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那至少得干一个星期才行,”我抗议地说。“很可能要两个星期。”
江波儿说:“是啊,我们必须快一点,要不我们就赶不上竞技大会了。”
“要是光靠两条腿走路,我们就不可能及时赶到那儿。”我回答说。“我们必须造另一只筏子——一只更好一点的筏子。然而,尽管如此,可能还是太迟。我们需要有一只船。”
突然,我想出了一个主意。为什么以前我竟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在我们到田里来的路上,我们曾经看到汉兹有一只小船。那只船就放在岛东边一个小河湾里;那是只挺坚固的小船,还有一对桨。江波儿同我对看了一眼。他聪明得很,也想到了同样的主意。
我说:“今天晚上我们大概能逃掉。这对汉兹是不够光明正大的。但是我们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选择呢?”
“是啊,那只船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江波儿同意地说。“他到村子里去就靠那只船。他不得不自己再造一只船了。那是一件慢活。但是我们知道他是不会帮助我们的。他只想把我们留在这儿替他干活。而我们却有着更重要的任务,威尔。我们必须潜入三脚机器人的城市。那要比这个孤独的老头和他的小船重要得多。”
“这么说,今天晚上——”
“到了近黄昏的时候,我们就等于丢掉了半天时间,”江波儿说。“而且那时我们离开那个小房子,他就会发觉。我们最好的机会是现在!”
我们动身穿过树林朝工地走去。我回头看了一下,没见汉兹的人影。接着,我们就一口气一路朝小船跑。
江波儿爬进了小船,抄起了双桨。我动手去解系在一棵树上的绳索。但是,绳结系得太紧了,怎么也解不开。我真希望有一把小刀。
突然,江波儿说:“快点,威尔!我想我听到他来了。”这时,我也能听到汉兹的声音了。他正在奔跑,愤怒地叫喊着。我拚命拉那根绳结,它终于松开了。于是我也跳进了小船。
江波儿把我们的船从岸边推开的时候,汉兹的身影就从树林中冲了出来。他一直冲进河里,河水很快就淹到了他的胸部。
有一刹那,他抓到了一支桨的一头。但是江波儿从他手里把桨拽出来了。接着,湍急的河水把我们带到了他不再能追赶的地方。他停住不叫喊了,态度也变了。看上去他是那样凄凉,那样孤立无助,以致我都觉得他怪可怜的。甚至到现在,当我回忆起他当时脸上的表情,我还感到难为情。
这之后,我们就飞快地顺流而下。从清早到天黑,我们两人轮换着一会儿划船一会儿休息。吃的东西是个问题。幸亏每天我们都能找到一些东西吃。但即使如此,我们总是觉得饿。
我们从各种各样的驳船旁边驶过,不过很容易同它们保持距离,大河逐渐流向海洋的时候越来越宽阔了。我们还路过许多农场和村庄,还有几座古城的废墟。有些古老的城堡耸立在我们上面高高的悬崖间。有一处地方,一块黑色的岩石就在河水当中。那岩石就跟三脚机器人那样高。
就这样,我们终于来到了举行竞技大会的地方。许多驳船都系泊在岸边,其中有一艘是厄康宁号。
第九章 我们渡海了
这儿的土地是平坦的,而且,肥沃的黑色土壤带来了大丰收。野花在草丛中密密麻麻地开了一大片。
到处可以看到,风车在温暖的南风吹拂下慢慢地旋转。人们都说:“这是为竞技会才特别有的天气。”
镇子座落在河的西岸。许多人从那条路上来。有些是竞技大会的选手,但是大多数人是来观看比赛的。镇上挤满了各地来的访问者,连镇子周围的村子也都挤满了。成千上万的人就露宿在田野里。每一个人都穿着最漂亮的衣服,看上去都很快活。有宴会,啤酒多得很。
那天夜里我们也睡在田野里。“不过明天,”江波儿说,“竞技会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初赛不失败,他们就会接待我们。那时我们就会跟其他选手一起,在特别的小房子里食宿了。弗里茨也将再次同我们一道结伴。”
第二天早晨,许多旗帜在所有的大街上飘扬起来,也在竞技场地周围迎风飘舞,就象几千朵花儿在欢快地摆动。在旗帜后面,是一排排一层比一层高的梯形座位,在那儿人们可以观看竞技比赛。
“那儿是裁判的帐篷,”我说。“那边是优胜者站的地方。江波儿,我们会不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呢?你、我,还有弗里茨?我希望是这样。”
我们知道我们能够初赛通过。我们干起来易如反掌。我不得不同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比试拳击。不到一分钟,裁判就中止了我们的拳击比赛。另一个孩子就去比赛。不过我被送进了选手帐篷。有个人称了称我的体重,把我的名字写到了一张表格上。我算是被接受了。
我在帐篷里遇到了弗里茨。他一点也没表现出奇讶的样子,甚至没有问过我怎么会到了这儿。
“江波儿也到这儿了,”我告诉他说。
他点了点头。“三个人当选的机会总比一个人来得多,”他回答道。不过我认为,他总是对我们存有疑虑。他打算自己到那个城市去,而不依靠我们的帮助。
我几乎都希望他会在初次赛跑时失利。但那是愚蠢的。“至少我们当中一个人必须取得胜利,”我对自己说。“要是弗里茨赢得了胜利,而不是我,我也一定不要妒忌。”
后来,我又看到了江波儿。他也毫无困难地通过了考验。我们一起走向餐棚去吃饭。
“你认为你会获胜吗?”我问他。
他严肃地说:“是的,我想,是这样。在测验中我并没有花很大力气。你怎么样,威尔?”
“同我对阵的那个孩子也被接受了,”我说。
“那可是好兆头。我们要不要去找弗里茨?”
“以后有时间去找。让我们先吃饭去吧!”
次日清晨举行开幕式。特制的竞技会旗帜从城镇到运动场地都升了起来。每一个人都跟随着旗帜前进。
接着,竞技大会会长讲了话,对所有参加竞技的选手表示欢迎。他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年人。他谈到了荣誉以及真正运动员的风格、习惯。“要光明正大地比赛,”他说,“这要比赢得优胜更加重要。”
然而,他的话对我并没有什么意义。“究竟什么是荣誉呢?”我感到怀疑。“这次比赛是为三脚机器人提供奴隶。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三脚机器人甚至可能会吃掉它们的奴隶。我们还不了解。三脚机器人每年抓去几百名男人和妇女,弄到它们的城市里去,但是,还没有一个人回来过。”
我凝望着站在运动场周围的六个三脚机器人。我的身上颤抖了起来。
第一天没有进行拳击比赛。我能够观看其他运动比赛。有许多选手参加赛跑,他们必须进行三个等级的赛跑:一百二十个选手进行百米赛跑。在第一等级上,他们被分为十二组。每一组的前两名可以进入第二等级的复赛。最好的选手可以在最后一天进行决赛。
在第一等级比赛时,弗里茨在他的组里取得了进入第二等级的复赛权。那是在早晨进行的。下午,江波儿开始参加比赛。在第一等级的跳远比赛中,江波儿干得很好。他比其他任何孩子都跳得远,比最好的远半公尺。
第二天早晨,我不得不跟一个瘦长个子的孩子比拳击。那孩子脚步敏捷,对自己的防护也好。但是他进攻不足。因此我打中他要比他打中我更多一些。比赛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这一天后半场,我继续比赛,而且轻易地取胜了。接着,江波儿和我就去看两百米赛跑。第一等级的第七次赛跑刚刚开始。
“弗里茨必须在第六次比赛中跑赢,”江波儿说。“我们没看到。成绩在记分板上记着没有?我不戴眼镜看不清楚。”
“成绩现在刷新了。有两个孩子的成绩在记分板上爬高了。他们从第六轮赛跑的两个名次上提升了。”
江波儿说:“好吗?”
我摇了摇头:“不好。”
江波儿没多说什么。我也没说话。第一次我们开始有点着急了。弗里茨丢掉了两次机会中的一次,这可能还会发生。这种情况对我们大家都可能发生。我想:“如果我们都失败了,那就太严重了。”
在我紧接着进行的比赛中,我自己几乎也失败了。那个对手脚下灵活,动作快,而且也是个精明的拳击手。他一上来就立刻开始进攻。在最初不到几分钟里,有好几次用拳头重重地打了我,而他却避开了我的拳击。
这使我感到恼火。不过,这并没使我疏忽大意。在第二轮,我猛烈地向他进攻,使得他着起急来。有一会儿,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头部。我狠狠地击中了他的下巴,把他打倒在地。他立刻爬了起来。但是我挫败了他的锐气。在后来一轮中,他整个时间都陷于防守,而我却不断进攻。
当拳击赛结束铃摇起来时,我还吃不准是胜是负。是我打中他多呢,还是他打中我多?我看到三位裁判在一起商量。看上去他们也委决不下。我焦急得都有些发抖了。最后裁判把我们俩叫到他们跟前,首席裁判把我的手举了起来。我赢了!
弗里茨和江波儿两个人一直在一旁观战。江波儿对我说:“我还以为你会输掉那次比赛呢!”
尽管我这时感到很愉快,我身上还是有点颤抖。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进攻得大迟了,”弗里茨说。
“你那两百米赛跑也到得太迟了,”我回答道。这是个其蠢无比的回答,但是弗里茨并没有恼意。他只说了一句:“是啊,那倒是真的。所以我必须在另一次赛跑时努力再加一把劲。”
我认为,他的镇定的态度是一种优良品质的表现。不过这使我觉得很恼火。事实上,我是在妒忌。我很愿意自己也会象弗里茨那样镇静。
下午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情。弗里茨在一百米赛跑第二等级中幸运地通过了。而江波儿却在跳高时失利。
我看了弗里茨的赛跑。他得了第二,但是优胜者在他前头把他拉下好几码。我想,他不大可能在最后一天决赛时取胜。
江波儿看上去十分懊丧。第一次,他跳得很好。但是另一方面,他的脚滑了一下,身体碰了一下标杆。他第二次跳得好一点了,最后一次跳得仍然很好。但是还不够十分好。
“你可不大幸运,”我说。“碰到标杆以前,你跳得很漂亮。”
他对自己是这样地恼火,以致连说活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我怎么会跳得这么糟?”他说。“我平时经常跳得比那高得多。而现在,当真正重要的时刻——”
“还有跳远呢,”我打断他的话。“过去了的就忘掉它吧!牢记着今后就是了。弗里茨这么说过,他是对的。你还有一次机会呢!”
“不错,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忠告,”他回答。但是他看上去还不是十分有把握。
第十章 优胜者
竞技大会最后一天到了。夜里很热,暴风雨的浓云笼罩着整个比赛场地。任何时刻大雨都好象会倾盆而下。远处隆隆地响着雷声。
“如果下了雨”江波儿说,“不到明天是不会开始比赛的。”
我祷告上天不要下雨才好。我已经感到太焦急了,不能再等上一天。我拚命想吃一点早餐,可就是咽不下去。直到最后竞技大会开始以前,我一直在选手住的房间门外仰望着天空。整个上午进行跳高、跳远比赛。拳击和赛跑要到下午才开始。
当跳远比赛开始的时候,弗里茨和我跑去观战。我非常为江波儿着急。这至少把我自己的烦恼从思想上引开了。江波儿跳得满好,只有两个别的孩子可能战胜他。
在初跳时,他们三个人之间只有很少几英寸差距。复赛时,江波儿比另外两个孩子明显地领先了。我看到他掸掉了腿上的沙子。我想:“现在他算赢了。”
他们每个人还可以再多跳一回。第一个孩子跳得太急了,他的记录远远地落在了别人后面。第二个孩子跳得比校好。他跳的记录比江波儿最好的一次成绩还要前面一点,大约领先四英寸,不会再多了。
江波儿又站了一会儿,接着就象一只鹿那样飞快地跳起来,一跳!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显然,这是当天最好的跳远成绩了。但是,当裁判的旗子扬起来的时候,又发出了懊丧的呼喊声。这次跳得不符合比赛要求。另一个孩子获胜了。
江波儿独自一人走了开去。我追上他说:“这太不走运了,江波儿。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他是太失望了,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最后他回答说:“我最后一步越过了起跳板。自从我们接受训练以来,我从来也没有这样跳过。”
“那是因为你把太多的精力全放进去了,”我告诉他。“任何人都可能出这种毛病的。”
“我也是这样吗?”
“当然你也如此。”
不过他的思想乱得很。他说:“我想要取胜,但是我对将来太焦虑了。在跳高时,在最后时刻我丧失了勇气。这一次,我又越过了起跳板——真是愚蠢,完全不必要。我以为我是作了艰苦的努力。可我是尽力了吗?”
“你胡扯了,江波儿。你已经作了非常艰苦的努力。没别的了。”
然而他的心里太烦恼了。“让我一个人呆着吧,威尔。”他说。“我现在不想谈话。”
直到拳击比赛结束之后,我没有再看到过江波儿。那是下午早些时候的事,我自己的拳击名列第二。我必须跟一个从德国北方来的渔民的儿子斗拳。他个儿甚至比我还要小一点。但是他身子骨长得好,挺结实。比赛开始的第二天,我曾经看到过他的拳击。我知道他动作迅速,打得狠。
最初,我们谁也不进攻。我们都在观察和等待进攻的时机。后来,他就迅速地用左、右手一齐进攻。我把他打过来的拳头挡到一边,接着就进行反击。他向后退了过去,抵住了拳击台的绳子。我在他胸部边上狠狠地打了一拳。但是他在我还没给他造成多大损害之前就避开了。
这时他就跟我保持一定距离了。不过,第一轮结束铃响之前,有几次我还是能击中他。我想,“我已经做到了一个好的开端。”
那倒是真的。然而那个德国孩子是个聪明的拳击手。当第二轮拳击开始时,他假装累了。我就发起进攻。他向后退,我紧追不舍。他几乎退到抵住绳子的地方。我直接对准了他的下巴打去。我仅仅差了一点,但是我没打着。接着我就被仰面朝天地打倒了,只听见数数的声音:
“——三,四,五——”
江波儿后来告诉我,我被打中下巴。那一拳把我两脚腾空打离了地面。我背朝下摔倒在地。
我不记得这些,只知道自己好象在一种疼痛的云雾里飘浮,动弹不得。
某种因素告诉我,我应该爬起来。但是看来不用急着站起来。那声音好象数得很慢,听上去离得很远。
“——六,七——”
当然,我已经失利了。不过至少我已经作了努力。就象江波儿一样。我想起了他的话:“我认为我是作了努力。可我是尽力了吗?”为什么我不保护好自己的颔部?我的手没有目的地放下来了吗?在这一刹那,羞愧和疑问震撼了我的头脑,把我唤醒了。
“——八!”
我努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还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两条腿还在立脚不稳地抖着。那个德国孩子又发动进攻了。我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