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就把它的扬声器关掉,”依莉娅气呼呼地说,“飞船不应该多嘴多舌。”
“我们绝对不会这样做。我们和它差不多已经成了好朋友。如果盖依道问我找到您没有,我该怎么讲?”
“怎么讲?”依莉娅犹豫不决。她扭头招呼:“塔杰乌史,你抱抱孩子。”
她自己赶紧进屋去了。
“你说它腰部有个窟窿?怎么会这样的?”塔杰乌史问阿丽萨。
“盖依道飞近太阳系的时候,有人偷袭它。”
“偷袭?射击了?”
“对。它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们的一艘大型巡逻舰把它拖回来了。它苏醒过来,已经是在垃圾场了。”
“奇怪。”塔杰乌史说。
这时,依莉娅回到了凉台上。
她递给阿丽萨一只小巧的扁平盒子。
“你把这盒录像带交给盖依道,它自己会告诉你,录像带该从哪儿放进去。我要通过录像带向它问候,让它得知我一切都好,请它把我忘了吧。我再也不飞了,我在地球上感到很幸福。”
依莉娅和塔杰乌史送阿丽萨,一直送到篱笆门旁。
阿丽萨沿着树林跑到飞行器跟前。
两小时后,她已在撒哈拉沙漠了。
《聪明飞船》作者:'俄' 基尔·布雷切夫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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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飞船要自杀
阿丽萨把经过的情形通通讲给伙伴们听,并且放了录像。
聪明飞船闷闷不乐。
很长时间,它一声不吭,甚至不再帮助巴史卡和阿尔卡沙,不再向他们提出建议。似乎它不再关心自己的命运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少年们工作,它只是突然变成了一艘最普通的、不会说话的飞船。
阿丽萨怜悯它。当然,人人命运不同,飞船难以理解人与人的关系。不知怎的,阿丽萨总觉得盖依道酷似依恋主人的宠物狗,主人迁居了,决定不把狗带去,因为它会抓坏地毯。宠物狗只落得流浪街头,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无过受罚。
阿尔卡沙从莫斯科带来珊瑚虫的种晶。在地球上,这是常常用来建造房屋的材料。它由能在空气中繁殖的活珊瑚虫组成。只要为种晶做好模壳,然后灌进营养液,微乎其微的珊瑚虫便开始急遽地繁殖,在模壳中挤得密密匝匝,牢固得超过混凝土,却比棉花还轻。
巴史卡和阿尔卡沙用塑料薄膜为“盖依道”号的船体外壳打补丁,接着让珊瑚虫在补丁上迅速生长,把窟窿填满。外观虽不太漂亮,却坚牢得很,即使飞行也不用害怕。当然,打个金属补丁更加牢固,但这样就必须飞往莫斯科,进入校办工场。那儿有仪器和机床,可用于修复聪明飞船盖依道。
飞行的准备工作又花去三天。
这些日子,盖依道固执地一直保持沉默。
第四天早晨,从莫斯科飞到垃圾场来的三个少年打算驾驶着聪明飞船返回莫斯科了。就在这时,盖依道突然重新说话。
阿尔卡沙和巴史卡正坐在扎米黎雅那儿办理证件——凡是登记在册的飞船一概不得随便开走的。阿丽萨则在使用从家里带来的吸尘器,要把驾驶台和船舱收拾干净。
她已习惯于盖依道沉默不语,所以听见这飞船说话,反倒打了个哆嗦。
“阿丽萨,”飞船说,“我建议你们别和我一同飞往莫斯科。”
“哦,你说话了!太好啦!”
“我拿定主意,要自杀了。所以我不希望那个瞬间你们正在我的船舱里。”
“你发疯了!”阿丽萨赶紧说,“闻所未闻!宇航史上还从未有过飞船自杀的先例。”
“这将是第一例,”盖依道表示,“因为我是世界上第一艘聪明飞船,感情上深受伤害,不想再活了。”
“为了依莉娅吧?”
“我祝愿她幸福,”盖依道说,“她不需要我了,而且她并不对我隐瞒这一点。她甚至不愿意回想起我。和她往昔的生活有所关联的一切,她都不愿意回想。万一她怀念我,而我和那可恶的塔杰乌史闹得势不两立,结果又会怎样?她的家庭破裂,幼小的孩子孤苦伶仃,大家都痛苦不堪。不,我不能让这样的结局出现。因此,我必须自行了断。”
“你打算怎样自行了断呢?”阿丽萨探问。
“这不难,”聪明飞船凄苦地说,“我以最高航速,朝着最近的小行星一头撞去。我将化为齑粉,不再存在。”
“你拿定了主意了吗?”阿丽萨问,不觉吞声饮泣。
“拿定主意了。”飞船回答。
“多么可怜!”
“我也不好受。”
阿丽萨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她几乎从来不哭,何况一个人马上要到12周岁,而且飞遍了半个银河系,怎么能随便哭呢?然而请想像一下,盖依道这小巧的、没有需要的飞船要迅速地撞向空寂寒冷而山峰犹如利剑的小行星,让自己在悬崖峭壁间顷刻毁灭!
这时候,巴史卡和阿尔卡沙过来了,兴冲冲、喘吁吁地。
他们看见阿丽萨坐在驾驶员的圈椅里,手拿吸尘器,哭得收不住声。和她应和的,是从操纵台底下传出谁的压低了的哭声。
“什么人欺负你了?”巴史卡跑到阿丽萨跟前,“说呀,我揍死他!”
“大概是蝎子咬了你吧?”阿尔卡沙问。
“没有啦。可我心里难受。”
“为什么?”
“盖依道不想活了。它打算撞小行星,让自己粉身碎骨。”
“胡言乱语罢了,”巴史卡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怎么不会发生呢?”阿尔卡沙说,他已经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使机器拥有智慧、拥有感情、能爱能恨,那你就该对它负责。可依莉娅是怎样做的?她找到了自身的幸福,却忽视了因此而剥夺别人的幸福。我不知道,如果我处在盖依道的位置,会干出什么事来。”
“谢谢,”盖依道说,“理解万岁!”
“可爱的盖依道,你千万不要死,”阿丽萨哽咽着说,“我会关心照顾你的。”
“她真的显得挺难受吗?”盖依道探问。
“还问什么!”巴史卡抢过话头,“我真恨不得狠揍依莉娅的脑袋。”
“盖依道,你听我讲,”沉着的阿尔卡沙说,“不要去撞小行星,寻找另一种生存的意义,行不行?你还年轻,你能够飞翔,再飞翔……”
“我不知道,”聪明飞船带着哭音喊,“我看不见别种生存的意义。”
“不对,”巴史卡不以为然,“有意义的。意义在于我们可以一同去争取竞赛的胜利。”
“然后呢?”聪明飞船问。
“然后琢磨琢磨,我们可以在银河系内航行,一同和宇宙强盗打仗,找到宇宙漫游者。这些事儿,够我们忙一辈子的。”
盖依道默默无语。它陷入了沉思。
阿丽萨抹掉泪水。在伙伴们面前哭泣,她觉得难为情,其实没有谁笑话她。这些天,他们大家习惯了像对待活生生的人一样对待小飞船。
“让我飞去见那个依莉娅吧,”巴史卡说,“我要好好儿地告诉她一切。”
“你只会白花力气,”阿丽萨说,“她不可能幡然醒悟。没用的。”
“没用的。”小飞船也说,“不过我应该再想想。泪水……孩子掉眼泪……”
它又默不作声了。
“现在怎么办?”阿卡尔沙问,“回家吗?”
“不,”阿丽萨以坚决的口气表示,“我不会撇下它。要么它和我们一起飞往莫斯科,定居下来,要么我也留在这里。”
“那你将饿死渴死。”
“我死不了,”阿丽萨说,“扎米黎雅不会不管我。”
“等等!”聪明飞船大叫一声,“阿丽萨决不能留在这里。我和你们一同飞往莫斯科。我决定活着,因为目睹了这优秀的女孩由于同情我的不幸遭遇而哭了。由此可见,我在世界上仍然并不孤独。”
“你并不孤独。”巴史卡坚定地说,他生怕参加竞赛的计划落空,“我和阿尔卡沙也不会撇下你。你将成为参赛队的第四名成员。我讲话是算数的!”
“谢谢。”盖依道说。
它想了想又说:“什么时候升空?”
“越快越好。”阿尔卡沙应声。
“那就开始工作吧!”聪明飞船振奋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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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不同你们一起飞
阿丽萨他们来向扎米黎雅告别。一位生物学家和一位研究害虫的专家正坐在扎米黎雅这儿。两个人从伦敦飞来,寻找孩子们曾在垃圾场上见到过的那种灰色球形生物。巴史卡有意耽搁一段时间,帮他们捕捉灰球,但阿尔卡沙那么凶巴巴地望着他,使他不由心头发慌,急忙表示自个儿是说着玩的。
越过地中海时,飞得不高,航速也不快,盖依道可以观赏地球。它还没有认真地俯瞰过地球。它很喜欢地中海,却并不欣赏帕尔特农神庙遗址的美丽。它有独特的审美观,和古希腊人的鉴赏目光毫无共同之处。
然而,聪明飞船十分赞赏莫斯科——包括摩天大楼和整洁的市容。它甚至喜欢上了莫斯科人本身。
学校的技术工地坐落在教学楼与足球场之间。工地上有几间工棚、一座小飞行器库,还有射击场和仓房。盖依道降落时,一年级的孩子们恰巧在忙忙碌碌,作为航天史课的实践活动,他们正拆卸着一颗人造卫星。小朋友吵吵嚷嚷,围住了聪明飞船。他们喜欢这艘小飞船,一个个眉开眼笑,赞不绝口。原来,盖依道也有虚荣心,它缓缓地转了一圈,让孩子们更方便地欣赏它。这使阿丽萨简直要笑出声来,但她忍住了,以免盖依道不好意思。
“招人喜欢的孩子,他们会有大出息的。我要花点时间给他们上上课。”
然后,鲁克雅内奇来了,他曾是载货飞船上的机械师。这人爱唠叨,可心地善良,别人简直想像不出,有多少届的学生跟他学过宇航技术。他的意见是决定性的。巴史卡紧张得脸都发白了,他实在希望这一关能顺利通过。
鲁克雅内奇绕着盖依道转了好一会儿,又走过去,在驾驶员的圈椅上坐坐。盖依道默不作声。它和阿丽萨商量好的,暂时不显露出它是善于思索、应答如流的聪明飞船,否则会引来各种各样的盘问……好在让不让鲁克雅内奇知道飞船能说会道,并没什么关系,反正在他心目中,航行能力才是关键。
鲁克雅内奇从飞船里钻出来,捻着灰色的胡须说:
“高手的杰作!”
这是对飞船设计师的极度赞许。不料鲁克雅内奇接着有所补充。
“就你们的需要而言,它尚未达到质量标准。”
“为什么?”
“进行竞赛,并非在空阔的宇宙中,而是必须一再穿越大气层。难就难在这里。船壳损坏过,有所变形,你们勉强堵住了窟窿。要真正加速是不易办到的。”
“您能帮我们修好吗?”阿丽萨问。
“我帮不上忙,”鲁克雅内奇表示,“后天我要带领七年级学生去实习。这艘飞船必须在工厂里修复。你们要理解这一点。”
说完,鲁克雅内奇走了,少年宇航员们陷入了绝望。既然鲁克雅内奇认定船壳无法自行修复,确实那是希望渺茫了。
他们钻进飞船。
“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吗?”阿尔卡沙问盖依道。
“听见了。不过我要竭尽全力。”
“你能够干什么呵!”巴史卡气呼呼地说,“你不该让那火箭击中!”
“别说傻话,”阿尔卡沙不以为然,“它哪儿知道人家会打它呢?”
“要么真的到航天工厂去问问?”阿丽萨征求意见,“请求他们协助?”
“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阿尔卡沙说,“工厂有自身的计划,他们原本就忙得不行,多少飞船需要修理呵!我们是小孩子,跑去求他们:帮帮我们修修玩具吧,人家不会答应的。”
“我不是玩具,”盖依道申明,“鲁克雅内奇教授说我是高手的杰作,你们听到的吧?”
“你远未恢复到原先的状态,”巴史卡指出,“我们的对手却已摆出了临战的姿态。今天早晨我打了个电话到上海去,王大洋和王大海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但我刚从撒哈拉沙漠飞来这里呀!”盖依道说。
“是低速航行。要不然你难以控制航向。这一点你该有自知之明。”
“知道的,”盖依道沮丧地说,“可我多么希望能替你们出一把力。”
“我们不怪你,”阿丽萨说,“只怪运气不好。”
“结果是毫无办法,”阿尔卡沙说,“假如你状态正常,我们使用普通燃料也能超过所有的对手;而假如我们获得某种特殊燃料,用于在大气层时增速,那么即使你处于目前的状态,我们也能把所有的对手甩在后面。”
“燃料……”盖依道若有所思,“那如果……不,对我来说,这些回忆过于痛苦。”
“什么样的回忆?”巴史卡赶紧问。
“对54行星的回忆。女主人依莉娅和塔杰乌史就是在那儿相遇的。”
“那儿有什么情况?”
“也许什么情况也没有。”
“盖依道,”巴史卡神情严肃地说,“或者,你立刻把记得的一切和盘托出;或者,你永远留在这个工地上,让一年级学生和你做游戏。”
“我是想告诉你们的,”盖依道无奈地说,“我们找到塔杰乌史,是在宇宙漫游者的一个基地附近。”
“宇宙漫游者的基地!”巴史卡在圈椅里直跳起来,脑袋差点儿撞上飞船的顶部。
“基地非常古老。”
“凡是基地,全都古老,”巴史卡说,“反正也无法探察到基地内的秘密。”
“啊,我的朋友,你们真够健忘的!”小飞船惊叹一声,“我看到了那里的一些燃料罐嘛。既然我看得到,这就是说,燃料罐已经暴露在外。”
“我记起来了。”阿尔卡沙说,“你讲过,由于发生地震,入口已经遭到破坏。”
“这便意味着,”盖依道接过话头,“一旦有外人闯入就能使基地自行炸毁的预警装置已经失灵。”
“你再讲一遍。”巴史卡认真地说。
“预警装置已经失灵。”
“你怎么不早说!”巴史卡喊叫起来,“我们赶快飞往54行星,获取宇宙漫游者的燃料……可能还有奇珍异宝呢!”
“不,我坚决反对,”阿尔卡沙表示,“这个情况,我们应当报告地球最高委员会,一个考察队将装备妥帖,飞往那里。这项工作必须由大人去做。”
“非常理智,”聪明飞船称赞,“阿尔卡沙,我佩服你。”
“我也佩服,”巴史卡说,“我认为,阿尔卡沙该回去搞植物学试验了。方形西瓜就是他终生奋斗的目标啦!”
“你什么意思?”阿尔卡沙大为恼火,“纵然你一时无法理解,我也要实话实说。”
“那样的话,就谈不上什么参赛咯。”巴史卡说。
“为什么?”
“这倒挺简单,”阿丽萨替巴史卡回答,“因为我们首先得把盖依道交给地球最高委员会。在那儿,它将接受询问和检测。可能它被判定为伤残者。可能说它被导弹击中,伤势重得会胡思乱想。”
“正是这样!”巴史卡应和,“接着盖依道准保会被拆卸得七零八碎。”
“不行!”小飞船大叫起来。
“而且准保盖依道永远无法飞上太空了。”
“不行!”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