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驱策克里斯特朝右边跑。那只钢铁触手没有击中我,然而却打中了克里斯特。它一定是刚好在马鞍后面的背上打了一下。那匹马一下子就摔倒了,再也爬不起来。当那匹马跌倒时,它把我从马头上抛了出去。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了一下。接着我就跳起来拼命跑。
每时每刻,我都料想自己会被抓到空中。然而,三脚机器人里面的几个怪物统治者对克里斯特更感兴趣。我迅速向后面扫了一眼。那匹马已经被抓起来,送到三脚机器人身上许多绿窗子中的一个窗口了。那匹马正在微弱地挣扎着。
我继续奔跑着。只有两百多码了。如果那些怪物统治者仍旧继续检验克里斯特,那么我就脱险了。我还敢于又回头看了一眼。当我回头看的时候,它们把那匹马从六十英尺高的地方扔了下来。那匹马想必是立刻就摔死了。
现在,那个三脚机器人急匆匆地来追我了。我无法跑得再快一点。那个陷阱的边好象仍旧离得很远,而一只钢铁触手已经朝我伸了过来。它是在象一只猫捉弄一只老鼠那样,要拿我耍着玩儿吗?
突然,我认出了一个标记。那个陷阱在那儿,就在我的前面。这时我已经不能绕着陷阱边缘跑了。时间来不及了。我不得不笔直地从陷阱上面跑过去。幸而,陷阱上面的覆盖物,能够经得住我的体重。接着,肯定地,那个三脚机器人会跟着我,追上来。
一点不错。那个三脚机器人追上来了。而我已经成功了!
我不需要朝周围打量。我身后因陷阱上树枝折断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我脚下陷阱上的表面一层裂开来,散落下去。
我开始朝下跌落。我抓住了一根树枝,断了,于是我又继续摔了下去。我又抓住一根枝条。那是荆棘丛的枝条,棘刺把我的两只手全弄破了,不过枝条没有折断。
紧接着,那个三脚机器人的一只前腿落进了陷阱,跌到深坑底下去了。它的第二条腿在空中狂乱地踢来踢去。三脚机器人失去了平衡,它那个庞大、滚园的身驱朝我的头顶上压了下来。幸亏没打中我。接着,它就猛烈地撞在深坑洞底的地上,发出了很大响声。它摔下来的剧烈碰撞,使得整个地方都震动起来。
我差一点跌进坑底。我知道,现在不会有人来救我。他们所有的人都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干。我攀援着已经残破的网状树杆,缓慢地向上爬。
当我爬到了陷阱上边,一切都进行得很好。那个三脚机器人身上的外边那扇门,在它摔下去的时候,已经给撞开了。弗里茨已经跳了进去,而且给我们的人指点其他的门。他们已经在运用他们那个特殊的机器把门凿穿、割开。而且,他们把防护面具也带上了,用来防止那种有毒的绿色空气。
几分钟以后,他们已经到了里面。
那几个怪物统治者全死了吗?或者它们仅仅是由于被剧烈地震了一下,由于失去了它们那种空气而昏迷了过去?弗里茨抚摸着它们的皮肤,在他摸的地方,血液应该是最靠近表皮流动的。
“这一个怪物是活的,”他说。“把那个防护面具拉到它的头上,给它套上。然后紧紧地系牢。我们必须赶快做好,不然它也会死掉。”
当他们把那具庞大的身驱拖出来的时候,我就看着。那三条短腿先露出来。接着是它那金宇塔形的身体,连同三条触角一样的手。最后拖出来的是那个长着三只圆眼睛的脑袋。它给我带来了非常不愉快的记忆,那种记忆差不多使我觉得一阵恶心。
在三脚机器人的那扇门的下边,准备好了一辆两轮货车,车上放着一个大木箱子。木箱上的裂缝全用蜡封住了,免得空气从缝隙间漏出去。如果怪物统治者呼吸了我们的空气,它的肺就会中毒。我们的空气也会使它们的皮肤受到毒害。因此,光是一个防护面具是不够的。它的整个身体都不得不保护起来。
他们把那个怪物放进了箱子,关上了盖子。而且他们又用蜡把盖子周围的缝隙密封了起来。现在,空气只能通过一根细管子从每一头进出。
已经准备好用一些大玻璃瓶来提供那种绿颜色的空气。他们通过一根管子抽出这种绿颜色的空气,送进去;而且,通过第二根管子,把我们那种新鲜空气吸出去。
最后,一切都准备好了。几匹马就开始拉。那辆货车朝海岸隆隆地滚动过去。没多久,那只箱子就安全地装到了船上。
我想要去把克里斯特掩埋掉。不幸的是,没有时间了。不过,我们迅速地把它身上那种绿色液体洗掉了,就好象这种魔术戏法可能会再运用下去一样。我们不能把其余的一些马匹跟我们一道带走。因此我们就把它们放生了。后来,我们在那辆车上系了一根绳子,把车子拖进了深水。
当那只船驶离的时候,我回过头去张望。没有什么东西在岸上走动。那些马已经跑了。那个破碎的三脚机器人难看地歪着倒在一边。一种暗淡的绿颜色云雾,仍然从它的身躯里升起。
其余几个怪物统治者肯定已经死了。我们的电子射线已经起了作用,没有人来救它们。没多久,海岸就在远处消失得看不见了。即使有任何三脚机器人前来援救,现在它们也看不见我们了。
船长给我们拿来了热酒,使我们又冷又湿的身体,感到愉快和舒适一点。那天夜里,我们就带着俘获到的犯人返航,回到了那座城堡。
第九章 乌尔夫到城堡里来了
朱利叶斯几天以后离开了我们。“科学家们要有几个月时间对那个怪物统治者进行检查,”他解释着说。“与此同时,其他一些问题要求我予以注意。”
弗里茨和我在期待着被派走。然而朱利叶斯告诉我们要留下来。
“你们可以看守这个俘虏,”他说。“你们知道它需要些什么。因此你们可以帮助我们使它活下去。而且,在我们的科学家们要讯问那个怪物时,你们在那座城市里的经验,对科学家们可能会有所帮助。”
那并不是一种十分有趣的工作。然而,能休息一下,我们倒也不反对。在来到这座城堡之前,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时间始终在各处游动旅行了。
重新同江波儿在一起,我也感到高兴。如今,弗里茨和我彼此之间已经很了解。我们是好朋友。不过,在我们的旅程中,他从来也不多说话。我已经很久没听到江波儿的那些有趣的谈话了。其他的科学家们,尽管年龄大得多,对他却显然很尊重。但是,江波儿从来也不吹嘘他的那些发明创造。他从来也不使自己显得过分骄傲。他所喜爱和关心的仅仅是他工作的成果,而不是他自己的荣誉。
有一天,我感到一种不愉快的惊讶。乌尔夫来了。
乌尔夫是那艘厄康宁号驳船的船长,我们就是乘那艘驳船开始旅行去参加竞技会的。如今,疾病使得他离开了那艘驳船。朱利叶斯派他到我们的城堡里来当警卫。而我和弗里茨就受他的指挥。
他对我们两个人记得十分清楚。而且,他就根据他的记忆来对待我们。这对弗里茨倒是挺好。弗里茨过去总是听从他的命令,而且从来也没有给他添过麻烦。
江波儿和我就不同了。我们曾经搞出许多麻烦事。当乌尔夫到镇上去的时候,他曾禁止我们离开那艘驳船。后来,我们说服了他的助手,使他同意让我们去了。我们是很有理由那样做的。但是,乌尔夫对任何理由都不感兴趣。
倒霉的是,我在酒店里被拖进了一场殴斗。警察把我抓了起来。江波儿那天夜里才把我救了出去。由于乌尔夫害怕警察,他就扔下我们,把驳船开走了。而且他始终也没有原谅我们。
现在,江波儿并不在他的指挥之下。事实上,乌尔夫看上去好象是尊重他的,因为他已经是一个科学家了。
但是,乌尔夫一点也不尊重我。我在竞技会上的成就并没有使他变得两样一点。我在三脚机器人城市里所干的工作,也不能使他对我有不同的看法。那一切仿佛使他对我更加憎恨。
在他看来,我是因为走运才获得了成功。我不是通过纪律训练的结果而取得成功的。这是很不好的。我的榜样会鼓励别人去信赖他们的运气。纪律是必须训练的。因此他就打算用纪律来教训我。
我决定愉快地接受他给我的命令。说不定,服从会使他待我好一点。不幸的是,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越是服从,我受到的惩罚和咒骂就越厉害。我开始憎恨他,比对怪物统治者还要憎恨。
乌尔夫有一种古怪的思想。直到后来我也始终不能理解。不过,当他攻击我的时候,他实际上是在攻击他自己性格上的弱点。
他那丑陋的身体和许多坏习惯,使得我特别难于对他表示服从。他长着一对厚厚的嘴唇和一只打断了骨头的鼻子。而且,他那矮胖的身上长满了黑毛。他吃喝起来发出很大的响声,活象一头猪。他老是吐痰,多数就吐在一块红白相间的手帕里。
事实上,他是在咳血,正在缓慢地走向死亡。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
即使是我知道了,我还是会憎恨他的。他一直在咒骂我,批评我。每过一天.我就更加难于控制我的怒气。
弗里茨对我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他帮助我保持镇静。他经常为我的错误而接受责难。江波儿也非常好。当我不值勤的时候,我跟他谈得很多。
还有另一个人也帮助我摆脱了烦脑。那就是我们的俘虏——那个怪物统治者。他的名字叫鲁基。
鲁基的不愉快的遭遇,好象并没有对他产生严重的影响。科学家们努力试图要使它在城堡里过得舒适一点。弗里茨和我在那间栖息所里照顾他,那间栖息所也就是它的牢房。当然,我们是戴着防护面具的。我们对防护面具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们对那些怪物统治者的习惯也早已习以为常。
那是一间四壁有着坚硬岩石的大房间。那间房间就在城堡主要部分的下面。很清楚,在古时候,这间房间曾经是个牢房。地上有一个大洞,那就可以用来做一个水池。我们用温水灌满了一池水。也许,那个怪物统治者会喜欢比这更热一点的水。不过,这总比没有要好一点。
弗里茨逃离那座城市的时候,曾经带回来一些怪物统治者吃的东西。因此,科学家们就能照样准备出一些东西来。
有好几天工夫,鲁基由于受到撞击的震动而痛苦。接着它又病了几天,那种病也经常使我过去那个怪物统治者感到难受。在它的皮肤上有好些地方露出了棕黄颜色。它的几只触角一样的手臂不住地发抖。食物也不能引起它的兴趣。
对于它的那种病,我们无法治疗;弗里茨和我从那座城市里带出来一些气泡泡。慢慢地鲁基好起来了。一个星期之后,它的皮肤又发绿了,而且它显得非常饥饿。
起初,它不回答任何问题。
“大部分怪物统治者会说我们人类所有的主要语言,”我对江波儿说。“我们选中的这个怪物,会不会是它们中任何一种人类语言都不会说的呢?”
“也许,鲁基并不象他看上去的那样笨,”江波儿回答说。“它可能是假装听不懂。安德烈是这样想的。”
后来,安德烈亲自来看我们了。“明天,在那个俘虏的水池里一点温水也不要放,”他说。
鲁基很快就感到不舒服了。他走到那个空空的洞穴那儿,用它的几只触角一样的手臂挥动着。我们不理睬它。当我们刚要离开那间栖息所的时候,它终于开口了。它用德语说道:
“给我拿水来,我要洗个澡。”
我朝上看着它那张庞大的丑脸,对它说:“你要说‘请’!”
然而,那个怪物统治者从来也没学过“请”这个词。它只是重复着说:“给我拿水来。”
“等一等,”我说。“我要去问问科学家们。”
在那以后,它就比较乐于说话了。但是它对任何问题都不回答。有时候,我们理解它的理由。它不会说出任何可能威胁它那座城市安全的话。那是很自然的。
由于我能够跟它对谈,我就开始把它当作一个人那样来对待。它仍然是我们的敌人,不过,它也有个性特征。例如,有一天,因为乌尔夫给了我另一个工作去干,所以它的晚饭就迟了一点。我说,我为此十分抱歉。
它轻轻地挥动了一下触角,回答说:
“那不要紧。我有许多感兴趣的事要做,有许多有趣的东西要看。”
它那间牢房四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墙壁。仅有的光线就是两盏小绿灯发出来的。它能够看些什么,或者干些什么呢?我凝视着它的那张脸。它脸上皮肤间的那些纹路,是不是一种微笑呢?
是了,说不定是微笑。它,鲁基,在开玩笑呢!那是个极小的玩笑,但毕竟还是个玩笑!在那座城市里的那些怪物统治者,对于任何事情好象从来也不会感到有兴趣。这么说,鲁基是有点不同了。它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第十章 快乐比自由更有价值吗
我们被告知,要尽可能多地跟鲁基谈话。而且我们必须汇报所有我们交谈的内容。科学家们也对它进行讯问。然而,它同我们谈起来更自由一些,因此我们希望了解某种重要的事情。
它谈到许多有关使用奴隶的事。它根本就不赞同这种做法。另一些怪物统治者也持有同样的意见,不过理由却不一样。我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它们说:“如果我们依赖奴隶们,那么我们的种族就会衰弱下去。”然而,它们并不关心奴隶们的不幸命运。
鲁基好象真的对人类有所同情。“人类现在比他们过去要幸福一些,”它说。“在我们到来之前,他们彼此之间总是相互打来打去。戴上机器帽子,就把那种拼杀制止了。”
我本人是憎恨战争这种念头的。鲁基仿佛甚至比我更加憎恨战争。然而,在他的辩论中有一些弱点。它没有“自由”的概念。
我记得温彻斯特有一个人,他把野兽关在一些笼子里面。“它们在笼子里过得挺快活,”他说。“当这些野兽自由的时候,它们总是要挨饿。它们进行捕杀,也被捕杀,还得忍受恐怖和疾病的痛苦。然而我饲养它们,照料它们的健康。看看它们,是那么肥,长得那么好。”
他的那些话,那时曾经使我感到满意。现在可就不然了。
我们的科学家们不仅仅对鲁基的思想状况感到兴趣。他们还对它的身体进行研究。它从来也不反抗。好象没有什么使它觉得恼火。它让他们给它验血。只是当它的房间里不够热的时候它会抱怨。
科学家们还以它吃的东西和喝的饮料耍一些花招。他们想要看一看各种各样的物质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不过,这种实验没有成功。一给它什么奇怪的东西,它立刻就会知道,而且拒绝去碰它。
有一天,我问江波儿:“你们不得不这样来对待鲁基吗?在那座城市里,总是给我们纯净的食物和水的。因为你们的实验,鲁基已经有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那好象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残酷。”
江波儿说:“如果你是这样来考虑这个问题,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残酷的。它的栖息所太小了,也不够暖和。而且它还失去了在那座城市里生活的那种铅一样的重量。”
“那些情况破坏了它的舒适,”我说。“但是,那并不严重。破坏了它的食物就不同了。它会认为你们在毒害它。所以它就不吃。那可就严重了。”
然而,江波儿坚定地回答:“如果我们想要打败那些怪物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