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与帝国(上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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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与帝国(上下册)-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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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鱼,这就足以解释为什么会有二十艘船舰,竟然在会战的最高潮突然投降。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被打败的。
  “所以说,你这个出言不逊、举止粗野、头脑简单的所谓爱国者,你跟那些民主分子到底有什么牵连?”
  艾布林·米斯却只是耸耸肩,自顾自地说:“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你知道吗?那么后来的撤退又怎么说呢?西维纳又怎么会沦陷了一半?也都是民主分子的杰作吗?”    
  “不,不足民主分子。”小蚌子的市长尖声笑道:“是我们主动撤退——过去基地每逢遭到攻击,一律都会以退为进,直到历史不可抗拒的发展,变得对我们有利为止。事实上,我已经看到了结果。由民主分子组成的所谓‘地下组织’,已经发表了一项声明,宣誓要和政府联合行动,枪口一致对外。这可能是一个阴谋,为了掩护另一个更高明的诡计,但是我却可以将计就计,不论那些混帐叛徒打的是什么主意,这项联合行动可以大肆宣传一番。更好的是……”
  “更好的是什么,茵德布尔?”
  “你自己想想看——就在两天以前,所谓的‘独立行商协会’已经向骡宣战,因此,基地的舰队一口气就增加了千艘星舰。你懂了吧,这个骡做得太过分了,他趁著我们内部分裂不和的时候,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可是面对他的来犯,我们却再度团结起来,再度变得强大无比。他最后非输不可,这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总是如此发展。”
  米斯仍然透著怀疑: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谢顿甚趾蟋无法预料的突变种也考虑到了。”
  “突变种!我看不出他和人类有什么不同,你也不可能看得出来。我们听到的,只有一个叛变的上尉、两个异邦年轻人,还有一个笨头笨脑的小丑,这四个人的胡说八道而已。你忘记了最有力、最重要的证据——你自己的证据。”
  “我自己的?”米斯顿时吃了一惊。
  “你自己的——”市长嘲笑道:“你说过,再过九个星期,谢顿就要在穹窿中  出现了,这代表什么?代表将有一个危机。如果骡发动的攻击不算是真正的危机,  那么又是真正的危机呢?谢顿又为什么要出现?回答我,你这个大肉球。”
  心理学家又耸耸肩:“好吧,如果这样想,能够让你心安的话。不过,请你帮个忙 ,为了预防万一……万一老谢顿发表了演说,结果却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请你让我也出席这个集会。”
  “好吧,现在你可以滚了。这九个星期之中,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的求之不得,你这个又乾又瘪的大爬虫。”米斯一面走,一面喃喃自语。




第十八章 基地陷落

  穹窿中有一种奇怪的气氛,但是从各个角度都很难加以精确地形容。一来不能说它年久失修,因为穹窿的内部照明充足,各方面都维修得很好,墙壁上的彩色壁画栩栩如生,一排排固定的座位看起来宽敞舒适,并且显然是为了永久使用所设计的。二来也不能说它陈旧,因为三个世纪的光阴,并未在其中留下任何显著的痕迹。而穹窿的设计,也完全没有刻意要使人产生敬畏或虔诚的情绪,因为仅有的装潢设备都简单朴素,事实上,几乎可说没有什么陈设。
  将所有难以描述的情状排除之后,最后只有一点诡异的气氛剩下来,它来自占了穹窿一半面积、显然空无一物的玻璃室。过去三个世纪以来,哈里·谢顿活生生的影象出现了四次,就是坐在那里侃侃而谈。不过其中有两次,完全没有任何听众出席他的演说。
  三个世纪过去了,总共历经了九个世代,这位曾经目睹帝国昔日光荣的老人,一次又一次出现在穹窿中。直到现在,他对於今日银河局势的了解与认识,仍旧犹在他的后代子孙之上。
  这个空无的玻璃室,在时间的长河中耐心地等待著。
  市长茵德布尔三世坐在私人礼车中,穿过了静寂而透著不安的街道,比任何人都先来到穹窿。跟他一起到达的还有他的专用座椅,这个座椅比室内原有的座位都高出许多,并且更为宽大。茵德布尔命令属下将他的座椅放在最前面,这样一来,除了管不到面前空空如也的玻璃室之外,他可以掌握住全场的局势。
  此时,站在市长左方一名表情严肃的官员,对市长恭敬地低头行礼,然后报告说:“市长阁下,您今晚将要进行的正式宣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范围最广的次以太广播。”   
  “很好!此外,介绍穹窿的星际特别节目要继续播出,当然,其中不可以有任何的臆测或预测。大众的反应仍旧很满意吗?”
  “市长阁下,反应相当好。原先盛行一时的邪恶谣言,已经又消退了不少。如今,大众的信心普遍都已恢复。”
  “很好!”市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那名官员退下,然后随手调整了一下考究的领带。
  距离正午还有二十分钟!
  随后,由市长的拥护者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代表团——各大行商组织的重要负责人——也三三两两地走进了穹窿。他们根据各自财富的多寡,以及在市长心目中的地位,而各有不同程度的豪华排场。这些大人物来到穹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驱前向市长问安,领受市长一两句亲切的招呼,然后再坐到指定的座位去。
  此时,在穹窿的某处,突然出了一点状况,破坏了现场矫揉造作的气氛——来自赫汶的蓝度从人群中慢慢挤出来,不请自来地走到市长的座椅前。
  ”市长阁下!”他轻声地说,同时行了一个鞠躬礼。
  茵德布尔皱起了眉头:“没有人批准你来晋见我。”    
  “市长阁下,我在一周以前就已经开始申请了。”
  “我很遗憾,但是与谢顿现身有关的国家大事,使得……”
  “市长阁下,我也感到很遗憾。但是,你下的那个命令,要将独立行商的星舰混编在基地舰队中,我必须请你将它撤回。”    
  茵德布尔由於自己的话被打断,气得满脸通红。他怒吼道…“现在不是讨论问题的时候。”
  “市长阁下,这是我唯一能见到你的机会。”蓝度细声而急切地说:“作为独立行商世界的全权代表,我有责任要告诉你,对於这项要求我们恕难从命。你一定要赶紧撤销这个命令,要赶在谢顿帮我们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以前。一旦紧张的局势不再,到时候再想要安抚就太迟了,我们的联盟关系缓螈刻瓦解。”  茵德布尔以冷漠的目光瞪著蓝度:“你知不知道我是基地的最高军事统帅?我到底有没有军事政策的决定权?”
  “市长阁下,你当然有,但是你的决定有不当之处。”    
  “我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当之处,在这种紧要关头,允许你的人马单独行动是很危险的事,这样会正中敌人下怀。我们必须团结,大使,不论是军事方面或政治方面都要团结。”
  蓝度感觉自己的喉咙几乎哽住了,他省略了对市长的敬称,脱口说道:“因为谢顿马上就要现身,所以你就感到安全无虞,就准备要开始对付我们了。一个月以前,当我们的星舰在泰瑞尔击败骡的时候,你还表现得既软弱又听话。我该提醒你,市长先生,在会战中连吃了五次败仗的,是基地的星际舰队,而为你打了几场胜仗的,却是独立行商世界的星舰。”
  茵德布尔阴沈沈地皱著眉说:“大使,你已经是端点星不受欢迎的人物,我限你在今天傍晚之前离境。此外,你跟端点星上从事颠覆活动的民主分子必有牵连,这一点,我们会……我们其实已经调查过了。”
  蓝度回嘴道:“当我走的时候,我们的星舰都会跟我一起离去。我对你们的民主分子一无所知,我只知道,你们基地的船舰之所以会向骡投降,是由於高级军官的叛变,姑且不论他们是不是民主分子,总之那不是舰员的主意。我告诉你,在侯里哥那场战役中,基地的二十艘船舰,根本还没有遭到任何攻击,就由少将指挥官下令投降。那名少将还是你自己的亲信——当我的侄子从卡尔根来到基地时,他的审判就是由那名少将主持的。这只不过是我们所知的许多例子之一,基地的舰队充满了潜在的叛变,我们的星舰和战亡绝对不要冒这种险。”    
  茵德布尔说:“在你离境之前,全程都会有警卫监视你。”    
  在端点星高傲的统治阶层众目之下,蓝度一声不响地走了开。  
  距离正午还有十分钟!
  贝妲与杜伦也已经来到穹窿,坐在最后几排,他们看到蓝度经过,赶紧起身和他打招呼。
  蓝度对他们温和地微笑道:“你们毕竟还是来了,究竟是如何争取到的?”
  “马巨擘是我们的谈判代表。”杜伦笑著回答:“茵德布尔一定要他以穹窿为主题,作一首声光琴的乐曲,当然,要以茵德布尔自己为主角。马巨擘说,如果没有我们作伴,他今天就不肯出席,不论怎么说、怎么劝他都不肯妥协。艾布林·米斯也跟我们一道来了,现在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然后,杜伦突然一本正经地焦急问道:“怎么啦,叔叔,有什么不对劲?你看来不大舒服。”    
  蓝度点点头:“没错。我们加入得不是时候,杜伦,当骡被解决之后,只怕就要轮到我们了。”
  此时,一位穿著白色制服、刚直严肃的身形走了过来,向他们三人行了一个俐落的鞠躬礼。
  贝妲的黑眼珠顿时后了起来,伸出手来说:“普利吉上尉!你又恢复了太空勤务?”
  上尉握住她的手,弯著腰说道:“没有这回事,我知道是由於米斯博士的帮助,我今天才有出席的机会。不过我这趟只能出来一下子,明天就要回地方义勇军报到——现在什么时间了?”
  距离正午还有三分钟!
  现在马巨擘脸上的表情,掺杂著悲惨、苦恼与沮丧。他的身子又缩成了一团,仿佛尽力想使自己从空气中消失;长鼻子的鼻孔皱缩起来,凝视地面的眼睛则不安地左右游栘。
  他突然抓住了贝姐的手,贝妲弯下腰来,他低声对她说:“我亲爱的女士,当我…… 当我表演声光琴的时候,您想,这么多伟大的人物,都会是我的听众吗?”
  “我可以确定,每一个人都不会错过。”贝妲向他保证,并且轻轻地摇著他的手:“我还可以确定,大家都会公认你是全银河最杰出的演奏家,他们一定没有观赏过更好的演奏会。所以你要抬头挺胸,把姿势坐端正,我们得有名家的架式。”
  说完,贝妲故意对他皱皱眉头。马巨擘回以微微一笑,同时缓缓地将细长的四肢舒展开来。
  正午时分到了——玻璃室也不再空无一物。
  很难想像有谁目睹了影象是如何出现的,因为这是一个迅疾无比的变化,前一刻什么都还没有,下一刻就已经在那里了。    
  在玻璃室中,现在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他年迈而且全身萎缩,膝头上覆著一本书,满布皱纹的脸上透出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当他开始说话的时候,充满精神的声音与他的老态极不调和。   
  他的声音轻柔地传出来:“我是哈里·谢顿!”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他开始以洪后的声音说:“我是哈里·谢顿!光凭感觉,我无法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在这里,不过这没有关系。直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太担心计划会出问题,在最初的三个世纪,计划毫无偏差的机率是十分之九百四十二。”  他顿了顿,微笑了一下,然后再以亲切和蔼的口气说:  “对了,如果有人站著的话,可以坐下了,如果有谁想抽烟也请便吧。我的肉身根本不在这里,大家不必拘泥形式。
  “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下如今的问题。这是基地第一次面对——或者是即将面对一场内战。到目前为止,外来的威胁几乎已经消灭殆尽——根据心理史学严格的定律,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基地如今所面临的危机,是地方上那些过分不守纪律的团体,对抗过分极权的基地中央政府。这是一个必要的过程,而结果则至为明显。”
  在座的所有达官贵人,他们做作出来的威严神气已经开始松动,茵德布尔则几乎要站了起来。
  贝坦身子向前倾,露出了困惑的眼神。她想,伟大的谢顿究竟在说些什么?结果这一分神,她就漏听了几句话。    
  “……达成妥协,满足了两方面的需要。独立行商的叛乱,为这个也许变得太过自信的政府,引进一个新的不确定因素,使得基地重新拾回奋斗的精神。独立行商虽然被打败,却增进了民主的健全发展……”   
  现在室内交头接耳的人越来越多,耳语的音量也不断升高,大家都不禁开始感到恐惧。
  贝妲咬著杜伦的耳朵说:“他为什么不提到骡?行商根本没有要叛乱。”
  杜伦的反应只是耸耸肩。    
  在逐渐升高的混乱中,坐著的人形继续兴高采烈地说:“……基地被迫进行这场内战之后,一个新的、更坚强的联合政府是必然的正面结果。然后,只剩下旧帝国的残余势力,可能阻挡基地继续扩张。但是在未来的几年内,那些残余势力无论如何不会构成问题。当然,我不能透露下一个危机的……”
  谢顿的嘴唇仍然动个不停,但是声音被全场的喧嚣完全掩盖。    
  艾布林·米靳此时正站在蓝度身边,他的脸涨得通红,拼命大吼道:“谢顿疯啦,他把危机搞错了,你们行商曾经计划过内战吗?”
  蓝度低声回答道:“没错,我们曾经计划过,是因为骡才取消的。”
  “那么这个骡是一个新添的因素,谢顿的心理史学无法预见——怎么回事?”
  穹窿中的骚动陡然间完全消失,贝妲发现玻璃室又恢复了空空如也的状态,墙壁上的核能照明全部失灵,空调设备也部不再运转。
  刺耳的警报声不知在何处响起,音调忽高忽低不停地交错。蓝度的口唇喃喃蠕动著,他说的是:“太空空袭!”
  艾布林·米斯将腕表贴近眼睛,突然大叫一声:“停了,我的老天——啊!这里有谁的手表还会走?”他的叫声有如雷鸣。
  立时有二十只手腕贴近二十对眼睛,不到几秒钟就已确定答案全都是否定的。
  “这么说的话,”米斯下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有什么东西让穹窿中的核能消失了——是骡打来啦!”
  市长哽咽的声音盖过了全场的嘈杂:“大家坐好!骡还在五十秒差距之外。”
  “那是一个星期之前,”米斯吼了回去:“如今,端点星正遭受空袭!”
  贝妲突然感到心中浮起一阵深沈的沮丧,她感觉这个情绪将自己紧紧缠住,直缠得她的喉咙生疼,几乎喘不过气来。
  外面群众的喧闹声已经清晰可闻,穹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愁眉苦脸的人闯了进来,茵德布尔一口气就冲到那人面前。    
  那人急促小声地对市长说:“市长阁下,全市的交通工具都动弹不得,对外的通讯线路也全部中断,第十舰队据报已被击溃,骡的舰队已经来到大气层外,参谋们……”
  茵德布尔听到这里,突然两眼一翻,如烂泥一般倒在地板上。现在穹窿内又是一片鸦雀无声,外面惊惶的群众越聚越多,却也个个紧闭著嘴巴,凝重的恐惧气氛顿时在各处弥漫。
  部下很快就把茵德布尔扶了起来,将葡萄酒灌进他的嘴里。市长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唇就已经开始蠕动,冒出了一句话:“投降!”
  贝妲感到自己几乎要哭出来———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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