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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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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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类人5 资料之五《在实验中制造生命》英国卫报1999年12月报道,美国马里
兰州罗克维尔基因研究所的克莱德。哈金森博士将单细胞生物的DNA 完全去除,
使其变成没有生命的细胞外壳,然后试着注入最少量的基因,以此验证到底具有
多少基因才能使细胞存活并进行自然复制。

    研究表明,最低需注入250…300 个基因后单细胞才能“复活”,不过这300
个基因中,有100 多个基因似乎对生命过程并不起作用。

    研究人员说,这项研究还称不上“创造生命”,而只是对原有生命的重新拼
合。不过,这项研究将对真正的人造生命起奠基作用。

    五、放蜂人枣林峪位于一个山凹里,山坡上到处是弯腰躬背的老枣树,树龄
已达300 年。据说这儿种枣树始于清末的一位总兵,他在这儿驻扎时强令百姓种
枣树和板栗,不从命者杀头,种不活的挨板子,百姓敢怒不敢言。

    不过,等枣树和板栗郁郁葱葱盖满山坡时,百姓对总兵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
树多,雨水多,万一碰上荒年,还有一份铁杆儿粮食在顶着哩。大跃进那年到处
砍树,周围都成了秃山。但枣林峪一则偏远,二则百姓拧着劲不让砍,才算保留
了这支树脉。

    鲁段吉军和小丁租了一辆雅马哈摩托进山,在枣林峪沟口找到了张树林,一
辆轻型卡车停在鹅卵石的河谷里,顺着山沟一溜儿排了几十只黄色的蜂箱,山沟
旁扎了一顶帐蓬。走进枣林,到处是细碎的白色枣花和淡淡的甜香,黄褐相间的
小生灵在花丛中轻盈地飞舞,忙忙碌碌,没有个停息,似乎它们从寒武纪生命大
爆炸时一直忙到了现在。

    不过见到张树林后比较失望,至少,按中国导演的选人标准,他怎么也不像
一个反面角色。典型的北方汉子,黑红脸膛,身材矮壮,留着小平头,头发已经
花白,说话底气很足。看见来了客人,而且是千里迢迢专来拜访他的,张树林几
乎受宠若惊,高嗓大声地连说请进,请进!贵客,贵客!扭回头吩咐:小郎当,
孙子哎,快去村里小卖部买酒,今天我要陪贵客喝个痛快。他孙子是个十二三岁
的少年,正在笔记本电脑前看中学课程自学教材,他腼腆地对客人笑笑,从爷爷
手里接过钱一溜烟跑了。

    帐篷里相当简陋,不像是在22世纪。一个地铺,一张小行军床(看来是给孙
子睡的),角落里扔着液化气灶具。张树林让客人在行军床上坐下,先满满倒了
两大缸蜂糖水。“喝吧,喝吧,是地道的枣花蜜。你品品后味,是不是带着枣子
的甜香。枣树是个好东西,告诉你吧,正经的北京全聚德烤鸭,只能用枣木炭去
烤,日本美国的烤鸭坊一定要从中国进口正宗枣木炭哩。还有,旧作派的木匠,
鉋子和锯把都是用枣木作的。老枣木红鲜鲜的,颜色最地道,非常坚实。。。。。。。”

    鲁段吉军看扯到前朝古代了,忙截转他的话头:“大哥,你的枣花蜜确实不
错!我们这次来,是想打听一个叫司马林达的年青人,听说你在北京放蜂时,他
常去看你?喏,这是他的照片。”

    放蜂人扫了一眼照片,说没错,是有这么个人找过我三次。三十岁左右,穿
着淡青色风衣和银色毛衣,骑一辆野狼摩托,读书人模样,说话很爽快。“我俩
对脾气,谈得扰,聊得痛快!”

    吉军问:他来了三次,都谈了些什么?张老头说:“尽谈的蜜蜂。知道不,
蜜蜂这小虫虫,学问大着哩。”不等客人催促,他就滔滔不绝地说下去。鲁段吉
军和小丁接受了这番速成教育,离开时已是半个蜜蜂专家了。

    张老头说,蜜蜂国里的习俗太多了,比方,蜜蜂采蜜要先派侦察蜂,发现蜜
源后就回来跳8 字舞,8 字的中轴方向与铅垂线的夹角,就表示蜜源与太阳方向
的夹角。这种8 字舞是在垂直面上跳的,但蜂群会自动把它转成水平方向的角度,
然后按这个方向去寻找蜜源。跳舞时的频率和扭动幅度则表示蜜源的远近。蜂群
中大部分是雌性,工蜂和蜂王都是雌性蜂,工蜂幼虫只要食用蜂王浆,就会变成
蜂王。蜂群中的雄蜂很可怜哪,它们一生只与蜂王交配一次,交配后就被工蜂逐
出蜂箱,冻死饿死,因为蜂群里不养“废人”的。

    啧啧,这个法律太残忍了,可是也很合理,你们说是不是?还有一点,放蜂
人取蜜时不可过头,取多了,冬天不够蜂群吃,这时你就得往蜂箱里补蜜。但蜂
群仿佛知道这些蜂蜜是外来的,不是自己劳动的成果,它们取食时就不知道怜惜,
随意糟践。你说怪不怪?它们也都有点小脾气哩。

    小丁有点不耐烦了,扭动着身子。但鲁段吉军瞅空瞪他一眼,叫他耐心听下
去。吉军自己则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加几句感叹词:是吗?真妙!真逗!有这
么个好听众,张老头的话锋更健了。

    蜂群大了,就要分巢。这个命令是谁下的,不知道,反正不是老蜂王。一分
巢,老蜂王就得被扫地出门,你想它愿意做这样的傻事?可是只要蜂箱里显得拥
挤,工蜂就会自动在蜂巢下方搭几个新王台。这时怪事来了!蜂王似乎预先知道
自己今后的命运,迟迟不想往新王台里产卵;但平时勤勉恭顺的工蜂们这时却变
得十分焦燥,不再给蜂王喂食,成群结队地围住它,逼它去王台产卵,老蜂王只
好屈从。王台中的幼虫是喂蜂王浆的,以后就会变成新蜂王。新王快出生时,老
蜂王就飞出蜂箱——平时,除了在空中交配,蜂王是从不出箱的——这时有一半
工蜂会跟着老蜂王飞去,在附近的树上抱成团。此刻放蜂人要赶快设置诱箱,否
则它们就会飞走,变成野蜂。进入新箱的蜂群从此彻底忘掉了旧家,即使在外边
冻死饿死也决不回旧箱,就像它们的神经回路咯喳一声全切断了。你说这事怪不
怪?咱们人类若是搬家,刚搬家那阵,会不由自主往旧家跑,可是蜜蜂呢,即使
新箱旧箱摆在一块儿,它们也决不会回旧箱的,和旧箱的亲戚情断义绝!

    鲁段吉军说:是啊是啊,蜜蜂国的风俗真有趣。司马林达到你这儿。。。。。。

    张树林抢着说:这时旧蜂箱中正热闹呢,新王爬出王台后,第一件事就是寻
找其它的王台,把它咬破,工蜂们会帮它把里面的幼虫咬死,或把没发育成熟的
另一只蜂王拖到蜂箱外边。不过,假如两只蜂王同时出生,工蜂就会采取绝对中
立的态度,安静地围观两只蜂王进行决斗,直到分出胜负,它们才一拥而上,把
失败者扔出蜂箱。想想这些小虫虫真是透着灵气,比如说,分群时是谁负责点数?
它们又没有十个手指头。还有,蜂王一出生就知道去咬死其它蜂王,免得占了自
己的王位,这种皇权思想是谁教它的?工蜂们“只帮胜利者”的公平规则又是谁
定的?

    鲁段吉军暗暗苦笑。他不大相信林达几次远路迢迢地找到放蜂人,只是为了
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他努力想把话头扯回来:“真绝了,我今天才知道,蜜
蜂中也有皇权思想!林达一共来了三次,他。。。。。。”

    “林达先生也是个蜜蜂迷呀,我俩对脾气,能聊到一块儿!”

    林达与放蜂人并肩立在枣林里,碎碎的枣花,嫩绿的枣叶。一群睿智的小生
灵在花丛间轻盈地飞舞,它们是否在傲视人类?当蜜蜂建立了自己秩序严密的社
会时,连第一只哺乳动物还没出世哩。蜜蜂社会绵亘了几亿年的时间,它们有自
己的数学和化学,有自己的道德、法律和信仰。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和社交礼仪。

    一只孤蜂算不上一只生命,它肯定不能在自然界存活下去,它的极简单的神
经系统不存在发展智力的基础。可是,蜂群达到一定数量后,就产生了一种整体
智力,复杂而精巧。所以,称它们为蜜蜂不是一个贴切的描述,应该把整个蜂群
看作一个名叫“大蜜蜂”的生物,而单个蜜蜂只能算做它的一个细胞。智力在这
儿产生了突跃,整体大于个体之和,几万个零加成了一个自然大数。

    司马林达对着蜂群虔诚礼拜,对着蜂群自言自语。他说这些小生灵可以让人
类彻悟宇宙之大道。他认真地追问放蜂人老张,蜂群分群的临界数量是多少,也
就是说,多少个零累积起来就会产生飞跃?但他又反过来说,精确数值是没有意
义的,只要大略了解有这么一个数量级就行。老张有点困惑,他和林达聊得十分
对榫,但他开始听不懂林达的话了,他弄不懂“临界数量”、“宇宙大道”:是
什么意思。

    鲁段吉军一直注意地听着老张的废话,他听老张说到“临界数量”,忙请老
张暂停。这个词儿已是第二次出现了,此前乔乔小姐也提到过,这个词儿多少有
点神秘,也带点危险性(他们都知道核爆炸就有一个临界数量)。吉军耐心地启
发老张,林达关于“临界数量”还说了些什么?但他们的追问在老张那儿得不到
响应。老张只是夹七夹八地扯一些题外话,他从照片中翻出自己那张带面罩的照
片说,这是林达特意为我照的,他说要寄到我家,不知道寄了没有。本来还不到
取蜜期,他硬要我带上面罩为他表演。他说你带上它就像是带上皇冠,你本来就
是这群蜜蜂的神,是它们的上帝,这个林达先生不脱孩子气,尽说一些傻透了的
傻话。

    吉军和小丁竖着耳朵听张老头的神侃,期望从中剥离出与案情有关的点滴内
容,他们已基本失望了,全是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与林达之死没一点关系。不过
张老头说林达“傻透了”时,吉军突然受到了触动。乔乔小姐也曾轻描淡写地说
林达“八成是神经失常,自杀啦。”莫非林达确是因神经失常而自杀?屏幕上的
留言只是神经失常者的呓语?吉军截断了老张的话头说:大伯,林达真说了很多
傻话?这很重要,他的女友说他神经上有毛病,我们正是为此来的,请你如实告
诉我们。

    老张显然很后悔——他不该对外人讲说林达的“缺点”。他连忙为林达辩解
:“谁说他的神经有毛病?绝对没有。不错,林达先生是说过一些傻话。他说老
张你就是高踞于蜜蜂社会之上的神,你干涉了蜜蜂的生活。比如:你带它们坐上
汽车到处追逐蜜源,你剥夺了它们很大一部劳动成果供人享用,你帮它们分群繁
殖,建造新蜂巢等等。但蜜蜂们能感觉到这种‘神的干涉’吗?当然这肯定超出
它们的智力范围,但它们能不能依据仅有的低等智力‘感觉到’某种迹像?比如,
它们是否感觉到比野蜂少了某种自由?它们坐汽车从河南赶到北京,是否会感觉
到空间的不连续?冬天,养蜂人为缺粮的蜂群补充蜂蜜时,它们是否会意识到一
个仁慈的”上帝之手“?它们随意糟践外来的蜂蜜,会不会是一种孩子气的自我
放纵?”

    放蜂人记忆力极佳,这些怪兮兮的话他不大懂,但他复述得很准确。“林达
先生把我给逗笑了,我说蜜蜂再聪明也只是小虫蚁呀,咋会知道这些?它们没有
能思想的聪明脑瓜,我看它们活得满惬意的,大概也不会自寻烦恼。不过,”他
认真地辩解道:“林达先生绝不是神经病,他是爱蜜蜂爱痴了,钻到牛角尖里了。”

    鲁段吉军与小丁对视,目光都沉沉的,对这样的调查结果很失望。放蜂人的
照片首次出现时,他们曾惊喜不已,认为这是解析林达遗言的钥匙。但是现在呢,
即使最多疑的人也会断定,这位豪爽健谈、性格外露的张树林绝不像是阴谋中人。
案情爬了一个大坡,又很快溜回到起点。林达是自杀?是他杀?如果是自杀,自
杀的原因是什么?他的临终遗言到底是神经失常者的呓语,还是别有隐情?

    所有这一切仍没有丝毫进展,他们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张树林的孙子回来了,拎来一瓶习水大曲,鲁段吉军想谢绝在这儿吃饭,但
张树林几乎与他们翻脸:“你们看不起我?林达先生就在我这儿吃过两顿饭!”

    两人只得留下,帮着老张,用简陋的炊具闹出一桌丰盛的饭菜,有不少地道
的野味,蒸荠荠菜,凉拌野苋菜,烧野兔,还有一大盘辣酥酥的水煮肉片,主食
是揪面片,辣得人浑身冒汗。张老头非常霸道地向两人敬酒:“一定得喝!不喝
就是看不起我老张!”还不忘在每人面前放一大碗蜂糖水。那个“小郎当”趴在
碗边,两眼滴溜溜地盯着难得一见的客人。饭后张老头才想起问二人的来意,大
老远打北京来到底是为了啥?林达先生怎么啦?鲁段吉军看看小丁,不想再瞒下
去,便坦露了司马林达的死讯。老人惊呆了,惊定之后是谛泪滂沱,“好人不长
寿,好人不长寿哇。”他用巴掌抹着泪水,哭得像个孩子。

    在见识过乔乔小姐的寡情后,鲁段吉军想,有了这位放蜂人的泪水,林达在
天之灵也多少有点安慰吧。告别时,他与放蜂人已成契友了,颇有点恋恋不舍。
他从那叠照片中翻出老张的那张,说:老张,林达要给你寄照片,我不知道他死
前寄了没有。这张照片就送给你作个记念吧。别推辞,我那儿还留有翻拍的底片。
张树林珍重地接过照片,用手掌抹了抹,夹在他的帐本中。

    类人6 资料之六《人工染色体》1997年12月,美国马里兰州雷泽夫大学医学
院的享廷干。威拉德完成了一项史无前例的工作:人工组装了一条染色体。

    生物染色体有三个主要成份:1 、两端是端粒,就像鞋带端的箍一样,它的
作用是保证正常的染色体不彼此融合;2 、中间是DNA 反复复制的短序列;3 、
是所谓“复制起源”的DNA 序列,它在细胞分裂期间发动染色体的复制。

    在每条染色体的中心是神秘的着丝粒(指染色体的明显缩窄部分),它在染
色体的分裂和分离中起关键作用。过去正是因为忽视了它,才不能制造人工染色
体。

    为此,威拉德小组进行了大胆的尝试,将上述三种DNA (即端粒DNA 、DNA
短序列和复制起源DNA )分开,再把分离状态的三种DNA 插入细胞,然后他们看
到了精采的一幕:上述三个片断按照正确的顺序,自动组装成一条染色体,似乎
细胞内储存着染色体的组装程序。

    六、KW0002号太空球太空巴士站是个放大了的太空球,这是一个繁忙的港口,
一辆辆大巴士从云层里浮上来,按照巴士站的导航,停泊在各个泊位上。乘坐大
巴士的乘客熙熙攘攘地走出来,这儿有轻微的地球重力,人们的行走都是轻盈的
纵跃。他们从这儿到各个太空球居住点要换乘太空摩托艇,乘员2~3 人。换乘后,
一艘艘摩托艇随之离港,就像是挂着黄色尾灯的萤火虫。如仪本来租用的就是小
型太空艇,不须换乘,她在巴士站验票出站后,独自在空旷的太空中疾行。熟悉
的景色使她立即掉回童年时代:那时她常常贴在太空球的玻璃窗上,把鼻梁压得
扁扁的,贪婪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这种景色已与她久违了。

    KW0002号太空球在视野中出现了,是一个淡黑色的大球,缓缓转动着,在空
旷的背景上显得孤孤零零。如仪没有事先通知爷爷和基恩,存心想给他们一个惊
喜。快到太空球时,她才打开通话器:“爷爷,基恩叔叔,是我,如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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