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离开我吧?就在他临睡前他再次尝试着问——用所有的指尖示意着问。我把他的指尖放在我嘴上,这样他可以理解我在说什么,他会知道我是为他——虫虫说的。
“以名誉担保。”我回答。
① NT(neanderthal的缩写):尼安德特人,生活在旧石器时代中期的原始人类,其化石最早在德国尼安德特河流域的洞穴中发现。
② HS(homo sapiens的缩写):智人,人类的现代种类,是人科灵长目动物唯,现存的种类。
③ Ishi(1860?—1916):美国加利福尼亚Yahi印第安部落的最后成员。他是1911年在印第安居留地的Lassen峰顶附近被当地市民发现的。后被移往人类学博物馆并在这里渡过了他生命的最后时间。Ishi死于1916年3月25日。Ishi的真名从未被不为人所知,因为在他的部族,说自己的名字是很忌讳的事。作为部落的最后成员,Ishi的真名也随他的死亡而不得而知了。
《艺术大师》作者:盖尔贝特·加尔斯顿
孙维梓 译
贝多芬的奏鸣曲谱已被合上放在琴前。罗洛是凭记忆弹奏的!它似乎重新改编了这些伟大的作品,使之更富有勃勃生气。时间在凝固,周围的一切都被渲染成魔术般的情调,超凡的美丽的音色,如同童话一样魔幻的旋律……
当罗洛结束弹奏时,音乐家甚至没有感到泪水从两颊轻轻地流淌,最后一个三和弦在静夜中悄然逝去,把音乐家又带回了人间。
“您喜欢这个曲子吗?先生?”机器人用它那粗浊的声音问道。
“是的,它使我回到了童年。”音乐家的声音颤抖,他拼命压下喉咙间突然涌上的一阵哽咽。“你是怎么弹奏的,罗洛?”音乐家低声问。
“喔,我只是掌握了总的原则,就是您编在程序中的那些,而且不难再加点变化,先生。”
音乐家坐到椅上,他急于要抽烟。
“听着,罗洛,”几分钟后他说,“我认为,明天我们得大干一场了。”
罗洛没有出声。
“想象一下,他们在听过你演奏后的惊愕面孔!”音乐家越说越激动,“当然,然后就是录音啦,音乐会啦,巡回演出啦,你将轰动一时!我这里已给你准备好节目单了。”
“先生……”
“怎么啦,罗洛?”音乐家用充满父爱的眼光望着他这位机器人学生,“什么事情?”
“R指令禁止我进行能伤害它人的一切行为,主人,”机器人说,“您哭了,这就使我……”
“你怎么了,罗洛?”音乐家嚷了起来,“你要搞清楚,那是激动,我象又是回到了童年时代……”
“请原谅,先生,我必须永远拒绝再去弹琴……”
“这不行,罗洛!整个世界都想听呢。”
“不,先生……钢琴的确不是机器,您是对的,我能理解音乐,甚至能创作它,但我知道,音乐不是为机器人而有的,它仅仅为了人类,我再次重复一遍,音乐是极为简单的把戏,但它绝不是为了那些认为它简单的家伙而诞生的呀!”
“先生,您能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装置?”
音乐家细长而灵活的手指在琴键上一拂而过并停止了弹奏。
“装置?”他向新买的机器人反问道,“你是指这台钢琴吗?”
“就是这台能发声的机器,先生,它有什么用?在我的咨询数据库里根本没提到它。”
“把钢琴叫做机器,罗洛?”音乐家点燃了香烟,“不错,从技术上看是对的,它是被设计成能产生出一定音高和长度的乐音,并能让人弹奏出优雅的旋律,这就是音乐。”
“音乐?音乐有什么用,先生?”
“这……”音乐家简直不知所措了,“他很快熄灭掉香烟,打开琴盖,“你来听听,罗洛。”
音乐家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盘旋飞舞,似乎从指尖下流出了涓涓清泉,响起了莺歌鸟语……罗洛僵立在房间中部,紧张地捕捉每个音符。
“《月光》奏鸣曲,”音乐家嘎然而止,“是贝多芬的作品,你喜欢吗?”
罗洛有点犹疑不决:“音响之间的联接是成功的,它们没象其他噪音那样,刺激我的听觉,我想音乐是能使你们人类感到满足的东西。”
“妙极了,你不愧为卓越的音乐评论家。”
“先生,琴架上的那些纸页,就是用来指示操纵机器的人按什么顺序发出乐声的图纸吗?”
“对,那里的每个黑点部是一个音符,一串黑点则代表一组和声,乖孩子!”音乐家说。
罗洛略略沉思一下,然后它的玻璃眼睛熠熠闪光。
“先生,”它问,“我检查了自己的控制中心库没有发现禁止我掌握这种机器的指令,所以您能否为我编制一套程序?”
音乐家瞠目看他的家务机器人,然后笑了,说,“好吧,不妨试试,我颇有兴趣使你的铁脑瓜子富有诗意!怎么样,坐下吧!”
一小时以后音乐家已经哈欠连天。“噢,完事了,今天真够呛,你倒不费力,可我真的不行了,罗洛,你一个晚上所得到的比我成年累月的收获还要多呢。”他伸了伸懒腰,“请锁上门,关掉所有的灯,好吗?”
“是,先生,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行吗?”
“讲讲看。”
“我今晚就能试试吗?我将弹得很轻,绝不会影响您。”
“今晚?呵,我忘了!你是不会感到疲倦的。当然,从没有老师会去阻止学生的求知欲的,但要谨慎,这钢琴可是我童年时的礼物,别让键盘毁在你的铁指下。”
可这天夜里音乐家怎么也不能入睡,他大睁双眼地躺着,倾听由客厅隐约传来的轻柔乐音,那声音简直象诗一般动人。最后他忍不住下了床,趿上拖鞋向客厅走去。罗洛坐在钢琴前,它那沉重的脚正踩在踏板上,在朦胧的灯光下它的手似乎已和躯干脱离,在黑白键盘上作出不可思议的快速舞蹈动作。
《异手》作者:西蒙·海恩斯
拉尔夫·斯温登总是喜欢修理和摆弄机械。只要我们去他那儿吃饭,在詹妮和拉尔夫享用百丽甜(一种产于爱尔兰、用爱尔兰威士忌配以奶油蒸馏水调制而成的酒)时,或者他们俩站在阳台上眺望池塘时,我都会钻进他车库里。
有一次拉尔夫倾述:车库是唯一能让他真正放松的地方。他在一间专为间谍和军事机构设计硬件的大型科研公司工作。他常常带些小设备回家,用自己富于创造性的大脑去应对处理。我从不怀疑他在自己车库那毫无压力环境下“蹦”出来的点子会是他工作时想出点子价值的十几倍。
今晚工作室比往常更混乱。远处架子上放有半打的小笼子,在二十五瓦昏暗的灯泡照射下仅能看到里面有些白色带毛的东西。沿着一面墙放了张木长椅,两端平衡放置着一对古老的塔状容器,长椅的中间因为电脑设备的重压而下陷。一个角落里放着个陈旧的拱形机器,机器的橱柜上积着厚厚的尘土,上面的篷子已经褪色而且掉皮。它上面的墙面倒是涂有新鲜灰浆。想起拉尔夫最近示范一个掌控切割激光的情景,我不禁咧嘴笑起来。激光划过放在我头上的苹果,在墙上切出一个槽沟,把邻居家的角豆树整齐地截成六英尺高的树桩。
“想什么呢?”他含糊地指指长椅子问。
我瞪着那一堆混乱的电脑硬件和网络电缆。
“噢,呃,”我问,“我瞧见的是啥?”
拉尔夫皱眉回答:“电脑。我组装它们以便它们能来回传递电子邮件。”
我瞪着他,怀疑这个设计天才如何会对英特网如此无知:“我不想扫你兴,不过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当然解决了,”他坐在一个翻过来的桶上,伸手抓住个褪色鼠标,“你对如何发送邮件中的附件了解多少?”
我耸耸肩回答:“你上传文件……”看到拉尔夫举起的手我的话音弱了下来。
“我是问你是否知道它们的工作原理,而不是问你怎么发送。”
“我推想该是程序把数据分片,而后把它同信息一起发送。另一端接受器程序再把它们重新打包。”
拉尔夫点点头:“就是这样。几天前我开始考虑把物质作为附件传送的实用性。”
“物质?”
拉尔夫指关节轻叩着长椅肯定说:“物体。”
我扬扬眉毛:“你想电邮木头片?”我们曾就着杏仁鸡肉对付了一瓶酒,不过我可不认为那就让他醉了。
拉尔夫站起身,伸手从闪烁的监视器后面拉出一个……不锈钢水壶。壶嘴扁扁的,看着就像是孩子做的第一件陶器。水壶固定在一个沉重的木基座上,木基座上依次缀满大功率负荷的电路接头。螺丝把一对粗粗的电线拧在两个接头上,基座下某处凸现出来的带状缠绕电缆又消逝在电脑后。拉尔夫放下水壶,我注意到里面发出暗淡的蓝光。我靠近些往里看,壶底发出的强光刺得我不得不扭开脸。
“这是分析器,”他介绍说,“由它扫描物体并把数据传送入电脑。不幸的是,处理过程会破坏掉数据信息,不过我正在改进。”他指着另一台电脑,那台电脑鼠标垫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有机玻璃盒子。
“那是重构室。物体在那儿重建。我正设想一个能把分析器和重构室合二为一而且体积更小些的模型。”拉尔夫手伸到长椅下,长椅下传出纸张的沙沙声,随后他掏出一个疙疙瘩瘩、脏兮兮的土豆。“退后。”他接着说。
“退多远?”我不安地打量着狭促的车库问。任何大点的爆炸就能让我们两个都死翘翘。
拉尔夫咧嘴笑着把土豆扔进壶里。一道白光闪电般划过房间,随即传来一种嗡嗡嘶嘶声。
我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屏幕上,一个进程条正向着右手边一个弹出的窗口滚动。进程完成百分百,拉尔夫弯腰键入一个文件名,回车进入,随即打开一个空白电子邮件。我认出这个程序——这正是我每天都用的那个程序。
“你没告诉我传播电脑病毒的程序也能传送土豆?” 拉尔夫摇摇头说:“一旦你把物体转换成数据,你就可以用任何电子邮件程序发送它。它就只是个文件。”他把文件黏贴进邮件,伸手按下鼠标,咔哒一声发送出邮件。“过来,看着。”他引我顺着长椅来到第二台机器前。
我们刚站那儿一两分钟,伴随着一声门铃声弹出一个邮件图标。拉尔夫打开邮件双击附件。“看那儿。”他指着那个有机玻璃盒子说。就在我低头向下看时,我听到鼠标咔哒一响。随着一道绿光闪过,盒子里现出一个模糊的土豆形状,那玩艺就像一台廉价的液晶显示器样摇曳闪烁着。
“该死!”
“怎么了?”我看向屏幕,屏幕上正显出一条警告信息,“咋了?”
“现在处理过程效率太低,”拉尔夫解释道,“我得给重构室再加些物质让它能重建物体。搭把手,行吗?”
我们走到一个塑料柜前,从里面用力拖出些袋子来。
“里面装的啥?”我盯着里面问。“看着像垃圾。”
“就是垃圾。我实验过一大堆物质,就这个最好用。垃圾里涵盖内容的多样性足以提供重建过程所需的一切物质。”他退回电脑前,伸向监控器对着后面晃悠着袋子。我盯着看,看到那儿有一个底下有着一个大洞的瓷制漏斗。我看到食物残渣和片片纸板滑进去,消失在洞里。拉尔夫拿走我手里的第二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沿着斜槽倒空。
真让人迷惑!那绿光再次显现,当我去看有机玻璃盒子时,我看到里面有一个固体土豆。
“去呀,拿起来!”拉尔夫急切地催促。
我伸手拾起。“是土豆,”我问,“所以?”
“所以?它通过电缆传过来了。”
我大笑起来:“吹牛!你只是从盒子底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把它弹出来的。”
“你亲眼看到它出现的!”拉尔夫叫道。他声音里有些受伤——我以前从未怀疑过他。
我大步走到金属壶前盯着里面,瞟到壶底下有个非常明亮的豌豆样的东西。那儿还有其他的东西,一个看着像光线打到土豆上而在土豆后面留下的阴影。“你骗人!”我坚持着,“我还能看到那儿有该死的东西……”说着我伸手进去抓。
“别!”拉尔夫大叫着。随着壶里一道白光泄出,像相机闪光灯闪过似的把整个车库照亮。伴随着嘶嘶声有什么东西拽着了我的手臂,我急忙缩回手。
在我闭眼向后跪倒前,我匆匆瞥见了我那可怕的手臂残肢。
我醒过来时,拉尔夫手里正拿着笔记本,牙里咬着铅笔坐在桶上。他皱着眉,目光在壶、电脑屏幕和我之间徘徊着。
“我的手?”我嘶哑着问。
“如果你没看到最好,”拉尔夫说,“我正在修正。”
我咽口唾沫:“很糟?”
“是。”
这就是拉尔夫,他从来不会为顾及你的感受而掩饰什么。
“你干了件相当愚蠢的事,”他责备道。“那个场一直都处于活跃状态。不过,你也引发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有趣?”当我清醒地认识到事情的真实情况时,我声音提高了,“有趣?那我那该死的手呢?”
拉尔夫指着屏幕:“在里面。我可以重建它,不过我得计算出偏差才能在正确的位置重建它。”
我身子后靠,闭上眼。呃,他是个天才,至少我的手臂并不痛。突然我想起了詹妮。如果她现在进来她会怎么说?
“锁上门,”我挣扎着坐起来说,“詹妮……”
“已经来过了,”拉尔夫回答,“她下来看你是不是准备要走了。我告诉她你正给我搭把手。”
“呃,所以现在很有趣,是吗?你先伤了我的手,然后再用它开玩笑。”
拉尔夫盯着我,表情很严肃。然后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咧嘴一笑:“对不起,不是有意的。”
我点头息怒:“你以为你能把它装回去?”
拉尔夫把笔记本扔到长椅上。“没问题。你坐这儿,我把重构室拿来。”他收起有机玻璃盒子,把它移过来并轻轻地拉着电缆,让线保持松驰状态。然后他把盒子侧放着,我感觉到当他移动我手臂时稳稳地抓着我的手腕。
“现在,别动!”他警告我。我看到他走到接收端改变了一些设置。随即盒子里有绿光闪过。我尽力不去看,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睁开眼。我盯着自己的手臂,看到绿光在我那被截短的手腕上闪烁着。我看到一只手的轮廓,觉得手臂末端痒痒的。
“别动!”拉尔夫大叫,“我需要更多物质。”他跑到柜子边,拖出一个湿乎乎的塑胶袋子。当他拖着袋子经过时,我闻到一股腐臭味。当他把里面的东西全倒进漏斗里,那儿发出一种啧喷的噪音,而盒子里我的手凝固了更多。
“再多点!我得要更多的有机物!”拉尔夫大喊,“就它了!”他四下环顾着车库,最后目光落到一只笼子上。接着他冲过去从笼子里拖出一只正睡觉的大白兔。我发誓听到这个东西落进漏斗时的吱吱尖叫了。
手稳固起来,那种痒痒的感觉强化成一种牙科医生用小钻子钻牙时的疼痛感。我泪眼蒙胧、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意识背后的某种警钟长鸣。
在把另外三只长着毛皮的动物扔进漏斗后……那绿光消失了,我可以再次感到自己手的存在。我把手举到面前,咧嘴笑着伸屈手指。然后我开始尖叫。
拉尔夫急忙跑过来看我在叫什么。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盯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