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感觉一下它的表面。”他悄声说。
于是福特也伸出手来。他的手停住了。
“你……你无法……”他说。
“瞧见了吗?”赞福德说,“完全没有摩擦,这东西一定快得他蚂的要命!”
他转过身来,严肃地望着福特。至少,他的其中一个脑袋是这么做的——另一个则继续敬畏地盯着这艘飞船。
“你是怎么想的,福特,”他问。
“你的意思是…嗯——”福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你的意思是把它开出去逛逛?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不。”
“我也觉得不合适。”
“但我们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我们怎么能不这么做呢?”
他们又相互对望了一会儿。最后,赞福德突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我们最好马上行动:”他说,“再过一会儿,宇宙就要终结了。然后,所有那些没有品位的家伙就会一窝蜂地冲下来,寻找他们这些破破烂烂、平平无奇的飞船。”
“赞福德。”福特说。
“什么?”
“我们怎么干?”
“很简单。”赞福德说。他回过身,“马文!”他喊道。
马戈缓慢、吃力地转过身来,同时发出上百万种叮叮当当、吱吱嘎嘎的噪音。(模拟出这种声音是他学到的一个小窍门。)
“到这边来,”赞福德说,“我们有个任务交给你。”
马文蹒跚着向他们走来。
“我不会喜欢你交代的工作。”他说。
“不,你会喜欢的。”赞福德热情地说,“全新的生活即将展现在你面前。”
“噢,别再来什么全新的生活了。”马文抱怨说。
“你给我闭嘴,然后听着!”赞福德打断他说,“这件事将是巨大的刺激、冒险,真正的疯狂!”
“听起来很糟糕。”马文说。
“马文!我要求你做的全部事情仅仅是……”
“我精你是想让我替你打开这艘太空船?”
“什么?嗯……啊……是的。是啊,你说得对。”赞福德神经质地说。他至少用一只服睛盯着A,D。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么,我希望你直接告诉我,而不是试图激发起我的热情,”马文说,“因为我根本段有那玩意儿。”
他走到飞船前,摸了摸它。一道舱门打开了。
福特和赞福德望着打开的地方。
“不用谢。”马文说,“哦,你不会谢的,”说完,他蹒跚着走开了。
阿瑟和崔莉恩围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阿瑟问。
“瞧这个,”福特说,”瞧这艘飞船的内部。”
“古怪,越来越古怪了。”赞福德吸了口气说。
“黑色的,”福特|兑,“里面所有东西全部都是黑色的……”
餐馆里正在迅速逼近某个时刻,而在那个时刻之后,将不会再有任何时刻了。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穹预上,除了霍特布莱克·迪西亚托的保镖的两只眼睛,它们正专注地盯着霍特布莱克·迪西亚托,还有就是霍特布莱克,迪西亚托自己的眼睛,它们已经被保镖不礼貌地给合了起来。
保镖的身体向前靠了靠。如果霍特布莱克·迪西亚托还活着的话,他也许会往后靠靠,甚至站起来走两步,以避开保镖。因为靠近之后,他的保镖显得更加凶恶。然而,由于他所处的不幸状况,霍特布莱克·迪西亚托仍然一动不动。
“迪西亚托先生,先生?”保镖低声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说话,他左边嘴角的肌肉就会向右拧,右边的则向左拧。看上去,仿佛嘴角两边的肌肉都急于逃走似的。
“迪西亚托先生’你能听到我吗?”
很自然地,霍特布莱克·迪西哑托一言不发。
“霍特布莱克?”保镖继续小声喊道:
很自然地,霍特布莱克·迪西弧托还是没有回答。然而,以某种超自然的方式,他这么做了。
在他面前的餐桌上,一个酒杯咔咔作响,一把叉子升起来差不多有一英寸,敲打了几下酒杯,然后义落到桌面上。
保镖满意地“哼”了一声。
“我们该走了,迪西亚托先生。”保镖咕哝着说,“你目前的状况不适于和别人挤成一团。你肯定想舒适松弛地去参一场表演吧。肯定会有大量的观众。那是最棒的演出之一,在卡库拉冯,五十七万六千零二个百万年之前。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期待吗?”
那把叉子叉升了起来,停在空中,含混不明地来回摆动了几下,然后落下来
“噢,走吧,”保镖说,“那将会曾经很精彩的。你太冷漠了。”听了这个保镖所用的时态,唐·史崔特门肯定会气得中风。
“黑色飞船,直直撞向太阳。这种场面总能抓住观众,新的这艘相当漂亮,看着它撞过去真的很遗憾。下到停车场后,我把这艘黑色飞船设定为自动导航,我们自己乘那艘豪华飞船。怎么样,”
那把叉子赞同地敲了敲,杯子里的酒则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了。
保镖推着霍特布莱克·迪西亚托的轮椅出了餐馆。
“现在,”舞台中央的马克斯说,“你们所有人翘首以待的时刻终于来到了!”他朝空中挥动着手臂:在他身后,乐队来了一阵狂暴的打击乐。马克斯曾经和他们争论,让他们这么干,但他们宣称,这是合同里要求他们做的事。看来得需要他的经纪人澄清这个问题。
“天空沸腾了!”他叫道,“宇宙坍塌进尖叫的虚空中!在二十秒之内,宇宙将迎来一次终结!看吧,那边,无限之光正在我们上方爆发!”
毁灭的狂暴围绕着他们——就在这时,一阵相当微弱的号角声从仿怫是无限远的地方传米。马克斯环视整个乐队,似乎没有人吹号。突然,一股烟雾盘旋闪烁着,浮现在舞台上,就在他身旁号角声更大了,好像参加吹奏的号角更多了。马克斯主持这样的表演已经不下五百次了,但此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形。他警觉地从盘旋的烟雾中退出来。就在他这样做的时候,一个人形慢慢地从烟雾中最现出来。这是一个古代人,满脸虬髯,身着长袍,笼罩存光环中。星光在他眼中闪耀,他头上戴着一顶金色的王冠。
“这是什么?”马克斯喃喃自语,瞪圆了眼睛,“发生了什么事?”
餐馆后部,来自“伟大先知扎昆的第二次降临”教派的那伙人,原本面无表情,现在却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吟唱着颂歌,放声尖叫着。
马克斯惊讶地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然后,他朝观众猛地举起手臂。
“请来阵热烈的掌声,女士们,先生们,”他大声喊道,“为了伟大的先知扎昆!他降临了!扎昆再次降临了!”
马克斯大步跨过舞台,将手里的麦克风递给这位先知。下面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扎昆咳嗽一声。他环顾台下聚集的人群,他眼中的星光不安地闪烁着。他迷惑地摆弄着手里的麦克风。
“嗯…”他说,“你们好。嗯,瞧,我很抱歉来迟了一点儿。我刚度过了一段简直糟糕至极的时光,到了最后一刻,所有的事情都突然冒了出来。”
面对这种充满了期待和敬畏的肃静,他似乎有些紧张。他清了清嗓子。
“嗯,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他说,“我能有一分……”
正在此时,宇宙终结了。
《宇宙尽头的餐馆》作者:'英' 道格拉斯·亚当斯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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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那本非凡的旅行书——《银河系漫酢指南》——的主要卖点之一,除了它相对而言比较便宜的价格,以及封面上以大而友善的字体写着“不要恐慌”这句话以外,就要数它那简明扼要并且偶尔也还算准确的术语、数据表了,比如那些和宇宙的地理、社会状况相关的统计数据(列于第九十万八千七百二十四页到第九千三百二十六页之间)。至于它们过分简化的风格,则部分归咎于这样的事实:编辑有截稿时间,只能从自己的早餐麦片的包装上抄录一些信息,再匆匆忙忙改头换面一番简直令人无法理解的银河系版权法规。
还有一件趣事:后来出现了一位足智多谋的编辑,他通过时空跳跃的办法将这本书送到了过去,从而以违反版权法为由,成功地起诉了那家早餐麦片公司。
以下是一个例子:宇宙(在此提供一些相关信忠,以方便读者在其中生活)。
1、宇宙的区域:无限
《银河系漫游指南》对“无限“这个词作出了如下定义:
无限:比最大的东西还大。实际上,比鄢还要大很多,宽广得让人吃惊,一个足以把人吓晕过去的尺度,真正当得起。“哇,真大”这句感叹。无限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相比之下,“大”本身看上去实在太小了。巨大乘以庞大再乘以大得惊人,这就是我们试围在这里使读者了解的概念。
2、字宙的进口贸易:无
进口东西到一个无限的区域内是不可能的,因为不存在把东西进口进来的“外部”。
3、宇宙的出口贸易:无
参见进口贸易。
4、字宙的人口:无
众所周知,宇宙中存在无限多个世界,因为有无限多的空间来容纳它们。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世界上都有居民。因此,有人居住的世界的数量必定是有限的。任何一个有限的数字被无限所乘,都接近于无。所以宇宙中所有行星的平均人口鼓可以说是……0,这丝毫也不奇怪。由此推论,整个宇宙的人口数同样也是……0”。如果你偶尔觉得自己遇见T什么人,这只是精神错乱所导致的幻觉而已。
5、宇宙的货币单位:无
实际上,银河系中有三种可以自由兑换的货币,但它们不能算数。章牛星元最近崩溃了;弗莱里恩的帕伯珠只能和其他的弗莱里恩帕伯珠交换;而特里甘尼克钚也有它自己的问题:它的汇率,8尼基兑换l钚,这本来很简单,但由于尼基是一种三角形的橡胶硬币,每一条边都有六千八百英里长,所以从来没有人集齐过足够的尼基以兑换1钚。尼基不是可兑现的货币,固为银河系银行拒绝接受币值过于微小的零钞。从这个基本前提出发,很容易证明所谓银河系银行同样也是精神错乱所导致的幻觉。
6、宇宙的艺术:无
艺术的功能是在自然面前竖起一面镜子,很简单,没有足够大的镜子——参见第一点。
7、宇宙的性:无
这个嘛,宇宙中的性活动其实是相当频繁的。主要是因为不存在钱、贸易、银行、艺术或者其他任何东西,所以性占用了宇宙中所有那些其实并不存在的人们的全部精力。
但这一问题不值得在此展开一场漫长的讨论,因为性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如果想了解进一步的信息,请参见《指南》的第7、9、10、1l、14、16、17、19章,以及第2l到第84章——实际上,应该是《指南》内容中的大部分。
《宇宙尽头的餐馆》作者:'英' 道格拉斯·亚当斯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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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这家餐馆依然存在,但其他的一切都已终止。相对时间静力场在一片比真空还彻底的虚无中承载着它,保护着它。之所以说比真空还彻底,因为这里纯粹是虚无——一无所有。真空毕竟还是个真实存在着的东西,这里却连真空都没有,
防护盾穹顶叉一次恢复为不透明。派对结束了,用餐者们都已离开;扎昆和宇宙的剩余部分一起平地消失;时问涡轮机正准备把餐馆从时间的边缘拉回来,以准备午餐;马克斯·科沃尔德勒普兰则回到他那间装有窗帘的小更衣室,用时问电话联系他的经纪人。
停车场里,那艘黑色的飞船停在那儿,门关着,悄无声息。
已故的譬持布莱克·迪西亚托先生进入停车场,被他的保镖推着,沿着高架通道向前移动。
他们从条管道下到地面。接近那艘豪华飞船时,一道舱门从飞船侧面放下来,和轮椅的轮子咬合在一起,把轮椅送到舱内。保镣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老板安全地连上了他的死亡支持系统,这才进入狭窄的驾驶员座舱。在那里,他操作遥控系统,激活停在这艘豪华飞船旁边的那艘黑色飞船上的自动驾驶仪。这一举动让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已经花了超过十分钟的时间,试图开启这玩意儿。
黑色飞船平缓地向前滑出它的泊位,转了个方向,开始沿着中央通道迅速移动,没发出一点动静。最后,它猛地加速,冲进相对时间发射室,开始了回到遥远过去的漫长旅程。
经过特许,“天尽头”的午餐菜谱从《银河系漫游指南》中引用了一段话。这段话是这样的:
银河系每一个主要文明的历史都会经历三个可以清晰辨识的阶段,印生存、质疑和堕落,常被称为如何、为何及何处三阶段。
比如,第一个阶段的特征是这样的问题,“我们如何才能吃到东西”;第二个阶段则是,“我们为何要吃东西”;第三个阶段就变成了,“我们到何处吃午餐”。
这份菜谱接下来建议,“天尽头”,宇宙尽头的这家餐馆,将是针对第三个问题的一种惬意而堕落的回答。
“我们目前的情况怎么样,”阿瑟·邓特问。
“糟糕。”福特长官说。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崔莉恩问。
“不知道。”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说。
“怎么会昵?”阿瑟·邓特问。
“闭嘴。”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和福特长官同时说。
“基本上,你们想说的是,”阿瑟·邓特没有理睬他们俩,继续说道,“我们目前已经失去了控制。”
飞船震荡摇晃着,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与此同时,福特和赞福德试图从自动驾驶仪手中夺回飞船的控制权。引擎嚎叫哀鸣,活像超级市场里转悠累了的孩子。
“这种疯疯癫癫的配色方案真让我冒火。”赞福德说。飞行开始一分钟以后,他和这艘飞船之间的爱情故事便宣告结束。“每次你想操作那些黑色背景上贴着黑色标签的古怪黑色开关时,一盏黑色的小灯就会亮起黑色的光,告诉你你已经做过这件事了。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某种银河系超级灵车吗?”
摇晃若的船舱的舱壁同样也是黑色的,天花板是黑色的,座位——这些座位粗糙得很,因为设计这艘飞船只打算让它飞一次,而且是一次尤人驾驶飞行——是黑色的,控制台足黑色的,仪表是黑色的,固定它们的螺丝是黑色的,尼龙地毯是黑色的——翘起来的一角表明,垫在下面的泡沫塑料同样也是黑色的
“也许设计这玩意儿的家伙眼睛有毛病,无法区分各种不同的渡长。”崔莉恩推测道。
“或者没有任何想像力。”阿瑟咕哝道
“也许,”马文说,“他感到非常沮丧。”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事实上,之所以选择这种装饰风格,完全是为了纪念这艘飞船的主人目前所处的可悲、口f叹、可以获得减免税的处境。
猛然问,飞船往下一沉。
“动作别太猛,”阿瑟恳求道,“这样会弄得我太空晕船的。”
“你是晕时间,”福特说,“我们正在通过时间往回骤降。”
“谢谢你。”阿瑟说,“我觉得我真的快吐了。”
“那就吐吧,”赞福德说,“咱们可以在这个地方搞出点儿颜色来。”
“这算礼貌的餐后交谈吗?”阿瑟生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