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走时,丈夫甚至没有去送她。所以,在她成为索雷尔教授的情人时,她也没有丝毫负疚感。
索雷尔教授用刀叉切着牛排,斜睨着女伴,小心地说:“你知道,我有一个很好的妻子,我们已经共同生活了三十年……”
江志丽猛然抬头,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必说了,我绝不会妨碍你的家庭!”教授的话严重挫伤了她的自尊心,“我做你的情人,是因为我喜欢你,仰慕你的智慧,井不是想做索雷尔夫人。我们随时可以说再见的。”
教授很尴尬,沉默片刻后,他诚恳地解释道:“请原谅,我绝不是想冒犯你。但我知道中国女子对男女关系看得比较重,我不想让你有一个虚假的希望……”
江志丽已经恢复了好心境,她知道教授的用意是真诚的,便嫣然一笑:“行了,亲爱的乔,不必解释了。从现在起,请你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西方化的女人吧。”
教授愉快地笑起来。他们吃完后,唤侍者结了帐,教授便携她驱车去他的新寓所。
教授的新寓所在寂静的长岛富人区,窗户俯瞰着浩森的大西洋。江志丽浴后,教授久久地注视着她,赞扬道:“凯伦,你真漂亮!”
江志雨莞尔一笑。可她突然想起,去年回国时,三岁的女儿小格格也曾这么说:“妈妈,你最漂亮,我最喜欢妈妈!”
那时她正同丈夫协议离婚,这句话几乎使她丧失了勇气。此刻想起来,仍觉心中刺痛。
客厅的电话铃响了,索雷尔去接电话,随手摁下免提键:“我是索雷尔,请问是哪一位?”
电话中是一个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请问,你是沃森智能研究所的乔·索雷尔先生吗?”
“对,我能为你作些什么?”
“请原谅我打扰你,我向《纽约时报》查询一个大脑或智能专家,他们推荐了你。我和儿子之间出了一点奇怪的事情……”
他带着浓重的西部口音,说话不太连贯,索雷尔和江志丽努力听着。那人说:“我有一个6岁的儿子,他母亲早去世了。两个月前,我偶然发现儿子能读出我的思想……”
索雷尔急急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什么?他能读出你的思想?”
“对,特别是我比较专注地看一幅画面或照片时,他会漫不经心地说,爸爸,你在看妈妈的照片?或者说,你看到的风景多美啊,是吧?但那时他却是在低着头玩,并没有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发现这一点后,我有意作了多次试验,结果证明他的确能读出我脑中的东西!”
索雷尔看看江志而,她仰着头,似笑非笑地听着。那人激动地说:“这个游戏我们已经进行了几十次,绝大部分都成功。更奇怪地是,从前天开始,我也能读出儿子的思想了!我正在厨房作饭,忽然头脑中出现了一只沙皮狗,几乎碰到我的鼻子,非常逼真。我急忙跑到客厅,见儿子正盯着邻居家的那只沙皮狗,它是偶然闯进我家的。这以后我又试验了几次,证明我确实也有了儿子那种能力。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好像只能传递画面之类的东西。”
索雷尔教授听得十分专注,他问:“你可以确认吗?不是错觉或是幻觉?”
“我想可以确认,索雷尔先生。我没上过大学,没有什么知识,不过我的神经很健全,不是一个妄想狂患者。”
索雷尔蹙着眉头,与志丽交换着目光。这个消息太出人意外,他一时还难以接受。他有意放慢了节奏,缓缓地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和职业呢?”
对方笑了:“噢,是我忘了介绍。我叫马高,儿子叫山提,你大概知道这是印第安人的名字。对,我是一个印第安人,在亚利桑那州派克县印第安人之家当管理员。”
索雷尔沉思着,他觉得对方虽然文化素质不高,说话不太连贯,但条理分明,显然不是一个精神病人。略为思忖后他说:“谢谢你打来的电话。你能不能来这儿一趟?路费由我支付……噢,不,不,”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还是我们去吧,我想尽量保持你所处的环境条件,也许你们的特异能力与环境有关。明天我将派一个助手去核实,如果确实的话,我本人随后也去。请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和详细地址。”
志丽递过来记事本和圆珠笔,他匆匆记下后说:“行,就这样决定,我们明天去人。再次谢谢你的电话。”
电话挂上后,江志丽冲动地对教授说:“明天让我去吧,我是在盛行特异功能的国家长大的,对这种鬼话早就有免疫力了。”
雷尔皱着眉头,生气地说:“如果这样,就不能派你去。”
“为什么?”
“从事科学研究的人不应有任何框框,而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然,我也不相信他说的,但在用足够的观测去否定它之前,我们不能事先认定它是谎言,法律上的无罪推定同样适用于科学。”
江志丽也严肃起来:“我会记住你的话,但还是让我去吧。”她又换了玩笑的口吻,“我去有一个有利条件,中国人和印第安人同属蒙古人种,也许我们之间会有天然的亲近感。”
索雷尔微笑着说:“美国是一个成功的民族熔炉,我想,马高先生不会赞同这种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感情。”
他的笑容温文尔雅,但话语深处却分明带有逼人的寒意。江志丽想不到一句玩笑招来这样的反应,她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就此哑口未免堵得慌,便佯作无意地说:“听说美国的感恩节和印第安人有关?我记得在1607年,印第安一个酋长的女儿波卡洪塔丝救助了濒临绝境的英国移民,并教他们种烟草、土豆和玉米。1621年11月的第四个星期四,英国移民把这天定为感恩节,以表达对印第安人的感激之情。可是到了1836年,羽翼丰满的白人就把印第安人赶出平原,使他们大半死在西部荒凉的山路上,这就是有名的眼泪之路。美国社会的基石下埋着110万印第安人的尸骨,占当时北美印第安人总数的80%。当然比起西班牙人,美国人还是很文明的,西班牙在中南美屠杀了1200万。我知道,还有几十万华人劳工同样埋在美国文明的基石下。我想,至少在那儿,他们应当有一些天然的亲近感。”
索雷尔沉默了一会儿,语调恳切地说:“亲爱的江,如果我刚才的话无意中冲撞了你,请你原谅。你说的那种劣行是资本积累初期的罪恶,它再也不会在美国出现了。”
教授的诚恳使她很感动,她笑着把双臂搂住教授的脖子,表示和解。
教授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题说:“我有一个挚友在斯坦福研究所,所以我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他们在中央情报局资助下研究超能力已经整20年了,据说成功率很低,所以中情局在征询了俄勒岗大学著名的心理学家R·海曼之后,中止了这些研究。不过我的看法不同,我认为成功率是一个不值得注意的数据。20年中哪怕只有一个确凿的事例,也值得继续干下去。据那位朋友说,他们的确有过成功的事例。有一次,一个超能力者凭空画出了弗吉尼亚州一个中情局绝密设施的地图,甚至还猜出了当天的通行口令。按他们那种严格的测试环境,这绝不可能是偶然或是捣鬼。可惜,这种能力的可重复性太差。”他郑重的叮咛,“所以,最重要的是可重复性!只要有一个可重复的例证,就是重要的突破!”
二
第二天早上,江志刚汪纽约机场乘上了德尔他航空公司的麦道飞机。不久,她就看到了连绵不断的落基山脉和著名的科罗拉多大峡谷,峡谷两侧,红黄两色的山崖壁立千尺。空中小姐热情地介绍亚利桑那州的旅游名胜,除了大峡谷外,还有著名的索诺兰彩色沙漠和几百万年前留下的化石林。
飞机很快就在亚利桑那州首府府菲尼克斯降验,江面则租了一辆银云牌轿车,驱车向派克县开去。
下午她找到了那个印第安人之家,它类似一个小型的自然保护区,坐落在一个山弯里,满坡是翠绿的黄松和长叶松,北美红雀和野云雀在林中鸣叫。路口立着一根2米高的神柢,但雕刻精美,显然是后人的仿造而不是真品。图腾旁还有一块低矮的铜制铭牌,简单地记述着印第安摩其部落的历史,及建立印第安人之家以保存印第安人文化的意义。江志丽取出理光相机照了两张,便匆匆上车。
落日的余辉照着图腾柱上的面孔,志丽似乎感受到那双目光穿越时空的沧桑。她知道印第安人同中国人一样,同属蒙古人种,他们的语言也属于孤立语,他们和亚洲人一样,尿中含有β-氨基异丁酸。据说,他们是在2万5千年前从亚洲出发,踏着串珠般的阿留申群岛和白令海峡的浮冰来到北美的。时间似乎已经淹没了一切痕迹,但生物学家从印第安人的线粒体DNA中,挖掘出了他们从北美的西部逐渐向东向南扩散直到南美洲的踪迹。北美印第安人在极盛时达到150万人,但白人殖民者的到来中断了这个过程。
碑文中没有记下这段血迹斑斑的历史,志丽想,即使在以自由、平等、客观、公正著称的美国,历史的真实也是有限度的。不过,她并不想批评美国,毕竟,“为贤者讳”的传统在亚洲要更为浓厚一些。
在山间公路上绕行了十分钟,她看见山脚下有一幢小小的二层楼房,这肯定就是马高先生所说的那个印第安民俗博物馆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门口迎候,他穿着印第安人服装,但那显然是向游人展示的道具,就像中国的宋城饭店让女招待穿上簇新的宋朝服饰一样。从外表上看,他已失去了祖先的强悍粗扩,只有他黄色的皮肤、黑油油的直发才显示出印第安人的特征。
马高先生热情地迎过来,为志丽打开车门。他说按我的估计你快来了,所以我一直在这儿等候。他领客人进屋,说自己的住室就在楼上,你的住室也安排在楼上,现在请你更衣休息、或者,我先领你参观一下印第安人之家的展品?
却不过主人的盛情,江志丽测览了馆内陈设的展品:羽毛头饰,石斧石锄,鹿骨鱼钩和面具等,参观了叫作普布韦洛的印第安人村居复制品。这些展品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显然受到了精心的管理,与国内那些洇在水中的魏碑、蒙尘多年的汉帛相比,志丽不免滋生出许多感慨。
这间小小的博物馆于净、雅致,就像公园里精致的熊舍。志丽不知怎的冒出一个近乎刻薄的想法,她十分羡慕白人,他们是上帝的宠儿,他们凭来复枪和《圣经》征服了印第安民族,现在可以居高临下地施舍仁慈了。
她发现一根图腾柱旁站着一个小印第安人,也是全副印第安行头,甚至还带着小小的鹰羽头饰,目光怯怯地看着她,十分文静,完全不像平素看到的感情外露的小“扬基”。马高笑着把他搂到怀里,说这是我的儿子,是个怕羞的小家伙。这个黑头发黑眼珠的小不点赢得了江志丽的喜爱,她把提包递给马高,笑着把孩子抱起来。山提也立刻喜欢上了漂亮的江志丽,用双臂亲热地挽住她的脖颈。
晚饭时,山提一直坐在志丽的旁边,他问:“凯伦姑姑,你是中国人吗?我知道中国有长城、瓷器和恐龙。”
“对,我的小同族,你知道吗?我们都属于蒙古人种。2万年前,你们的祖先同我们的祖先‘拜拜’后就往东北走,走哇,走哇,走过荒凉的西伯利亚,跨过白令海峡,一直来到了美州。”她告诉马高先生,不久前她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一篇报道,纽约州的印第安易洛魁部族还保留着两张完整的彩色鹿皮画,一张是《轩辕酋长礼天祈年图》,另一张是《蚩尤风后归墟扶桑值夜图》。她间:“你知道轩辕黄帝和蚩尤吗?”
她尽力向他们讲解了这两个汉族传说中的人物,父子两人听得十分认真。但她不久就意识到,父亲是出于礼貌,儿子则是懵懂,显然这则两族同源的故事并没有引起他们感情上的共鸣。江志丽笑笑,放弃了和他们套近乎的努力。本来,那条消息太过玄虚,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饭后马高先生问她:“凯伦小姐是否先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我们再试验?”
“请问,你们父子之间的这种感应能力在什么时候最强?”
“一般在晚上八点之后,不过并不严格。”
“那好,今晚我们就开始吧,我迫不及待地想目睹这个神奇现象。山提,你能为姑姑成功地表演一次吗?”
山提说当然能,他很热心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到客厅,摆出一副接受考试的架势。
虽然有教授的预先告诫,江志丽在内心深处还是把立足点放在“怀疑”上。她想这种心灵感应无非是江湖上的障眼法,来前她已详细考虑了测试办法,要保证自己不受障眼法的蒙蔽。现在她把那对父子安排在客厅的对角,相距大约20米。她问:“在这个距离上能否传递?”
马高笑道:“没问题,我们试过比这更远的距离。”
“那好,请你们背向而坐,可以吗?我只是想尽量排除一些可能导致错误结果的因素……”
马高先生打断了她的解释,爽快地说:“可以的。”
江志丽拿出两套明信片,交给父亲一套,在儿子面前放一套。她随意抽出一张,举到父亲面前:“现在开始试验,请你把这个图像传递给山提。”
马高用力盯着画片看了几分钟,然后闭上眼睛,蹙起眉头。江志丽觉得他的全部意志力都集中到额头上了。她收起图片,快步采到山提身边,那个小家伙正闭着眼,龇牙咧嘴的,模样十分滑稽。突然他睁开眼,在明信片中匆匆翻检一阵,抽出一张长城风景明信片问:“凯伦姑姑,是这张吗?”
刚才志丽没有看自己抽出的画片,她怕目己一旦知道,会不自觉地在表情上作出暗示。现在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明信片一看,果然不错!
她惊奇得缓不过劲来,山提却担心地问:“凯伦姑姑,我认错了吗?”
志丽这才浮出笑容,夸奖道:“对,完全正确,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再试一次好吗?”
“好的!”山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们连着试了20多次,全部正确。在这些试验中,江志丽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们,看有没有暗示、暗号或其它猫腻,但她没有发现任何不正常之处。实际上,单从5岁的山提那种天真无邪的神态,她也不相信这对父子是在合谋欺骗她。
不过,她也不会轻易下结论。她轻声软语地问:“小山提,下一次试验,姑姑把你的眼睛先蒙上,好吗?”
“好的,你蒙吧。”
江志而小心地蒙上他的眼睛,然后来到马高先生面前,掏出几十张汉字卡片。这些汉字对印第安人来说无异于天书,这样能更有效地防止暗地传递信息。她抽出一张放到马高先生面前,他奇怪地问:“是中国文字?”
“对。你能传递这些象形文字吗?”
“我试试吧。”
几分钟后,志丽解开小家伙的蒙眼布。山提不知道眼前这些方框框是什么东西,但他仍低下头努力寻找,他终于找到了:“是这一张,对吗?” l
江志丽翻开自己的卡片,两张都是中文的“天”字。在这一刹那,她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狂喜。她已经开始相信了,如果这种脑波传输确实是真的,而且还能传输文字的话,那就意味着不仅可以进行直观的图像传输,还能进行抽象的思想传输了!
这时,山提仰着脸好奇地问:“凯伦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