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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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变-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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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要生存,人也要生存,两者之间必然会产生矛盾,人比狼聪明,所以人是猎人,狼就成了猎物。而且在那种血淋淋的你死我活情况下,脑袋大都一片空白,只有厮杀……”龙琪沉默了一会儿。 

      “我喜欢听,说下去。”江远哲催促。 
      “那年春天的一个晚上,我跟自力遇上两头狼,可能是饿坏了,它们四只眼睛蓝瓦瓦地盯着我们,就像月圆之夜刀刃上闪出的寒光……我们的马已瘫了,毕竟是食草动物,又是两匹小马。我俩在草地上跟那两头狼对视着,站了很久,露水越来浓,浸透我们的靴子,寒气从脚底直渗入心底,这一仗,在所难免。” 

      龙琪停了一下,江远哲已经紧张地握住拳头。 
      “一直到后半夜,公狼向我们一步步走来,自力甩出马鞭,缠住狼的脖子,向后一抛,母狼向我扑来,我悄悄地握着尖刀刀刃向上,身子往旁边一闪,狼的力气太大,刀刃从它肚皮上划过,肠子和血一起流出来……被自力抛在后面的公狼见伴侣有难,冲过来咬住我的肩膀,自力拽它的后腿,拽不动,那狼越咬越狠,自力没办法,咬住它腿上一根动脉,拼命地吸它的血……狼的嘴里是我的血,自力的嘴里,是狼的血……” 

      赤裸裸的生与死,吸引住了江大少爷。 
      “我跟自力的交情就是这样的,我不能让他死这么冤枉。”龙琪看着江远哲。 
      “行,我帮你。”江远哲拿出一把很小巧的枪,给了龙琪,这是江湖上规矩,给了自己的枪,就等于是给了一个至高承诺。 
      “但我不能保证什么。更不能替乔烟眉为你承诺什么。”这一直是江远哲孜孜以求的。 
      “不用这么见外,这事以后再说。”江大少这时微笑着说。 
      “那怎么谢你?” 
      “不用谢,说正事,要我怎么做?” 
      “晚上我跟你联系,等我电话。” 
      事情就这么定了。 
      江远哲走了后杨小玉从里间出来。 
      “知道你口才好,想不到居然会这样好,还真把他给说动了。” 
      龙琪眉摇头,“你以为真的是我的口才管用吗?” 
      “不是吗?”杨小玉眉头一扬。 
      龙琪叹了口气,“要想打动一个人,应晓之以利,而不是晓之以理。你想想,如果没有乔烟眉这张牌,这位哲少哪能这么轻易就范?” 
      杨小玉听得一怔,“啊……是这样?” 
      “本来就是这样!”龙琪薇微一笑,“如果晓之以理有用,每个月底我给你们讲一番仁义道德就行了,还用发薪水吗?” 
      杨小玉给这话噎了一下,反驳道:“那你跟他费这半天话?真是情义绵绵、委婉动人,连我都被打动了。” 
      “药片外面裹层糖衣,不光口感好,而且容易下咽。利益之上加点感情,会令人更容易接受。” 
      杨小玉叹息,“我觉得你都可以去作官了。” 
      “不行,我这个人一向比较挑剔。” 
      “现在的官员可不是以前那种土包子,虽然没品行,但生活过得很有品位。” 
      “我指的就是这点,这些官员除了脸什么都要……” 
      杨小玉笑了,“听你骂人也是一绝。” 
      “不过话说回来,也幸亏江远哲是个男人……”龙琪说得似乎有些暖昧。 
      “男人?”杨小玉眼珠一转,“你是说这位哲少,看上咱们烟眉了?” 
      龙琪苦笑,“理解完全错误。你要把思维向男女关系以外拓展。” 
      “我展不了。” 
      龙琪想了想说:“有那么一天,在伊甸园里,夏娃对上帝说:主,我感到非常孤独。上帝对此表示理解:原来是这事,事实上,我早就有一个构想,我将为你创造一个男人。夏娃问:什么是男人?上帝于是为夏娃详细地形容了一下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夏娃说:听起来不错。上帝这时又说:不过,我要是把他创造出来,你必须在一件事上做出让步。夏娃问:哪件事?上帝说:你得让他相信我是先创造出他,然后才有了你。” 

      杨小玉笑了,“照这么说,谁是谁的肋骨还不一定呢!” 
      “但男人坚信女人是他的肋骨。” 
      “这就是说,男人比较好哄?” 
      “基本上是。只要一顶高帽,男人马上忘乎所以。比如,你现在跟一个女人说:你是上帝。她一定以为你疯了。但如果你跟一个男人说:你是上帝。他马上就会找到做上帝的感觉。” 

      杨小玉笑着,脸色突然就变了,她先叹了口气,慢慢地说:“与狗一起躺下的人,起来时满身跳蚤。” 
      龙琪明白她的意思,江远哲是黑道上,万一以后这事扯出来,很难说得清。 
      “不要紧的。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你难道不能跟小方队长商量一下?” 
      龙琪瞪着她。 
      “对不起,我顺口就说了出来。” 
      “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已经没了,你扣过了。” 
      “下个月的也没了。” 
      “得,你干脆把下下个月的也扣了。我还得说,我认为你得对小方有个交待!”杨小玉索性破罐子破摔。 
      “交待什么?”龙琪的眼神一下变得很凌厉。 
      “你真的没话跟他说?” 
      “没有!” 
      “我真的怀疑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我喜欢石头,石头可以永恒。” 
      “如果无情,活一万年又有什么意思?” 
      “天若有情天亦老,你愿意让天塌下来?” 
      上官文华把她所知道的小方会出现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他。最后她拭着拨通了陆星的电话,“喂,陆局,我是刑警队的上官文华,我们方队长他……” 
      “他在我身边,你跟他说吧。”陆星的声音在电话中显得很温和。他一向对不如他的人和颜悦色,对比他强的人和风细雨,与平级的人和平共处。不过这些人中均不包括小方。 

      “天哪,这么巧!”上官尖叫了一声,又无比激动地等了一秒,就听到了小方的声音,“喂,哪位?” 
      “我是上官哪!”上官一肚皮的话,可是通过陆星的手机说实在有些不方便也有些不礼貌,“你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对了,陆薇我还没找着。” 
      “陆薇在我这里。”小方说。 
      天哪,今天怎么这么巧?陆薇也终于找到了?还就在他身边? 
      “那,你在哪里?” 
      “出什么事了吗?”小方显然是心不在焉的口气。 
      “如果你不是警察的话,这事就与你无关。”对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上官有点儿生气。 
      “也许过了今天我就不是了。”小方这么说。──他已经豁出去了,他准备把自己的后半辈子全押给陆薇了。他欠她的。 
      上官懵了,也更气了,“可你至少今天还是警察!” 
      她还没说完,那边小方已经挂了电话。桌上的电话却响了,“喂,这里是市刑警队,找方队?他不在。” 
      那边说:“他不在?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怎么跟他联系?” 
      “你是谁?有重要的事吗?”上官问。 
      “是的,很重要,事关生死。” 
      “我也是警察。”一听有命案,上官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知道,我不是不信你,但有些事是要讲缘分的,我找你们方队。” 
      什么事这么神秘?还讲缘分?“你是谁?能说吗?” 
      扈平在那边沉吟,他能说吗? 
      他已经走出很远了,但他一直在琢磨着一个两难的问题──我要不要告诉小方龙欢被绑架的事? 
      龙琪不让说,这件事显然不能张扬,但小方是外人吗?昨天他俩那个样子,分明是“二合一”。但今天小方却要结婚。 
      龙琪如果是为了这个不让说,那她也太女人气了,狭隘的心胸会害惨自己的。──他以为龙琪是在吃醋闹别扭。 
      如果他听她的话不说,这件事将以什么结局收场? 
      如果他说了,龙琪一定很生气。 
      可生气也比去冒险好啊!多一个人在身边总是多一分生机,就算她要生气,让她生好了。 
      扈平这样打定主意后,还得瞅乔烟眉的空子,他不能让她知道。 
      好不容易他从反光镜中看她睡着了,忙拿出手机,可是小方却不在他们警队,是一个上官文华的人接的,这人他听小玉说过,也见过其人,倒是可以信得过,可是龙欢的事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的好。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说出了什么事,我是龙琪的朋友,至于什么事,等你见了你们方队请你给我打电话。” 
      “可是……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刚才上官说还没说完小方就把手机关了,连他在什么地方都不愿说出来。 
      “你不知道我知道,他在市妇幼医院。如果他还没走的话。” 
      “你怎么知道?”上官吃了一惊。 
      “这个你不用管,你找到他请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号码是……” 
      刘雪花见杨小玉不动筷子,“怎么啦,不合胃口?” 
      “得,不瞒你了,小方要结婚。马上。” 
      刘雪花的细长的丹凤眼瞪得有鹅蛋大,“这么快?我都没准备。” 
      “你准备什么?做伴郎性别不对,做伴娘年龄不对。” 
      “瞧你这孩子,我不得为咱们老板准备准备?” 
      “有她什么事啊,小方要跟陆薇结婚。” 
      刘雪花这一回的眼睛比鹅蛋还大。 
      “吃惊了吧?我现在还吃着那份惊呢!怎么也想不明白。” 
      “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这不突然……嘎嚓,全折了。”杨小玉做了个手势。 
      “那……琢磨琢磨?”刘雪花在杨小玉身边坐下,皱着眉头分析道,“这原本不是好好地,我瞧得出来,小方这孩子真动心了……得,我想到了,陆星不是昨天在咱们这儿来?会不会是他感觉到什么,所以逼婚?” 

      杨小玉猛摇头,“不会不会,虽然没多打交道,我却看得出来陆星是个灵醒人,不会做这种蠢事。再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他妹子还怕嫁不出去?还要逼?再再说,小方是那种一逼就软的人?” 

      “也是。”刘雪花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突然尖叫一声,“我想到了,肯定是陆薇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杨小玉听得顿时如醐醍灌顶──小方今早出去了,出去后就把龙欢丢了,鉴于龙琪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应该十分在意龙欢,结果是……也就是说,当时突然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与陆薇有关,所以迫使他做出一个决定。而且这件事龙琪知道,所以她保持沉默。 

      “你说得很对!不过,陆薇到底出了大事,非逼得小方现在娶她不可?”杨小玉想通了前半截,后半截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刘雪花眼珠疾转,“你说……对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看样子,她已经猜出几分。 
      杨小玉兀自懵懂,她从小接受的观念与汉人不一样,对于他们,贞操更是心灵上的一重戒律,男女双方的。而不像我们,特指身体。女人的。 
      “得病了?绝症?” 
      “这哪儿跟哪儿呀!得病找大夫,小方又不是医生。算了,”杨小玉尚未出阁,刘雪花不愿与她往深里谈,这不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习惯,而且这个问题现在不是最重要的,她说,“小方为什么结婚不必深究,要紧的是怎么能让他结不成婚……” 

      “你有办法?”杨小玉眼睛一亮。 
      “没有。” 
      “那快点想嘛。你不是号称二诸葛嘛!!”杨小玉顺手拈了一顶高帽。 
      “给点时间嘛,”刘雪花显然觉得这顶帽子挺合适,但……“这事不好办。你想,小方跟陆薇谈了7年恋爱,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而且,如果小方是个有责任的男人的话,现在很难让他放弃陆薇。况且,还有陆星,还有舆论……总之难办。” 

      “跟你这半天不白说了?”杨小玉焦燥。她不能让龙琪就这么带着遗憾走了。如果她真的今天晚上回不来,那就更不能让小方和陆薇走进洞房。美坏你们呢!想快活?我就偏不让你们快活了!我不快活,我就更不能让你们快活! 

      哼!!她的眉间拧出一股杀气。 
      刘雪花没有注意到她可怕的眼神,“瞧你这孩子急的,老板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上心?” 
      “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喜欢唱花腔女高音,显巴自己有品位。这喊高调喊得都超过帕瓦罗蒂了。” 
      刘雪花笑了,“你不是给扣奖金了吧?” 
      “没错,下下下个月的也没了。”杨小玉拿起块鸡腿,“说正事吧,你说怎么办?” 
      “有筷子呢!”刘雪花给杨小玉递上筷子。 
      “我喜欢手抓着吃。方便。”杨小玉拒绝。 
      “那……洗手了吗?”刘雪花一脸不忍,她是上海人,细节方面精致惯了的。 
      “狼谁给背着锅呢,还不是每天生吃,也没见得病的。”杨小玉不理睬。大口嚼咽着,“别管这没用的,我让你想办法。” 
      刘雪花其实一直在动脑筋。沉吟半天后,“这爱情,有时就像抢银行……” 
      别说,出语惊人,杨小玉放下鸡骨头,“有点意思,说下去!” 
      “银行是不可以随便抢的,因为这是犯法的。”刘雪花急转直下。 
      “你这不废话嘛!”杨小玉站了起来。 
      “瞧你,急成这样,至于吗?”刘雪花把杨小玉摁着坐下,意味深长地,“丫头,想抢银行,首先一定要弄清楚银行是不可以抢的,这样你才有可能抢成功。否则,你一进银行大门,就……” 

      “就被警察抓住了?” 
      “不,是被大门卡住了。” 
      杨小玉听到这里,突然醒悟──的确,抢银行之前首先得清醒地意识到抢银行是犯法的,是很难行得通的,尔后,才会有周密的计划,做一系列准备…… 
      爱情也是一样的。 
      意识到艰难,再做出充分准备。 
      别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刘就是有一手。而且不止一手。 
      “可这样,会不会对陆薇太不公平了?”杨小玉这时又有点犹豫。毕竟,她还算不上一个有前途的强盗;毕竟这事也有点太……那个,还真跟抢银行一样,明火执仗。 
      刘雪花看着她,年轻人的善良是可贵的,但成年人有时就只能看到生活的残酷。她说:“抢银行一向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抢得着,一种是抢不着。这世上,总有人要赢,也总有人要输;总有人要笑,也总有人要哭……” 

      杨小玉若有所思。──如果我是龙琪,现在我是让自己笑,还是让自己哭?但我不是她,我是杨小玉,能笑,我就不哭。 
      想着想着,她双眼一亮,对,就这样。 
      刘雪花这时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除了人的努力,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天意。” 
      杨小玉会意地一笑,没错,我可以先努力着,然后看天意。天意不可违。 
      上官被扈平的话惹毛了,“你不信我,不信警察,就什么也不要说了。” 
      她很生气,是生这个人的气还是生小方的气,她也说不清。 
      扈平平静地说:“小姐,我不是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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