萍儿进来才说起明城他妹妹的事……哎呀,要说我这个小姑子啊,人品教养都没得说,和她大哥也最亲,只可惜啊,当年我嫁到她家的时候,她都嫁出去两年了,我们妯娌之间,也没能好好的说上几次话……算来,也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吧!说实在的,我也是怪想他们……”
  
  那李迒毕竟是后进来的,前面的话他都没听见,只当是李清照在他这里住得不适应,还只一味的劝着。
  
  提起往事来,李清照的心里不免难受,见着弟弟一脸关切的样子,只得勉强笑着道:“我现在一个这样身份的人,一直叨扰这你和弟妹,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也难为弟妹了,你千万别怪她。你上午不是要去衙内吗?回来的时候,劳烦你在大厅等我一会儿,我有件事想跟你商议!”
  
  李迒答应着,拉着李氏出来。
  
  见两人出去,萍儿关上房门,李清照再也支持不住,红了眼眶。
  
  她将托盘往前挪了挪,忍了又忍,倒是硬生生的把那眼泪给吞了回去,她用手轻抹脸颊,冲萍儿淡淡一笑道:“来,吃饭!”
  
  一滴泪珠顺势被抛落在阳光下,倔强而剔透。
  
  暮秋时节,难得遇上这么好的天气,阳光终于冲破乌云,穿过树丫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萧瑟中透着点点暖意。
  
  李清照经不起萍儿的絮叨,终于走上了街头,她已经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出来过了。看着街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竟都有些恍惚。
  
  “平日老犯晕,不光是身体弱,还是心悸的毛病,可大可小呢!您这叫郁结于心,大夫不也是说了嘛,让您时常出来透透气儿……”一旁的萍儿还在絮叨。
  
  “成天说!你烦不烦啊?”李清照没有精神,不耐烦地道:“德甫这一去,我的心也就死了……再说,我现在这个身份……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再落人话柄……”
  
  “您先别急着回去啊,好不容易都出来了!”萍儿连忙拉住她,眼珠子咕噜一转,笑着道:“要是说别的啊,您肯定提不起神儿来!可只这一样,我就不信,连这您都不想了!您看……”萍儿俏皮地伸手一指。
  
  李清照顺势一望,面前早已是人头攒动,各色的古玩器皿,琳琅满目。一月一度的建康城夫子庙庙会正在举行,虽说如今正逢战事、偏安一隅,比不上当年汴梁城里大相国寺庙会那般热闹,可这毕竟也算是天子脚下,热闹程度非同一般。
  
  “那个……要不,咱进去看看?”李清照终于心动了。
  
  萍儿听了心中暗喜,赶紧应着了,将身陪伴。
  
  一但沉浸在古玩的世界里,李清照顿时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主仆两人这看看、那瞅瞅。虽然萍儿自己对古玩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她从小就被辗转买卖到各家为奴,主人的心性,她还是多少会揣摩的。她暗自瞥着眼前的李清照,一站往日愁眉,连嘴角都挂着几日来都不曾有的笑容,她也是为自己小计谋能逗得主人开心,而打心眼儿里的高兴。
  
  不知不觉,已快到晌午,今天天气出奇的好,和煦的阳光,兴致勃勃地照耀着每一个人。整个庙会,已经转了大半圈了,萍儿又累又饿,见前面有一家古玩店,便拉着李清照一头扎了进去。
  
  萍儿本想着,让李清照在店里头逛逛,最好再能跟老板攀谈一会儿,她自己也好趁机休息一下。不想李清照连门槛还没跨进去,只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掉头便走。
  
  萍儿不解,赶忙上前拉住她问缘由。
  
  李清照只得停□,对她解释道:“这是一家黑店,里面没有一件东西是真的。在那里停留久了,必定沾染事端。这种店,越早离开越好!”
  
  话音未落,就只听“嘭”的一声,一个人从后面被人结结实实给扔到前面,“啪叽”一下,一个大马趴狠狠摔落在地上。
  
  萍儿给吓了一跳,不觉惊呼一声。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只见后面走上来几个大汉,像提溜小鸡丨子似的,把已经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又提溜起来,左手揪着那人后背的衣服,右手握紧拳头,朝着那人的肚子,“吭吭”就是几拳,再见那人早已满脸是伤,连呻吟的气力都没有了。
  
  “他们干嘛打人啊?”萍儿不解嘟囔着。
  
  这时候,人群也渐渐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摆摊的商贩不禁叹道:“这个人一看就是个外行,招惹谁不好招惹这家店的老板,这老板,人送外号‘王一霸’,他家店里的东西,没一件真货。谁进他家,谁倒霉,生意不好好做,卑鄙着数倒不少!从前儿到今儿,已经有好几个买家栽在他手上了!”
  
  一旁的李清照一听,心中已经明白大半了。
  
  可萍儿却还不明就里,还赶着附耳问道:“什么卑鄙着数啊?”
  
  此时李清照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见她微微一笑,挺身而出,对着打着正欢的两个大汉,义正言辞道:“快些住手,要不就报官了!”
  
  俩大汉闻言而听,只见身前走出的竟是一个弱智女流,不觉都疑惑地停了手。
  
  “谁让你们停手嗒,谁让你们停嗒?!”王一霸扒拉扒拉人群,从后面大咧咧地走了出来。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萍儿插嘴道。
  
  “我说,你又是打冒出来的?”王一霸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李清照。
  
  “天子脚下!”李清照轻蔑道。
  
  “呦呵,好大口气!”王一霸抖着身子,靠上前来,从上到下又细细打量李清照一番。
  
  “你想干嘛!”萍儿害怕她对李清照动手动脚,赶紧挺身上前。
  
  “哎呦喂,原来是个寡妇啊!大清早就碰上一个寡妇,呸呸呸,真晦气,我说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呢!”王一霸突然往后弹身一跳,阴阳怪气地单口啐道。
  
  说得其他人围观人都笑了。
  
  李清照却不以为然,竟还又近身一步道:“我不知道那个人得罪了你什么,你竟要这样打他!但我却知道,按照我大宋的法律,能够治人罪进而惩治杖打的就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官府!”
  
  “他进我店里,撞碎了我的东西,我让他照价赔偿、如数买下,这就和欠债还钱一样,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有错吗?大家说说我有错吗!大家伙儿也知道,我那店里的东西,不是前朝遗物,就是秦皇古籍,单拎一件儿出来,也是价值连城啊!”王一霸无赖地说道着。
  
  在场的人,敢怒不敢言。
  
  “他撞碎了多少?”
  
  “起码也得有五百万两吧!”王一霸狮子大开口道。
  
  围观人闻之,嘘声一片。
  
  李清照听后,拍了拍手故作无奈道:“人生在世,谁还没个难处呢?我本想来帮他一把,可现在涉及到的金额如此巨大……咳,没有办法,我建议老板你,还是报官好了!”
  
  “你个小寡妇,玩儿我是吧!”王一霸凶相毕露,撸起了袖子,作势要打。
  
  “你再赶上前一步,信不信我叫官差了!”萍儿护主道。
  
  “王老板,你也太性急了,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呢……我的意思是,他是砸东西的人,理应送给官府办理;而我却是个买家人,您看您是不是该招呼一下呢?”
  
  王一霸一听,原本凶恶双眼,立马眉开眼笑,搓了搓双手,一副大鱼上钩的贪婪样,笑着招呼她说:“敢情您是来看物件的,失礼,失礼!我都是让哪个狗杂种给弄懵了,你里面请,里面请!”
  
  “夫人,不能进啊!”那个人甩开一旁的大汉,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不是个好人,他是个畜生啊……”
  
  “你他妈欠打是不是……”两个大汉欲打。
  
  李清照连忙打断,一面含笑着对王一霸说,一面吩咐萍儿道:“玩收藏,是件雅事,我不想看到或者是听见那些不相干的污糟事儿!萍儿,你留在这儿,照顾一下这位……”
  
  “在下姓张……”那人道。
  
  李清照抿嘴一笑,接口道:“仔细照看好这位张大官人……”
  
  

☆、金石之祸(二)(捉虫)

  
  李清照这边厢吩咐好萍儿照顾好这位张姓的官人,那边就跟王一霸进了店铺。一旁看热闹的人,有做买卖的老板,有来淘宝的行家,也有周转于两边的买卖伢人(经纪人),都一拥而上到店铺的外面,有人甚至趴在了窗户上面,大家伙都想好好看看,这么一个娇弱弱的小寡妇,是如何摆平“业界一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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